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迷失
第279章 迷失
等關彩二人抵達李北計療養的醫院時，整座醫院已經被封鎖了起來。
幾乎是東平局的全體調查員，都聚集在了醫院裏。
當然也包括了輔助小能手，頂著兩個大黑眼圈的張雲安。
這種情況下，別說大坯子大塊兒的李北計了。
你就是失蹤個褲衩子，也能給你整整齊齊的翻出來。
但是，令眾人驚訝的事情，甚至無法用語言解釋的事情發生了。
李北計這麽大個活人，消失了。
並且怎麽找，都找不到任何的端倪。
別說怨氣波動了，屁都聞不到味兒。
護工沒察覺。
監控看不到。
甚至連張雲安的羅盤，都不能定位李北計的位置！
那可是天師府專門的尋人手段，隻要有八字就能測人方位生死。
但是這次搜尋李北計，竟然也是一無所獲！
所以等關彩趕到的時候。
百思不得其解的張雲安，正在撓著自己的頭皮，不斷翻著羅盤的“使用說明書”。
同時嘴裏還有些魔怔的念叨著“不可能”。
關彩看著急切翻書的張雲安，沒打招呼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道長，找不到嗎？”
而原本就因為長期熬夜神經脆弱的張雲安，在關彩突兀的問話之後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在看到是關彩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隨即神情苦悶的搖頭說道。
“找不到，我翻遍了尋人羅盤的使用手冊，都沒能找到對應的情況。”
“最讓我想不明白的就是，一般要是找不到蹤跡，大概率歸了齊，都是因為什麽怨氣影響能量遮蔽什麽的。”
“而這次羅盤的反饋卻很離譜……”
“高深的術數名詞我就不說了，總結就是一句話。”
“這個世界上，現在根本沒有李北計這個人！”
關彩聞言愣了一下，然後不解問道。
“道長，你開什麽玩笑？”
“李局那麽大個兒的活人，你見過我也見過，怎麽可能沒有他這麽個人？”
“難道你要告訴我，李局長在短短半天時間裏，無聲無息的死了不成？！”
張雲安麵對關彩的質疑，也是十分無奈。
雙手一攤羅盤一遞，表達的意思卻很是明顯——
這不是我說的，是羅盤說的。
要開玩笑，也是它在開玩笑。
所以羅盤真的會開玩笑嗎？
當然不可能。
那麽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李北計現在的狀況十分的危急。
或者確切來說，李北計可能已經真的死了。
但這是關彩無法接受的，也是張雲安無法接受的，更是東平局所有調查員都無法接受的。
不說感性上，東平局調查員對李北計的感情。
就從理性來講，能讓一名經驗豐富的凶級調查員悄無聲息的失蹤，就是一件徹頭徹尾的大事！
並且現在看來，連一點兒線索都沒留下！
可以說是幹幹淨淨，人間蒸發。
“道長，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關彩不死心的問道，而得到的回應，隻有張雲安的搖頭。
接二連三的突發事件讓她焦頭爛額。
長久的熬夜和神經緊繃，讓她的思維有些紊亂。
尤其是那次養老院的鋼索進化餘波，讓她的身體到現在都有些吃不消。
恍惚中。
她甚至都開始在懷疑，是不是張守道察覺到了什麽。
為了把她按在東平市不亂跑，刻意做出的舉動。
關彩深吸了一口氣，晃散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
張守道遠在京都，怎麽可能遙控千裏之外的東平市？
況且李北計一旦出事，損失最大的反而是東平局，還顧忌秩序的張守道，肯定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所以，李北計到底遭遇了什麽？
為什麽連怨氣波動都沒有發出，人就消失了？
正在關彩努力構建著思維邏輯的時候，手裏拿著吳告南的溫心，一路小跑著過來。
等到關彩麵前之後，溫心把自己手中的吳告南，舉到了關彩眼前。
隨即，吳告南用平靜的語氣，再次打破了關彩的思維邏輯構建。
“關巡察，雖然我們沒查到任何詭異活動的痕跡，也沒通過監控獲得有用的信息。”
“但是在通過問詢和李局長最親近的那位護工，我發現了目前唯一的線索。”
“李局長，可能迷失了。”
第280章 嫌疑
迷失，可以說是每個調查員的終極噩夢。
並且，每個人的迷失過程，都不相同。
完全不可控，完全不可預知，幾乎完全不可逆。
甚至都有可能在自身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陷入迷失的進程。
而迷失的終點，都是同一種結局——徹徹底底失去正常人的理智。
關彩曾經在詭異直播間裏，體會過那種恐怖的感覺，也差點兒陷入迷失。
如果不是當時宋終的及時降臨，可能關彩在那個時候就止步於臨江市了。
但是單憑迷失這個線索，不足以解釋李北計現在的情況。
因為迷失也是有跡可循的，理智的消亡並不代表肉體的匿蹤。
起碼，不會讓張雲安的羅盤失效。
除非李北計真的已經死了。
所以當吳告南告訴關彩，李北計可能迷失了之後。
關彩的思路並沒有清晰起來，反而更加的迷惑。
下意識的，她開口問道。
“仔細說說，那位護工提供了什麽線索，為什麽你會判斷李局已經迷失了？”
吳告南麵對關彩的問題，站在溫心的手上就開始條理分明的說道。
“據那位護工說，李局長在療養期間，一直沉默寡言。”
“也幸虧那位護工平時就是李局長的粉絲，所以在比別人更加殷勤照顧的情況下，偶爾能和李局長交流上幾句。”
“也正因為那位護工對詭異事件上心，所以才能回憶到這個線索。”
“讓他察覺到反常的，是一個很微小很微小的細節。”
“如果不是李局長出事，可能這個細節都會被忽略不計。”
吳告南說著，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話語間卻絲毫沒有停頓。
“有一天下午，在李局長聽曲兒的時候，那名護工進屋為李局長整掃房間。”
“整掃之後，下意識的要為李局長添茶。”
“而李局長在護工添茶的時候，從倒扣的茶具中，翻正了兩個茶杯。”
“而這，讓這名護工當時感到有些詫異。”
“翻正了……兩個茶杯？”
關彩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仔細咂摸著不尋常的地方。
然後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卻又琢磨不透。
而吳告南接著關彩的話頭，繼續說道。
“沒錯，如果隻是這樣，可能是李局長想要讓護工也喝口茶，沒什麽特殊的。”
“但是關巡察，你應該知道夏國的茶文化，主人家翻正的茶杯，應該會直接擺在客人的麵前。”
“或者說不談茶文化，你邀請別人喝茶，杯子應該也是下意識的擺在別人的麵前。”
“尤其是那位客人，還是添茶者。”
“但是李局長翻正的茶杯，一個擺在了自己麵前，一個擺在了護工的正對麵。”
吳告南說到這裏，關彩好像抓住了什麽線索一樣，似有所悟的問道。
“你的意思是，當時在李局長的認知裏，屋裏除了護工之外，還有第三個人？”
“那個茶杯不是為護工準備的，而是為李局長的另一位‘客人’準備的？”
吳告南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沒錯，當時護工就很詫異，甚至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但是李局長愣了一下，就很快把茶杯重新擺在了護工的麵前。”
“然後一句晃神就糊弄過去了，護工也就沒再多想，因為李局長在療養過程中，沒有其他的異常之處。”
“但是現在看來，當時的李局很有可能就已經出現了異常。”
“我們調查過整座醫院的怨氣波動記錄，以及病房的監控，均沒有觀測到異常。”
“所以我推測李局的視野裏，很有可能有另外一個‘人’。”
“一個因為他陷入迷失之後，自己虛構或者寄存在他精神上的‘人’。”
“但是為什麽李局並沒有對醫護人員說明，這個高度近似迷失的情況。”
“以及為什麽他突然失蹤，且無法定位。
“這些問題僅憑這一條線索，根本無法定論。”
到這裏。
吳告南已經把目前的唯一線索及推論，完整向張雲安和關彩闡述了出來。
但是很可惜的是，單憑這一條線索，眾人還是完全沒有頭緒。
除了張雲安。
“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
張雲安的聲音，打破了思索的沉默。
同時聲音中的凝重，讓人不由自主的下意識傾聽起來。
“如果那名護工所言非虛，李局長有沒有可能是自願迷失的？”
“畢竟聽起來，李局長是在下意識的，隱藏自己視野裏的‘人’。”
“這代表當時的李局長，還擁有自我意識，卻仍然選擇隱瞞了詭異情況。”
“並且他是在各方麵恢複良好的情況下，沒有留下線索就徹底消失了。”
“或者我直白一點兒，李北計局長會不會是被詭異蠱惑，自願迷失選擇叛離民調局了？”
張雲安的聲音不大。
但是在他說出“叛離”那兩個字之後。
東平局的所有調查員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默默轉頭看向了他。
其中，也包括了吳告南。
現場的氣氛突然僵硬了一會兒。
吳告南才開口，用仍舊冷靜的語氣，打破了這奇怪的氛圍。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是這樣我們仍然無法解釋一個問題。”
“如果李局自願的，那麽是怎麽做到完全隱匿了自己的痕跡？”
“這點能解釋通的話，那麽這個猜測就可以成立。”
“畢竟李局的力量等級及詭異能力，均完完全全的記錄在案。”
“起碼以他自己而言，絕沒有這種能力。”
“難不成你要告訴我，那個隻存在於李局自己視野中，擾亂他神誌的詭異，能夠直接影響現實？”
吳告南的質疑，讓東平局的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因為他們打心底不願意朝這個方向去猜測，甚至不能接受這麽樣的說法。
沒想到張雲安麵對吳告南的質疑，就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麽事情一樣。
雙眼中閃爍著專注繼續敘說著自己的推測。
“沒錯，你說的就是關鍵所在。”
“我們現在以李北計局長視野裏，有第二個‘人’為基點發散思維。”
“最主要的爭議範圍，還是李北計局長究竟是怎麽在無外力介入的情況下，突然消失的。”
“在這裏，我要引入道家的一個概念，也就是所謂的‘夢中授業’。”
“也就是在夢中學習，被傳授的各種法門傳承，從而在不知不覺間習得新的神通法門。”
“當然，我隻是舉個例子，除了道家之外，也有其他的傳承擁有這樣類似的方式。”
“他很有可能在跟隨著自己視野中的‘人’，學習到了某種完全隱匿行蹤的法門。”
“以這個為基礎，李局長消失之前的整個行為邏輯模式，就能完全說得通。”
“莫名其妙的邀茶，無人察覺的異常，被刻意隱瞞的迷失。”
“我不下死具體的定論，但是目前來看……”
“李北計自己的嫌疑，很大。”
第281章 怎麽找？
張雲安話音落下，就有幾個按捺不住的調查員想要衝上來。
當然不是鼓勵張雲安的推理精彩，給他熱情擁抱什麽的。
而是想，給他那麽幾皮錘。
因為在張雲安的推論裏，李北計是“自願”迷失，叛離了民調局。
直白的講，這個推測相比較李北計死了，更加讓他們無法接受。
哪怕是推測，他們都無法接受。
這就像是在當著一個戰鬥英雄戰友的麵，說那位英雄突然叛變了一樣。
不過，還沒等那幾個調查員衝到張雲安近前，他們的麵前就突兀的橫了好幾個冰箱攔路。
竟然是吳告南率先發動了自己的詭異能力，攔住了衝動的調查員們！
並且看樣子，吳告南的詭異能力，竟然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產生了大幅提升！
正當所有人震驚吳告南的詭異能力增強時，吳告南卻絲毫不以為意，冷靜的說道。
“道長的分析推測，很精彩。”
“但是按照這樣說，李局長也有可能是迷失之後，不自主的狀態下擁有了新能力。”
