第124章 前世今生
第124章 前世今生
這封短短的信被塗塗改改許多次，我沉默地、一字一句地看完了所有的內容，看到最後又從頭開始看，如此反複好幾次，確認沒有遺漏任何信息。
我爸這個臭棋簍子，他沒想過信上寫的和後來實際發生的差太多，我早早得知姑姑尚在人世，還加入了特異部，我亦是在還沒死的時候就和閻王成了婚，既然如此，那他給我算的命想必也是命中率不高。
我心中自嘲，什麽英年早逝、孤老終生、陰家絕後，隻有他才會胡思亂想，惹出來這麽多事。
可就算全如他所料，那又如何呢？
“這是我爸什麽時候寫的？”我問閻王，隻有他才是最清楚這一切的人。
“他來地府的第七天，寫完之後，他便投胎去了。”
“為什麽不一開始就給我？”
“因為……怕你真像這信上說的，一腳把我踹了。”閻王語氣淡淡的，我卻心生質疑。
“閻王大人，你說話向來半真半假，我陰晴不是什麽窺探人心的高手，不敢當真。”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我的心也隨著閻王的沉默一點點降到穀底。
“閻王大人，多謝你讓我看到了我爸的絕筆，但是我的心意不會改，既然你當時答應了我爸任憑我來去自由，就請遵守約定吧，勞煩你放開我。”
我想掙脫出閻王的懷抱，手肘使勁，卻不小心撞到他傷處，聽他悶哼一聲，我咬咬牙想脫身，可閻王反倒是把我身子調了個方向，和他麵對麵擁抱著，距離更近了，近到我能聽見他有些失速的心跳。
“你可知道，我和你爸爸的棋局，是我故意輸的，他以為自己用盡了心思，可他不知道為了輸給他，我花的心思更多。”
我不明白閻王這樣做的理由，“為什麽……你明明不認識他……給一個要去投胎的鬼魂設局有什麽意義呢？”
“陰晴，”閻王輕聲喊我的名字，他的氣息就在我的耳邊，“我不是為你父親設局，我是為你設局，從一開始，我的目標就是你。”
我心中一顫，喃喃自語，“我不懂……”
閻王拿出小盒子裏麵的那塊玉佩，“很久很久之前，我們便認識了，那時我們都很年輕，我以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於是對你遠不如你對我那麽坦誠，後來我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麽離譜，等我後悔了，才發現你已經消失了，我等了你許久，找了你許久，直到看到了陰青鬆，我知道，我終於找到你了。”
閻王的語氣裏有無限懷念，可我非但不能感同身受，甚至是滿腔憤怒，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他說的人不是我，我隻是一個替身！
他留在我身邊那麽久，對我百般好，隻因為我和他曾經愛過的人相似！
剛才差一點我就心軟了，隻差一點！
可聽完那話，我隻剩下心如死灰。
我狠狠用力一把推開他，將盒子和玉佩摔在地上，手上死死握住父親寫的信，“閻王大人，你看清楚我是誰！我叫陰晴，曾經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三本畢業生，為了找工作忙前忙後，本可以相安無事過完這短暫的一輩子，但是你來了，你什麽都不說地非要娶我，我的人生因為那一場冥婚完全變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卻告訴我，我隻是一個替身！你說的人不是我，你想的那個人不是我，我隻是陰晴，本來隻會當普通人的陰晴！”
閻王的臉上出現慌亂，我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陰晴，你不會了，你不是替身，你就是你，你的前世乃是地府鬼差，後來魂魄被被打散，不知去向，我等了五千多年才等到你！”
什麽前世今生，我更不能理解了，人既然會投胎，那注定和前世一刀兩斷，不然那些投胎的人難不成還要去找前世的家人和愛人不成？
前世與今生，本就是兩個人，這更加坐實了我的替身身份！
閻王越解釋越糟糕，我不敢信他為了這麽一個荒誕的理由插足我的人生。
我一步一步往後退，可我邁出一步，閻王也跟著邁出一步。
“陰晴，”他著急解釋，“我和你的婚事確實倉促，也不夠有誠意，這點我道歉。茅山道士李誠前世是我的同窗，他那時來我地府討冥河土，陰間之物流入人間過於危險，我本沒有答應，卻無意得知你也在渡河村，於是特意去你夢中告誡你，哪知你沒聽勸告，反而越陷越深，要以身犯險。那時地府正好遇上第一次惡鬼大亂，我想著將計就計，以交易的名義讓李誠把你帶來，和你成婚。”
“嗬，按照你的意思，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了。要不是我非要替夢男報仇，根本不會遭遇後來的事。”
“我承認成婚的時機不對，但我從未後悔。”閻王的眼神堅定，可我始終覺得他看向的是另一個人。
“可我後悔了！你閻王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沒有給我任何選擇的機會，一直把我瞞在鼓裏！”想到後來的事，我繼續逼問他，“還有，既然你已經把我利用完了，為什麽後來還要混入特異部，以嚴羅的身份接近我？”
