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第62章

    第二天晚上, 黎沁把公司的女員工檔案全部備份,拿給兒子一一辨認。

    小軒一張張滑過去,茫然地搖頭, “媽媽, 我記不得了!”

    黎沁耐心地柔聲哄他:“你再看看,有沒有眼熟的?或者長得相似的?”

    小孩看得眼花繚亂,心也浮了,死活不肯再看。

    黎沁作罷。

    但願是她想多了, 黎沁看著低頭沉迷變形金剛的兒子如是安慰自己。

    一連三天,那個神秘女人都沒有再出現。

    黎沁惴惴不安,給楊平山又去了個電話。

    楊平山正在陪自個小兒子玩泥巴,電話那頭小孩一聲聲清脆嘹亮的“爸爸、爸爸”, 讓黎沁下意識瞧了眼自己沉默的兒子, 心生不甘。她第一次沒忍住跟他要了名分:“平山, 咱們不能這麽拖著了。”

    楊平山比司徒明天年輕一些, 六十不到,當年算是司徒明天的得力手下。他城府深, 知人善用, 用人不疑,東和集團能有今天確實也有他不可磨滅的功勞。黎沁仰他鼻息而活, 從來聽話懂事。

    今日這一反常態,楊平山知道她是真沉不住氣了,他眼神示意保姆把兒子帶走。

    “你最近是怎麽了?”

    “我過年就回北京跟他離婚,我不想再這麽拖著了, 對小軒,對你跟我都不好。”

    楊平山歎了口氣:“黎沁,你圖我什麽,我就一快六十的老頭了,膝下還兩個兒子,各方麵都不能滿足你,我說了,小軒我會養,其他的條件,你盡管提,離婚這種話,不要再說了。”

    “你什麽意思?你不打算認小軒了?”黎沁聲音驀然尖銳。

    楊平山頭疼不已,眉頭褶子頓起,他揉了揉說:“我怎麽認?現在公司什麽情況你不知道?老爺子用趙錢分了我手上的項目,我能看不出來他什麽意思,我手裏的幾個醫療項目都被趙錢分走了,那都是公司明年的重點項目,擺明了老爺子現在不信任我,我這一天天的應酬忙得不行,你別跟這裹亂,小軒的事情以後再說。”

    黎沁神經敏感,趙錢?

    她忽然想到,“你說會不會是趙錢派人盯著小軒?如果是趙錢的話,帶小軒去吃飯的女人會不會是應茵茵?”

    顯然,楊平山覺得是黎沁神經過敏了。

    “你不要想多了,說不定人家隻是覺得小軒可愛,帶他去吃個飯。”

    楊平山是懶得去想,工作上的事情已經夠煩了,黎沁能掀起什麽風浪,頂多是女人間的勾心鬥角,“你自己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吧,趙錢這人雖然精詐,但也不會把主意打到女人小孩頭上。實在不行,你把小軒接回來,我送他出國。”

    萬一要是事情揭發,也是個麻煩,還不如幹脆送出去,他一早建議過,黎沁不肯。

    “出國出國,你怎麽不把你兒子送出國,那麽豆丁點大的小孩,放在國外他怎麽生活你想過嗎?”

    “那你想怎麽樣?”楊平山不耐。

    黎沁一頓,三秒後,狠著勁說:“誰敢打我兒子主意,我會讓她生不如死。”

    楊平山勸了句:“別太過。”就把電話掛了。

    技術部最近風平浪靜。

    施天佑自從不喝太太靜心口服液之後,胡子長得都比之前濃密,他懶得剔,下巴頦上密密叢叢長了一小戳胡須,簡直跟之前捏著蘭花指在各個部門間飛奔的模樣判若兩人。

    尤智最近在跟他的網戀女友打得火熱。

    陳書現在隔三差五往技術部跑,高冷懟她懟得比誰都狠,然而陳書完全不放在眼裏,照常進出,不知道跟向園在商量什麽。

    連同薛逸程,三人經常在會議室開小會。

    除了高冷,看起來有點不太順心的樣子,大家都非常和諧和舒心。

    所有人都逗他。

    “咦,高冷,書姐最近和薛組長走的有點近哦。”

    “咦,高冷,我那天中午看見書姐和薛組長去吃飯來著。”

    “薛組長又評論書姐朋友圈了。”

    “從來不回朋友圈的書姐居然回了。”

    “啪!”

    高冷踹了一腳凳子,走了。

    一旁的林卿卿,默不作聲地抬頭瞧著他氣衝衝離開的背影,嘲諷一笑,傻子。

    不太順心的還有應茵茵。

    這姑娘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被黴神附體,下班的時候,發現車輪胎被人放了氣,向園跟陳書下班經過,見她火急火燎地站在路邊打電話,向園過去幫她檢查了下輪胎,“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怎麽了?我沒得罪人啊。”應茵茵不解。

    向園拍拍手,看著陳書篤定地說:“四個輪胎都被人紮了鋼針。”

    應茵茵欲哭無淚:“不是吧,誰這麽缺德啊?”

