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第54章

    陳書頭皮發麻, 聽得整個人俱是一驚,她四下看了眼,小聲地跟向園確認:“你不會懷疑發布會那件事, 她也有參與吧?”

    向園不敢細想, 但心裏大膽揣測過,“林卿卿是當日的道具組,我們所有的道具都在她手裏,如果她以故障維修的理由跟酒店要一個牌子已經比較容易?你們在四處找我們的時候, 如果林卿卿從中作梗,是不是更能保證那天作案的成功率?如果是這樣,那黎沁一定是答應給她什麽好處了。”

    “……”

    陳書仍是覺得不可思議,半晌後, 似乎是想起來什麽, 她匆忙要離開天台:“如果是這樣, 林卿卿這個女人真的很可怕啊, 不行我得提醒高冷,讓他小心點。”

    “她應該是真的喜歡高冷。”向園說。

    陳書愣了下, 自嘲一笑:“也是, 她應該不會對那傻子下手的。如果真是她,你打算怎麽做?咱們手裏沒有任何證據, 那份監控視頻也說明不了任何問題,林卿卿更不會承認。”

    是啊,沒有任何證據的事情,林卿卿怎麽會認。

    但這事兒在向園這裏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周一, 向園找到應茵茵,雙手奉上一杯奶茶。

    應茵茵撅著嘴,嫌棄地看了一眼,很有骨氣地說,“誰喝你的奶茶。”

    向園笑眯眯地,“真不喝呀?雙奶的,我特地讓人加的。”

    應茵茵眉毛鬆動,有些猶豫地接過:“你幹嘛這麽好心請我喝奶茶?”

    向園笑,托腮地看著她:“我請我們公司最漂亮的女孩子喝奶茶,有什麽問題嗎?”

    應茵茵很受用,當即把奶茶捅開,真情實感地跟她交流起來,“其實你也很漂亮。”

    應茵茵這種姑娘其實蠢是蠢了點,就是有點被人寵壞了,真說壞,其實算不上壞。

    “謝謝,”向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說,“你怎麽不在這次的轉正名額裏啊?”

    應茵茵:“我大伯說今年沒有實習生名額。”

    向園點頭,眼神無辜地看著她,歎了口氣:“哎,想不到林卿卿也有關係。”

    果然,應茵茵喝奶茶的手一頓,“林卿卿?她有什麽關係?”

    自從李馳走後,應茵茵的關係戶地位又回到第一,那顆懸著的心本來已經放下了,這會兒聽向園提起來,她心一緊,又懸起來了。

    向園一臉震驚,“我也不知道呢,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知道呢,這次轉正技術部就她轉了呢。你別說是我說的,這事兒我也是信任你才告訴你的。”

    應茵茵嚴肅一點頭,懷揣著一顆遇上勁敵的心氣衝衝走了。

    陳書從辦公室出來,看見向園,看著應茵茵的背影,不可思議地搖搖頭:“我突然發現應茵茵這個二傻子有點可愛。”

    向園笑:“怎麽說呢,在職場,遇見應茵茵這種都算是低級模式。其實她不壞,就是有點蠢。”

    應茵茵擴散八卦的能力確實強,沒幾天,辦公室流傳出了林卿卿的關係網各種版本,加上林卿卿最近背的包,甚至銷售部還有一些男生惡毒地揣測她去做二奶了,結果被高冷聽見,直接跟那兩人起了衝突,“說話能不能注意點?”

    眼見著要衝上去打起來了。

    陳書路過,一把把高冷拽進自己的辦公室。

    高冷衣領七歪八擰的,抖了抖,壓根不搭理陳書,前陣子他怎麽找她她都不搭理,這會兒李馳走了來找他了。高冷冷笑著要走,被陳書一把拖回來,他突然爆吼了一聲,“滾。”

    陳書一愣,想提醒他不要多管閑事,林卿卿不是你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可眼見被他這一吼,覺得自己自作多情,堪堪撒了手,一言不發地做了個手勢,請他自便。