“無論如何，道長所說的都隻是推測。”
“目前的關鍵，還是先找到李局長的蹤跡。”
張雲安並沒有反駁。
因為在沒有定論的情況下，一切都隻是推測。
但是現在另一個難題，擺在了眾人的麵前。
怎麽找？
上哪找？
或者說，李北計究竟還存不存在這個世界上？
麵對這樣的情況，其實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上報失蹤。
然後等待上麵的定奪。
因為目前的所有手段，都無法形成有效的偵查。
張雲安的推測，不過是從行為和線索上找到了一種可能。
對尋找李北計的蹤跡，沒有任何的作用。
看著冥思苦想的眾人，王倀卻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小姐，你還記得臨江醫院的那次詭異靈境嗎？”
“當時火鍋帶我進入那座詭異靈境之後，我都沒能分清楚方向。”
“但是在那濃厚的怨氣迷霧中，被老板加持力量的火鍋，卻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一樣，很迅速就找到了你們。”
“我猜火鍋在被老板力量加持之後，覓蹤能力應該會有很大的提高，甚至達到了形成詭異能力的地步。”
“反正現在我們沒有其他的頭緒，要不然死馬當活馬醫，試上一試？”
關彩聽著王倀的分析，眼前頓時一亮。
對啊！
怎麽把火鍋忘了？！
那《二郎搜山圖》，還是自己親手燒下去的啊！
有宋哥力量加持的火鍋，應該不能比張雲安的羅盤差吧？
……不行，抽空得好好睡一覺了。
熬這麽久，自己的思維都有點兒僵了。
事不宜遲，既然有了新思路，那就抓緊行動起來。
越拖，李北計的處境就會越危險。
關彩胡思亂想的時候，也沒耽誤正事，抬頭就對王倀說道。
“老王，你去把火鍋拽起來，它這會兒八成在睡覺。”
“我聯係宋哥。”
“好的小姐。”
王倀開車回家的同時，關彩也掏出了一張冥鈔，擦亮了自己的打火機。
盯著手中燃燒的冥鈔，關彩開始低聲念叨起來。
“宋哥，能聽到嗎？”
“李北計局長失蹤了，我們用盡了方法都沒有找到任何痕跡。”
“我想有沒有可能，你給火鍋加持一遍力量，讓它通過嗅覺試一試？”
關彩說完情況的同時，冥鈔也正好燃燒殆盡。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王倀把火鍋帶到現場。
王倀的車快，他的人更快。
兩分鍾之後，一臉無奈的火鍋就被王倀拎到了李北計出事的醫院。
其實，也不怪關彩記性不好。
最近火鍋的存在感，確實有點兒低。
從養老院回來之後，它天天都趴家裏看電視。
在王倀回家接火鍋的時候。
王倀驚訝的發現，火鍋好像已經看完了全集的《動物世界》，正在看《神奇動物在哪裏》。
並且懷裏，還摟了一隻陌生的小母狗。
當然，時間上不允許火鍋看完一部電影。
帶著對劇情的猜測，以及對小母狗的不舍。
不情不願的火鍋，被王倀粗暴打斷了自己的晚間生活。
直接拎到了醫院現場，放在了關彩身邊。
看著吐著舌頭，委屈“訴苦”的火鍋。
關彩敏銳的察覺到，火鍋和平時的懶散有些不同。
它的那對兒漆黑的犬目裏，蘊含著罕見的神光。
並且渾身上下昂揚的力量氣息，與平日裏的小趴菜模樣完全不同！
看來在短短的幾分鍾裏，宋終就已經給火鍋加持好了力量。
關彩想到這裏，不由得蹲下身揉著火鍋的黑毛。
“火鍋乖，那隔壁的小母狗，什麽時候都能勾搭……”
“先幫忙，看能不能找到李北計局長的蹤跡。”
“你做好了，給你找更好看的小母狗好不好？”
“嗚……汪！”
關彩拍了拍重新燃起鬥誌的火鍋，然後把手中李北計的貼身衣物，放在了火鍋的麵前。
而火鍋也隻是湊近嗅了一下，就立刻支楞起了脖頸。
幾乎是瞬間就進入到了狀態，順著什麽未知的痕跡，就直直躥了出去！
並且奔跑的方向，正是醫院的大門口！
在場的眾人見狀，心底齊齊浮現了一個念頭。
有戲！
隨即話不多說，緊跟著火鍋就跑到了醫院門口。
但是隻到了醫院門口，火鍋原本矯健的步伐，就突然停了下來。
並且，一對兒神光犬目中，流露出濃濃的疑惑，甚至還焦躁不安的晃了晃尾巴。
同時一直回頭看向關彩，好像想表達著什麽意思。
關彩見狀，立刻上前捋著火鍋的黑毛問道。
“怎麽了火鍋？是有什麽不對勁嗎？”
關彩詢問的同時，突然發現火鍋的爪子在地上扒拉著什麽。
等她凝目細看之後，驚訝的發現火鍋竟然在地上，寫出了十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東平市有很多處，李北計靈魂的味道。】
【並且，還伴隨著很多人類死亡的味道。】
【李北計好像……殺了很多人！】
第282章 養老送終
【根據他留下的本質氣息，他殺人的地點，基本上都是一些高檔小區。】
【我給你們在地圖上標注一下……】
火鍋的爪子在水泥地上飛快的劃動著，堅硬的水泥地麵在它細爪前，卻如同紙糊一樣。
然而，標注出的地圖，竟然意外的容易理解，甚至一眼就能分辨出方位！
看得關彩不由得默默在心裏驚歎。
這大概就是狗的天賦？
……是不是也該給火鍋報個班兒上上？
在關彩驚歎的同時。
其他調查員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聞聲湊了過來。
並且，大部分調查員的臉上，也掛出了驚歎的神色。
隨著人越湊越多，突然幾聲怒喝打斷了火鍋飛舞的爪子。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天師府羅盤找不到，怨氣波動檢測不出來，同事們也沒有任何頭緒……”
“一條狗寫寫畫畫幾個字，就要我們相信這短短的時間裏，李局殺了很多人？”
“開什麽玩笑！”
火鍋的那幾行文字，如同在平靜的海麵投放了一隻大鯤。
在東平局的調查員中間，引發了軒然大波。
直到吳告南出聲，喝止了群情激憤的調查員們。
甚至用冰箱，裝進去了幾個脾氣暴躁的同事之後，才沒有引發更大的騷動。
“別吵，像什麽樣子！”
“李局也是調查員，這是必須經曆的過程。”
“究竟是不是，究竟怎麽回事，有什麽異議，去查明白懂不懂？”
吳告南皺著眉頭，訓斥著那幾名剛經過冰箱“物理冷靜”的調查員。
而剛從冰箱裏出來的那幾名調查員，抱著膀子牙齒打顫，垂頭喪氣的說道。
“我們……我們沒想幹嘛……啊嚏！就想問問那條狗……”
“它能找到李局長的蹤跡……我們服……”
“但是聞個味兒就知道……李局殺人……我們不信……”
吳告南一揮手打斷了那幾名調查員的辯解，平靜的說道。
“那就去查，你們不是最想知道嗎？”
“好，就你們幾個，去已經事發的現場搜證。”
“地址就在地上，半個小時之內，你們必須分別到達指定地點。”
吳告南一口氣說完之後，好像覺得還不夠力度。
於是，扒拉著溫心的手，讓她湊近其中一名調查員，一腳就幹在了他的屁股上。
“現在就去！”
“還有其他人，都給我回局裏，跟進現場情況！”
然後，就模擬出嚴肅的表情，死盯著那幾名調查員。
一直到他們四散開來前往事發地點之後，才無奈歎了一口氣，扭頭衝著關彩問道。
“關巡察，火鍋真的可靠嗎？”
“我，想再確認一下。”
麵對吳告南冷靜的目光，關彩隻是默默看了一眼火鍋。
而趴在地上的火鍋，在得到關彩的眼神示意之後，吐了吐舌頭，比劃出了新的文字。
【沒搞錯，trustme。】
【在被家裏老頭兒力量加持過之後，我能直接聞到最本質的“氣味”。】
【李北計應該是用了某種秘法，該換了自身的命數，消抹了自己在世間的痕跡。】
【但是人的魂魄是換不掉的，尤其是因為殺戮，在魂魄上沾染的血腥味道，完全無法隱藏。】
【我說他在不停殺人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留下過氣味的地方，都沾染了血腥，並且他魂魄上的血腥氣越來越重。】
【哦對了，還有屍體燒焦的味道，估計李北計是殺了人還焚了屍，挺講衛生的。】
【可憐的大個子，估計就是因為那次，親眼看到了長輩的自殺……】
關彩知道火鍋說的是哪一次。
旭升養老院，自殺的黃老太。
在那次詭異靈境之後，李北計就重新住進了醫院。
隻不過從普通的醫院，換成了眼前這所專門為調查員服務的精神療養院。
可惜……
關彩和張雲安齊齊輕歎出聲，而吳告南也低垂下眼皮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關彩看著情緒不高的吳告南，不由得出言安撫道。
“他們調查現場，還需要一段時間，小吳你先去休息吧。”
“等有了結果，我們喊你。”
“溫心……”
“巡察，我不是傻子。”
吳告南突然抬頭，看向了關彩。
“也不是遇到難題，隻會把腦袋塞進土裏的鴕鳥。”
“火鍋既然能聞到李局的味道，那麽就不用等到什麽現場偵察，直接去找他就好，我也要去。”
“我知道，你是怕我們東平局的一些調查員，接受不了某些現實。”
“但是接受不了現實的人，都已經被我安排去各個現場了。”
“放心關巡察，我現在是個沒有感情的人，不會做出不理智的舉動。”
“所以，不用支開我，我想跟著你們，看到李局的最終結局。”
“起碼這個結局，需要東平局的人，記錄下來。”
關彩看著眼神平靜的吳告南，有些啞口無言。
吳告南說的沒錯。
關彩就是想支開他，或者給吳告南一個不用去現場的“理由”。
因為就現在的已知情況，無論是對東平局還是李北計本人，都是極大的打擊。
或許這樣說有些蒼白，我們打個恰當的比方。
現在李北計的行為。
就好比李雲龍突然拋棄了獨立團，投靠櫻島不對，還要給獨立團所在城市的秩序掀了。
這無論是對這個城市的秩序，還是對武裝力量的榮耀以及公信力，都是一場災難！
不要懷疑這個比喻的恰當性。
東平局從李南策開始，由兄及弟主政了二十多年，曆經了萬詭過夏，詭異入侵現實。
某種程度而言，已經有了李雲龍獨立團的味道。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接下來針對迷失李北計的抓捕，甚至圍剿行動。
關彩和張雲安，都極有默契的不敢讓東平局的調查員插手。
在詭異調查過程中心軟，無疑會是一種災難。
而吳告南直言揭破了關彩的顧慮，也是有著自己的理由——
“現在的我，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感情波動。”
“我作為東平局中最冷血的人，是記錄現任局長迷失結局的最好人選。”
“關巡察，李北計曾經救過我，如果不是他，我該是冰箱裏的一塊凍肉。”
“所以按照人類知恩圖報的情感來講……”
“在他的最後時刻，我該記錄他的結局，明明白白的看著他的結束。”
“這應該，也叫做‘養老送終’吧？”
第283章 瘸師
最終。
關彩還是答應了吳告南的請求。
在確定調查成員之後，關彩立刻低下頭，對火鍋說道。
“事不宜遲，帶我們去吧火鍋。”
“汪！”
火鍋聽到指令之後，站起身來就要向王倀的虎頭奔上跑去。
卻被關彩一把拽住了繩子。
“嗯……火鍋啊……”
“我的意思是，你跑你的，我們開車跟在後邊。”
“放心，不會跟丟的。”
“……”
“汪嗚！”
火鍋幽怨的瞅了瞅認真的關彩，最後還是邁開了自己的小碎步，撿了個方向就躥了出去。
而王倀的車，也載上了張雲安關彩和溫心，在引擎的轟鳴聲中跟上了火鍋。
……
另一邊，東平市某高檔別墅區。
這裏，可以說是整個東平市社會名流，富商豪賈的聚集地。
基本上所有在東平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在這裏買上一棟房子，來維持自己的社交圈子。
當然，民調局和稽查司的領導們，以及少數的清流是例外。
在那些大人物眼裏，他們隻是大頭兵，是不懂變通的木頭而已。
那些臭丘八和笨木頭，怎麽能看懂高雅的園藝？
又怎配聞這甜美的空氣？
不過今天，別墅區裏並不是十分的高雅，也在逐漸失去平時的香甜空氣。
反而安靜之中，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如果仔細辨別，血腥氣還在迅速擴散。
從一幢別墅，擴散到兩幢三幢。
在血腥氣擴散的過程中，腥甜和香甜在空氣中交織交錯，最終濃鬱在了某間別墅裏。
那間別墅中大亮著燈光，好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隻不過別墅中有些陰暗的客廳中，那被綁起來的男主人，以及跪坐在他對麵的女人和少年。