    向園:“最近還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嗎?”

    “沒有吧,”應茵茵眯著眼,仔細回憶,“就昨天吃飯的時候吃出圖釘,喝奶茶的時候喝出鋼絲球,座椅好像忽然壞了,摔了個狗屎吃,我現在屁股還疼呢,對,我腳有點崴了。”

    向園:“怎麽崴的?”

    應茵茵:“就下樓的時候好像滑了一下,又好像被人推了一下,但是當時四周沒人啊,我當時沒多想可能是我自己最近有點迷糊,應該是不小心才踩空了樓梯了摔下去的。”

    “那你還開車。”

    “左腳嘛,最近年底還有兩個單子沒談下來,反正也不影響開車,”應茵茵鄭重其事地看著向園,像是想起了一件什麽大事,表情尤其的嚴肅,“前麵那些事都不算奇怪吧,不過後麵這件事有點奇怪,特別奇怪。”

    “什麽事?”

    “最近公司樓底下來了個帥哥保安。”

    向園跟陳書一驚,“新來的?”

    “對,很帥。”

    兩人自動忽略很帥,這兩個字,“撿重點說,奇怪在哪?行為怪異?”

    應茵茵搖搖頭,陷入思考:

    “我加他微信,他居然拒、絕、了。”

    “……”

    “……”

    向園和陳書齊齊翻了個白眼。

    兩人一言不發,一個開始低頭找車鑰匙,一個開始低頭找煙。

    向園開車,陳書順勢鑽進車裏,緊接著,後座門被人打開,應茵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進後座,笑眯眯地看著她倆,“向園,你送送我唄,客戶在等我呢。”

    向園無奈,看著後視鏡,“去哪,大小姐?”

    應茵茵高興地說:“鳴鑼樓。”

    陳書敞著車窗,抽著煙,順勢接了一嘴,“我也那邊下了,省得你再繞彎麻煩。”

    向園笑,不正經地接了句:“送你到哪都不麻煩。”

    陳書撲哧,被她逗笑,煙散,“嘴這麽貧?最近心情不錯啊?”

    “還行。”

    兩人最近一起上下班,有時候向園開車,有時候陳書開車。向園這車,陳書一看就知道是徐燕時的,當時問過向園,向園說是轉手的,陳書也不戳破笑笑。但應茵茵不知道,一上車就東摸摸西摸摸,“這徐燕時的車啊?”

    “現在是我的車,”向園一聲令下,“別亂摸。”

    應茵茵被凶得縮回手,小聲地罵了句:“小氣。”

    “就小氣。”

    好半會兒,應茵茵忽然開口:“其實徐燕時挺好的,他就是活得太明白了,這樣的男人沒什麽情趣。”

    向園心想,有情趣著呢。

    陳書卻乍然回頭看了眼向園,這話聽來,應茵茵其實真還算不上特別蠢。

    然而,就在這時。

    向園剛把車挪出來。

    身旁忽然傳來“砰!”一聲巨響!

    三人齊齊往車外看,隻見一旁應茵茵那台白色寶馬仿佛如同一隻暴怒的犍牛上下震動,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路旁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將目光投向這台無人車。

    這是第一響。

    緊接著,在所有人鬆懈之際,耳邊又傳來第二聲震天的悶響!

    “砰!”

    “砰!”

    連著兩聲急促的爆炸聲過後,向園陳書下意識捂耳朵,隻見那車隨著聲響震蕩了兩下,前擋風玻璃和四麵的車窗頃刻間被糊上了一片血色,像是人體爆炸一樣,鮮血淋漓地、黏乎乎地糊住了窗麵。

    向園跟陳書剛把手從耳朵上拿下來。

    應茵茵後知後覺地又爆發出一聲尖叫,直穿耳膜,耳邊嗡嗡嗡聲作響。

    兩人又得捂上。

    應茵茵這才覺得最近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她哪見過這種場麵,此刻已經慌了神,大腦一片空白,眼神空洞洞地全然傻眼了。

    陳書轉頭問她:“你覺得,最近發生的這些事還是巧合嗎?你最近得罪人了吧?”

    應茵茵欲哭無淚,“我真的不知道。”

    委屈巴巴地癟著嘴說:“我大伯說我又笨又蠢,讓我轉了正之後就低調點,別給他惹麻煩,我哪有功夫去得罪人啊,除了上次……向園的事情,我最近都挺收斂的啊,不會是你倆吧?”

    “……”

    “……”

    兩人又同時翻了個白眼,“接著想。”

    “真的不知道了,”應茵茵想想還有點後怕,汗毛直立,顫顫巍巍地看著自己那台狼藉的車說,“如果剛才,我沒上車,我是不是就死了?”

