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哥反思是他做錯了嗎?
  第九章 二哥反思是他做錯了嗎?

    對呀兩個字,沈於飛差點脫口而出,但是忽然想起女孩以前讓他幫忙保密的事,連忙把話拐了個彎兒。

    “她……她怎麽可能會醫術,就是搗鼓一下美容膏之類的小玩意兒。”

    沈於飛摸了摸鼻子,心裏還有些後怕。

    若是他方才說漏嘴了,顧棠肯定又要冷著臉對他撒氣。

    以前多乖一小孩,現在隻不過是讓她承認錯誤下跪了一晚,就忽然變得尖銳帶刺。

    昨天他都屈尊降貴服軟了。

    她卻還像個刺蝟似的,拿全是硬刺的後背狠狠紮他,哪兒像以前,每天跟在他屁股後麵軟軟地叫五哥。

    越想,沈於飛心裏越不是滋味。

    一旁的沈翩則有些失神,方才好不容易明亮起來的眸子,現在肉眼可見的黯淡下去。

    垂著眼眸的他,像耷拉著耳朵的狗狗,一副被主人拋棄的委屈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

    “不懂嗎?”沈翩低低道,也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也對,顧棠從小在鄉下長大,身邊都是一群大字不識、鼠目寸光的鄉野之輩,怎麽可能跟傳說中的藥王穀扯上關係。

    都怪顧棠之前篤定的語氣,加上神醫的確突然消失,他才會升起如此荒謬的念頭。

    見自家二哥表情不對勁,沈於飛正想開口詢問時,一道嘲諷的聲音響起。

    “喲,這不是赫赫有名的狀元郎嘛,怎麽大白天就出來喝花酒啦?”

    身著藍袍的青年,五官俊美異常,但吊梢的眼角,卻透出幾分刻薄。

    沈於飛恨不得掐死他,“蔣元,若是我二哥不出事,你以為你能越級封上翰林院修撰?得了好處你就偷著樂吧。”

    蔣元也不惱,擒著笑盯著男人輪椅上的腿,“做官不也講究個運道嗎?在下不才,偏生運氣就好得不行。”

    “不像沈二公子,年紀輕輕便成了個殘廢,這輩子怕是都與入仕無緣了。”

    沈翩跟他,是當年的狀元跟榜眼,兩人明明同歲,可世人口中舉世無雙的天才少年,卻隻有沈翩一人。

    或許老天也看不慣,特意把沈翩砸成了個半身不遂的廢物。

    真是解氣。

    “殘廢”兩個字,猶如尖銳的針一般,狠狠紮進沈翩內心最脆弱的地方,痛得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見自家二哥臉色不好。

    沈於飛惡狠狠瞪了蔣元一眼,扶著輪椅道:“二哥,別搭理他,我們走。”

    “嗬,隻配逃跑的廢物。”蔣元冷哼一聲。

    圍觀的百姓,也竊竊私語。

    “多俊一孩子,可惜是個殘的。”

    “有什麽好可惜的,他就是兩年前喝花酒,把自己搞癱了的狀元郎。”

    “還未上任就流連青樓,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說不定這狀元也摻了點水分呢。”

    沈翩捏著糕點盒子的指節泛白,目眥欲裂,心高氣傲的他何時受過這種羞辱。

    但他偏偏不能反駁。

    回到府中後。

    沈翩聞著鼻尖濃重的苦澀藥味,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他又下意識來到平時治療的地方了。

    不算大的屋子裏一塵不染,藥材、碾磨器具、紮穴銀針擺得十分整齊,可以看出來主人很重視這裏。

    沈翩抬手撫上自己的腿,墨色的眸子裏,是化不開的濃濃憂傷。

    是他哪裏做錯了嗎?

    為什麽神醫一句話都沒留下,就突然消失了,到底是為什麽……

    *

    京城西郊。

    山脈蜿蜒起伏,翠綠的鬆柏軀幹挺直,針葉上掛著晶瑩剔透的雪,在樹林中不停穿梭的山鹿,帶來窸窣的聲響。

    然而在這樣人煙罕至的地方,卻坐落著一棟雅致的木屋。

    “叩叩叩。”

    顧棠敲完門,等裏麵的人開門。

    屋子的主人叫白衡,是她在藥王穀的同門師兄,下山後,他定居在京城西郊的山裏,做著倒賣藥材的生意。

    葉茹藥方裏稀缺的一種藥材,她上輩子就是從他這裏拿到的。

    很快,吱扭一聲。

    木門從裏麵打開。

    顧棠掛著笑的唇角,在看見來人之後,直接僵住了,她完全沒想到開門的會是他。

    “棠棠,好巧。”

    笑得跟朵花兒一樣燦爛的人,除了是墨司宴那個狗男人,還有誰會如此親昵地叫她的名字。

    從屋裏出來的他,就像一個熱意滾滾的暖爐,源源不斷地往她這裏輸送著熱氣,還裹挾著獨屬於他身上那熟悉的男性氣息。

    一如既往地帶來十足的壓迫感。

    顧棠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跟兩人之間的距離,“燕王殿下,是挺巧的。”

    重生四天,一共就出了三次門,三次都碰上了墨司宴,她運氣有這麽不好嗎?

    西郊這片山,地勢很高,初冬的天氣已經下起鵝毛大雪,女孩烏青的發絲上已經落了不少,連睫毛上都沾了幾片。

    墨司宴視線往下,女孩用竹片夾板和紗布固定住的左手,沒有任何保暖措施,直挺挺地裸露在外麵。

    原本白皙修長的手指此刻微微泛紅,甚至有點腫,明顯不是正常的顏色。

    他眉頭一蹙。

    對麵還在暗暗腹誹自己倒黴的顧棠,左手突然被火熱粗糲的掌心覆住,她嚇得說話都結巴了:“我……我沒裝不認識你呀。”

    她聲音有些慌張和害怕。

    顯然是想起昨天在昭閣發生的一切了。

    就在顧棠思考是不是因為自己沒喊他名字,他才不開心了時,男人略帶責怪的聲音從上方響起。

    “手受著傷,就這麽放在外邊兒,都凍僵了,對自己身體,也不知道上點兒心嗎?”

    墨司宴此時已經斂起了平時輕佻的模樣,劍眉緊蹙,看起來就像老父親一樣,操心自己那不省心的女兒。

    顧棠心虛地移開目光,“我沒覺得有多冷。”

    這句話倒不是她在逞強,沈府下人從沒把她當成正經主子,所以平時穿的衣服,一直都是她自己在洗。

    雙手浸在冰冷的水裏,一次便可生出凍瘡來,那可比這冷多了。

    “凍得跟塊冰一樣,還不冷?”

    “明明是你手太熱了……”

    墨司宴被顧棠這不講理的話氣笑了,這都能怪到他?正當他想說什麽的時候,屋子裏傳來走動的腳步聲。

    越來越近,明顯是往他們這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