卻並不能對這樣的“星光”，進行有效的欣賞。
他們現在渾身被五花大綁，嘴裏塞著足以讓下顎脫臼的填充物。
瑟縮的跪坐在地板上，互相“欣賞”著對方眼中的恐懼。
他們是在睡夢中，被猛然驚醒的。
而且，一睜開眼，三人就這樣被綁在了客廳。
臥室那刺眼的光，並不足以穿透豪奢的走廊，將陰暗的客廳完全照亮。
但是，也不需要完全照亮。
女人和少年借著一點點光，就能看到男主人身後的陰影中，佇立著一個裏穿病號服，外披兜帽袍的高大身影。
並且那看不清麵孔的高大身影，好像在自言自語著什麽。
她們想發出任何聲音求救，呼喊，都無濟於事。
直到男主人背後的那道身影，喃喃自語的同時，伸出了自己的手。
男主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對麵女人和少年，幾乎在瞬間就發出了“嗚嗚”的驚呼！
因為。
那是一具白骨手掌。
一具不殘留任何血肉的白骨手掌！
並且，那具白骨手掌在伸出的瞬間，就溫柔的扶上了男主人的脖頸。
男主人再傻，也明白了不對勁。
因為肌膚上冰涼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寒毛直豎！
不過，也就“豎”了那麽一秒罷了。
透徹心扉的寒意，隻是讓男主人感覺到瞬間一疼。
緊接著，噴湧而出的溫熱血液，就彌補上了那股刺骨寒溫！
隨著血液噴湧流逝的，是男人逐漸稀薄的生機。
“嗚！嗚嗚嗚！”
女人和少年眼睜睜目睹了這血腥的一幕，驚恐的嗚咽著。
但是倒在血泊中的男人除了抽搐，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而就在這時。
一個難辨雌雄的空明聲音，突然回蕩在豪奢的別墅裏。
“瘸師，這樣就可以了吧？”
這聲音，正是從血泊男人身後的高大身影中傳出的。
但是他語氣中的不自信，卻遠沒有下手之前的果決。
甚至他對著空氣躬身聽訓的做派，在這恐怖氣氛之中，有些滑稽的可笑。
不能怪他這樣。
他在之前其他別墅的操作中，遠沒有這次的幹淨利落。
導致那位被他尊稱為“瘸師”的老人，一直恨鐵不成鋼的敲打著他。
不過這次，好像“瘸師”非常的滿意。
“沒錯，幹淨利索，給他該有的結局就行。”
“至於女人和孩子，享受了罪惡的待遇，就要看到罪惡的結束。”
“走吧，還有下一家需要我們。”
高大的身影變換著聲線喃喃低語著，原本滑稽的姿態在他神經質的話語下，也顯得十分驚悚。
高大身影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但是沒走兩步，就轉身回到了女人和少年麵前。
再次伸出了他那沾染血跡的蒼白骨手。
在女人和少年絕望的目光中。
伸進了他們的嘴裏……
取出了一直阻礙她們發聲的填充物。
“沒錯，這樣要處理好首尾。”
“噎死了，就不好了。”
高大的身影喃喃低語道，他眼前的少年，卻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大膽。
或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少年在能發聲的瞬間，就衝著眼前的身影大吼道。
“你找死，你該死！”
“我特麽殺了你！”
然而，高大身影麵對少年的喝罵，卻沒有任何的惱怒。
反而輕笑了一聲，白骨手摸了摸少年的麵龐。
“殺了我？”
“歡迎。”
“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製造的殺戮，毫無意義。”
“我希望你不會後悔。”
因為親人死在自己麵前，憤怒到失去理智的少年，根本無法聽明白這些話。
隻能一邊留著眼淚一邊哭嚎著大吼。
“告訴我你是誰！我發誓殺了你！”
“我父親的朋友也不會放過你！我一定……”
“噓——”
高大身影伸出自己的白骨手掌，在少年的嘴邊比出一個“噓”的手勢。
然後揭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那厚厚的兜帽下，遮蓋的竟然是一張完全失去了血肉的骷髏臉！
甚至，能從空洞的眼窩中，看到他的頭顱裏，根本沒有大腦的存在！
你根本想象不到，他是怎麽以這樣的姿態，仍然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也根本想象不到，那具冰冷的白骨骷髏，是怎麽發出來自地獄的聲音！
“我叫李北計。”
第284章 歡迎你們來殺我
我叫李北計。
巷弄裏長大的孩子。
我有一個哥哥，叫李南策。
北計，是那個年代夏國的北方大計。
南策，是那個年代夏國的南岸長策。
真不知道我的爛賭鬼父親，是怎麽起出這麽高大上的名字的。
從小，我和我哥哥就頑皮。
頑劣吧，頑劣更加貼切。
在沒有家人做後盾的情況下， 打架鬥毆，挨揍被欺負，是我們兄弟倆的生活常態。
哪怕其實最開始的小小少年，都懷揣著報效家國的誌向，也都無濟於事。
因為你連活著都沒活明白，怎麽還會有功夫去追逐不切實際的夢想？
所以我恨我爸，他甚至沒有隔壁的黃姨關心我們兄弟。
雖然黃姨，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幸好。
我和我哥哥在被欺負這方麵，都有奇怪且異稟的天賦——體魄極為強健。
起碼打架沒怕過，醫院沒去過。
直到十七歲那年，我因為打架被學校勸退，讓哥哥幡然醒悟。
如果我們哥倆兒一直這樣下去不做改變。
變成爛人，踩縫紉機或者吃槍子，這三個選項總有一個適合我們哥倆兒。
第二年，他就去當兵了。
而我，則一直作為社會的邊緣人。
說實話，很不光彩。
但是身體強壯對於這個社會的底層來講，是個莫大的優勢。
而不光彩的生活，可能是我愚昧的前半生，唯一脫離父親陰影的方式。
等到哥哥退伍回到地方之後，我已經有了很不光彩的身份，行走在東平地麵上的灰色地帶。
也是直到哥哥回來之後，我才洗心革麵。
因為他退伍回來，是要執行一項隱秘任務。
或者說他這次回來，就是以一個完全擺脫了世俗眼光的身份，來救我於水火。
民調局，調查員，詭異能力……
這些我從未聽說的事情，讓我突然找到了少年時的激蕩熱情。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這麽一句話——
教育具有長期性和滯後性。
就像是一個閉環,多年後你有一個瞬間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那就是子彈命中的瞬間,此時才是教育的完成。
打醒我的那顆子彈，不是滯後性的教育。
而是少年時的幼小誌向，和我頂了小三十年的名字。
李北計。
我也想為國家，奮鬥一次。
終於，在哥哥的幫助下，我成功覺醒了在隱藏在血脈裏的詭異能力。
人們都說這股力量，來源於漢朝時的弱女子，來源於一個被蔑稱的名詞“人彘”。
嗬嗬。
起碼在我們兩兄弟身上，他們不敢叫我們“人彘”。
也再也沒人，敢欺負我們。
人，不敢欺負鬼。
在民調局幹了許多年，靠著地麵上的人脈替哥哥解決過許多特殊情況。
我站在哥哥背後，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東平民調局局長的位置。
而我的背後，則站滿了追隨者。
我從來不在意別人，說什麽我拉幫結派。
老子用命救回來的人，拉幫結派怎麽了？
他們活，老子會開心，老子會慶祝。
他們死，老子會難過，老子會哭。
這你娘的，不叫拉幫結派。
這你娘的叫戰友！
但是我沒想到，我哥哥會失蹤在一次詭異事件上。
他們都說哥哥死了。
而我哭了好久。
一直哭到天光大亮，站在陰影裏的我走向了台前。
哭完之後，我成了民調局的局長。
而我發誓，要替哥哥完成共同的夙願。
守護東平，守護西淮，守護大夏。
所以我一直在東平局局長的位上，坐到了四十九歲。
但我還是那麽愛哭。
在那輛害人的大巴車被終結之後，我突然醒悟了一件事。
我哥哥死了。
起碼我在那輛車上，能確切的感受到，哥哥不可能一直在那種環境裏存活。
於是我放聲大哭，要把此生的眼淚流盡。
這次哭完之後，我發誓再也不哭。
因為我還活著，生活還要繼續，東平在新來的巡察使幫助下，會逐漸恢複秩序。
這是哥哥和我都願意看到的。
隻可惜事與願違。
當黃姨在我麵前自殺的時候，我崩潰了。
她是一個好人。
我一直認為，好人最好不要接觸我們的世界，所以在得知她在養老院安陽天年時，我沒有打擾。
她死於火災意外的時候，我也隻是歎息。
但是當所有醜陋揭露在我麵前的時候……
我的腦海裏，隻出現了一個問題。
我在守護什麽？
沒有詭異，東平市會更好嗎？
這個問題讓我夜不能寐，甚至在每晚都默默流淚。
我明白。
愛哭的毛病，可能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那個老瘸子出現在我的床前。
也就是旭升養老院的始作俑者。
他撫去了我的眼淚，然後給了我一巴掌。
“你下次看到那些懦弱的善者被欺辱，難道也隻會哭嗎？”
“你的誌向究竟是驅逐詭異，還是驅逐罪惡？！”
他說，我聽。
並且給了我一個選擇。
要不要用另外一種方式，改變這一切。
用最幹脆直接的“殺死”，在世間惡人的心中劃下不可侵犯的底線。
我沒說話，隻是默默按照他的方法，改變著自己。
一把小刀，一個小盆。
我的血肉被小刀一條一條的剜下，裝在小盆裏然後再被我生吞下去。
從手臂，到胸膛，最後是所有的器官。
奇怪的是，哪怕我的胃袋也被剖出吞下，空蕩蕩的骨頭架子也沒有漏出任何的血肉。
這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一幕，就是老瘸子傳授給我的邪異秘法。
終於。
我改掉了自己的壞毛病。
沒有了眼球淚腺，我再也不用哭了。
和哭泣能力一起喪失的，是我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痕跡。
我開始尊稱那個老瘸子為“瘸師”。
瘸師說，我距離完全拋開過去，還差最後一步。
那就是用行動和惡孽的鮮血，掩蓋我靈魂的味道。
到那個時候，那個無人能探查到我存在的時候。
我就是行走在世間的另一種秩序，是以鮮血鑄就的嚴酷法條！
我心向往之。
從現在開始，我還叫李北計。
如果你們想殺掉這樣偏執的我，歡迎。
但我希望你們能明白，這樣的殺戮將毫無意義。
而我不同。
我以殺戮建立的恐懼，才會成為那些惡人心中最懼怕的惡鬼！
我叫李北計，也可以叫我“瘸師”。
歡迎你們來殺我。
第285章 難以磨滅的……鋼印
關彩她們還是來得有些晚了。
等到她們下車趕到別墅區的時候，鼻間已經能聞到濃鬱的血腥氣。
但是可能是富貴人家的隔音牆，通常都做的比較好的緣故。
關彩她們能透過別墅的窗戶，看到一個個驚恐的麵孔好像在大呼小叫。
但是整座別墅區建築群，仍然在黑夜下保持著一種無聲的死寂。
看著眼前好像怪誕地獄的一幕幕，關彩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火鍋，還能聞到李北計的氣息嗎？”
“汪！”
一聲嘹亮的犬吠聲，火鍋首當其衝衝向了某間別墅。
而關彩眾人則一步不慢，死死跟在了火鍋的身後。
直到火鍋徘徊在一處別墅的門口，關彩等人才停下腳步。
看著火鍋衝著別墅的大門吠叫著，關彩等人心中當即明白了一件事。
迷失的李北計，就在這間別墅裏！
看著緊閉的別墅大門，關彩二話不說就召喚出了金玉怨索。
然後勾動自己的怨氣，八條金玉怨索猛然抽動，當即就破開了別墅的房門！
破開房門的巨大聲音，自然也驚動了屋裏正在“審判”惡人的李北計。
剛剛走進二樓臥室李北計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找到了這裏。
但是他的動作卻絲毫不慢，看著麵前被驚醒的慌亂男人，李北計幹脆利落的扭斷了他的脖子。
男人在被扭斷了脖子失去生機的瞬間，渾身就燃起了一股無名烈火。
那股火焰好像受人操控一樣，隻焚燒了男人的屍體卻絲毫沒有灼燒其他任何事物。
李北計沒有理會逐漸燒成齏粉的男屍，而是看向了空無一人的身旁，喃喃自語道。
“瘸師，是因為我的魂魄味道被聞到了嗎？”
“……我明白了，那麽追來的一定是關巡察吧。”