    “那倒不會,”向園給她分析,“在你車上放‘□□’,又戳掉你四個輪胎,對方隻是想警告你而已,他的目的就是不想你上車,讓你親眼看著你的車‘爆炸’,當然了,就算你上了車,那也不過是幾瓶番茄醬,頂多你現在沾一身番茄醬,死不了人的。”

    彼時,應茵茵手機咯噔一聲,忽然響了。

    下一秒,她生無可戀地抬頭,“我又被客戶爽約了。”

    晚上,向園跟陳書找了個地方喝酒。

    “會不會是黎沁?”陳書咬開一瓶酒。

    向園把酒杯到了個個兒,遞過去:“難說,保不齊,她以為那幾天帶她兒子去吃飯的人是應茵茵呢。”

    “那應茵茵也太慘了。”

    向園抿了口酒,沒說話。

    陳書:“林卿卿真靠譜麽?”

    “她現在得罪我沒好處,黎沁這人,就是做事情不善後,過河拆橋怎麽行,像林卿卿這種人,怎麽可能不反咬她一口。”

    事情其實有點偏離她的本意,本來原計劃,向園是打算讓林卿卿帶黎沁的兒子去吃飯,引起黎沁的注意,黎沁以為兩人反目,會將所有火力集中對付林卿卿,向園知道,像林卿卿這樣的人,做事情絕對會給自己留後路。她手裏一定有黎沁的把柄,原本是想看她倆狗咬狗,坐等林卿卿把黎沁拉下水。

    然而,林卿卿做事情太隱秘,對方完全沒懷疑到她身上。

    反而將所有火力都引到了無辜的應茵茵身上。

    事情到這,其實有點棘手。

    第三天,應茵茵失蹤了一上午,下午回來的時候,鼻青臉腫地差點就地哭暈過去。

    向園忙過去把人扶起來,就聽她悲天慟地地抱著她哀嚎呀——

    “他們綁著我,嗚嗚嗚嗚……”

    大家都不忍聽,這姑娘不會是被人給,頗心疼地看著應茵茵,卻聽她道:“問我喜不喜歡請人吃飯,嗚嗚嗚嗚,我說不喜歡,他們就一定說我喜歡,我都說了我不喜歡,可他們認定我喜歡,還說讓我以後不許請人吃飯,吃一次,打我一次!嗚嗚嗚嗚……”

    有人問了句,“茵茵啊,他們沒對你做點別的?”

    應茵茵啜泣:“沒有,就不許我請人吃飯,嗚嗚嗚嗚……”

    與此同時,黎沁辦公室。

    對方給她電話,“黎總啊,那個姑娘說不是她,她最近沒請人吃過飯,別說小孩,連男人都沒請過,好像真的不是她。”

    “知道了。”黎沁陰沉著掛了電話。

    黎沁心裏癟著一同邪火,這種找不到作惡的人,心裏實在憋得慌,而且,對方什麽舉動都沒有,隻不過是帶著她兒子去吃了頓飯,完全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麽,敵人在暗,她在明的這種感覺實在是窩囊透了。

    她幾次懷疑向園,但最近這丫頭似乎最近都在公司,沒見她有什麽奇怪的舉動,加上兒子否認。她甚至連陳書照片都拿給兒子看了,兒子一一否認,但如果不是她本人去的,這就如同大海撈針。

    讓她上哪兒去找證據去。

    但萬一要是楊平山那邊的人,她現在就是腹背受敵,坐立難安。

    結果,第二天,林卿卿主動找上她。

    “是你?”黎沁有點不可置信,“你接近我兒子?”

    林卿卿麵容平靜,黑框鏡下的眼睛功利又神秘,“吃了幾頓飯而已,黎總很介意?”

    “吃了幾頓飯?”

    林卿卿難得露出一個笑容:“不是有句話說,要討好上司,先討好上司的孩子?小豪挺乖的,吃東西也很聽話。您在擔心什麽?我隻是希望您幫我遞交一封辭職信而已。”

    黎沁心裏雖奇怪,倒也覺得林卿卿這人做出來也情有可原,畢竟這人功利。

    這幾天緊繃的神經,忽然鬆了。

    虛著勁,也懶得跟她計較,不耐煩地揮揮手,“辭職信打上來,過幾天,我幫你交。”

    “好,我要一周內離職。”

    “知道了。”

    在兒子麵前,黎沁這個人似乎什麽都可以妥協。

    林卿卿的辭職信遲遲沒有打上來,黎沁還催了幾次,林卿卿卻忽然不著急了,這讓黎沁越發煩躁,雖然林卿卿什麽都沒說,但總覺得這個人留在公司裏未來會是一個禍患。

    於是,她下樓主動去跟林卿卿要辭職信,隻想趕緊讓這個人走,省得在公司裏,看得礙眼。

    技術部沒人,黎沁四處望了眼,“你們林組長呢?”

    施天佑捋著小胡茬答:“在休息室。”

    黎沁轉身又去了休息室,門一推開,應茵茵鼻青臉腫地坐在裏麵上藥,王靜琪呼著氣安慰道:“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下這麽狠的手,沒事,咱們詛咒她以後生孩子沒□□,兒子一輩子打光棍,愛而不得,孤獨終老!白發人送黑發人!”

