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出什麽事?
  第4章 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出什麽事?

  寧熙雖急,卻也頗為冷靜。

  前世,她有“神醫娘娘”之名,也名不虛傳。

  少年本要搭手,見這少女手法獨到,經驗老到,那孩子雖小,隻喝了幾口水就被少女救起來,本無大礙,便隻立在一邊等候。

  寧煦腹部的水吐出來後,“哇”地叫了一聲,恢複了呼吸。

  “姐姐!”寧煦還很虛弱,睜眼看到了姐姐,咧嘴一笑,寧熙的眼淚便如滾珠兒般落下來,她抱著弟弟大哭,“煦哥兒,姐姐終於把你救活了!”

  “姐姐,我錯了,我再也不去水邊玩了!”

  “煦哥兒沒有錯,不是煦哥兒的錯,是壞人的錯!”寧熙抱著失而複得的弟弟,滿心裏都是疼愛,她又如何舍得責怪弟弟呢?

  不遠處,嘈雜的人聲響起,隻聽見前世夢裏不知出現過多少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煦哥兒,熙姐兒!”

  “姐姐,是娘親來了,娘親要罵我了!”寧煦往姐姐的懷裏鑽。

  抱著弟弟小小的軟軟的身體,寧熙隻覺得上天待自己實在不薄,她前世念了二十年的人重新回到了懷抱中,盼了二十年的親人即將重新站在自己的麵前,這世上,還有什麽,比這更令人想要感謝上蒼的呢?

  二十年佛門參禪,寧熙並沒有參出什麽感悟來,唯有每日裏侍奉佛祖,讓她憑著一腔執念,回到了十二歲的這一年,弟弟殞命的這一天,將弟弟救了下來。

  這一刻,寧熙願意這輩子一生侍奉佛祖,感謝這份大恩!

  “不會的,有姐姐在,姐姐會幫煦哥兒向娘親解釋的!”寧熙將臉頰緊緊地貼著弟弟的額頭,隻覺得,怎麽也抱不夠。

  “熙姐兒,煦哥兒!”

  曹氏領著丫鬟婆子們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看到跪在地上抱著弟弟的熙姐兒,她的懷裏,煦哥兒一雙黑葡萄般的眸子亮閃閃的,海鬆了一口氣。

  一雙兒女安康,曹氏回過神來,看到兩個孩子渾身濕漉漉的,她又心有餘悸,“究竟怎麽回事?”

  “娘!”寧熙唇瓣哆嗦,一聲久違的“娘”喊出口,她的眼淚滾珠兒般落下來,渾身竟然顫抖起來。

  曹氏以為女兒是受了大驚嚇才會如此,忙上前,也顧不得兩個孩子身上泥漿池水,將他們抱在懷裏,“別哭,別怕,娘在呢,娘在這裏呢,娘的好孩子,別怕了,娘來了!”

  寧熙靠在母親的懷裏,聞著母親身上熟悉的氣息,這一刻,她才真正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她回來了,哭得不能自已。

  曹氏被她嚇著了,她自己也嚇著了,隻覺得再遲來一會兒,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一雙兒女了,母子三人抱頭痛哭。

  一旁服侍的人,真正見者傷心,聞者落淚了!

  湖的對岸,主仆二人朝這邊看來。

  小廝嘖嘖兩聲,看了一眼寧熙身上披著的鬥篷,問自家主子,“爺,那件鬥篷,今日才上身,難不成就這麽不要了嗎?”

  少年一言不發,瞥了他一眼,小廝縮了縮脖子,隻覺得,大熱的天,渾身一片冰涼,他家主子的眼神雖有降溫作用,也有淩厲挫骨之效,頓覺,渾身的骨頭都碎了。

  他抬腳朝外走去,武定侯府裏的總管侯升跑了進來,打了個千兒,“奴才給五皇子殿下請安,侯爺回來了,正在前頭下車,讓奴才過來請五皇子殿下先去書房,侯爺更衣後就來給殿下請罪!“

  少年正是當今皇帝第五子趙慎,四月十二日剛剛過了十六歲,雖年歲小,可在軍中已經曆練四年。

  去年,北虜犯邊,趙慎隨大將軍衛弼出征,立下赫赫戰功,今年春,被封為臨潼郡王,領湘州都督職。

  武定侯的書房就在見山堂,小花園裏往北走幾步就到了,侯升打算領趙慎穿過小花園過去,誰知,趙慎抬腳就往東走,那邊是儀門,要穿過大半個庭院。

  侯升正要提醒,見這位主子一個淩厲的眼神看過來,似有一道血光在他眼前閃過,侯升兩腿一軟,不得已跟了上去。

  他哪裏知道,這位主子是不想過去打攪了人家母子三人。再那姑娘一身濕漉漉的,被外男看到,還活不活?

  上房院裏,老太太韋氏正歪在一張酸枝芭蕉葉鑲理石羅漢床上,兩名丫鬟一左一右打著扇子,屋外,廊簷下,籠子裏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越發一派靜謐。

  一個管事婆子快步走了進來,朝那兩個打扇子的丫鬟擺擺手,兩個丫鬟忙收了扇子下去了。

  “老太太!”管事婆子湊近了,低聲道,“李嬤嬤那邊出了事兒了!”

  “哪個李嬤嬤?”

  “就是二爺跟前的奶嬤嬤,姓李的那個奶嬤嬤,不是說了讓她今日動手,誰知,竟然出事了!”

  韋氏騰地起身,厲聲問道,“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出什麽事?”

  “聽說大姑娘不知怎麽地就知道了,跑了去,把二爺救上來了,聽說那李嬤嬤反而被踹進了水裏去了!”

  “這等廢物,不淹死算了,還留著過年?”韋氏一聽,怒從心頭起,她沒想到,李嬤嬤竟是這般沒用。

  今日多好的機會啊,難得那小花園裏沒人,她又想法子絆住了曹氏,李嬤嬤都沒有得手,過了今日,再想要下手,怕是不容易了。

  “也是大姑娘,不好好兒在學堂裏,突然就跟瘋了一樣跑出來,聽說把先生都氣得不行,直接就衝進了小花園裏。”這管事婆子越想越怕,問道,“老太太,別是走漏了風聲,被大姑娘知道了什麽吧?”

  韋氏一聽坐不住了,她忙起身朝外走去,邊走,心裏頭不自在,問道,“她能聽到什麽?去看看!堂堂侯府大姑娘,半道兒裏從學堂跑出來,做出這等沒規矩的事,她還要不要點臉?”

  這管事婆子男人名叫周豐,專管侯府在外頭收租子的,府上的人稱她為周豐家的。

  她打韋氏在娘家做姑娘的時候,便是她韋氏的貼身丫鬟,陪嫁跟來專管韋氏的嫁妝,為人精明能幹,在韋氏麵前頗有體麵。

  這一次的事也是她經手,誰能想到穩當當的事,竟然出了差池,心裏也不由得將寧熙罵了個狗血噴頭,要不是寧熙,這會兒,那邊小池塘裏,寧煦的屍體都能浮上來了,哪有這麽多事兒?

  主仆二人一走動,身後便串連串,跟了一堆服侍的媳婦丫鬟婆子,不顧炎熱,從上房院出來,穿過大半個侯府,浩浩蕩蕩地往小花園來。

  才進了小花園的門,便聽到池塘那邊傳來一聲尖叫,“呀,池塘裏有人,有人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