“原本地府出逃的惡鬼極為有限，但是從一年前左右開始，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我意識到可能有人在人間和惡鬼裏應外合，要想徹底解決這件事，我需要在人間調查，而特異部確實是最好的地方，既能掩飾我的身份，也能離你更近一點。”
我垂下頭，說來說去都逃不過利用二字，今天如果不是我陰晴，是其他任何人，隻要閻王能夠用得上的，他也會接近對方。
過去的那些日子，我像個傻子一樣，為了他輾轉反側、難過哭泣、羞澀苦惱，之前我沒看透自己的心，可如今真相擺在自己麵前，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就為他——一個將我當替身、利用我的人，動了心。
“你是閻王這件事……姑姑知道嗎？”我在做最後的掙紮，難道隻有我一個人從頭到尾被瞞在鼓裏嗎？
閻王苦笑一聲，“若是得不到特異部部長的首肯，我怎麽能進得去。”
“原來如此，難怪姑姑敢放心讓我一個菜鳥和你一個‘新手’搭檔。”事到如今，真相大白，我心中生出厭惡，當初我非要和白無常一起來地府幫閻王，簡直是自作多情，“到此為止吧，閻王大人，我們的婚事是我爸自作主張，你要捉惡鬼是你的事，和陰家無關，和我無關，惡鬼是你地府要對付的，至於特異部，從現在開始和你沒關係了，我自己去想辦法。”
我扭頭就走，閻王還想攔我，我刻意擊中他的傷處，使了小勁，想逼他放手。
“鬆手！”
“不可能！”
這人怎麽就是如此固執！我咬咬牙，要再加大力道，可門外走來一人，穿著火紅衣裳。
鯤見我們氣氛不對，一副看戲的樣子，“我來得倒是湊巧，你們繼續、繼續。”
“鯤前輩，你看戲應當也看了挺久了吧。”我如今說話帶刺，連帶著對鯤態度都惡劣許多，認定他和閻王是一夥的。
“嘿呀，幾日不見，陰晴你聰明不少。”鯤依舊是一副老頑童的樣子。
“少來諷刺我。”
“我可沒諷刺，但是嘛，你還是不夠聰明，剛才你說地府惡鬼和你們陰家還有你沒關係，這話可不對。”
“哪裏不對，這本就沒關係。”
“你可知道，這惡鬼出逃的起源是什麽？地府本來好好的，是百年前一場大戰之後，地府乃至於三界的大門被人打穿，這才引得地府秩序混亂，讓惡鬼四下逃竄。”
我心裏浮起不好的預感，而鯤並沒有停下，而是口氣輕鬆地扔下一記重磅消息，“而打穿這大門的，正是你的祖先，陰鶴。”
這封短短的信被塗塗改改許多次，我沉默地、一字一句地看完了所有的內容，看到最後又從頭開始看，如此反複好幾次，確認沒有遺漏任何信息。
我爸這個臭棋簍子，他沒想過信上寫的和後來實際發生的差太多，我早早得知姑姑尚在人世，還加入了特異部，我亦是在還沒死的時候就和閻王成了婚，既然如此，那他給我算的命想必也是命中率不高。
我心中自嘲，什麽英年早逝、孤老終生、陰家絕後，隻有他才會胡思亂想，惹出來這麽多事。
可就算全如他所料，那又如何呢？
“這是我爸什麽時候寫的？”我問閻王，隻有他才是最清楚這一切的人。
“他來地府的第七天，寫完之後，他便投胎去了。”
“為什麽不一開始就給我？”
“因為……怕你真像這信上說的，一腳把我踹了。”閻王語氣淡淡的，我卻心生質疑。
“閻王大人，你說話向來半真半假，我陰晴不是什麽窺探人心的高手，不敢當真。”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我的心也隨著閻王的沉默一點點降到穀底。
“閻王大人，多謝你讓我看到了我爸的絕筆，但是我的心意不會改，既然你當時答應了我爸任憑我來去自由，就請遵守約定吧，勞煩你放開我。”
我想掙脫出閻王的懷抱，手肘使勁，卻不小心撞到他傷處，聽他悶哼一聲，我咬咬牙想脫身，可閻王反倒是把我身子調了個方向，和他麵對麵擁抱著，距離更近了，近到我能聽見他有些失速的心跳。
“你可知道，我和你爸爸的棋局，是我故意輸的，他以為自己用盡了心思，可他不知道為了輸給他，我花的心思更多。”
我不明白閻王這樣做的理由，“為什麽……你明明不認識他……給一個要去投胎的鬼魂設局有什麽意義呢？”
“陰晴，”閻王輕聲喊我的名字，他的氣息就在我的耳邊，“我不是為你父親設局，我是為你設局，從一開始，我的目標就是你。”
我心中一顫，喃喃自語，“我不懂……”
閻王拿出小盒子裏麵的那塊玉佩，“很久很久之前，我們便認識了，那時我們都很年輕，我以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於是對你遠不如你對我那麽坦誠，後來我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麽離譜，等我後悔了，才發現你已經消失了，我等了你許久，找了你許久，直到看到了陰青鬆，我知道，我終於找到你了。”
閻王的語氣裏有無限懷念，可我非但不能感同身受，甚至是滿腔憤怒，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他說的人不是我，我隻是一個替身！