“整個東平，也隻有她的底細能力我摸不清楚。”
“但是沒想到竟然真有人能從魂魄味道上追蹤我……看來動作要快點兒了。”
李北計低語著，邁步就越過了男人的殘灰，和驚恐到失禁的女人。
伸手就要拉開窗戶，想從二樓的窗戶一躍而下。
隻是原本的橫拉窗在他的骨手動作的瞬間，窗戶推拉的運動軌跡就詭異的被改變！
李北計沒能橫扒開窗戶，反而像是拉開了一扇冰箱的大門一樣。
在打開窗戶的瞬間，他沒能看到窗外的景象，隻看到了琳琅滿目的飲料水果。
李北計見狀，當即就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這是吳告南的詭異能力，硬生生把橫拉的窗戶變成了藏屍冰箱的大門！
而這也代表了一件事。
吳告南已經看到自己了，不然無法發動他的詭異能力。
果不其然。
下一秒，李北計的身後就傳來了一個平靜的聲音。
“局長，束手就擒吧，關巡察張道長全都來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麽，但是也到此為止了。”
李北計轉過身，低頭看向了站在臥室門口的溫心和吳告南。
以及她們身後嚴陣以待的關彩王倀，還有一身道袍的張雲安。
在李北計打量眾人的同時，關彩等人的目光也劃過兜帽，看到了李北計現在的模樣。
而當關彩眾人看到李北計現在的麵容之後，心底齊齊一驚。
這真的是李北計？
那麽健碩的男人，怎麽成了現在單薄的骷髏架子？！
難不成火鍋搞錯了？！
正當眾人猶疑不定的時候，火鍋低伏的攻擊姿態和幾聲犬吠，讓眾人當即醒悟。
火鍋沒搞錯。
眼前的兜帽骷髏，就是那個曾經壯碩爽朗的李北計！
隻不過因為某些未知的原因，李北計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副恐怖的容貌！
更離奇的是，哪怕關彩等人的視野裏能看到李北計這個人，卻根本無法感受到他的任何氣息！
他身上那股和這個世界疏離感，好像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
這一切的一切，八成就和他的迷失有關！
這邊，在確定了骷髏的身份就是李北計之後。
關彩的心頭，莫名浮現了孔浩的身影。
未經他人苦，不勸他人善。
看到李北計的現狀，關彩反而猶豫了一下。
因為她隱隱覺得，李北計的變化絕對有某些重要的原因。
這種感覺，讓關彩下意識的回憶起了李北計殺人的目標。
所以第一個上前說話的，反而是張雲安。
他壓下心中的不解，深吸一口氣說道。
“李局，你已經違反了紀律，破壞了秩序。”
“不要反抗，跟我們回去……”
“回去吃花生米？還是用特殊方式處決？”
李北計輕笑了一聲，打斷了說話的張雲安。
隨後從大敞著的冰箱門裏，掏出了一瓶啤酒。
“你們攔不住我，我也不會跟你們走。”
“現在我還留在這裏，隻是為了告訴你們一件事。”
李北計說著，徹底脫下了自己的衣服。
在關彩眾人震驚的眼神中，展示著那如同醫院標本一樣的晶瑩骨架！
一具如同藝術品一般，完美而又充滿了力感的骷髏！
“我要告訴你們，不要用迷失定義我。”
“我沒有迷失，我甚至清醒的認識到，瘸師是寄存在我心靈上的詭異，也是我的精神分裂的第二人格。”
“這些殺戮，也並非是迷失之下的錯行。”
“而是我在為這個龐大壯麗的國家，剜去一條條醜惡的蛀蟲！”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事業！”
“我，是李北計，也是李南策！是黃姨，更是瘸師！”
李北計大張著自己的雙手，好像在意氣風發的向眾人展示著什麽。
聲線也從難辨陰陽的空靈，變回了他原本粗狂的音色。
但是話音間別樣的狂熱和興奮，讓關彩等人下意識的冒出了一個念頭。
瘋了。
李北計絕對是瘋了！
直到此時。
一直沉默的關彩才明白了李北計的用意，於是嚴肅的說道。
“別傻了李局，這樣矯枉過正的殺戮，隻能帶來最荒謬的結局！”
“難道說一切的秩序，都需要殺戮才能解決不成？”
“那你維持的究竟是秩序，還是殺戮？！”
“秩序絕不可能誕生在殺戮之中！隻會在殺戮中被人踐踏！”
“停手吧李局，保全你自己曾經的榮耀。”
“我們，不應該在這裏內耗。”
在關彩的勸說中，李北計空洞的目光看向了關彩。
在那黑漆漆的眼窩中，關彩竟然有種被讚賞的錯覺。
“不錯，關巡察你說的很對。”
“秩序不可能在殺戮中綻放，唯一綻放的隻有恐懼！”
“所以我的道路注定有始無終，是必將迎來終結的道路。”
“但是在我終結之後，惡人們會收斂自己的行為，驚怕自己的罪行，在自己的每一個行動中，都掂量作惡的尺度！”
“怯懦的善良者，也會擁有片刻的殘喘，起碼在有限的生命裏，能得到自己應該有的安寧。”
“這一切的一切，不會是惡人們的良心發現，良心發現者，會選擇不再作惡。”
“這般掩耳盜鈴的行徑，隻能是因為我存在過！隻能是惡人們懼怕無尺度的惡，會讓世間會再出現一個我！”
李北計說到這裏，兩隻骨手忽然緊握。
然後用近乎詠歎調的語氣，說出了自己心中的偉想。
“我會在惡者的心中，烙下永恒的恐懼。”
“就像一道難以磨滅的……鋼印。”
第286章 東平，A，001：瘸師
自古以來。
理念理想的不同，無異於是把麵對麵的人，分開到了兩個星球。
哪怕說的是同一種語言，眼睛是一樣的瞳色，皮膚是一樣的質地都無濟於事。
因為這是思想理念上的鴻溝。
這會讓父子斷絕關係，會讓兩個至交好友分道揚鑣。
也會讓以命相交的戰友，拔刀相向。
第一個動手的，就是關彩。
因為她是最快理解李北計思想的那個人。
也正因為理解，所以無法接受。
世界上有一萬種讓惡人恐懼的方法，但是李北計偏偏選擇了最偏執，且最終是毀滅的路。
所以關彩的八道金玉怨索，可以說是沒有絲毫留手的射向了李北計！
無論如何，都要在這裏阻止他！
同時，跟隨著關彩一起動手的，還有其他的三人一狗。
猛撲向前的王倀，口誦六甲秘祝的張雲安。
以及怨氣鋼索飛舞的溫心，和被加持著力量的火鍋！
這樣的陣仗，可以說哪怕是模因級的詭異當麵，都要暫避鋒芒！
但是李北計卻不。
攻勢臨麵的毫秒之間，李北計卻不躲不閃，甚至喝完了最後一口啤酒。
在眾人驚詫的注視下。
李北計那具潔白的高大骨架，被溫心的怨氣鋼索洞穿，被關彩的金玉怨索緊縛。
被張雲安的臨字訣固定在原地，甚至被火鍋當成磨牙棒啃咬。
但是他卻絲毫不以為意，哪怕此刻他的骨架已經搖搖欲墜，將要崩塌！
眾人疑惑之間，卻也不明白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因為李北計的氣息，在經過了邪法洗禮之後根本無法感知。
所以僅憑視覺效果，關彩眾人也無法斷定現在的李北計。究竟處於什麽樣的情況。
隻是下意識的，眾人察覺到一絲絲的不對勁。
而經受著輪番攻擊的李北計卻不急不緩，甚至真的像老師一樣對關彩眾人解釋起來。
“巡察，道長，你們還是沒明白。”
“我不會傷害你們，因為夏國的未來需要你們。”
“但是同時，你們也傷害不了我。”
李北計說著，舉起了一雙搖搖欲墜的白骨手掌，兩手猛然抓住了關彩的金玉怨索！
然後猛然一個扭身，巨力之間甩出了一道旋轉的氣壓！
關彩和溫心因為這股巨力被甩飛，火鍋也飛彈到了床上。
張雲安和王倀，更是像難兄難弟一樣抱在了一起被砸在了牆上！
李北計竟然隻憑借自身的蠻力，就把一屋子的強大調查員全部甩飛，在瞬間扭轉了局麵！
在眾人震驚的時候，李北計卻繼續說道。
“關巡察，張道長，你們的意念還不夠堅定。”
“如果你們心底對我的說法，真的沒有一絲認同，我就是最弱的詭異。”
“這就是‘瘸師’的能力，是鑒定你們心靈的導師！”
“當你們真的有人有能力改變大夏，或者說真的有最堅定的信念時，我才會敗給你們。”
“在此之前，我會活在你們每個人的脆弱中，以及每個惡人的恐懼中。”
李北計空靈的聲音回蕩在別墅裏，讓關彩等人有些不知所措。
下意識的，關彩掏出了冥鈔和火機。
但是在火苗升騰的瞬間，李北計就一伸手，把火苗隔空攝到了自己的手中。
“不行啊關巡察，不可以作弊。”
“模因之上的存在，我可應付不了。”
李北計把玩著手中的火苗，語氣輕鬆的說道。
“該走了，不然你們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可能真的會讓我死在這。”
“在我要做的事情沒完成之前，我不能死。”
李北計說著，用莫名的眼神，看了一眼窗戶上鑲嵌的藏屍冰箱。
以及作為輔助人員，一直在記錄什麽的吳告南。
李北計猶豫了一會兒。
最終，他把手上的火苗點在了自己的胸口。
隨即那一小團火苗好像遇到了極為易燃的事物一樣，猛烈的灼燒著李北計的白骨身軀！
在關彩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李北計身上的熊熊烈火就已經蔓延了他的全身！
緊接著在一秒不到的時間裏，李北計就在烈火中消失了自己的蹤跡。
連骨灰都沒剩下一粒。
別墅裏瞬間恢複了寧靜，但是眼前的一幕在關彩等人的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李北計不可能傻到自焚。
那麽他這一切一切的行動，就隻能說明一件事。
李北計在眾目睽睽之下，逃了！
正在關彩咬著嘴唇，無措於李北計最後留下的話語時。
小小的吳告南，卻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來到了關彩麵前平靜的說道。
“巡察，整理好了。”
“李北計的新資料。”
關彩下意識的接過了那張寫滿了小字的紙，看到了開頭的第一行字——
【東平，A，001：瘸師】
第287章 道長，上車吧
【東平，A，001：瘸師】
【詭異特征：前任東平民調局局長，原本是身材高大肌肉健碩的成年男子形態，在經過某種秘法汙染後，轉化成為了極具力感的無肉骷髏。】
【最近一次出現時，身穿兜帽寬袍，說話聲線極為空靈，並且有好為人師的傾向。】
【據他自述有精神分裂的症狀，在保持李北計的意識下，自稱為“瘸師”。】
【在瘸師出現時，會分辨善惡進行行動，麵對善者會宣揚“以殺止殺”“以惡治惡”的思想，麵對惡人會予以幹淨利落的死亡。】
【在瘸師第一次出現時，就製造了影響極為惡劣的連環殺人案件，預計會繼續犯案。】
【詭異能力：原詭異能力，為恢複力極強的“人彘”血脈，血肉能夠高速再生。】
【經過秘法轉換成瘸師之後，血肉不在，詭異能力更新。】
【瘸師的新詭異能力據他自述為，隻要是認可瘸師理念的人，將會被其力量壓製，哪怕隻是部分認同。】
【但是據瘸師自述，當麵對真正不認可他理念，或者對他理念無動於衷的人，他的力量針對“不信者”，會不起作用。】
【並且根據觀察，瘸師還擁有極難追蹤的匿蹤能力，和高超的控火能力，且在最後關頭瘸師自焚，懷疑其能通過火焰逃脫。】
【實力評價：執念級或者模因級。】
【特別注釋：李北計，也就是瘸師的理念，極為富有煽動性。】
【西淮省巡察使關彩，以及當代拿龍居士張雲安，均無法對瘸師造成有效傷害。】
【目前瘸師生死不明，懷疑已經在逃。】
看完這張概括完整的瘸師檔案，關彩有些無奈，更有些頭疼。
因為接下來，她將麵對一個巨大的爛攤子。
這張檔案紙的歸檔，加上這別墅小區發生的一連串慘案，會讓“瘸師”這個名字在短時間內，在整個東平市引起軒然大波！
並且隨著時間的發酵，甚至可能會動搖整個東平市的秩序！
這不是李北計力量上帶來的威脅，而是他極具有煽動性的言論，很可能讓一些偏執者行動，從而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尤其是李北計之前的局長身份。
民調局的局長都因為詭異陷入了瘋狂，那未來這個城市該何去何從？
別的地方，是不是也潛藏著這樣的危機？
調查員的存在，對於人類社會究竟有沒有維護作用？！
這都是很可能被提出的質疑。
因為大多數人並不在乎李北計，或者說調查員們從前為了保護夏國付出了多少。
也不會在乎他們拿命搏出的豐功偉績。
隻要輿論發酵，調查員們會迎來史無前例的信譽低點！
關彩都能想象到，接下來東平即將迎來的人心惶惶，直到李北計認為東平已經沒有值得殺的人。
然後，他就會逃竄到別的城市，再來一遍。
直到他被殺死，或者這個國家因為他出現完全的改變！
但是麵對這種情況，關彩卻有種束手無策的無力感。
因為就目前來看，東平局不具備抓捕李北計的能力。
