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黯然離開
  第49章 黯然離開

    命運總是大起大落,百轉千回。

    我還記得我畢業那天,拖著箱子背著包來到特異部,嚴羅幫我提行李,姑姑帶我去參觀臥室,在那裏我第一次見到了那本隻有封麵的“陰氏伏鬼術”。

    而今,我帶著我的箱子背包,再次站在了特異部門前,隻是這回我要離開了。

    昨夜姑姑宣布了對我的懲罰後,迅速離去,走之前特意叮囑我,即使現在我不能接觸特異部的任何事務,我也不能違反規定,回去見奶奶。

    我問為什麽。

    姑姑說,若你去了,不但再也不回來特異部,還可能危及奶奶性命。

    聞言,我選擇沉默。

    這也導致了我如今的尷尬局麵——無處可去。

    “現在該怎麽辦?”行李箱萬向輪與地麵摩擦出來的聲音,蓋過了我的小聲嘀咕。

    “寶貝小侄女!等等我!”遠處突然傳來人聲,能用這個名號稱呼我的,隻能是曲羊。

    我回頭,看見她開著唐山之前不要的車,從遠處一路踩油門過來。

    快接近我時,她才猛地刹車,揚起無數灰塵。

    “誒呀,抱歉寶貝小侄女,唐山這破車就是不好開。”

    我默默抹去嘴上的灰塵,曲羊的嘴皮子我領教過的,可不敢和她鬥嘴。

    “咩咩,你怎麽來了?”

    “笨蛋小侄女,這就是你不對了,我要是不來,你今晚睡哪裏去?”

    說著,她晃了晃手上的鑰匙,交到我手裏。

    “這是……”

    “這是我在的長安大道的一套房子,一百多平,你一個人住剛剛好。”

    長安大道這名字如雷貫耳,是這座城市最黃金的地段,我不止一次看到過有明星在那附近出入,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裏有多貴。

    “不行不行,我不能接受。”

    “你拒絕幹嘛?又不是送給你,暫時借你住而已,等你買了自己的房子,我可不會留你。”

    曲羊故意裝出來有些凶的語氣,可我分明聽出來背後的潛台詞,我心下感動,可這好意我實在不願意接受。

    幾番推辭下,曲羊一跺腳,說:“還真被唐山說中了,他說你不會答應,我說你肯定答應,好了,這下我輸了。”

    曲羊微慍,但很快就忘了這一茬。“那你現在什麽打算?去哪裏住?我送你。”

    剛才鬧的這一出,倒真讓我想起一個去處。

    之前勤工儉學時,我還去做過一段時間的跑腿,這活不難幹,而我做得最多的,就是替住在老城區的老年人辦事。

    老城區那一片地方雖大,但人口老齡化嚴重,有很多空置的房子。很多年輕人為了工作會搬離此處,留下年長的長輩們在此生活。

    可老人家總歸有要人照顧的時候,比如去社區蓋章、去醫院掛號、去遠處買東西。

    我在那個附近穿梭快兩個月,直到我找到了離學校更近更穩定的兼職,這才不用到處奔波。

    一想到這兒,我立馬打電話給當初認識的阿姨,打聽租房的事,恰好有一套物美價廉的房子正在出租,我看了她發過來的圖片,沒多加猶豫就付了定金。

    有了曲羊開車送我,從離開特異部到住進新家,我不過是花了兩個小時,曲羊最後離開時,特意和我說,若是有需要她的地方,隨時和她打電話。

    我點點頭,心裏是說不出的感激。

    說起來,打從我進入特異部,就發現這裏的人性格雖然各異,但骨子裏都是有善念的,隻是這種善念和我所擁有的那種不加明辨的善念相比,要更實在。

    我歎了口氣,又想起許芯的事。

    手機震動幾次,屏幕上顯示李誠的名字,我按下接通鍵,“喂。”

    “你交給我的錄音筆,我已經遞給相關負責人了,會有部門介入進來,按照現行法律最低懲罰標準,蔡誌旺至少進去十年,邵青也脫不了幹係,她幫蔡誌旺幹了不少缺德事,也要至少三年。”

    這是我當初答應過許芯的,得知自己被利用時,我也氣得想扔了錄音筆,可轉念一想,若是再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許芯,那我無法原諒自己,最終在見到姑姑之前,我把東西托付給了李誠。

    “謝謝你,李誠。”

    “客氣,你找到新的住所了?”