    “砰!”

    黎沁鎖上門!

    王靜琪背對著,不知道剛才誰來過,狐疑地回頭看,“誰呀?”

    應茵茵:“黎總。”

    “又沒罵她,她生什麽氣呀?”王靜琪不解的說。

    話音剛落,兩人俱是一愣,互視著彼此,發現新大陸似的。

    “我的直覺……”

    應茵茵哇的一聲,“嗚嗚嗚嗚,這個女人好恐怖!!”

    黎沁最後在二樓的小陽台找到林卿卿,她站在一扇玻璃門前,不知道在跟誰說話,黎沁好奇地往裏頭望了眼,是向園。

    她心裏一咯噔,人下意識往邊上躲。

    耳邊聲音傳來。

    向園:“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林卿卿:“她相信了。”

    向園:“行了,那你走吧,這件事給我爛在肚子裏。”

    林卿卿:“知道。”

    向園:“她還問你什麽沒?”

    林卿卿:“沒有。她好像很心虛。”

    黎沁混身止不住的顫抖,額上冷汗直冒,她貼著牆壁,聽裏頭清淡的說話聲,心一直下沉。

    她就知道,林卿卿隻是個傀儡。

    向園果然什麽都知道,果然什麽都是向園指使的!

    這小丫頭片子,居然敢擺她一道!

    當晚,黎沁回到家,一個一個電話的打,一個一個計劃的模擬,她咬牙切齒地算計著,要怎麽樣讓向園難堪,比之前應茵茵更惡毒的計劃她都想過。

    敢算計她,一定不會讓她有好下場的。

    臨放假前最後兩天,總部最後一天臨檢,來得人一般是行政部門幾個領導,今年不一樣,楊平山居然來了。

    西安這邊楊平山的關係不少,這關係網的頭頭下來,整個公司忽然振奮起來,連李永標都嚴肅地讓所有人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別在總部領導麵前丟臉,緊鑼密鼓地吆喝了兩天後。

    所有人精神抖擻地等著楊平山的蒞臨指導。

    楊平山西安來過兩次,剛開那年來過一次,然後就是這一次。如果不是黎沁這幾天電話拚命地打,又是上吊又是跳樓的各種要挾他,他也不至於跑這一趟,能讓黎沁這麽抓狂的女人不多,楊平山倒是對這個小姑娘好奇的很。

    然而,一見麵,楊平山倒是先愣住了。

    他很早的時候見過向園一麵,應該是她五六歲的時候,那會兒他倒是沒認出來,就覺得這丫頭眼熟,在哪見過,心裏尋思還疑惑呢。小姑娘也不卑不亢地瞧著他,全然沒那些沒見過世麵的拘謹,大大方方地跟他招呼。

    “楊總。”

    楊平山覺得黎沁這幾年是越來越不行了,這小丫頭都比她沉得住氣。

    他和藹笑笑:“你好。”

    晚上年夜飯,去的人不多,都是公司裏幾個骨幹。

    一進包廂,一行人都愣住了,隻見空空蕩蕩的包廂裏,坐著一個氣宇軒昂的老頭,穿著西裝小夾克,頭發花白,戴著副眼睛裝斯文敗類,說出口的話像個得不到糖吃的小孩。

    “你煩不煩?!你算老幾啊?”

    一旁是賴飛白,一臉慈愛。

    向園坐在小老頭的邊上,義正詞嚴地遞過去一瓶哇哈哈,放在他麵前:“茅台太貴,公司經費不夠,你這級別喝這個。”

    “……”

    “……”

    所有人嚇出一身虛汗,這小姑娘真是,不認識老董嗎?這是老董事長啊,不是什麽其他貓貓狗狗的領導,楊平山和黎沁則互視一眼,黎沁一臉嘲諷。

    李永標冷汗直淌,掏出手絹擦了下,然後硬著頭皮,走過去把向園拉起來,輕咳了一聲。

    “向部長,我想我有必要跟你介紹一下……”

    黎沁插嘴:“李總,別替她打掩護了,這小丫頭沒大沒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向園跟老頭互視一眼。

    李永標卡在中間,那叫一個為難。

    隻聽司徒明天清了清嗓子,像個小孩似的委屈,扯了扯向園的袖子,指了指一旁的王老吉,“喝那個行麽?五塊錢的。你奶奶走了之後我就沒喝過了。”

    向園眉一挑,“可以。”

    “……”

    整個包廂瞬間下巴掉一地!

    李永標腿忽然軟了下,手撐著著沿,堪堪扶了下自己。

    他沒聽錯吧?

    向園上廁所的時候碰上迎麵而來的黎沁,顯然是衝她來的。

    她慢悠悠地洗手。

    黎沁臉色鐵青地看著她,水聲嘩嘩,向園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洗手,笑吟吟地看向鏡子,反倒率先開口:“怎麽了,黎總,心情不好啊?”

    黎沁忽然想起那天晨會。

    她也是這般自信地看著她,問,“怎麽了,向部長,最近遇上煩心事了?”