李北計太了解東平局了，並且對於關彩的底牌，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在剛剛，關彩想要召喚宋終的時候，李北計幾乎是瞬間就阻斷了關彩的行動。
而其他城市的調查員，八成也是不能破解李北計的詭異能力。
要知道在麵對李北計的時候，中招的可不隻有關彩。
有從小修道的張雲安，有很少表露情感的王倀。
甚至連小小的溫心，都在心底對李北計的說法產生了認同，從而無力反抗！
這讓關彩不得不懷疑，李北計其實還有種蠱惑人心的能力。
雖然關彩知道，李北計沒有。
出現這種情況，隻是因為惡人惡事，關彩他們見過了太多，所以不免有一絲認同。
所以就目前而言，關彩等人可以說是對李北計束手無策。
想到這裏，關彩突然心念一動，低頭看向趴在一旁的火鍋。
“火鍋，你現在還能聞到李北計的味道嗎？”
關彩心下打定主意，隻要火鍋可以，她就溝通宋終讓他穿女裝過來。
絕對不能讓東平市再亂起來。
不然不光之前的努力白費了，東平市甚至可能會陷入更差的地步。
而且一旦關彩被牽製在東平市，那麽關於張守道的調查將無限期擱置。
無論哪一條，關彩都沒辦法接受。
隻可惜，火鍋給她的反饋，讓關彩大失所望。
【聞啥呀，能聞到我早躥出去了。】
【那大個兒自焚之後，就好像在天地間消失了一樣。】
【咱就說家裏老頭兒加持的力量也不行啊……我可是狗啊！】
【這骨頭架子都聞不出味兒了，還把《天狗吞日》當寶貝一樣……】
接下來火鍋對宋終的吐槽，關彩就沒繼續看下去。
因為她沒工夫開玩笑了。
關彩要盡快回到民調局，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各種狀況，進行應對方案準備。
沉思了幾秒，關彩抬頭吩咐道。
“小吳，回去之後檔案先別歸檔。”
“具體應對措施，已經不是我們單方麵可以做決定的了，起碼要得到上麵的指令才行。”
“道長，上車吧。”
“今晚，我們可能又要熬上一夜了。”
第288章 老夫，張守道
關彩說著，率先走上了王倀的車。
現場不需要他們操心，被吳告南支走到別處的調查員，馬上就會到這裏繼續收尾工作。
於是等到關彩等人回到民調局之後，偌大的民調局除了他們幾乎沒了別人。
李北計製造的動靜太大，現在幾乎東平市各處都有他製造的慘案。
所以，除了值班的調查員，整個民調局就剩下了剛回來的關彩等人。
而他們，也不能閑著。
這邊，當關彩等人剛回到民調局之後，就徑直進入了會議室。
落座之後，關彩毫不猶豫，直接衝著張雲安開口說道。
“道長，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東平市的現狀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掌控。”
“這已經不是我們能處理的事件，一個不好，受到影響的會是整個大夏！”
“按照民調局緊急預案第三條，如果地方局長遇難或出現嚴重狀況，必須直報民調局總長斟酌。”
“所以，我申請和首長進行一次通話。”
“但是此次通話，我希望以道長你私人的名義，不作為緊急情況通話記錄。”
張雲安聞言愣了愣，隨即明白了關彩的意思。
在緊急情況下。
各地民調局的局長，以及各省的巡察使，都擁有撥通民調局總長，也就是張守道電話的權利。
這次的李北計叛逃事件，卻讓關彩十分慎重的不選擇緊急情況通話。
因為緊急撥通張守道的電話，撥通原因及事發過程，是會被明確記錄在案的。
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關彩認為，李北計的案情反而是不記錄在案為妙。
要知道整個夏國的達官貴人們，幾乎都盯著張守道的緊急通話記錄。
畢竟自從詭異入侵現實之後，那些貴人就整天提心吊膽擔驚受怕，難以接受夏國大規模動蕩的。
而且其中有那麽小部分人，根本就是李北計的潛在目標。
所以隻要記錄在案，就會被有心人知道。
有心人知道，就會引發恐慌，進而形成混亂。
而李北計的詭異能力和殺戮理念，注定會在混亂中更加的如魚得水。
所以究竟是以隱秘行動的方式追捕，把李北計的檔案，像無為觀和歡喜寺那樣高度保密。
還是廣而告之的通緝，讓各處民調局都得知李北計的案情。
這個決定，關彩沒資格做。
有資格做出這些決定的，隻有那位民調局總長，張守道。
當下。
也隻有張雲安和張守道的通話，是無人監聽的，擁有絕對的保密性。
想通之後，張雲安也沒猶豫。
掏出手機，就熟練的撥出了一串手機號碼，然後打開了外放。
“嘟……嘟……”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聽著張雲安手機裏傳來的手機鈴聲，在座的眾人齊齊臉上露出了懵逼的神情。
心裏冒出了同一個念頭——
現在夏國的老年人，都這麽潮嗎？！
張守道這麽大個兒的官，不也該挺嚴肅嗎？
啊~啊~馬蹄南去人北望……
隻有張雲安板著一張黑臉，努力保持臉上的平靜。
但是尷尬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
很快，電話就被接通。
手機裏傳出了一位老人慈祥還有些激動的聲音。
“歪歪歪！大孫子嗎？！”
“最近怎麽樣了？怎麽不跟爺爺親熱啊！臉上的黑色素褪了沒有？”
“……我前一段時間在鬥音給你下單的麵膜，你收到沒啊？”
“老太婆！大孫子打電話來了嘿！！”
“咳咳咳咳咳嗯！”
張雲安原本就有些黑的臉，被電話中老人的話語激的又黑了三分。
然後企圖用咳嗽聲，打斷老人的絮叨。
雖然這隻能讓電話裏的老人，更加的關心張雲安的身體。
最後，還是關彩拿過手機，結束了老人對張雲安的噓寒問暖。
“總長你好，很抱歉以這個形式和你通話。”
“我是西淮省代理巡察使，關彩。”
“現在有一件十分緊急且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匯報。”
“為了保密，不得不啟用這條通話方式，見諒。”
隨著關彩的話音傳遞到電話裏，那位老人明顯沉默了半晌。
不過很快，老人嚴肅且鎮定的聲音，再次從手機中傳出。
隨著老人的聲音入耳，關彩敏銳的直覺猛然一顫！
因為她莫名其妙的，從老人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懷念的情感！
“關巡察啊……你好。”
“老夫，張守道。”
第289章 你讓我很滿意
那種懷念的情感，隻是在關彩的直覺中徘徊了一瞬。
很快就被張守道古井無波的聲音替代。
但是關彩百分之百確定，自己的直覺不會出錯！
可惜現在不是尋覓直覺源頭的好時機，李北計的案情，必須盡快上報。
關彩深吸一口氣，隨即開口說道。
“總長，是這樣的……”
這次通話，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
關彩把關於此次案件的來龍去脈以及各種顧慮，和可能產生的後果盡數闡述了出來。
雖然張守道之前的舉動，讓關彩和陳錦都琢磨不清楚他對宋終的態度。
但是關於維持夏國秩序，張守道還是可以信任的。
而且這個事件，目前也隻有張守道能拍板。
全權負責處理夏國詭異事件，這就是民調局總長的權力職責，沒人有資格幹涉。
這邊。
在張守道聽完關彩的匯報之後，思考了好一會兒。
隔著手機，隻能聽到張守道手指敲桌的“咄咄”聲。
會議室一時之間，也隻有這個聲音回蕩。
終於，又過了十分鍾之後。
張守道似乎做出了某個鄭重的決定，語氣沉靜的開口說道。
“紙捂不住火，隱秘行動瞞得住大眾，瞞不過高層。”
“照常規調查員迷失情況處理，民調局不能因為一個局長，就搞得風雨欲來。”
“要是所有地區都因為一個調查員迷失開特例，那民調局存在的意義和小醜沒有差別。”
“這是大局，關巡察，你是一省之巡察，你該學會從大局出發，我希望下次你能直接給出我建議。”
“至於東平局局長一職，暫懸。”
關彩聽完之後，並沒有任何意外。
因為這個二選一的選項無分對錯，隻是處理的方向不同。
但是緊接著，關彩就繼續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總長，按照這個處理方式，那麽東平市勢必要再次迎來一段時間的混亂。”
“李北計，也勢必會開展新一輪的殺戮計劃。”
“如果李北計遲遲不能歸案，那麽東平局該如何自處？東平市該如何麵對？”
“屬下能力有限，希望總長能替我解惑。”
關彩的一段話說的不卑不亢，卻也直指問題的核心。
無論是隱秘行動，還是公開通緝。
瘸師李北計，必須盡快伏法。
不然對於整個夏國來說，都會是一場災難！
尤其是選擇公開整個案情的情況下，留給民調局轉圜的餘地將更少。
反而是隱秘行動，才能留給東平局充足的時間，規劃追捕李北計。
而公開，無疑是直接給夏國高層立下軍令狀，表明民調局有迅速結案的能力。
但是現在麵對強大到超模的李北計，東平局缺乏的，就是快速結案的能力。
關彩缺乏的就是應付這些關隘的能力，也是她打通這通電話的真正原因。
電話那頭的張守道在聽完關彩的疑問之後，並沒有絲毫的猶豫。
“放心好了，你們隻要維持東平市一星期內不出大亂子。”
“個別無能為力的殺戮，扛住壓力就行。”
“一個星期之後，我騰出手來，會親自去東平。”
“老夫雖然快進棺材了，還是有那麽點兒自信，應付李北計的。”
“正好，順便看一看曾經的老朋友，還有我新任職的關巡察。”
“關巡察啊，自你任職以來，咱還沒見過麵。”
“這次會麵，要好好交流一下。”
“就這樣吧。”
“嘟……嘟……嘟……”
張守道說完之後，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但是他的那一段話，卻在眾人心裏掀起了波瀾。
尤其是對於心裏藏著事兒的關彩來說，無疑於驚濤駭浪。
張守道要親自來東平，解決李北計？
還要和我見麵？！
……他口中的老朋友，說的怕不就是正在調查他的陳叔吧？！
這……
莫名的，關彩對於張守道的即將到來，感到有些不安。
同時，她的直覺告訴她。
張守道所謂的七天騰出空來，絕對是在說謊！
七天這個時間，一定有什麽特別的含義！
隻是關彩一時半會兒沒有想明白，為什麽一定要是七天？
這七天中又會發生什麽，讓時局出現變動？
同時，身旁張雲安不滿的吐槽，也印證的關彩的想法。
“老頭子在想什麽？他天天除了養花遛鳥能有什麽事兒？”
“還拖七天，真不明白他在猶豫什麽……”
“關彩，看來我們又要當苦力了。”
關彩聽著張雲安的低聲吐槽，那股不對勁的感覺久久盤旋在心底。
一直想到了李北計的目標，關彩才隱隱有所猜測。
隻不過這個猜測，太過聳人聽聞。
關彩按捺下心裏的震驚，拿出巡察使該有的沉著，開始對在坐的眾人下達命令。
“吳告南，把李北計的情況歸檔，並且做好任何準備，約束東平局調查員情緒。”
“天地集團的員工，這段時間由你全權調遣。”
“並且通過資料庫，把李北計可能襲擊的目標整理出來，然後分散避難。”
“王倀，張雲安，你們二人作為機動組，全天候監控各個目標……”
“務必……盡力救人。”
關彩下達這條命令時，語氣有些奇怪。
有那麽一瞬間，她開始質疑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李北計要殺的，都是該殺者。
但是自己為了維持秩序，卻要保護這些人。
真是……諷刺啊。
怎麽感覺自己越強，受到的掣肘反而越多呢？
宋哥……你會怎麽做？
搖了搖頭，關彩晃散了自己的奇怪想法，隨即下達了最後兩條命令。
“在公布李北計案情的同時，通知全城，七天之後，大夏張無敵會馳援東平。”
“此外，集結四五個可能被暗殺的目標，我親自坐鎮看守。”
“不能光指望張總長，我要試一試把李北計引出來，想辦法讓宋哥降臨。”
“各位，有什麽疑問嗎？”
關彩環視著眾人，張雲安率先舉起了手。
“巡察，直接說老頭子要來，會不會不太好。”
“如果李北計聽到消息，跑了呢？”
關彩麵對張雲安疑惑的眼神，突然苦笑了一聲。
“李北計不會跑的。”
“張總長的到來，正中他的下懷。”
但是說到這裏，關彩卻沒繼續解釋什麽。
反而有些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
“各忙各的，散會。”
……
東平市民調局，檔案室。
