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暈倒,照顧他
  第九十四章 暈倒,照顧他

    曖昧流轉的氣氛下,墨司宴漆黑的瞳仁透過麵前的人,似乎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個夏天。

    他捏著下巴的手,轉而輕撫上女孩白嫩的臉頰,動作小心輕柔,如同捧著絕世的珍寶,生怕稍稍用力,寶貝就碎了。

    “日久生情。”

    不管是語氣,還是眼神。

    都是以往未曾有過的鄭重。

    如此一來,反倒弄得顧棠不好意思了,她臉皮薄、不禁撩,對這種趨於真情告白的事,也沒什麽處理經驗。

    她方才問,隻是想要解開困擾了兩輩子的疑惑,順便,再給墨司宴一個機會。

    答案已經拿到手。

    再繼續聊下去,她怕她頂不住。

    感知到他灼灼的目光,顧棠趕緊轉移話題,“對了,當時我好歹也照顧了你三個月,怎麽一句話都不留就走了?”

    說到這裏,語氣不由變得幽怨。

    當時,她照例去送飯,然而小木屋裏卻沒了他的影子,一連幾日都不見人後,她才確定,他已經離開了。

    養了幾個月的小貓小狗忽然不見了,大部分人都會失落、著急。

    更別說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了。

    回想到那段記憶,墨司宴目光暗了暗,他將顧棠拉到桌邊坐下,悉心替她倒了一盞熱茶,唇邊揚起似有似無的自嘲弧度。

    “那時年紀小,矯情。”

    “總覺得斷情絕愛才是爺們兒。”

    修長的手指,慢慢摩挲著墨綠的玉扳指,垂下的眼眸,掩蓋住晦暗不明的眸光。

    捧著熱茶小口輕抿的顧棠,沒發現他的異常,對於這個解釋,她覺得有些好笑。

    “兩年多以前,你也才十七、十八,說得你現在多老似的。”

    “那你還生氣嗎?”

    骨節分明的蔥白手指,試探似地勾住她小指的指尖,被這樣輕輕觸碰一下,反而心卻酥酥麻麻的。

    顧棠抿唇,借此掩下笑意,接著麵無表情地收回手指,語氣也是淡淡的,“這個嘛,看你表……”

    然而現字還未說出口。

    男人忽然閉上眼睛,直愣愣朝後倒,像是突然失去意識般。

    好在顧棠反應快,加上他就坐在身邊,她穩穩抱住了他的身體。

    抬手撫上他的額頭。

    燙,簡直燙地嚇人。

    顧棠神色大變,他的體溫,比普通發高熱的患者溫度還要高,顯然已經很不正常了。

    “來人!來人!”

    下一刻,墨司宴的親衛聞聲而來。

    兩人忙活了半宿,才讓男人詭異的溫度,稍稍往下降了降,雖然還是有些燙,但至少退了些熱。

    高熱最忌諱的就是退不下溫度。

    就在顧棠細細替他擦拭粘膩的汗水時,高力捧著煎好的藥過來,“姑娘,已經試過了,藥沒問題。”

    宮中人多眼雜。

    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接過藥碗細細聞了聞,確定正常後,才放到一邊晾著。

    準備等藥溫些了再喂。

    轉身回來時,顧棠瞥見高力眼底的烏青,她輕聲道:“忙了一宿了,你快去歇著吧,有事我再叫你。”

    高力沒動,隻是抿了抿唇。

    臉上似有不忿。

    顧棠若有所思,“你有話和我說?”

    “昨日,主子違抗了長公主賜婚他與聖女的旨意,跪在鳳儀宮的雪地裏一下午,才逼地長公主收回了懿旨。”

    “卑職跟在主子身邊三年,還是頭一回見他對小世子以外的人如此上心。”

    “希望姑娘,不要辜負了主子的真心。”

    說完,高力放下一個白瓷瓶。

    冷著臉行禮退下。

    在沉悶的腳步聲中。

    顧棠已經徹底愣住,良久,她才從高力的話中回過神來,跪在雪地裏一下午……

    她掀開被子一角。

    將白色的褻褲從下往上卷起,細長的腿上簡直是觸目驚心。

    冷白的肌膚,因為長時間被寒意侵襲,局部的皮膚又紅又腫,尤其是膝蓋的位置,甚至還有水皰。

    這算是中度凍傷了。

    那個白瓷瓶裏,正是治療凍傷的藥膏。

    顧棠忍下鼻尖的酸澀,用手指沾上藥膏,輕柔地塗抹在傷處,結束時,視線已經是一片模糊。

    她忽然意識到。

    不是她不信任墨司宴,而是她不信任自己,前世連血緣親人的喜歡都得不到的她,又怎麽可能得到一個半路夫君的愛。

    這種惶恐和不安。

    都被她無意識推在墨司宴身上,給他打上犯錯的罪名。

    其實他說得沒錯,她是渣女。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似乎都在等像韓如雪這樣的一個契機,一個可以讓她心安理得的離開契機。

    看著男人蒼白的唇色。

    顧棠覺得自己混賬極了,她享受著他的愛,卻從未正視過他的愛。

    就在她反省時。

    外邊傳來高力的聲音。

    “嬤嬤,燕王殿下發了高熱,顧姑娘正在照顧他,若是現在就請姑娘過去,萬一過了病氣給長公主殿下,咱們罪過可就大了。”

    “讓開,一個下人也敢攔我?”

    高力死死攔著葉嬤嬤,“事關長公主玉體,茲事體大。”

    前些天,顧棠剛來宮中,便在葉女官手下吃了苦頭,可若是沒有長公主的意思,她也沒必要針對一個小姑娘。

    主子吩咐,要保護好她。

    所以他斷然不能讓葉嬤嬤把人接走。

    “長公主召見,臣女豈有不去的道理?”顧棠從裏邊出來,笑吟吟地向身著宮裝的中年女人。

    高力瞪大了眼睛,“姑娘,您……”

    “無事。”顧棠打斷他的話,“殿下病著,不能沒有人照顧,你快去吧。”

    “我去去就回。”

    葉嬤嬤朝著高力昂了昂下巴,眉梢間滿滿的刻薄,“這點兒眼力見,這輩子也就配當個最低等的太監了。”

    “主子都沒意見,你瞎操什麽心?”

    帶兵入宮,這可是大忌。

    所以高力扮成了太監的模樣。

    見事已成定局。

    他隻好拉過顧棠,小聲提醒,“姑娘,葉嬤嬤是葉女官的母親,前幾日,主子逼著長公主給說法,葉女官便被降了罪。”

    “您要小心些。”

    顧棠點頭,“多謝。”

    走到鳳儀宮正殿前。

    葉嬤嬤忽然停了下來,“哎喲,瞧我這記性,長公主殿下此時還未起,見不了姑娘。”

    “無礙,我就在這裏等著。”

    “不過姑娘等著也是無事,不如跪在這裏,朝著太皇太後靈堂的方向誦經,也算是為她老人家祈福了。”

    話間,擺明了故意為難。

    顧棠若是跪,身子免不得遭罪。

    若是她不跪,葉嬤嬤便會指責她心不誠,轉而上升到蔑視皇家的高度。

    對於這種人。

    顧棠懶得使那些虛與委蛇的招數,她似笑非笑地勾起唇瓣,“燕王殿下有多瘋,想必您也是知道的。”

    “又或者嬤嬤覺得自己比葉女官身份高,能禁得住我吹枕頭風,那我便跪吧。”

    驕矜的鳳眼裏,滿滿的傲氣。

    一個背景硬的作女形象躍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