    如今,這一幕幕,倒流。

    清晰地印在她麵前,她心情如湍急的河流,一點點,將她最後的理智給吞噬。

    黎沁強忍著,卻最終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那天,在樓梯間,你是不是故意讓我聽見的?”

    一如那天失魂落魄遭受重擊的向園。

    如今,這一切,又全都倒了過來。

    向園擦完手,人閑閑地靠著洗手台,微微往後仰,去看她的表情,笑了下:“這麽緊張做什麽,東和集團又不是我說了算,放鬆點。”

    “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向園卻笑,“你找不到證據那會兒心裏是不是挺難受的?明知道是我幹的,也找不出任何證據,晚上回家連夜琢磨要怎麽整我來著吧?不巧,我爺爺來了。老人家脾氣不太好,最看不慣我被人欺負了。”

    黎沁麵色鐵青。

    向園直起身,在她耳邊,低聲:“黎總,現在是不是特別憋得慌,憋著勁想整我呀?可惜了,攤牌了,我現在發生任何意外,我爺爺都會算在你的頭上。”

    “為了防止我爺爺這個暴躁脾氣,要不你扶著我回去吧,要是走樓梯的時候摔了,我爺爺一定會以為是你推的哎。”

    作者有話要說:  說個很搞笑的事。

    我一直以為是正月不能洗頭,洗頭要si舅舅,為了我的舅舅們,然後我就每年正月十五之前都不洗頭。那時候我就很羨慕我媽媽,感覺隻有到了我媽這個年紀沒了舅舅才能肆無忌憚的洗頭。

    小時候有一年沒忍住,我還偷偷摸摸洗了,那段時間就特別慌張隔段時間給舅舅打個電話問安。

    然後昨天才知道,是不能剪頭,可以洗頭。

    天哪。

    兩百個紅包。

    這塊地圖馬上就結束了。

    後麵都是感情線了。

  63、第六十三章

    第63章

    今晚飯局人不多, 來的都是公司骨幹。

    楊平山顯然也是沒想到老爺子會來,這會兒也隻能笑眯眯地舉著酒杯跟人敬酒,“您怎麽過來的?”

    司徒明天很老實地喝著向園給的王老吉, “你這問的, 當然是坐飛機了,我難道跨過山和大海走過來?”

    小老頭脾氣還是很暴躁。

    小老頭說話還是很嗆人。

    楊平山自討沒趣,不再搭腔。

    司徒明天酒癮犯了,趁著向園上廁所的功夫, 眾人就見他迅速把王老吉給喝完了,開了瓶雪碧,滿桌一人一杯倒下去,再把茅台倒進空雪碧瓶裏偽裝成雪碧的樣子, 然後心安理得地小口小口嘬著茅台等向園廁所回來。

    估計這傻丫頭不會發現。

    然而, 向園才剛坐下沒一會兒, 那眼神就時不時地往他那邊瞟, 瞟得司徒明天心直虛。

    不至於吧,以前拿白酒冒充王老吉這丫頭都沒發現, 最近變聰明了?

    不等司徒明天反應, 向園直接拎起他的雪碧瓶朝著瓶口聞了聞。

    二話沒說,被沒收了。

    一眾人就看著小老頭又怕又氣, 最終向園還是給了老爺子一點麵子,倒了半盞,“行了,就這點。”

    行了。

    小老頭哄順氣了, 喜滋滋地嘬了一小口,開心地挑了下眉毛。

    氣氛終於熱了些,大家提著的心也都紛紛放回肚子裏,生怕這倆祖宗今晚就光顧著跟對方置氣了。

    其餘酒陳書幾人分著喝了,包廂燈光敞亮,襯得大夥紅光滿麵。

    酒酣耳熱之際卻遲遲沒動筷。

    老爺子不動,楊平山不動,其餘人更不敢動。向園皮歸皮,在老爺子底下到底還是守規矩些。李永標越瞧這丫頭眉眼的神態跟老爺子越像,這事兒要放到公司去說,還指不定怎麽詐呢。

    作為半個東道主的李永標憨笑著招呼:“人齊了?咱們先吃?”

    司徒明天眼皮一掀:“等會。”

    “啊?”

    原本準備去拿筷子的眾人又齊刷刷停下來,一本正經地看著老爺子。

    司徒明天:“我還請了個朋友,馬上到了。”隨後吩咐賴飛白:“你下去看看。”

    賴飛白轉身出去。

    楊平山抿了口酒說,“誰啊?”