小小的溫心推開了檔案室的小門，在檔案室管理員驚詫的目光中，揮了揮手中的吳告南。
管理員見狀恍然，熟絡又小心的問道。
“吳哥，來歸檔？”
“是李局的檔案嗎？”
“李局他……”
吳告南擺了擺手，讓溫心把他放在桌子上的同時，示意溫心在門外等他。
“具體情況，歸檔之後你們自己看吧。”
“不過以後，他就不再是我們的李局了，而是必須麵對的敵人。”
聽到吳告南這句話，檔案室管理員眼神瞬間黯然，然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看著眼前有些呆滯的管理員，吳告南在桌子上走了兩步，然後拍了拍管理員的手。
“先出去吧，我想再看看李北計的檔案，獨自和他待一會兒。”
“你也知道，他救過我。”
“這個檔案一入檔，也就相當於他的葬禮了。”
管理員低頭看了看桌子上的吳告南，鄭重的點了點頭。
他用悲傷的語氣安慰了吳告南一句“節哀”，然後就徑直走了出去。
隻留下小小的吳告南一個人，待在了檔案室裏。
吳告南看著桌子上的檔案，沉默了良久。
才突然對著身旁空無一人的空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我這麽寫，你滿意嗎？”
“雖然我不讚同總長下這樣的命令，但是這樣的話，你的計劃會更快完成吧？”
“我猜，那位張無敵也看到了你即將發揮的作用……”
“一把能夠震懾諸惡的好用刀子。”
“所以，才會放緩七天。”
“讓你殺人，讓你揚威，讓你完成計劃。”
“從根源上解決一些頑症，震懾民調局無法插手的顯貴普通人，這樣民調局的工作才好繼續進行。”
“關巡察應該也猜出來了，所以多此一舉做出了想要誘捕你的舉動。”
“她還是認為，秩序不該這樣建立。”
“說實話，我很服她。”
在監控攝像頭下，吳告南就這麽對著空蕩的房間自語著。
但是在吳告南的視線中，那個空無一人的地方，還站著另一具籠罩在兜帽袍下的高大身影！
同時，隻在吳告南的耳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空明聲線——
“你寫的檔案，我很滿意。”
“但是讓我更滿意的，還是你。”
第290章 沒穿……
突兀出現在吳告南世界裏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吳告南即將歸檔的目標——
瘸師，李北計！
但奇怪的是，吳告南並沒有對突然出現的李北計感到意外。
甚至聯想到他剛剛的話語，能清晰的發現，吳告南好像對於李北計的到來早有預料。
空明的聲音在吳告南耳朵裏回蕩著，空曠的檔案室卻看不到一個人影。
隻有在吳告南的視線裏，那具高大的身影從陰影裏緩緩走出。
並且，一雙白骨手掌正在輕輕鼓掌，發出的卻不是“啪啪”的肉體碰撞聲，而是尖銳生硬的“喀喀”聲。
雖然已經失去了眼睛這雙“人類心靈的窗戶”，但是透過骷髏頭那空洞的眼窩，還是分明能看出一絲絲讚賞的痕跡。
“我本以為要一直到張守道親來，我才會陷入到窘迫的境地。”
“沒想到，小吳你竟然就有如此的才華……”
“能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嗎？”
吳告南抬頭看了看李北計，突然一指李北計身後的小門。
“可以先幫我拿罐冰可樂嗎？”
“謝謝。”
李北計愣了愣，然後發出一聲輕笑。
“不用客氣，正好我也想喝點兒。”
隨即，李北計熟練的打開了身後的檔案室的小門。
原本通往外界的小門，在吳告南的能力下，已經變成了散發著寒氣的冰箱。
也就是說隻要沒有人從外部把檔案室的牆撞開，此刻的檔案室就是完全封閉的環境。
至於監控……
你說的是李北計腳邊那堆破銅爛鐵嗎？
在這種完全隱秘的環境下，吳告南和他視線中的李北計，反而像老友一樣麵對麵坐著。
李北計踢了踢腳邊被他拆掉的監控，灌了一大口啤酒說道。
“按理說，兩分鍾後就會有人察覺到檔案室的監控異常。”
“但是鑒於今天人手極度短缺的特殊情況，我猜我們起碼有五分鍾時間暢所欲言。”
“小吳，你應該明白我來的目的吧？”
吳告南抱著一罐冰可樂，艱難的舉起來喝了一口。
然後打了個麵無表情的嗝，這才說道。
“你來，無非是想鑒定我究竟是你理念的認同者，還是新道路的開辟者。”
李北計點了點頭，接過了吳告南的話茬。
“又或者，你可能是絕對的意誌堅定者？”
“我不清楚，但是我隻知道，你讓我很震驚。”
“在那棟別墅裏，我的潛意識竟然告訴我無法暴力摧毀你的冰箱。”
“被逼無奈之下，我隻能通過自焚的方式逃生。”
“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我還未見到張守道，就先敗了一陣。”
“但是無論如何，當初救下你，已經是我這輩子最值得自豪的事之一了。”
“你隱藏的才華，不可不說驚心動魄！”
李北計用感歎的語氣，再次對吳告南的“才華”發出了驚歎。
麵對來自李北計的誇讚，吳告南卻搖了搖頭。
“我沒什麽才華，也不是你所說的三者任意之一。”
“硬要說我的特殊的話，大概就是我失去了人類的感情吧。”
“失去了人類的情感，就不會對你的偉大理想，產生任何的認同或者不認同。”
“硬要用一個比喻來形容的話，就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沒有感情，自然就脫離了你能力的範疇。”
“畢竟一切的遠大理念，都是由情感支撐起來的。”
李北計聞言，有些恍然大悟似的，又灌了一口啤酒。
那鯨吞式的喝法，讓吳告南情不自禁的吐槽了一句。
“你這麽喝，不會漏出來嗎？”
“我記得你的身體，不是一具空蕩蕩的骨頭架子嗎？真不科學啊……”
李北計笑了笑，有些打趣的說道。
“我現在可是詭異，你和詭異講科學……”
“詭異為什麽不能講科學？一切都是有其根源性的，也是具備被研究性的，包括你在內。”
麵對李北計的打趣，吳告南迅速反駁道。
讓原本猛灌啤酒的李北計，動作突然頓了頓。
隨即扔掉空罐子，又開了一罐新啤酒，李北計饒有興趣的看向了吳告南。
“那你說說，你研究我研究出什麽來了？”
吳告南麵對李北計的調笑，卻仍舊保持著平靜，一板一眼的說道。
“我看過那次旭升養老院的案情報告，尤其是關於老瘸子那段。”
“其實當初，我一直沒明白過來，為什麽老瘸子的出現方式，一定要有人點亮火燭。”
“尤其是他能無限複活的這個詭異能力，說實話我是不認同的。”
“直到看到了自稱瘸師的你，我才恍然大悟。”
“我猜無論是老瘸子，還是你，都需要有人對你們在心理上產生概念，比如認同或者恐懼，才能一直出現，或者一直存活。”
“不然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存在無條件複活的能力？”
“你們寄身的地方就是‘概念’，是依存概念者的心理活動，完成的具現。”
“這樣一切都能解釋的通。”
吳告南說到這裏頓了頓，而對麵的李北計也默默放下了啤酒。
“老瘸子在養老院的老人心中，一直是恐懼的化身，繼而影響了整個養老院的生滅。”
“本來在養老院毀滅後，老瘸子該跟著一起毀滅。”
“因為在任何人的概念中，老瘸子都是以自毀的方式，終結了養老院。”
“除了你。”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你認同了他，從心底認為養老院裏發生的一切，就是這個世界的縮小版。”
“而這個世界，也需要老瘸子這樣的人，點燃一切，淨化罪惡。”
“哪怕作為李北計的你，最厭惡的就是殺戮。”
“所以，老瘸子再次在你的視野裏複活，並且汙染你成為了和他一樣的存在。”
“你渴望成為他那樣的人，又無法放棄自己的真正理想，所以你既是李北計，也是瘸師。”
“還用我繼續說下去嗎？瘸師先生？”
坐在吳告南正對麵的李北計，突然陷入了沉默。
過了兩三秒，才操著幹澀的聲音回應吳告南的問題。
“這種被人看穿底褲的感覺，真的很不爽……”
“但是我還是想繼續聽下去，畢竟你都講到一半了。”
“吊人胃口可不是好習慣，臭崽子……”
“讓我看看你能不能說明白，老子的底褲究竟是什麽顏色！”
吳告南瞥了一眼李北計的某個部位，搖了搖頭。
“沒穿。”
第291章 歸檔
氣氛尷尬了一會兒，李北計的骨頭架子發出了“喀拉喀拉”的聲音。
顯然，他被吳告南一句話噎得有些難受。
深呼一口氣，李北計感覺自己受到了真實暴擊，白骨手掌“嘭”就拍在了桌麵上，繼而咆哮道。
“老子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讓你說我，沒讓你說苦茶子！”
吳告南麵對抓狂的李北計，撓了撓鼻尖，然後麵無表情的繼續說道。
“其實我猜，你早就死了。”
“在迷失的瞬間，進行那所謂的自我淩遲儀式的時候，你就已經死了。”
“現在存在的你，是來自於民調局調查員們的概念。”
“甚至於說，如果當時所有民調局的調查員，都認定你的死亡，可能都沒這檔子事兒。”
“但是明顯不可能，你度過了最虛弱的一段時間，現在已經有許多人對你有了‘概念’。”
“起碼現在而言，想讓你死亡並不容易。”
“比如你放過的那些惡人的親眷，你可以憑借他們的恐懼，一直出現。”
“不然的話，根本解釋不通一個最底層的邏輯……”
吳告南說著，目光猛然一凝。
好像要看破麵前的李北計一樣，語氣中卻仍然是無悲無喜的平淡！
“我一直在想，當初的老瘸子連黃老太的死亡，都不管不顧。”
“這樣決絕的人，怎麽會讓你放過那些惡者的家眷？”
“他們也享受了作惡帶來的富貴生活，按理講，不應該一起被淨化嗎？”
“除非那些家眷，擁有著更重要的作用，才讓老瘸子，讓你，不得不留下他們。”
“比如說，他們的概念，就是你們存在的基礎之一。”
“雖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但是我仍然想問一句……”
“沒錯吧，瘸師先生？”
吳告南說完了自己所有的推測，但是並沒有得到李北計的回應。
隻有沉默。
除了沉默之外，還有李北計不斷顫抖的骨頭架子，發出的“喀拉”聲。
李北計不是因為被看破所有而顫抖，而是因為激動。
因為現在吳告南所展現出的能力，讓李北計能夠徹底放心放下東平局，去完成自己的計劃！
雖然吳告南關於李北計能力的猜測，在最重要的部分，還有一小部分偏差，但是已經足以李北計為之驚歎！
“真是可怕的才華啊，吳告南！”
“我放心了，東平有你，就不會亂太久。”
“隻要你不死，未來的東平局局長，必定會有你一任。”
李北計讚歎了兩句，然後立刻調整心態，沉穩的問道。
“那麽你既然推測出了一切，為什麽不在檔案上明確寫出來？”
“還有，我現在麵對你，也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狀態。”
“雖然看起來你沒有什麽攻擊能力，但起碼如果你想用藏屍冰箱關住我，我是難以形成有效反抗的。”
“你準備怎麽做，未來的吳局？”
李北計說著，攤開了自己白骨雙手，做出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
吳告南見狀，卻無動於衷。
“這兩件事，其實有一個共同的答案。”
“哦？什麽答案？”
李北計明顯被吳告南的這句話，引起了極大的好奇。
甚至可以說李北計對吳告南的好奇之心，從進屋之前就沒有熄滅過！
“首先，如果你不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是無法構建猜測的邏輯閉環的。”
“其次，就算我推測出了一切，但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我也沒必要把你的能力完全寫明了。”
“因為我說過，我沒有人類的感情。”
“你的計劃，關巡察的擔憂，甚至是那些人的性命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我的本職工作而已。”
“關巡察說的算，我就聽關巡察的。”
“如果是她來全權負責這個案件，我會毫不猶豫的上報你的情況，然後輔助抓捕你。”
“但是現在說的算的人，是張總長。”
“按照他的潛藏意思，你得首先成為一把震懾諸惡的刀子，才能結束任務。”
“我沒必要，也沒這個工作義務，去做一些多此一舉的事情。”
“所以，請自便吧，瘸師先生。”
