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謠言詭計
  第19章 謠言詭計

    閻王沒有給我答案。

    他說:“天眼是一種不可多得的天賦,道行淺的鬼你一看便知,若是碰上道行深的,色香味則能幫你確認真偽。”

    “那有沒有天眼看不出,色香味也辨認不出的?”

    閻王似乎很訝異我的提問,但他仍舊說:“有,你以後就會知道。”

    我不經意間一哆嗦,希望這輩子都不會有這種體驗。

    說完這些,閻王便不肯教我正經東西了,他說,我們來日方長。

    我實在熬不住,遂倒頭就睡,這一覺再醒來,就是如今的局麵。

    我看著李潔,又看看鄧翠翠,後者一臉挑釁,我想不明白,為什麽秦老師非要叫我下來。

    見場麵混亂不堪,高個警察讓李潔坐在花壇邊回話。

    “你剛才說,昨天你先是在同學寢室聊天,後來才去浴室,就是她和你聊天的?”警察目光銳利,認真審視我。

    李潔點點頭,警察轉而來問我,“你們昨天聊什麽了?聊到什麽時候?”

    好你個李潔,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裏推麽,明知道我不可能把曲羊的事說出來,可讓我在警察麵前撒謊,這不是更要我的命?

    “警察叔叔,為什麽要問這個啊?這事和我沒關係吧,我又沒犯什麽法。”

    “這位同學,調查需要,還請你配合。”對方解釋道。

    “哦,這樣啊,也沒做什麽啊,這不是要畢業了麽,我論文還沒寫呢,就找李潔問問。”

    警察和秦老師對視一眼,秦老師立刻替我解圍,“大四的學生了,前幾天回家辦事一直沒來,還是我催回來的。”

    警察在本子上寫寫畫畫,說:“那她幾點走的。”

    我說:“這我可不記得了,10點?11點?我當時正在收拾東西,沒留意時間。”

    警察用紙筆記錄下我說的話,又問了幾句其他的,正當我以為終於要結束了,他突然殺了個回馬槍:“從頭到尾就隻有你們兩個人?”

    我腦中警鈴大作,硬著頭皮說:“對啊,就兩個人。”

    “你確定嗎?”

    “不信的話,可以問宿管老師調監控,看有沒有其他人進來。”

    我這話堵死了他的下文,曲羊可是從窗戶外爬進來的,監控怎麽可能拍得到。

    警察不再問我話,而是去和秦老師商量後續的安排。

    李潔看我一眼,又很快縮回視線,她的嘴唇微微顫抖,看著可憐極了,要不是我知道她心裏有鬼,也會被她蒙騙。

    我盯著花壇暗自琢磨,李潔,你到底為什麽非要拖我下水?

    一開始,她來找我說撞鬼的事,要不是曲羊,我看不出她滿嘴謊言;現在又把我扯進鄧翠翠的事件裏,可明明這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她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特異部、天譴、閻王……自從我清明回了奶奶家之後,原本的生活已經回不去了,就連過去勉強交好的同學,都成了陰謀的一部分。

    我完全沉浸在了自我思考中,沒想到這熱鬧的一幕被有心人拍了下來,很快,全校都開始瘋傳那段偷錄的視頻,視頻裏有哭泣的李潔、歇斯底裏的鄧翠翠、麵色嚴肅的警察和秦老師,還有一個神遊天外的我。

    比起之前的殺人案,這回討論更為熱烈,畢竟直接涉及到了最基本的生活,學生們一邊倒地要求學校放人,不肯再留在學校一天。

    我打開微信,眉頭直皺,幾乎所有的群都是在說在這件事,消息也如同秋風吹散到各個角落,連校外米粉店的老板都來找我打聽消息,問究竟發生了什麽。

    各種謠言也隨之而來,有說學校風水不好,正好撞上清明節的鬼門關開;有說學校死了幾十個人,但是瞞著不報;還有說自己鄰居的三姑家的小表嫂的二女兒在這裏讀書,親眼看到學生都被封在宿舍裏,門上都掛著手腕粗的大鐵鏈子。

    眼見心煩,我把手機扔到床上,不願再被這些信息幹擾。

    我站在窗台上吹風散心,哪知一位老熟人不請自來——是曲羊。

    她倒掛著從天而降,我一眨眼她就出現在窗口,和我大眼對小眼,嘴角都要咧到腦後。

    要不是我反應快,我一定能吼出此生最大的分貝。

    “咩咩,我要是再被嚇一次,直接一腳踩進棺材!”

