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遲宴北,我生日到了
  第154章 遲宴北,我生日到了

    同十二月三十一號

    早上八點。

    遲宴北穿著一身黑色風衣從工作室走出。

    眉宇間沒有絲毫整夜工作的疲憊,但周身的冷淡,漠然卻讓誰都不敢輕易靠近。

    他開車到一家快餐店門口停下。電話裏顧霄澤一直嚷嚷著要吃什麽東西。

    “知道了,閉嘴。”

    掛了電話,遲宴北揉了揉擰起的眉心,開門下車。

    前邊排了幾個人,遲宴北漫不經心地摸出手機,低頭回複工作室的消息。

    他的衣角突然被拉了一下。

    遲宴北側眸看。

    一個穿著紅色羽絨服,紮著馬尾的華國小女孩,手裏捧著一大束嬌豔的紅玫瑰。

    小女孩似完全感覺不到遲宴北周身散發的冷意。

    她笑著說,“哥哥,你真好看。”

    遲宴北怔了一瞬,有什麽記憶裏的東西被觸動。

    遲宴北,你真好看。

    季初棠,你也真好看。

    小女孩沒有注意到遲宴北的愣神,她說著自己拉他的目的。

    “哥哥,新年快樂,要不要買一束花給女朋友。”

    新年快樂。

    女朋友。

    兩個熟悉的詞在腦海裏過了兩遍。

    遲宴北接過小女孩手中的花,付了款。

    周遭有年輕的女子看著玫瑰,露出羨慕的神色。

    連帶著遲宴北買早餐時都有人低聲議論。

    遲宴北像完全不知道周圍人的反應,拿上早餐,回到車前。

    開車門時,將花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這半年來,他近乎瘋狂地麻痹自己,上課工作吃飯睡覺四件事占據了他所有的時間。

    除了夢裏,他一刻都沒有想起季初棠。

    可就在剛剛,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清晰直白地回憶起季初棠的模樣。

    心底的煩躁難消。

    坐進駕駛座後,他給一個在大學認識的外國同學打電話。

    “Canyougetmeatattoonow?”

    (現在能幫我紋身嗎?)

    “I'llbefreeatabouteleven,”

    (大概十一點我有時間,)

    季初棠的電話打到時,遲宴北紋身還未結束。

    他趴在床上,來電顯示上電話號碼陌生。

    後腰處被刺的疼痛讓他清醒地意識到,這是現實世界。

    遲宴北靜看了幾秒才接起。

    接通便肯定地直接開口。

    “季初棠。”

    *

    淡漠不帶情緒的聲音傳進季初棠耳中,讓她心猛地抽了一下。

    積蓄了幾個月的悲傷,從舒淮州逝去便開始壓抑的情緒,因為遲宴北叫出的三個字,似火山噴發般,噴發而出。

    酸澀,委屈,痛苦,各種情緒似彌漫整個天地的硝煙將她籠罩,她再也無處可逃。

    從昨日到這個電話之前。

    她平靜地看著舒淮州閉眼,為他處理後事,一個人到家看書吃飯。

    她都未留一滴眼淚。

    好像從她回國那日起,她便已經忘記如何哭泣。

    然而此時此刻,卻因為一聲淡漠到骨子裏的“季初棠”,淚水瞬間洶湧而出。

    無盡的委屈痛苦層層疊疊地上湧,想跟著眼淚一起發泄出來。

    季初棠緊咬著牙關,不想哭出聲,不想讓他聽見任何聲音。

    “說話。”

    電話那頭傳來兩個字催促。

    好像下一刻電話就會被掛斷。T/

    季初棠無法,張嘴咬住自己的手臂,想要用疼痛讓自己清醒,控製住情緒。

    牙齒陷進血肉裏,口腔裏傳出鐵鏽般苦澀的鮮血味。

    手臂上的疼痛讓季初棠情緒有了短暫的停滯。

    她終於能清晰地說出字句。

    “遲宴北,我生日到了。”

    趴在刺青床上的遲宴北,仰頭看了一眼時間。

    十二點五分。

    一個熱情張揚,和誰都能成為朋友的人,五分鍾內能收到多少人的生日祝福?

    又何必在乎他一個人的呢

    “嗤。”

    一聲冷嗤,像一支利箭,觸不及防地直射進季初棠的心間。

    她又聽見遲宴北問她。

    “所以呢?”

    遲宴北,我生日到了。

    所以呢?

    遲宴北,你對我的底線是什麽?

    不能說分手。

    遲宴北,你能原諒我離開你嗎?

    永遠不會原諒。

    所以,遲宴北真的不會原諒她了。

    季初棠吸吮著手臂那處開始泛起鮮血的傷口,就像這樣能止住心中的血流一樣。

    她顫抖著手,掐斷了電話。

    “遲宴北。”

    “遲宴北。”

    終於不用再克製,也克製不住。

    淚水洶湧,季初棠坐在床上,自己抱著自己,哭得像個沒人要的孩子。

    新的一年到了。

    全世界都在季初棠不知道的地方狂歡。

    隻有她一個人被隔離在整個世界之外。

    無論她再怎麽歇斯底裏,再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在乎。

    空寂的房間中,女聲輕語。

    “原來真的,永遠不能原諒了。”

    “季初棠,從此真的就隻有你一個人了。”

    那顆被她藏在記憶裏的糖,泛著苦味,被她吃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