“再拖一會兒，我的同事們該砸牆了。”
吳告南說著，解除了自己的詭異能力。
那扇大敞著的冰箱門，也重新變成了檔案室的大鐵門。
等到門外焦急的檔案管理員，以及聞訊趕回的調查員們焦急的跑進檔案室之後。
除了地上損壞的監控，以及桌子上吳告南麵前擺了一堆喝空的啤酒，調查員們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剛剛和吳告南對話的李北計，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早已離開。
隻留下吳告南一個人，麵對有些慌張的調查員們。
“吳哥，監控咋回事啊？”
“可把兄弟們急壞了，你這冰箱我們又打不開，搞得前線的行動組調查員都被我喊回來了！”
檔案室管理員有些埋怨的說道，但是不難從語氣中聽出對吳告南的關心。
因為在看到桌子上的那堆酒瓶子之後，管理員瞬間腦補出了一大堆感人至深的戲碼。
並且不由得在心中，替吳告南默默的鳴著不平。
誰說我吳哥莫得感情了？
這因為李局，吳哥都喝了小半件啤酒了！
吳哥現在可還是袖珍狀態！
還能怎麽叫感情？非逼得吳哥腎喝壞掉？！
吳告南看著正在自我攻略的管理員，隨口解釋道。
“不好意思，讓大家擔心了。”
“李北計歸了檔，就相當於死了，我實在沒忍住，陪他喝了幾杯。”
“畢竟他老了老了，卻晚節不保，連個‘壯烈’都沒混上。”
“……至於那個監控，估計是我不小心，用瓶子砸壞了。”
吳告南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桌子上的印章。
隨著他親手為手中的檔案，蓋上了一道紅印。
就仿佛蓋棺定論一樣，昭示了一件事——
瘸師李北計，歸檔！
第292章 他曾經也認識關彩？！
吳告南和李北計之間的對話，關彩並不知道。
此刻的她，正窩在沙發裏。
手裏把玩著一張疊成方塊的冥鈔，打火機一明一暗之間，讓關彩有些出神。
距離張守道抵達，還有七天時間。
按照張守道的意思。
隻要在七天裏，東平局頂住外界的輿論壓力，讓整個東平市不崩盤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那些可能會死的貴人們，關彩完全不用太過於在意。
畢竟，能被李北計找上的目標，都是板上釘釘的罪人。
直白的說，這些人死多一些，真的會讓一些罪人收斂自己的惡行。
亂世用重典，非常手段才成非常之事，這些關彩都能理解。
但是她依舊對這種方式心存疑惑。
今日能殺，明日能殺，卻從未聽說有人隻靠殺戮就平了這天下。
從本能的，關彩就有些抗拒以這種方式，完成對那些惡人的震懾。
但她說不明白，她抗拒的原因是為什麽。
所以，關彩點燃了手裏的冥鈔。
潛意識裏，她認為宋終能替她解答這個疑問。
“宋哥，還記得李北計嗎？”
“他迷失了……”
緊接著，關彩把一整串事件的始末，以及對張守道做法的猜測，完全敘述了清楚。
並且在末尾，有些遲疑的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宋哥，我知道張守道的做法是對的，但我總感覺有些別扭……”
“我說不上來，可能真的是因為我的格局沒有打開吧……”
幾乎是在關彩點燃冥鈔的瞬間，身處詭異世界的宋終，就感受到了濃鬱的困意。
他有些歉意的衝著眼前的曹懷誌笑了笑，然後閉上眼就歪頭在病床上睡了過去。
而曹懷誌似乎早就經過了白榮的特殊培訓，也隻是愣了一下就默默坐在床邊等候。
畢竟天地集團宋老總的覺大，已經是共知的事實。
正當手托著“魁星踢鬥”的曹懷誌，小心翼翼的準備離開宋終的病房時。
剛閉眼沒多大會兒的宋終，卻突然睜開眼叫住了曹懷誌。
“曹校，麻煩你等一會兒。”
“我再睡個十分鍾，再和你具體聊聊學校的事兒。”
曹懷誌有些不解的點了點頭，坐回了宋終的床邊。
而床上的宋終翻翻找找，從枕頭裏掏出了一張被壓的有些褶皺的入夢符。
然後就是一套熟練的入夢操作，進入了關彩的漆黑夢境。
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宋終也不墨跡，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關彩，不要懷疑自己。”
“我要告訴你，張守道的做法，和李北計的做法隻能說有用，但絕不能說是沒錯！”
“他們都錯了！”
雖然有用，但是他們都錯了？
可是……
在夢境中聽到宋終這段話的關彩，好像隱約抓到了什麽頭緒，卻又不能完全闡述出來。
下意識的，她靜靜等待著宋終的下文。
“我雖然也以殺立威，但是我麵對的情況，和張守道他們不同。”
“最根本的不同之處，就是詭異世界是殘缺的，是徹底的無序。”
“而現實之中，大夏是個有秩序有法度的國家！”
“縱容這種殺戮，是要置國家於何處？！”
“國法無以威懾，而以私殺止惡，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秩序的毀滅，就是這麽一點點縱容出來的。”
“如果張守道腦子沒抽風，並且確實還為現實大夏的秩序考慮，那麽我猜他除了縱容李北計的這七天，他後續一定還有別的目的。”
“至於究竟如何，我已經猜不透了。”
“畢竟按照現有的情報，我也是他做的局中的一員，所以我不信以張守道之智，會止步於這麽簡單的盤外招。”
“不要質疑自己，殺是威懾小道，也絕不可能靠殺開辟出一條堂皇大道。”
“自古唯一能震懾惡人的，是鐵麵的官，是開明的首，是無畏的將，是條理清晰，從不容情的法！”
“至於圍剿李北計的計劃，我隻能說別抱希望。”
“我猜，他隻要察覺你的氣息，就會讓你周邊處於絕對的無火狀態。”
“聚集那些潛在目標，很可能弄巧成拙。”
“別熬夜了，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看張守道那個老頭兒，怎麽出招。”
“晚安，關彩。”
宋終說完晚安之後，意識就回到了自己詭異世界的身體。
但是他並沒有立刻睜開自己的雙眼，反而在腦海中一條條列下了目前關於張守道的線索。
第一，張守道認識生前的自己。
說實話，宋終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反而有種放鬆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很多。
而現在各種秘密，都已經有了大致的頭緒。
但獨獨關於自己的骨灰失竊，還是十分的不清晰。
而很早之前，張雲安就說過，天師府中也極有可能藏著無為觀的老硬幣。
隻是當時就連張雲安都沒找到太多的線索，讓宋終有些抓瞎。
直到有線索證明，張守道認識生前的自己。
當時的宋終，隻有一種感覺。
這他媽簡直就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得來全不費工夫!
老子被天師府裏的無為觀老硬幣賣過這事兒，是張雲安親自鑒定過的。
你張守道還正好認識老子……
堂堂大夏張無敵，護不住一個稽查司隊長？
開勾巴的玩笑吧？！
所以，當知道這個無為觀的老硬幣，可能是大夏民調局總長，天師府大天師張守道之後。
宋終心底的大石頭，反而落了下來。
我尋思你官再大也沒用啊？
老硬幣暴露在明處，還能叫做老硬幣嗎？
你還能幹架幹過我不成？！
第二，張守道十分在乎現實世界的秩序。
目前來看，張守道的一舉一動都踩在了某種邊線上，以確保不會讓大夏的秩序崩盤。
這也是剛剛在關彩夢中，宋終推測張守道還有後手的原因。
不然隻是借著他人之手殺人立威，對於一個老硬幣來講太粗糙了。
尤其是其中的隱患巨大，張守道不可能不門清兒。
就簡單舉個栗子。
比如米國總統，為了維護米國的秩序，指示殺手……
咳嗯。
不舉栗子了，反正歸了齊，張守道一定能明白其中的隱患。
所以，接下來現實世界的關彩，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還有最後的第三條。
也是宋終，最為之頭疼的一條線索——
為什麽張守道麵對關彩，也會有懷念的語氣？
他曾經也認識關彩？！
我們倆……是砸過你們老張家的祖墳了不成？！
第293章 老板，我們往哪去？
關於張守道的種種行為，宋終始終想不明白。
但是總歸，宋終不能因為一個老頭兒，就放下手頭的事兒。
張守道其人究竟是什麽樣的立場，和無為觀有沒有關係。
一切的一切，都會在現實世界的七天之後揭曉。
自然也包括，瘸師李北計的後續抓捕。
“存活在惡人的恐懼裏……挺有意思的。”
“那老瘸子估計也不是什麽簡單角色，詭異能力八成不止關彩知道的這點兒。”
“不然解釋不通為什麽在詭異世界，旭升養老院能一直安然無恙……”
宋終喃喃自語，隨即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然後，就把目光投放在了床頭一直等待著自己的曹懷誌身上。
曹懷誌眼見宋終睜眼，站起身就要把宋終扶起來。
卻被宋終揮手攔住。
“不用，我又不是癱子。”
“不好意思啊曹校長，讓你久等了。”
“我們繼續聊建校的事兒，剛剛我們說到哪兒了？”
曹懷誌立刻接過宋終的話頭，語氣中掩蓋不住的激動。
“說到學校施工了，老板。”
“在彪總的大力支持下，天地集團第一中學，現在已經完全建造落成了，招生也在有序的進行。”
“積極響應的家長很多，還有徐先生不遺餘力的支持，許多失學兒童，都被他……請了回來。”
“現在第一批生源，已經確定。”
“並且，相關教學的老師，也基本安排到位。”
“預計大概下周，中學就可以開學了！”
宋終聞言，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這才是頭等的大事！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反正老子有錢，做做慈善怎麽了？！
宋終想著，目光不由得放在了曹懷誌手中的魁星踢鬥塑像上。
把曹懷誌帶回來之後，他就找比較專業的人士胡塗，問了問關於鍾馗殘魂對塑像起反應的事情。
最後，宋終得到了一個很有趣的答案。
這魁星踢鬥的塑像，之所以讓鍾馗起了反應，不是因為裏邊有什麽鍾馗的另一股殘魂。
而是因為，這塑像寄托了“儒者”的執念。
魁星踢鬥塑像，就是因為正確的塑像寄托了正確的執念，所以才發揮出了“教化”的作用。
而鍾馗殘魂就是被魁星踢鬥塑像中，“儒者”的才華和品德所吸引。
這個“儒者”，所指代的是有高尚品德，有真才實學的知識分子。
所以，“儒者”究竟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曹懷誌。
他才是宋終在學校一行中，最大的收獲！
並且胡塗還告訴宋終說。
當時沒有讓鍾馗一口氣吞掉魁星踢鬥塑像裏的文氣，是對的。
相比較塑像裏微弱的文氣，把曹懷誌帶回來讓他辦學，所收獲的文氣收益會更大！
因為天地間的規則，隻要認可曹懷誌在施教化，有教化之功。
那麽從魁星踢鬥中產生的文氣，就會像小溪一樣，能源源不斷的滋養鍾馗的殘魂。
這樣做，絕對比直接囫圇吞棗，吞掉魁星踢鬥塑像裏的文氣來得合算。
雖然當時，宋終並沒有想那麽多。
他隻是單純的覺得，當時如果不把曹懷誌帶回來，難免可惜。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老師。
但是真正胸懷赤子之心的老師，卻是並不多見。
宋終尊敬曹懷誌，所以並不想讓曹懷誌跟著那些注定消散的學生們，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當然。
出現這種意外之喜，宋終也坦然接受。
並且十分期待未來學校規模擴大之後，給自己帶來的文氣收益。
這邊。
宋終在聽完曹懷誌的工作匯報之後，揉了揉眉心，陷入了某種思考。
想了大概五六分鍾，宋終好像做出了某種決定，於是說道。
“曹校長，副校長這塊兒的人選，還沒有落實吧？”
曹懷誌聽到宋終的問題，感到有些疑惑。
雖然加入公司的時間不長，但是宋終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工作態度，以他副校長的眼光可以說是一目了然。
