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家常便飯
  第52章 家常便飯

    可這時,門從外麵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個男人,鷹鉤鼻,灰黑色的寸頭,穿著常見的白色T恤,看著比秋姐年紀大不少。

    他和我對視一眼,露出兩排牙齒,我看見他有兩顆牙是黑黝黝的,比墨還黑。

    我神經緊繃起來,質問他,“你是誰?”

    “陰小姐?”

    我默不作聲,還是一臉嚴肅看著他,他卻笑開了,大大方方露出他的兩顆黑牙。

    “陰小姐,我是秋姐的老公,老刁,她晚飯做好了,讓我來喊你去吃飯。”

    這下反倒變成我不好意思了。

    說著,他鬆開把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隻好順著台階下,隨他一起出門。

    “刁哥,不好意思啊。”

    “沒事,是我沒敲門提醒你。”

    我想起剛才的疑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詢問,“欸,刁哥,我看網上不是說有三間房子出租麽,怎麽這裏就一間?”

    “另外兩間不在這兒,這棟別墅主要是用來養動物的,你運氣好才能住進來,其他人都要走一截路去別的地方。”

    “那另外的房客等會兒也一起過來吃飯?”

    “她們嘛,不來了,都在睡覺。”

    睡覺?也許是玩累了在休息,這麽一說倒也解釋得通。

    而我剛剛還以為自己進了黑店,為了50塊一晚的民宿把自己賣了,真是有些過於謹慎。

    我們一路穿過寵物玻璃箱,路過上樓梯的位置時,我還特意看了看之前受傷的布偶貓,卻發現它不在籠子裏,籠子的底部留著暗暗的痕跡。

    “吃飯了!”秋姐催促,我來不及尋找,隻好跟著老刁一起過去。

    等我們到餐廳時,秋姐早就手腳麻利地把飯菜都端上了桌,打從我進來到吃飯,不過一小時而已,這速度未免有些太快。

    “秋姐,你真是太客氣了,這我多不好意思。”

    “沒事,自己拿筷子和碗,坐下來吃。”

    等我坐下,菜的香味更濃鬱了,饒是奶奶做的梅菜扣肉,都沒有這麽香過。

    我興致勃勃地看著眼前的六個碗,四葷一素一湯,極為豐盛。

    “別客氣,多吃點。”說著,秋姐夾了一筷子肉到我碗裏。

    “欸,好,謝謝秋姐。”

    可我將肉夾到眼前,發現它既不像豬肉,也不像雞鴨魚肉,老抽的顏色也蓋不住它的粉,我認不出來這是什麽,一時之間覺得難以下咽。

    “吃,快吃呀。”秋姐催促我。

    “好……”我將肉吃進嘴裏,卻發現這肉勁道十足,我咬得頗為費力,腮幫子都疼了,最後,我幹脆直接生咽了下去,卻又不小心堵在了喉嚨眼,呼吸一瞬間就斷了。

    我滿臉通紅,喘不上氣來,眼睛裏蓄滿淚水,難道我陰晴今天就要把人交代在這裏了?等我下去見到閻王,我可怎麽把自己的死因說出口!

    “老刁,快來!”秋姐一聲令下,老刁繞到我背後,雙手握成拳抵住我腹部某處位置,將我往上抱起,狠狠頂住那個位置。

    在我即將神誌不清時,罪魁禍首——那塊肉,終於以拋物線的姿態從我喉嚨裏飛出來,落在了地板上。

    “咳咳咳……咳咳咳……”死裏逃生的我瘋狂咳嗽,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心有餘悸。

    秋姐輕拍我的背幫我順氣,又遞過來一杯溫水,說:“還好沒事,吃個飯怎麽還吃著急了。”

    溫熱的水流過嗓子眼,衝走了血腥味,我舒服了許多,這才回她,“謝謝秋姐和刁哥,剛才那肉太硬了,我吞下去的,沒想到卡住了要不是你們,我小命就沒了。”

    秋姐恍然大悟,“怪我,沒切小一點,不過那肉本來就不好切,下次不吃這種了。”

    我心中越發好奇,又問她,“秋姐,這是什麽肉啊?以前沒吃過,怎麽這麽難咬。”

    “貓肉,布偶貓。”秋姐說得自然,可我腦子嗡的一下,變成一片空白。

    “什……什麽肉?”我的聲音都有些哆嗦了。

    “貓肉呀。陰小姐之前沒吃過是吧?沒事,第一次吃的人都這個表情。”

    我腦海裏閃過籠子裏的那隻歪腿的布偶貓,心跳如鼓,咽下一口口水,“是之前在門口看過的那隻布偶貓?”

    “你還記得它?對,就是它,不過貓肉太硬了,煮不爛,以後啊,不吃貓肉了。”

    “嘔!”我實在忍不住了,雙手撐在地上幹嘔起來,發出難聽的聲音。

    我從今早出門到現在,隻吃了幾片餅幹飽腹,如今胃裏空蕩蕩的,嘔出來的全是膽汁。

    我稍稍抬起視線,就能看見不遠處的貓肉,一看到它,嗓子裏的異物感更明顯了。

    “怎麽現在的小姑娘這麽不經事呢?剩下的你都還沒吃。這盤是貓肉,那一盤是孔雀肉,還有鹿肉和蛇肉,就沒一個你喜歡的?”

    我頓了片刻,用更大的幹嘔聲回答了她。

    秋姐不無可惜的歎了口氣,“本來想著,讓你走之前吃頓好的,沒想到你不領情,真是浪費我的廚藝。”

    我抬眼看她和老刁,發現他們倆的神情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了,眼睛裏閃著算計的精光。

    “秋姐,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不會真以為我這裏是一間民宿吧?五十塊一晚的生意,那我早賠得底褲都沒了。”

    如今,我真確定自己是進了賊窩了,還是親手送自己進來的。

    我一個翻身站起來,就想往門外跑,但老刁見我想逃,隻是不緊不慢地跟著我,看著一點都不著急。

    這別墅寬敞,可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攔住我的去路,我隻能跌跌撞撞,一路躲避,可不知為何手腳發麻,撞倒了一整排箱子,裝了柴犬的箱子不偏不倚砸中我的右側後腿,我疼得直接半跪在地上。

    秋姐和老刁見我連連出洋相,雙雙站在原地,叉腰大笑不止。

    丟臉事小,逃命事大。我一邊搬開箱子,一邊說:“小狗小狗別怪我,我先逃命,以後再來救你們。”

    可哪知,原本都在酣睡的動物們,陸陸續續睜開眼,而我恰好與眼前的柴犬對視上。

    那雙眼睛不同以往,我居然在它身上看到了屬於人類的慌張絕望,它張開了嘴,用吐詞清晰的普通話說:“救我,救救我!”

    什麽?!狗會說人話?!

    我楞在原地,可接著,耳邊的求救聲更多了,整層樓裏的所有動物都在用不同的人聲,歇斯底裏地喊:

    “救我,救救我們!求你救救我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慌張無措,可四肢越發沉重起來,全身都在發軟,我試了好幾次,連頭上的劍簪都拿不下來。

    這時,秋姐走了過來,“別白費力氣了,吃了我的藥,沒人跑得掉。”

    她什麽時候下過藥?我腦子暈暈乎乎,終於想起來剛才喝過的那杯水,一定是那裏麵摻了東西。

    “你……你們……”可我受製於藥效,連說話的力氣都徹底喪失,隻能順著地心引力癱在地上。

    合上眼前,我看見秋姐和老刁朝我走來,嘴角噙著奸笑。

    而後,我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