    下一秒,高冷不知道哪來的火氣,狠踹了一腳門才拉開走出去。

    本來向園以為林卿卿會承受不住這些流言蜚語來跟她說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其實隻要她主動開口,無論是因為什麽,也無論她曾經做過什麽,她都會給她機會,而不是像李馳那樣。

    但是林卿卿沒有,她甚至全都不當一回事,照常背著那些包上班下班。

    直到周五,向園收到一份快遞,向園當時以為是自己前幾天網上買的幾盒麵巾紙,也沒太在意,丟到徐燕時的車裏準備晚上回家拆。

    等她下班回到家,剛把快遞往鞋櫃上一丟,哐當晃了下,向園聽那聲音心下才覺得不對勁。

    她沒多想,直接把大衣脫了,坐在沙發上慢慢把快遞刮開,輕輕掀開紙板——

    一張血淋林地人/皮/麵/具赫然出現在眼前,像是剛從人臉上撕下來,鮮血淋漓,眼珠子空洞洞地盯著她……

    底下壓著一張紙條,幾個血紅大字生生刺進她眼裏——

    撕破臉,很難看哦。

    盡管是一張假人皮,但做得非常逼真,向園整個人嚇傻了,連尖叫都忘了。她呆愣愣地看著,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胃裏天翻地覆地湧上一股酸水,順著她的食管逆流而上,這才跌跌撞撞衝進廁所吐了個底朝天!

    廁所,水聲嘩嘩,向園吐完,掬了一捧又一捧的水,接連不斷地毫無顧忌往自己臉上潑,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順著她的精細的脖頸,不斷往下滑,連睫毛上也盛滿了水珠,她眨了眨眼,努力撐開眼睛,想看清這模模糊糊的世界,仿佛確認了一遍,自己不是在做夢。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是疼的。

    她雙手有些頹然地撐著洗手台,額頭上冒著細細密密的不知道是汗珠還是水珠,額際的碎發濡濕地粘在她臉上,看著鏡子裏淩亂不堪的自己,手指漸漸掐緊,指關節變形、泛白。她整個人忽然止不住的發顫,多年前她父親慘死的那一幕,再一次,清晰地出現在她腦海裏!她害怕地整個人癱軟,背貼著,如一灘爛泥一樣滑跌在地上,下意識的曲起雙腿,然後雙手緊緊地、不斷地抱緊自己,直到,胳膊掐住幾道凹痕的指甲印——

    她終於承受不住,奔潰大哭,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淒厲悲壯,如鷹長嘯,如利刃,一刨刨刮在肉上……

    一整晚,向園在噩夢中度過,額頭冷汗直冒,整個被窩全是濕的。

    夢中仿佛有巨石坍塌,崩於眼前,如千百斤重的山石堵的她喘不上氣,全是冷汗。

    向園第二天查了快遞單號,發現並沒有物流,說明這個快遞並沒有派單,那就是被人直接包裹成快遞的模樣放在門衛處的,向園又查了當天的監控,發現那個快遞是由快遞員送的。

    這件事向園隻告訴了陳書和薛逸程。

    第三天,他們找到當天送快遞的快遞員。

    快遞員一句多餘的話沒有,隻說自己不知道。

    薛逸程在一旁弱弱地問了向園一句:“要不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快遞員想說就憑你,大腿還沒我胳膊粗。

    向園跟陳書互視一眼,一點頭。

    快遞員白眼還沒翻完,眼部遭受重擊,人直直倒下去了,薛逸程自從那天打李馳之後發現自己這麽能打之後,在軟萌和硬漢中切換自如。

    薛逸程小腳踢了踢快遞員,磕磕巴巴地說:“你,你別裝……死,我還沒……用力呢。”

    “……”

    半分鍾後,快遞員頂著一隻熊貓眼平靜地從地上起來,這回口氣變了,“三位美女……”

    薛逸程臉色頓變。

    快遞員立馬改口,一臉苦相:“兩位美女,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這個快遞是怎麽出現在我的車裏的,我那天放完快遞出來,發現車裏還有一個,我以為是我忘記了,就隨後放了,後來回去查不到單號我自己都覺得奇怪,你也知道快遞出錯,我們是要罰錢的,我怕麻煩就把這事兒給瞞下來了。”