    司徒明天:“梁秦梁教授,你也認識的。他這兩天剛好在西安。”

    向園驀然抬頭,視線對過去,司徒明天隨即看向她,“你應該不記得了,以前跟你媽媽是朋友,研究航天飛行器的。”

    向園記得,但並不是從她媽媽的口中。

    是聽徐燕時提過,梁秦曾經是他的老師,也數次拒絕國外的高薪,將畢生精力都投身於科學,奮戰於祖國前線。

    也是一個,無論是在他順境,還是逆境,都支持他每一個決定,不曾幹預他。

    隻是告訴他——

    不管你未來做不做科研,一定要做這人世間,最自由的靈魂,然後,盡興而歸。

    雖然他從來不提,但向園知道,這是徐燕時的遺憾。

    中式包廂水晶燈吊頂,燈光亮燦,牆麵四周折射的光亮把整個包廂照得透亮。四角擺著四台落地燈,燈杆雕花玉錦,暈黃色的燈光融合,顯得氣氛不那麽濃烈,氛圍更柔和,門口立著一米多寬的屏風隔斷,透紗般,有人進來,模模糊糊能先瞧見個人影。

    梁秦進來的時候,眾人先是瞧了個身影,隨後從旁側進來,五十上下,麵容剛毅,身板筆挺,一件黑色夾克衫,脖子上斜圍著一條灰藍色的格子圍巾。典型的科研人。

    司徒明天率先招呼,“老梁,來,坐這。”

    梁秦不太熱絡,冷冷淡淡過去在老爺子一旁坐下,跟徐燕時有點像,向園以為是科研人都這樣,不興商人酒桌上那一套。

    於是,向園瞧著司徒明天各種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司徒明天:“怎麽過來的?”

    梁秦:“坐公交車。”

    楊平山聽見這問話,忍不住哼唧一聲,在心裏嘀咕:還說我,瞧瞧你這找話題的水平。

    都是青銅,比誰更倔強呢這是。

    司徒明天幹笑兩聲:“坐公交車好啊,方便還不用錢。我都好多年沒坐公交車了。”

    梁秦斜眼:“六十五以上的老人才免費,我才五十。”

    眾人:“……”

    司徒明天:“喝點茅台?”

    梁秦:“單位不讓喝。”

    司徒明天維持著笑容,鍥而不舍地貼熱臉:“那就吃點熱菜。”旋即給向園介紹:“這是梁秦,梁教授,你媽媽以前關係很好的朋友。”

    梁秦表示關係其實也一般。向園母親是個在學術上非常刁鑽的人,兩人曾經還因為某航天學術問題上展開過幾次激情澎湃的論文大戰。雖然向園母親在學術界名聲顯赫,但後來結婚結得所有人都跌破眼鏡,本以為她嫁入豪門是為了錢和名利,可偏偏,這女人又為了科研犧牲了家庭。以為結婚後她會退出科研一線,結果她沒有,日日夜夜呆在實驗室,聽說連孩子都是丟給公婆帶的。

    梁秦覺得她矛盾又神秘,後來發現她發表的每一篇論文觀點就都十分犀利。雖然他倆觀點不同,在學術上也佐見頗多,但論敬業和奉獻,他自愧不如。

    司徒明天邀請他的時候,心裏其實也知道這老頭子想做什麽。

    開春年後在圖斯蘭有個航天信息學術討論會,原本東和是有名額的,邀請函也下發給了總研發室這邊,但是因為韋德明年要同他們解約,院裏就考慮把東和的名額給拿了。

    之前徐燕時在這邊工作,梁秦多少也知道一點,司徒明天這兩年專注人工智能ai醫療這方麵,對導航係統這塊已經喪失了信心了,時刻準備轉型。圖斯蘭的會議是這兩年的重點,到時候微博和電視都會轉播。各個部門都已經準備大肆宣傳一波中國的航天技術。

    能在這個會議上亮相的公司,國民地位會直線上升,無論轉型做什麽,在打一波愛國的標簽,公司信譽度各方麵的形象都會直線飆升。司徒明天這時候找他,不過也就是打得這個主意。

    這事兒梁秦本來不想插手的,但隻要想到當初那小子曾經處處不得誌,每年回北京都躲著他,怕被他瞧見那消沉模樣就答應下來了。

    所以,這是替他學生出氣來了。

    向園是瞧著這梁秦來者不善,可司徒明天是渾然不覺呀,他哪知道,徐燕時是梁秦的學生,還是梁秦平日裏連罵都舍不得罵一句的得意門生。

    梁秦不光懟司徒明天,誰都懟。

    楊平山要他多吃點青菜降血脂,他要楊平山多吃點核桃補腦。

    黎沁打圓場敬他酒,梁秦紋絲不動。

    向園瞧他有點可愛,看這陣仗,是給徐燕時出氣來了。

    隨後,司徒明天說他是向園媽媽的好朋友。

    梁秦又不溫不火地說:“其實不算好,您兒媳婦曾經寫匿名信罵過我,她說別人的論文寫得爛是跟老太太的裹腳布似的,又臭又長,我的論文寫得是老大爺的尿不濕。”

    全是拉不完的排泄物。

    到底是飯桌上,梁秦還是禮貌的,沒把這個形容詞說出來。

    梁秦:“這就算了,我評教授那年,還去院士那裏舉報我,說我亂搞男女關係。”

    司徒明天湊過去,悄咪咪一臉八卦:“那你亂搞了沒有?”