他留在我身邊那麽久，對我百般好，隻因為我和他曾經愛過的人相似！
剛才差一點我就心軟了，隻差一點！
可聽完那話，我隻剩下心如死灰。
我狠狠用力一把推開他，將盒子和玉佩摔在地上，手上死死握住父親寫的信，“閻王大人，你看清楚我是誰！我叫陰晴，曾經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三本畢業生，為了找工作忙前忙後，本可以相安無事過完這短暫的一輩子，但是你來了，你什麽都不說地非要娶我，我的人生因為那一場冥婚完全變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卻告訴我，我隻是一個替身！你說的人不是我，你想的那個人不是我，我隻是陰晴，本來隻會當普通人的陰晴！”
閻王的臉上出現慌亂，我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陰晴，你不會了，你不是替身，你就是你，你的前世乃是地府鬼差，後來魂魄被被打散，不知去向，我等了五千多年才等到你！”
什麽前世今生，我更不能理解了，人既然會投胎，那注定和前世一刀兩斷，不然那些投胎的人難不成還要去找前世的家人和愛人不成？
前世與今生，本就是兩個人，這更加坐實了我的替身身份！
閻王越解釋越糟糕，我不敢信他為了這麽一個荒誕的理由插足我的人生。
我一步一步往後退，可我邁出一步，閻王也跟著邁出一步。
“陰晴，”他著急解釋，“我和你的婚事確實倉促，也不夠有誠意，這點我道歉。茅山道士李誠前世是我的同窗，他那時來我地府討冥河土，陰間之物流入人間過於危險，我本沒有答應，卻無意得知你也在渡河村，於是特意去你夢中告誡你，哪知你沒聽勸告，反而越陷越深，要以身犯險。那時地府正好遇上第一次惡鬼大亂，我想著將計就計，以交易的名義讓李誠把你帶來，和你成婚。”
“嗬，按照你的意思，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了。要不是我非要替夢男報仇，根本不會遭遇後來的事。”
“我承認成婚的時機不對，但我從未後悔。”閻王的眼神堅定，可我始終覺得他看向的是另一個人。
“可我後悔了！你閻王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沒有給我任何選擇的機會，一直把我瞞在鼓裏！”想到後來的事，我繼續逼問他，“還有，既然你已經把我利用完了，為什麽後來還要混入特異部，以嚴羅的身份接近我？”
“原本地府出逃的惡鬼極為有限，但是從一年前左右開始，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我意識到可能有人在人間和惡鬼裏應外合，要想徹底解決這件事，我需要在人間調查，而特異部確實是最好的地方，既能掩飾我的身份，也能離你更近一點。”
我垂下頭，說來說去都逃不過利用二字，今天如果不是我陰晴，是其他任何人，隻要閻王能夠用得上的，他也會接近對方。
過去的那些日子，我像個傻子一樣，為了他輾轉反側、難過哭泣、羞澀苦惱，之前我沒看透自己的心，可如今真相擺在自己麵前，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就為他——一個將我當替身、利用我的人，動了心。
“你是閻王這件事……姑姑知道嗎？”我在做最後的掙紮，難道隻有我一個人從頭到尾被瞞在鼓裏嗎？
閻王苦笑一聲，“若是得不到特異部部長的首肯，我怎麽能進得去。”
“原來如此，難怪姑姑敢放心讓我一個菜鳥和你一個‘新手’搭檔。”事到如今，真相大白，我心中生出厭惡，當初我非要和白無常一起來地府幫閻王，簡直是自作多情，“到此為止吧，閻王大人，我們的婚事是我爸自作主張，你要捉惡鬼是你的事，和陰家無關，和我無關，惡鬼是你地府要對付的，至於特異部，從現在開始和你沒關係了，我自己去想辦法。”
我扭頭就走，閻王還想攔我，我刻意擊中他的傷處，使了小勁，想逼他放手。
“鬆手！”
“不可能！”
這人怎麽就是如此固執！我咬咬牙，要再加大力道，可門外走來一人，穿著火紅衣裳。
鯤見我們氣氛不對，一副看戲的樣子，“我來得倒是湊巧，你們繼續、繼續。”
“鯤前輩，你看戲應當也看了挺久了吧。”我如今說話帶刺，連帶著對鯤態度都惡劣許多，認定他和閻王是一夥的。
“嘿呀，幾日不見，陰晴你聰明不少。”鯤依舊是一副老頑童的樣子。
“少來諷刺我。”
“我可沒諷刺，但是嘛，你還是不夠聰明，剛才你說地府惡鬼和你們陰家還有你沒關係，這話可不對。”
“哪裏不對，這本就沒關係。”
“你可知道，這惡鬼出逃的起源是什麽？地府本來好好的，是百年前一場大戰之後，地府乃至於三界的大門被人打穿，這才引得地府秩序混亂，讓惡鬼四下逃竄。”
我心裏浮起不好的預感，而鯤並沒有停下，而是口氣輕鬆地扔下一記重磅消息，“而打穿這大門的，正是你的祖先，陰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