    線索到這斷了。

    三人到天台抽煙,薛逸程不抽,看著倆女人抽得風生水起,他好奇心起,也跟向園拿了一支學了起來。

    陳書吸了口,說:“林卿卿做事情還真是滴水不漏,這樣的人處理起來太麻煩了。”

    薛逸程被煙嗆了,在一旁猛咳,倆女人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還挺津津有味的,忍不住笑了下。

    這天,晨會結束,黎沁故技重施,提出要讓林卿卿當副組長。

    向園冷笑著說:“黎總一天天地,光盯著我們技術部哪有空缺,怎麽了,你是蒼蠅嗎?”

    黎沁笑:“你遲遲不著急,我也沒辦法。”

    向園:“副組長有人選了,這事兒我還沒報上去,郵件人事都已經擬好了,我準備下周去一趟總部,副組長是尤智。”

    高冷那個傻缺接了句嘴,“我覺得林卿卿也挺好的啊。”

    陳書:“閉嘴。”

    高冷閉嘴了。

    等散了會,所有人都撤離,黎沁一步步笑著走到向園麵前。

    “怎麽了,向組長,最近有煩心事?”

    向園盯著她,看了半晌,直接問:“新聞發布會是不是跟李馳沒關係?”

    黎沁起初還怔了下,“你說什麽呢?”

    向園:“我一開始還覺得奇怪,為什麽既然李馳能躲開放那塊牌子的監控,怎麽還會出現在隔壁的樓梯引人耳目,明知道事後我肯定會查監控,那麽他不是明擺了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嘛?那躲開擺牌子那塊監控又有什麽意義?”

    “你接著說。”

    “那個酒店證人是不是你後來買通的?我昨天跟陳書去問了,陳書當初找到的那個證人在兩周前離開了酒店,”向園看著她,“放那塊維修的牌子是林卿卿對不對?那天九點十分到九點三十,她沒有出現在任何監控視頻裏,其實就是在那塊監控死角外,監視我和few。李馳完全不知道你們的計劃,他隻是湊巧在樓梯口吸煙,他因為恨我,所以對我坐視不理。也沒找人去救我。”

    “還有呢?”

    “你收買林卿卿,目的隻是要給我一個教訓?”

    黎沁小聲在她耳邊說,幾乎是幾不可聞地,聲如蚊呐,“不是教訓,是想告訴你,在職場,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利益,就是你身邊的人,都不可靠,懂了嗎?還有就是,永遠不要相信表麵關係——”

    向園渾身忍不住發顫,黎沁的聲音幾乎讓她涼到心底。

    黎沁香水味濃烈,氣息噴灑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告訴她:“其實我比你更討厭李馳,你知道他拿什麽威脅我嗎?拿我曾經跟他好過的證據威脅我,要讓我當他的靠山,其實這個計劃一開始並不是針對你,隻不過是連帶著給你一點教訓。下這麽大血本,一定得解我的心頭恨才行,你在我這,充其量就是個小屁孩。我知道,依你的性格,發生這種事一定會一查到底,必然會去翻監控,還有一點,你算錯了,李馳並不是全然不知道計劃,他知道,我跟他說過這個計劃,我讓他在那守著。我知道監控一出來,你一定會懷疑到李馳身上,所以我故意提出要把他調回技術部,逼得你不得不把他開了。你知道上次應茵茵為什麽會到處叫囂著李馳偷拍嗎?是我跟她說的。”

    向園後背漸漸滲出汗,整個頭皮開始發麻。

    “知道這叫什麽嗎?”