    梁秦橫斜眼看他:“我當時在合法追求我的妻子。”

    “……”

    司徒明天倒也不是急性子的人,本來隻是想讓梁秦過來吃個飯,生意場上的事情以後再談。

    結果被梁秦一口拒絕。

    “不用了,我這次過來也是想跟司徒先生您當麵說一下,圖斯蘭的會議,我心裏已經有人選了。”

    司徒明天下意識問:“誰啊?”

    包廂空調打得高,也不知是熱還是酒灌得,大家臉都有些悶紅,梁秦則清清醒醒地坐在這堆人裏,顯得格格不入。他聲音朗潤,是獨有的中年人渾厚,其實他跟徐燕時有點像,特別是說話的口氣上。

    向園仿佛看見了一個老年版的徐燕時。

    但徐燕時老了之後應該會更好看一些。

    空調風嗡嗡嗡地吹,包廂內氣氛混熱,眾人的注意力,忍不住都集中了些,全豎著耳朵聽梁秦說話。

    於是,那晚的第二個炸/彈,轟然炸開。

    原先向園那波炸的,湖麵上還餘音嫋嫋,微波輕蕩的,此刻緊接著,又被人投下一塊巨石,在所有人的心裏,掀起了萬張巨瀾。

    梁秦抱著胳膊,擰著眉,似乎在沉思,他慢慢轉過頭,對上老爺子那雙求知欲好勝的眼睛,“你也認識的。”

    老爺子啊了聲,猝不及防聽他不冷不淡地補充道:“我學生,以前是你們西安技術部的組長,徐燕時。”

    司徒明天看了眼賴飛白。

    楊平山和黎沁互視一眼。

    向園則跟陳書對視了一眼,隨後她低頭笑笑。

    其餘人皆是震驚地合不攏嘴。

    李永標額頭的汗,又密密滲了一層,這西安怎麽一個個都臥虎藏龍的。一個個還都低調的跟地/下/黨似的。

    司徒明天混跡商場這麽久,像梁秦這樣的人,他跟楊平山隻用瞧一眼,就知道對方心如磐石,心裏有自己的一杆秤,做生意最怕跟這樣的人談判,因為你根本不知道除了熱血,還有什麽能讓他改變主意。

    兩隻老狐狸都不說話了。

    靜了一瞬,整個包廂仿佛落針可聞。

    黎沁以為也就是普通學生,試圖挽回局麵,她試探地看了眼梁秦,說:“徐燕時在我們公司表現好像挺一般……教授您是不是再考慮下?”

    包廂內靜謐,燈光晃眼,屏風四邊鑲了一串小葡萄燈,泛著幽幽光,更顯氣氛詭秘。

    向園低著頭,手機攥在手裏,緊得發白。她嘴角噙著一抹很淡的笑,嘲諷力度十足,憋不住勁,剛要說話。

    梁秦卻笑了下,“你接著說。”

    黎沁獲得許可,眼梢喜色,娓娓道來:“我不知道他以前上大學是什麽樣,但是這幾年在公司表現確實一般,每年的新產品都延續去年沒特點,客戶反響也一般,還總是被人投訴,脾氣也不是特別好。圖斯蘭會議的話,我覺得還是需要一個英文好的人去吧?他英文好像不怎麽好。”

    黎沁也不知道徐燕時英文究竟怎麽樣,一般人應該都不好吧,反正也沒聽他說話。

    “他英文很好。”向園插嘴。

    梁秦微有些驚訝地越過向園,似乎是沒想到會有人為他說話。

    向園接著說:“他高中的時候經常參加英文競賽,全是一等獎,你去他家裏搜搜,獎狀可能比你兒子一年寫的作業都多。”

    黎沁眼神狠瞪她。

    司徒明天若有所思地將目光轉到向園身上。

    向園卻始終將目光都鎖在黎沁身上,整個包廂氣氛忽然在一瞬間凝滯了,空氣中流轉的都是星火。

    半晌後,梁秦目光環了一圈,笑容嘲諷又無奈。

    隨後,他掏出手機,快速撥了個號碼。

    梁秦用的還是老人機,撥號會有人讀的那種,當時氣氛還挺怪異的。

    在他熟稔地摁下一串數字後,冰冷的機器女聲一字一字地回蕩在包廂裏,“1,3,8,5,5,6,6,1,0,1,x……”

    向園其實聽到前麵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號碼,心裏就有底了。梁秦應該是打給徐燕時了。

    果然,響過三聲後。

    一道清冷的男音接起來,他電話裏的聲音比本人更冷一點。隔著話筒都能察覺到他的禁欲感。

    “梁老師?”

    梁秦看了眼黎沁,垂眼看著手機叫了聲電話那頭人的名字,“燕時,老師這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向園攥緊手機,低頭漫無目的地滑著。

    隻聽他不卑不亢地回道:“嗯,您說。”

    接下去的半小時,一群人就目瞪口呆仿佛看了一場快問快答的知識競賽,酣暢過癮。

    教授問得大刀闊斧,男人答得散漫又精準。神仙打架也不過如此。

    “火箭以第幾宇宙速度飛行,才能將衛星送入繞地軌道?”

