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不接受
  第189章 不接受

  簡昱舟將林嶠放在床上,倚靠著床頭,目光落在她殷紅水潤的唇上,習慣性想落下一吻再鬆手。

  習慣,真是可怕的毒藥。

  他退開,林嶠拽住被子往上提,遮住外泄的盈盈春光,微微仰頭望著男人,哭腫的眼瞳猩紅一片。

  簡昱舟喉嚨滾動,想說點什麽,終究作罷。

  他轉過身去端麵,身後的小女人啞著嗓子開口:“離婚協議……”

  端起托盤的手微頓,用了勁兒,手背青筋鼓起,他沉聲說:“我來擬。”

  林嶠“嗯”了聲,壓下澎湃的酸楚。

  說過不再為他流淚,她要忍住。

  “那你盡快。”

  簽完協議、遞交申請,還有30天的離婚冷靜期,離個婚真費勁。

  麵端到嘴邊,簡昱舟像過去很多次那樣挑起麵條喂她,她沒有張嘴去接,水做的眸子依舊望著他,“你不用這樣。”

  拒絕的聲音輕聲細語的,不懂男人這是在幹什麽。

  既然撕破臉皮,應該形同陌路才對。

  當對方不存在,不關心、不靠近、不打擾、不留念想,這樣彼此才能更好更快的迎接新生活,開始下一段旅程,展開下一段緣分,徹底和過去說再見。

  “你現在還是簡太太,照顧你是我的責任。”

  男人向來強勢。

  不想和他爭辯,她收回目光,低頭咬住麵條。

  他幹幹脆脆同意離婚,細枝末節的小事她願意讓步,左右不會少塊肉,而且他煮麵的手藝很棒,麵條筋道、麵湯濃鬱、不油不膩,百分百匹配她的味蕾,正如他的長相,完全是按照她的審美量身打造。

  她安安靜靜吃麵,吃相文雅,賞心悅目,沒再抬一下頭。

  “真就這麽想離婚?”

  ===第109節===

  眼見一碗麵見底,簡昱舟按捺不住出聲。

  聲音平穩冷靜,嘮家常的尋常語氣。

  林嶠咽下嘴裏的食物,悶聲說:“我會感謝你。”依舊沒有抬頭。

  意思簡昱舟聽懂了,她又在求他。

  求他不要糾纏,誠如她所說,好聚好散。

  心髒像是被蜜蜂蜇了下,泛起隱痛,他是佇立頂峰的掌權人,他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他卑躬屈膝挽留,但到底不舍,“嫁過簡氏掌權人,很難再嫁。”

  她笨得很,做事頭腦一熱瞻前不顧後,也許她還沒搞明白離婚意味著什麽,沒有悟透其中的利害關係。

  “騙你骨折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他又說了句。第二次為同一件事道歉。

  比起在印象·匯公寓那次,拿出更多的鄭重和誠意,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大退讓。

  簡昱舟以為林嶠是因為他騙她氣不過,一時衝動下的決定,其實不然,他為之道歉的這件事,從來不是她在意的重點。

  藏在被子下的手攥緊,指甲陷進掌心的軟肉,用手心的疼轉移心裏的疼,林嶠努力維持著風度,保護自己最後的尊嚴,“那件事我已經不生氣了。”

  頓了頓,她繼續說:“後果我都知道的,能接受。”

  簡昱舟並不認為她了解全部的後果。

  將麵碗放在托盤,筷子一並擱進去,循循善誘說:“先是顧氏繼承人的未婚妻,後嫁給簡氏掌權人,不到半年又以離婚收場,沒有哪家世家財閥敢娶這樣的女人進門。”

  話,說的直白,怕說含蓄了她聽不懂。

  頂級權貴看不上抑或不敢沾染簡昱舟的前妻,差的……攀上山頂看過最好的風景,誰能甘願站在山腳仰望,她應當也不願。

  林嶠認真聽著,默了默。

  還是一樣的態度,“我考慮清楚了,不後悔。”

  她隻是不聰明,又不是傻,何況米果果和林蘊也替她剖析過離婚的利弊。

  “舅奪甥媳”的流言到現在都沒有止息。

  外界怎麽傳她,她都知道。

  說她攀龍附鳳,遇到更好的高枝頭也不回拋棄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你閱曆尚淺,不懂人心的詭譎複雜,謊言並不絕對是出於惡意。”簡昱舟盡量心平氣和勸說,“你騙我兩次,我騙你一次,算起來似乎我更有理由生氣。”

  “你也騙我兩次。”林嶠嘀咕,小聲申辯:“說豪華套房,結果什麽都沒有。”

  騙她到鳥屎能砸死人的大叢林受苦。

  簡昱舟拿出初次上談判桌的耐心,“依你看,是你騙我的事嚴重,還是我騙你的事更不可原諒?”

  饒是再遲鈍,也反應過來男人這是在求和。

  意識到男人有可能反悔,林嶠霎時緊張起來,不想再和他過多交流。

  他太精明了,她怕自己說不過。

  “你罰過我了,我也不生氣了,騙不騙都不重要了。”

  說著,她抬起頭,“看在我曾掏心掏肺逗你笑過,不要再說了,我很累,想休息。”

  目光是溫和的,卻堅定到叫人望而卻步。

  軟軟糯糯,好似軟麵捏成沒有脾氣的小嬌妻絕情起來,竟也是這般冷漠,軟刀子絲毫不手軟。

  迎上林嶠堅決、堅定的凝望,深深的無力感將簡昱舟吞沒,剩下更多的話卡在喉嚨裏,他取過米果果拿進屋的墨綠色睡裙。

  林嶠急忙說:“我自己來。”

  遞到手邊的衣服,套上的力氣還是有的,剛才讓米果果幫忙主要是惰性使然,不願意動彈。

  簡昱舟不強求,把裙子放在床邊,她伸手就能夠到。

  “你轉過身去。”

  簡昱舟背過身,林嶠快速拿起裙子草草套上,一咬牙,手掌撐在身體兩側,忍著劇烈的酸痛把自己摔回被窩躺下,直接摔出悶響。

  簡昱舟聞聲轉回身,她正拉高被子到胸口,鼻子眉頭因疼痛擰在一起。

  翻身太難受了,她將臉偏到一邊。

  被子拉到鼻子下方蓋住嘴,閉眼,“我要睡了。”

  簡昱舟的心口說不出的憋悶。

  “再想去洗手間,叫我。”頓了頓,他又說,“渴了餓了,也叫我。”

  他越這麽說,林嶠越不安。

  在他轉身之際,喊住他,“簡叔叔。”

  這聲“簡叔叔”含著隱忍和克製,簡昱舟心頭升起不好的預感,並不想聽她接下來的話,然而雙腿卻像灌了鉛,卡在原地挪不動。

  林嶠沒有睜眼,嘴巴也還藏在被子下,聲音悶悶的,“簡叔叔是高傲尊貴的家族掌權人,會信守承諾的,對吧?我信你。”

  態度明確到不能更明確。

  要離婚,不接受求和。

  簡昱舟抬腳,繼續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