    “這叫借刀殺人。小朋友。”

    向園當天晚上離開西安,買了去上海的機票。

    說實話,從小到大,她還沒去過上海,在北京的胡同巷弄裏長大,不過現在哪哪都發展的差不多。

    向園還是覺得小時候的北京城有人味兒。胡同巷弄裏支的都是熟悉的攤兒,特別是冬天,冽冽寒風中迎來往去的都一股熱乎乎香烹烹的烤鴨味兒。到了夏天,牽牛花一縷縷地繞著籬笆瘋長,滿牆綠油油一片,中間像是掛著一個個小喇叭,跟燈盞一樣。夜晚,整個胡同院裏,回蕩著嫋嫋飯香,穿過青灰色的石磚路,吃上一口熱氣騰騰的飯,再挨爹媽一頓訓,這一天才算是完整了。

    不知道那座繁華的國際大都市能不能看見滿牆的牽牛花和香噴噴的烤鴨。

    不過她倒是沒看見烤鴨。

    下了飛機,直奔凱盛大樓。

    黑漆漆的夜晚,鱗次亮著燈的大樓裏,不斷走出一波又一波說說笑笑的姑娘們,正商量著等會去哪吃宵夜。

    向園提著行李箱在樓下站著。

    然後他看見一個熟悉的男人從樓棟裏出來,他走路不是那種筆挺,大概是因為有點高,習慣矮著身跟人說話,所有看起來有點散漫和不正經,此刻穿著襯衫西褲,西裝拎在手上,漫不經心地跟身旁的人說話。

    似乎是笑了下。身旁跟著四五個人,有男有女,他個高,身形好,很紮眼。

    有人分了一隻煙給他,他接過銜在嘴裏,然後低身去開車門,搭在車門把上的手在黑夜裏亮了下,是她送他的袖扣。

    旁邊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女生一把抽掉他嘴上的煙,說:“我車裏別抽煙。”

    說完還不等男人反應,剛要扔,下一秒就要塞進自己嘴裏。

    “……”

    向園酸了。

    她真是太委屈了,在西安被人欺負,來上海還要吃醋。

    向園氣鼓鼓地轉身要走,一把拖過行李箱,也沒注意看,“啪的”一下,狠狠撞上了一旁的車。

    徐燕時擰著眉,剛要劈手奪回,聽見那邊傳來砰一聲巨響,所有人停下來,女生的煙也直接停在了嘴邊,幾人齊刷刷地朝那邊看過去。

    向園背對著,黑夜攏著個細瘦的輪廓。

    林凱瑞第一個反應過來:“臥槽,老子的車。”

    向園聽見這聲下意識想溜,結果被人喊住,“哎哎哎哎,你等會。”

    林凱瑞一個箭步衝過來,不可思議地一會兒看看她的行李箱,一會兒看看他的保時捷,“你這瓷兒碰的有點離譜吧,行李車?”

    沒一會兒,幾人都過來了。

    在一堆人中,徐燕時閑閑地靠著保時捷看戲一樣的看著她,本來剛剛在那邊看見一個行李箱心裏一咯噔,又下意識覺得不可能,等走進沒幾步,就認出來。側靠著,雙手還在胸前,雙眼含笑地看著她。

    向園餘怒未消,狠狠瞪著他。

    林凱瑞一瞧是個美女,開始公然索要微信。

    向園笑眯眯地加了,“好啊。”

    徐燕時笑不出來了,眼神冷淡地看著她。

    林凱瑞賊不要臉地指著前段時間被一輛三輪車刮蹭的白痕,調戲小姑娘:“這道漆得補好多錢呢,你要是沒錢的話呢也沒關係,哥哥我很大方的……隻要……”

    徐燕時聽不下去了。

    “林狗瑞,你等下。”

    “靠,你怎麽也叫我狗瑞。”

    徐燕時給他表演了一個什麽叫當場截胡。

    在黑夜裏,男人眼神含笑,直勾勾地盯著向園,散漫又自如地問了句:“做我女朋友嗎?”

    “好呀。”

    向園很想說不好,但到底還是給了點麵子。私下裏再算賬哼。

    當下所有人,眼睛嘴巴下巴掉一地。

    林凱瑞直接掐人中自救。

    狗瑞,你可千萬挺住啊!!

    眾人齊齊呐喊!

    作者有話要說:  開頭就說過,這倆都不是什麽善茬。

    到這裏過,女主才會正式黑化或者遭受過這種打擊之後才會知道要怎麽去反擊。

    兩百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