    “第一宇宙速度。”

    “火箭機身上的側翼作用是什麽?”

    “增加火箭飛行時的平穩性。”

    “粗捕獲碼,解釋一下。”

    那邊頓了下,大約是被梁秦給整懵了,沉默半晌後,還是答了。

    “偽隨機比特串,確定接收機和衛星間的距離。”

    梁秦目光掃了老爺子一眼,緊接著又問:“用英文論述一下p碼和y碼。”

    那邊又是一串流利的英文。

    梁秦大約是覺得,不夠過癮,又連著問了幾個問題,起初向園還能聽懂,問到後頭,向園壓根就聽不懂了,迷迷蒙蒙的雲裏霧裏,這裏除了她,剩下那些就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梁秦也不過是想替他出口氣,卻沒想到這隨意的一個電話,居然越聊越起勁。

    以前的徐燕時從來都是驕傲自負的,對學術的問題說一不二,有點他年輕時的性子,很固執。可如今的徐燕時,每個問題都回答的滴水不漏,思慮周全,考慮到了每一種的可能性,自信但不自負,也不咄咄逼人。

    這是梁秦沒想到,倒有些意外,他喟歎:“你成熟了很多,看問題更全麵了。”

    那邊沒接話。

    “你先忙,年後再找你談。”

    “好。”

    一旁的向園攥緊手機,胸腔熱血滿裝,眼眶微熱。

    他走後,她總覺得意難平,知道他委屈,卻無力為他伸張,今晚,梁秦為他做的一切,她才覺得暢快。

    卻不想,梁秦接下的話,讓她更為暢意。

    “或許你們聽得雲裏霧裏,但剛才好幾個問題,都是去年北航的考研試題,百分之九十八的錯誤率,他都答對了。”

    司徒明天不說話。

    梁秦看著他道:“這麽一個人,在你們公司為什麽得不到施展?你真的還認為是他個人的問題?司徒老爺子,說句不好聽的,您真該好好反省自己了,走得都是什麽人,留下的都是什麽鬼?”

    梁秦目光掃了一圈,最後定定落在黎沁頭上,“而且,他有多難得,光憑幾個數據你們恐怕不會明白,但我作為老師,看他在你們這樣一個破公司裏浪費了五年時間,我實屬痛心。也許,你們以後才會明白,你們錯過他有多可惜。”

    梁秦走到門口,忽然被人叫住。

    他回頭,沒成想是司徒明天那個小丫頭,表情不悅地掃她一眼,“如果你是為了圖斯蘭的事情——”

    “謝謝,梁老師。”

    梁秦乍然一懵,回頭瞧,隻見向園站在門口,笑著對他說。

    謝謝你,做了我最想做卻無能為力的事。

    謝謝你,他一定不知道您這麽愛他。

    謝謝你,告訴他來到人間要盡興,做最自由的靈魂。

    梁秦:“你?”

    向園直白地說:“我很喜歡他。”

    梁秦失笑,搖搖頭:“這小子真是到哪都招女孩子喜歡。”梁秦上下瞧她一眼,給她打預防針,“他以後可是要跟著我搞科研的,可能就沒那麽多錢咯?”

    向園:“他喜歡嗎?”

    梁秦:“喜歡,這是他的夢想。”

    “好,那我負責賺錢,我養他。”

    梁秦笑得不行。

    向園又說:“梁老師,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梁秦:“什麽?”

    向園:“我在我媽媽的抽屜裏見過您的照片,鎖在一個小盒子裏,她從來不給人看。後來我整理遺物的時候,見到了。沒想到是您。”

    司徒明天跟楊平山連夜回了北京。

    第二天總部大張旗鼓地下了一份紅頭文件——是新出爐的法辦,要徹查公司不正當競爭關係。

    但凡是這兩年進公司的員工,都必須一一按照公司的員工章程重新申報一遍。

    201x年,02月,東和集團首次意義上,正式大洗牌。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兩百個紅包。

    臨時得出個門,某個人喝醉了,我得去接他,啊啊啊,今晚二更估計沒了,我明天準時二更!字數肯定多。

    愛你們。

    順便嘮個磕:

    這個月是我寫文滿六周年了。

    讀者來來去去其實走得不少了,我不知道能陪你們走到什麽時候,不管是離開的,還是留下的。

    我祝你們前程似錦,平安喜樂。我也歡迎你們隨時回來。

    每篇文都有我想表達的東西,每次連載都會有一部分讀者覺得這篇文不合胃口跟以前不太一樣,但是完結了之後又收到好多私信說完結之後看又好好看。這些都沒事的啦。

    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就離開,說不定以後你又會在無意間走回來。

    對嗎?我永遠愛你們呀。

    先祝我六周年生日快樂。

    另外,希望你們——

    既然來了,那就盡興而歸。

    別氣餒,一切都已經在來的路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