    她輕巧翻身進來,月光撒在她穿的男裝漢服上,襯出她身姿挺拔。

    “都要進特異部了,這麽膽小怎麽行。”曲羊不以為意,找個地方坐下。

    “是,到時候抬著我進去也行。”我沒好氣回她。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寶貝小侄女,我答應你,下次走正門。”

    見我臉色有所緩和,曲羊眼珠子一轉,說:

    “我這回來可是帶著好消息來的。”

    “什麽好消息?”我耐不住好奇追問。

    “你們那個副校長鄭黃山,和那群死了的包工頭關係不淺。”

    “這不是上次就推斷出來的麽。”

    “上次可沒證據,這回可查到了他們之間有經濟往來。”

    經濟往來?我自然想到了三個字——吃回扣。

    “都說做工程的貪汙多,難道我們副校長收錢了?”

    “錯錯錯,這就是問題所在。不是那些包工頭給鄭黃山錢,而是有人先打款到鄭黃山老婆的賬戶,再分幾次轉給那些包工頭。”

    這不就是走賬麽?我很久之前跟著我媽看過不少期《政法新聞》,裏麵有多半是經濟犯罪的案子,走賬就是最常見的形式。

    可問題是,一般而言,走賬是為了自己獲利,鄭副校長讓自己的老婆替別人走賬,還是一群包工頭,這裏麵必定大有文章。

    曲羊用一副“趕緊問我”的表情看我,我又是個極為識抬舉的人,順著她說:“咩咩,別吊我胃口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曲羊鼻子哼哼,“他們去查了過去十年的匯款記錄,發現每次匯款的時間都正好對應著你們學校的工程建設的節點,平均每兩年一次,每次三百萬到五百萬不等,算來下,這麽多年也有好千多萬了。”

    “這麽多錢?!”這個數字對我這個要靠兼職為生的窮學生來說,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

    “這些錢通常是第一天到了鄭黃山老婆手上,第二天就會被分成三份轉出去,鄭黃山反倒是一分不貪。”

    “怎麽越說越怪了,那些工程隊都是這幾個包工頭的?”

    “你問到點子上了,除了十年前那一次操場改建和這一次的教學樓改建,所有的工程隊都是外來的,和三個死了的沒有直接關係。”

    “沒有直接關係……但是要打錢……還是這麽大一筆……他又不留錢……”

    我的嘀咕被曲羊聽見了,她問我:“怎麽樣,機靈小侄女,想出什麽結論了嗎?”

    我兩手一攤,說:“真相是什麽我說不明白,但他肯擔這麽大的風險,自己一分還不掙,隻能說明這個鄭副校長是個冤大頭,還是個心甘情願的冤大頭。”

    曲羊作出假設,問:“如果是你,你什麽時候會主動當這個冤大頭。”

    我心直口快,想都不想地說:“要我當這個冤大頭,除非我有天大的把柄在……”

    腦海中靈光一現,我立刻懂了曲羊的用意,又和她對視一眼,確認了我的猜測——

    鄭副校長有天大的把柄在三個包工頭手裏!

    我皺著眉頭回想這三起案件,“可若是這麽說,那凶手是鄭副校長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殺晚,晚,吖人動機極其充分,但是又知道他一個普通人不可能在被監控之下逃出去殺人,這裏到底還有什麽秘密。”

    曲羊見不得我皺眉,她伸出手指戳中我的眉心,“年紀輕輕,愁眉苦臉做什麽。鄭黃山的事情既然都查到這一步了,那他和包工頭之間的關係再等等就能查出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抓住真正的凶手。”

    “可如今什麽線索都沒有,這又能怎麽辦?”

    “誰說沒有,你那個同學,李潔,不就是最好的線索麽。”

    說起李潔,我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於是將來龍去脈通通和曲羊說了個遍。

    聽完之後,曲羊目露精光,“有意思,真有意思,那不如我們來個將計就計,李潔想引你上鉤,還不知道誰會是那條魚呢。”

    隨後曲羊將大致的計劃和盤托出,我問:“這樣能行麽?這事我沒幹過。”

    曲羊拍拍我的肩膀,用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說:“一回生,二回熟,度過了新人期的痛苦階段,你才能實現成長,未來可期,未來可期。”

    我滿頭黑線,裝作沒聽見。

    那天淩晨,不少微信群裏開始瘋傳另一個視頻,在實驗樓的頂樓,有一道白色人影,逆著月光站立,他緩緩移動到邊緣,縱身往外一躍!

    就在所有人以為他必死無疑之際,他硬生生浮在了半空中,像一片樹葉緩緩、緩緩落下。

    再往後,視頻就被中斷了。

    有影視專業的學生說,這段視頻絕非剪輯,一定是真的有人從樓頂跳下,但毫發無傷。

    詭異的視頻自然而然和之前的幾樁命案聯係在一起,李潔麵上看起來如同往常一樣,但隻有我和曲羊知道,她此刻不過是故作鎮定。

    因為,沒有人可以在連續三晚被鬼壓床之後還能無動於衷,尤其這鬼還是死了的三個包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