    “對,曲羊送我來的,在老城區。”

    “那地方不錯,鬼雖然多,但也算本分老實,少有鬧事的。”

    我如今和李誠說話,心裏總有種虧欠的感覺,對之前害他受傷這事耿耿於懷。

    倒是他滿不在乎,說做這一行,丟了命都是小事,何況受點傷。

    聽完,我更難受了,隻好匆匆掛斷電話。

    姑姑、曲羊、李誠、唐山、張副……還有,嚴羅。

    這些人的臉不斷在我的腦海中閃現,折磨地我半宿沒睡,天將亮時,我才在極不安定的情緒下睡著,可不到九點,又醒了。

    我睜開滿是血絲的雙眼,直楞楞地瞪著天花板,想起夢裏的嚴羅和閻王,我果斷拿著鑰匙出門,找了處僻靜的地方,按照閻王教我的方式,把白無常叫來了。

    “娘娘,您找我?”白無常謝必安今天穿著一條白色蕾絲裙子,花紋繁複,煞是好看,很像青春校園裏的校花。

    我之所以找她而不找黑無常範無咎,當然是因為隻要我找上範無咎,閻王下一刻就該知道我被姑姑趕了出來。

    “必安,我有件事想問你,嚴羅去哪裏了?”

    是的,嚴羅去哪裏了?我聯係他好幾天,消息發了十多條,他就是不回我,我忍不住往最差的結果去想。

    白無常一眼就看出來我心中所想,“娘娘放心,必安和您保證,死簿上暫且沒這號人的名字。”

    “真的?”

    “真的,就像王對您的感情一樣真。”白無常眼裏閃爍著狡黠的光,我被她注視著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可既然她敢這般開玩笑,想必嚴羅是無事的,我放下心來。

    “那許芯和許翔殺的那個人,查出來了嗎?”

    “那人是許翔的生父。”

    這個答案我並不意外,我猜想許芯一開始就知道那個男人身在何方,隻是受困與朝麗大廈,不能去找他。

    黑白無常帶他們母子回地獄是死局,一家三口同時不入輪回也是死局,以她的作派,隻會選擇後者。

    隻是不知,她徹底灰飛煙滅前,是痛快還是痛苦。

    “娘娘,您怎麽了?”見我沉默良久,白無常出聲叫我。

    我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沒事,可能沒睡好。必安,謝謝你,我這邊沒什麽問題了,你要不先回去吧。”

    我擔心她出來太久會惹人生疑,白無常不疑有他,正要告退,身形漸漸消隱,我又喊住她:

    “等等,必安,今天的事不用告訴閻王了。”

    “是,娘娘。”

    說罷,她的輪廓徹底消失在空氣中,徒留我一人在原地。

    遠處菜市場裏傳來小販的叫賣聲;有人騎著三輪車,用喇叭循環播放“收舊冰箱舊電腦舊電視”的口號,四五歲大的小孩聚在一團,四處去野,恣意歡笑。

    似乎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軌跡裏按部就班地生活著,不偏不倚。

    可我呢,半年時間裏,我的人生從無人在意到人潮擁擠,如今又回歸平靜,大起大落之間,我晚,晚,吖看不清前路是什麽。

    我伸出右手,一束光恰好穿過我的指縫,我不由得發問,“我的未來,會是什麽樣?”

    光不會指引,風不會說話,四周無人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