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韋氏既癱且癡呆
  第91章 韋氏既癱且癡呆

  寧源帶著順天府衙門的人過來了,看到屋梁上的白綾,寧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他隻是不敢相信。

  寧源衝上去,一把抓住了懷嬤嬤的衣襟,“是不是你?”

  方才,張仲敬已經為他母親診脈,就算他母親醒來了,也是個癱在床上的癡呆。

  寧源怒不可遏,盡管他心裏明白,沒有李氏的授意,懷嬤嬤是絕不會做出毒害老太太的事來,可他依然想聽一句坦白。

  懷嬤嬤猛地搖頭,突然想到,她的丈夫兒子還在李家人的手裏,不由得雙淚垂落,“是奴婢,奴婢對老太太懷恨在心,才會下了這樣的毒手!”

  寧源搖搖頭,根本不肯信。

  眼看寧源的五指用力,要將懷嬤嬤抓死了,衙役過來,道,“寧二爺,這是人犯,我們要帶走審訊的!”

  寧源是個窩裏橫的媽寶,一向在侯府裏是欺兄淩弟,但在外麵,就是一個窩囊廢,自從被街上一個賣菜的差點一扁擔打死,還沒有抓到對方報仇之後,他對誰都很客氣。

  連乞丐都敢找他碰瓷。

  寧源再氣,也將懷嬤嬤給了衙役們,他站在這間小屋裏流了半天眼淚,想到從此後再也沒有人為他張羅侯府世子的事了,心中頓時一片灰暗。

  次日上午,順天府尹親自來到了侯府,將一張供詞放到了武定侯麵前。

  武定侯看過之後,將三個兒子還有寧岱也叫到了書房,將供詞遞給他們看。

  寧源一目十行地看完,多的內容他沒有記住,隻看到懷嬤嬤供出來,是李氏要給長房的曹氏母子下毒,不小心波及到了韋氏,他騰地站起身來,“毒婦,毒婦,我要休了她,讓順天府尹將那毒婦帶走!”

  寧深自是氣憤不已,都說家賊難防,一府之中,要是有人生了歹意,可真是防不勝防啊。

  連三房寧潭也是不寒而栗,道,“父親,這簡直是千古奇聞啊,哪有朝自己的家人下手的?以後,誰還敢閉眼睡覺?”

  寧岱死死地咬著後槽牙,他起身,噗通一下跪在了寧深麵前,“祖父,大伯父,母債子償,我母親做出這等惡毒之事,侄兒愧疚難當,隻好用這條命補償!”

  他說完,拔出了一把匕首,猛地朝自己的胸口紮去,寧深眼疾手快擋了一下,可寧岱用力過猛,依舊刺穿了身體,熱血湧了出來。

  “岱哥兒!”寧深一向很喜歡這位肯讀書,願上進,又三觀正的侄兒,此時看到他如此,也是心疼不已,“你何苦如此?”

  “大伯父,唯有如此,我的心裏才會好受些!”說完,寧岱眼睛一閉,頭一歪,暈了過去。

  武定侯站起身來,“將李氏送進家廟,對外就說她得了惡疾。老二,你把李氏所作所為,還有那惡奴的供詞抄錄一份送往李家。”

  寧深便知道,父親不會將李氏交出來以正法典了。

  首先,武定侯丟不起這個臉;其次,李氏一人所為,惡劣影響實在是太過深遠,有了這樣的母親,寧岱以後就不能科考也無法當官,幾個孩子都不會有前途。

  為了子孫後代著想,這也是對李氏最好的安排,等過個年把兩年,京中人不再記得李氏這個人,再尋個法子讓她暴斃。

  張仲敬再次前來救治寧岱,好在寧深擋了那麽一下,匕首紮偏了,沒有紮到心髒,寧岱算是保住了一命。

  但他卻不肯服藥,一心求死。

  寧熙聽說後,與弟弟一起前來看寧岱,見他一張臉蒼白如紙,躺在床上,如同一具尚能呼吸的僵屍,一時間心頭也極為複雜。

  她不得不深思,天底下有資格當父母的人真的不多啊!

  幸好,她和煦哥兒就攤上了一雙好父母,父親雖然忠厚耿直,卻有一顆為國為民的心,母親先前雖然懦弱,但弟弟出事之後,她能夠反思醒悟,很快立起來。

  “大哥哥,你這樣做,搭上自己的一條命,你就能抵消二嬸的所作所為嗎?”

  寧岱的眼珠子轉動,看了過來,可以說,他最對不起的不是祖母,而是長房的大伯伯娘和弟弟妹妹,“對不起!”

  寧熙想到前世,寧岱得知他祖母和母親的所作所為之後,便無心紅塵,他獨自遠走,後來聽說尋了一處名山古刹出家,不理紅塵。

  兩世為人,寧岱還是那個寧岱,空有一腔正義,遇到問題後,隻會逃避。

  前世是通過出家,今生則是尋死。

  “對不起有何用?你隻知道你心裏難受,可你這樣,你又想過沒有,祖父和我父親心裏會不會難受?”寧熙也是看到父親茶飯不思,才會帶著弟弟前來。

  “我……”寧岱哭出聲來,“為什麽別人都有那麽好的父母,偏偏我沒有?我為什麽有這樣的祖……母親?”

  大約是想到,他祖母再怎麽作惡,如今也已經成為了一個癱瘓在床的癡呆,隻知道吃喝,也不忍再譴責了吧?

  寧熙也不在意,她此次前來,也隻是為了安撫父親的心,盡一點兄妹之情,道,“若是沒有出這件事,你明年就該下場了吧?以大哥哥的勤奮,明年的童生試應當輕鬆過了。”

  “我已無心科考,我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讀聖賢書,走仕途為官?”寧岱心知,按照《大乾律》,他母親毒害婆母,應當被淩遲處死。

  一個罪犯的兒子,子孫三代都沒有資格科考。

  寧熙懶得搭理他,自顧自地道,“一個人是沒法選擇自己的父母,選擇生在什麽樣的家庭,但卻可以自己選擇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她看向寧岱,“你十四歲了,不是四歲的小孩。二叔是一個不管事的人,二房也不是隻有你一個,底下還有弟弟妹妹,你可以不管自己,你打算讓他們將來怎麽辦?”

  “祖父已經老了,家裏發生了這樣的事,祖父也愧疚不已,你又這樣,聽說祖父已經兩夜不曾合眼,滴水未進了。你一心求死沒關係,可你讓白發人送黑發人,哪怕你投胎轉世,你都不會心安。”

  寧熙言盡於此,起身拉著寧煦的手離開,寧岱看著她的背影,隻覺得很稀奇,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這個大妹妹竟然變了。

  她說的話字字珠璣,句句在理,令他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