說好聽點兒，叫做給予手下極大的工作自由，讓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兒。
說難聽點兒……摸魚的混子。
反正就曹懷誌這個項目，宋終是讓曹懷誌全權負責的。
所以，宋終突然問起副校長的安排，讓曹懷誌有些迷惑不解，甚至有種小驚喜——
大哥，你終於準備回收權力了大哥？
太好了！
老曹我終於，能不再和那個奇怪的大光頭交流了！
曹懷誌想到這裏，老老實實的回答了一句。
“額……沒有。”
“老板，其實我建議，把我下調為副校長，由您親自擔任校長。”
“畢竟……”
沒等曹懷誌說完，宋終就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頭。
“想啥呢？開什麽玩笑？”
“兼任校長？我閑的啊？！”
“……我問你副校長人選，沒別的意思。”
“是因為我手下有人不太能適應某些工作，我尋思給他找個溫和點兒的活幹幹。”
曹懷誌聞言有些失望，但也隻是持續了一小會兒。
然後就迅速進入了作為校長的工作狀態，
“老板，副校長的職責雖然對教學水平要求不高。”
“但是管理水平，和這個思想教育水平一定要素質過硬。”
“不知道您推薦的那位，能不能適應這方麵的工作？”
宋終看著直言不諱的曹懷誌，笑了笑說道。
“你放心，他學識不低，工作能力也很強，以前也領導過大型勢力。”
“就是有點兒文人毛病，正好也適合做做教育工作。”
“如果不行，你做主把他安排在學校裏別的崗位也好。”
宋終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曹懷誌也不再說什麽。
隻是心裏，仍然對那個要被宋老板掖進來的插班校長，有所好奇。
因為根據曹懷誌的了解。
現在東平的天地集團上下，都在忙一件頭等大事，也就是“地獄重建計劃”。
在這個缺人的節骨眼上，老板卻突然要安排一個副校長過來。
怎麽看，這位未來的新任副校長，都像是能力不足的樣子……
關係戶？
不能啊，老板不像是那樣式兒的人……
一念至此，曹懷誌忍不住問道。
“老板，所以你要安排的副校長，是哪位？”
宋終沒有立刻回答曹懷誌，反而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鍾。
發現已經十二點整了，才回答道。
“我說你也不一定認識，帶你去見見他也好。”
“正好，我們仨吃個飯，去看看新學校。”
宋終說著，一個鷂子翻身，就身手靈活的坐上了病床邊的輪椅。
至於為什麽身手靈活還要坐輪椅……
別問。
問就是懶。
而身上還未痊愈的傷，正好給了宋終懶癌發作的機會。
而曹懷誌也非常懂事的站起身，雙手扶上了輪椅的推手。
“老板，我們往哪去？”
“嗯……食堂吧，這會兒他八成在打飯。”
第294章 老板，學校怎麽走？
天地二號大廈，三樓食堂。
手拎著兩個粉紅色飯盒的楊過，正打著哈欠在打飯口排隊。
怎麽說呢。
自從楊過作為他老婆的副手，參加“地獄重建計劃”之後，就一直沒睡好過。
每天晚上，他都能因為回憶起小龍女模擬出來的恐怖夢境而嚇醒。
一開始他以為時間長了，就可以逐漸習慣。
但其實膽子這玩意兒，和做數學題一樣。
不是你說鍛煉，就能鍛煉出來的。
哪怕楊過曾經也殺過人，但是麵對那些夢境地獄中的折磨哀嚎，他始終不能保持良好的心態。
反觀他老婆小龍女，在夢境地獄中卻如同回家了一樣。
有時候來了興致，能一晚上泡在夢境裏。
這樣的工作態度，帶來的工作結果必然是喜人的。
已經有十來名罪大惡極的執念級詭異，在經過夢境地獄之後洗心革麵。
現在隻差被小龍女構造一遍投胎夢境，就可以讓他們徹底扭轉思想，用行動為自己的惡行贖罪。
然後就能把他們扔到現實世界，作為新的武裝力量。
並且迄今為止，小龍女並沒有任何受夢境地獄影響的征兆。
小龍女還是那個冷清的小龍女，既不殘忍也不無情， 每晚對楊過的“家教”還是那麽的溫柔。
屬實是工作和生活，分的很開了。
但是楊過的精神狀態，卻是每況愈下。
就因為他始終不能免疫那些慘嚎。
有些人天生就是心腸軟，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楊過知道自己的缺點，索性不再堅持。
為此，他已經主動提了三次調崗，調離“地獄重建計劃”。
隻不過一時半會兒，宋終也不知道該把他安排到哪兒去，所以一直擱置了下來。
直到今天中午。
“小楊啊。來了？”
“咳咳咳……來了柱子叔，還是老三樣……”
“爆炒腰花，番茄雞蛋，糖醋裏脊。”
楊過把食盒遞了過去，有氣無力的說道。
看著食堂裏努力打飯的洪柱，和努力幹飯的胡塗，楊過心下有些黯然。
真好，要是自己也有門手藝多好？
生前除了收房租，叼毛沒學會。
死後也就搞搞管理在行，卻也克服不了自己的道德潔癖……
導致現在，給老板幹活兒都幹不利索。
“唉……”
楊過歎了口氣，從洪柱手中接過了飯盒，準備回去繼續適應夢境地獄。
但是他剛一回頭，就看到了輪椅上的宋終，和推著輪椅的曹懷誌。
楊過疑惑的看了一眼有些陌生的曹懷誌，在思考他是誰的同時，嘴裏也不忘打著招呼。
“老板好啊，吃了沒？”
宋終搖了搖頭剛要答話，鼻子嗅了嗅，突然眼前一亮。
然後自己用怨氣催動著輪椅，就去了窗口打飯。
隻留下曹懷誌和楊過兩人懵逼的麵對麵，打量著對方。
越打量，曹懷誌越是懷疑。
這就是老板要推薦的副校長？
怎麽看起來病怏怏的，還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這麽沒精神，真的能搞好教育？
楊過也沒搞明白宋終的意思。
但是在被曹懷誌審視目光打量的同時，楊過突然意識到了某種可能。
畢竟他的調崗報告，已經打了三次。
老板突然帶了一個陌生人過來，讓楊過意識到這事兒有了頭緒。
楊過咳嗽了兩聲，理了理自己的雞窩頭。
然後努力做出了一副有精神的模樣，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你好，我是楊過。”
曹懷誌遲疑了一下，也伸出了自己粗糙黝黑的大手，和楊過的手握在了一起。
“你好，曹懷誌。”
在曹懷誌和楊過互相認識的同時。
坐著輪椅的宋終，手裏抱著兩卷大餅卷肉就漂移了回來。
“來老曹，大餅卷肉，洪師傅的拿手絕活！”
宋終說著，目光就放到了兩人緊握的手上。
“看樣子，二位是認識過了？”
“那我就不費勁介紹了，過啊，這以後就是你的新上司。”
“以後你就跟著曹校長搞教育吧，做副校長，替曹校長做做管理教師學生的活計。”
“筒子樓你都料理的過來，一所學校應該不在話下吧？”
“地獄重建的事情，可能對你來說確實不太合適。”
宋終直言不諱的說道，看著楊過既解脫又失落的表情，宋終下意識的安慰道。
“別氣餒，人各有其才。”
“這個不行，還能幹幹別的，如果都不行，大不了跟著胡塗混飯吃。”
“等詭異世界安定了，開吃播不也是條好路？”
宋終說著，用大餅指了指食堂窗口裏，一邊炒菜一邊“試菜”的胡塗。
楊過無奈苦笑，但是心中暗暗警醒。
這是來之不易的機會！
自己絕對不能放手！
畢竟自己已經讓老板失望一次了，絕對不能讓老板失望第二次！
不就是教小孩兒嗎？
不就是管理老師嗎？！
幹！
哥們兒學得就是管理！
宋終不知道自己簡單的兩句話，重新點燃了楊過的鬥誌。
他把另一份大餅卷肉遞給曹懷誌的同時，就拍了拍楊過說道。
“走吧，楊副校，我們一起去看看你的新辦公地點。”
楊過聽完宋終的話之後，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娘們唧唧。
把手上的粉色飯盒往一旁的天地集團員工懷裏一塞，直接囑咐道。
“送到我老婆手裏，告訴她，她男人要去煥發事業第二春了！”
楊過說完，就自覺的接過曹懷誌手上的輪椅扶手。
一邊推著輪椅上的宋終，一邊期待的問道。
“老板，學校怎麽走？”
第295章 欺豬太甚！
詭異世界，東平市天地第一中學。
“老板，這就是我們的新學校了。”
看著窗外的風景，曹懷誌在校長辦公室裏，有些欣慰的對宋終說道。
在半小時前，他就已經帶領著宋終和楊過，把整座學校都遊覽了一遍。
怎麽說呢。
宋終很滿意。
畢竟在建築這個方麵，宋終對於光頭彪的工作能力還是非常認可的。
像是之前被自己的鑾輿撞斷的天地二號大廈，以及眼前充滿青春氣息的校園，都是在短時間內被光頭彪團隊建造出來的。
並且看起來，質量上是有相當的保障。
宋終想著，滿意的接過了曹懷誌手上的魁星踢鬥塑像。
因為曹懷誌希望，由宋終親手把自己的塑像，固定在這所學校裏。
從此曹懷誌就和塑像一起，不出學校，專心深耕於教化之道。
而其他的瑣事，正好能由新晉副校長楊過來處理。
在曹懷誌的堅持下，宋終答應了他這個請求。
這邊。
宋終鄭重的把魁星踢鬥塑像，擺到了校長辦公室的桌子上。
調整好位置之後，宋終滿意的鎮下了金口玉言。
“此像此位，百邪不侵，教化一方，萬世不移！”
隨著金口玉言脫口而出，那尊魁星踢鬥的塑像，表麵突然覆蓋了一道淡淡的光華！
並且那光華順著塑像一直蔓延，覆蓋上了整張辦公桌，整間辦公室！
一直，到整座學校！
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
被宋終金口玉言加持過的這座學校，在正常的情況下，絕不會出現任何損壞的情況。
並且在這座學校的範圍內，所有詭異將會受到壓製！
弱小的詭異，在學校中會完全失去詭異能力。
至於強大的詭異……
那就要看一看，他能不能強過宋老板鎮下的金口玉言了。
因為宋終說了。
百邪不侵，萬世不移！
宋終看著眼前散發著神異光澤的塑像，心滿意足的躺回了輪椅上。
並且對曹懷誌，講解著金口玉言的作用。
“曹校長，以後你就可以放心在這裏辦學了。”
“安保問題，以及建築的修繕，完全不用擔心。”
“就算我這個金口玉言失效，我們也有專業的建築團隊。”
“不過……我想應該也沒啥東西能讓我的金口玉言失效，嗬嗬……”
宋終邊說邊笑，捎帶手拍了拍辦公桌。
最近他拍棺材板拍的上癮，所以看到光滑的平麵，都忍不住要拍一拍。
沒想到一拍之下，異變突起！
原本安安穩穩的辦公桌，竟突兀的震顫了起來！
或者說不止辦公桌。
整間辦公室，整座學校，都處於某種震顫中！
這種巨大的震顫感，好像來自深邃的地下，正在從根本上動搖著學校的地基！
那種感覺……
就好像大地震一樣！
正在校長辦公室中的三人，都齊齊感受到了這股震感。
尤其是曹懷誌。
作為寄宿在塑像之中的詭異，他被宋終的金口玉言連接了整座學校。
所以他可以說是正在直麵這股震感！
曹懷誌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這股震感就是在針對這座新落成的學校。
心中急切間，他仍然保持著自己的穩重，出聲提醒宋終。
“老板，好像……不對勁？”
宋終聞言，嘴角就是一陣抽搐。
這特麽當然不對勁！
老子剛吹完牛逼，就給我來這出？
專給老子找不自在是不是？！
這學校要真塌了，我臉還往哪兒擱？
宋終黑著臉，就張開了自己的感知。
也隻是稍微感知了一下，宋終就明白了這股震感的源頭——
在這座學校的地下，有著極為凶悍的怨氣翻滾！
宋終隱約能感覺到，那是起碼模因級的詭異，正在地下催動著自己的能力！
看來，是因為他的金口玉言，驚動了沉睡在地下的詭異。
因為一句百邪不侵，所以才催動起模因級的怨氣，抵抗著宋終的鎮壓。
……他媽了個巴子，模因級老子也不能給麵子！
真讓你把學校整壞了，我還辦個屁的學，開個屁的公司？！
不如回家種菜！
一念至此，宋終當即站起身來。
一腳踹開了輪椅，目光猛然一凝。
全力調動禹王氣，鎮壓著這座學校下翻騰的怨氣！
“老子說了……百邪不侵，就是百邪不侵！”
“萬世不移，也你奶奶個腿兒的就是萬世不移！”
“給我鎮！”
宋終將今日份的禹王氣，盡數灌注到了魁星踢鬥的塑像中。
隨著陣陣威嚴帝王的亙古威壓，曹懷誌感覺到那股加持在自己身上的震感，終於消失不見！
但是這並不代表，那潛伏在學校地下的詭異，就此善罷甘休。
幾乎是同一時間，宋終推開了辦公室的窗戶。
因為就在學校的大門之外，大地突然崩陷了一大塊窟窿！
並且隨著大地崩塌，詭異驚嚎，一尊巨大的異獸詭異，從地坑裏緩緩爬了出來！
它的身軀十分龐大巨碩，雖然是四足動物，但是陰影也足夠覆蓋整座學校。
宋終瞅了好幾眼，才能完全把它的整體樣貌看完整。
那異獸詭異的身軀，好像一隻通體夾雜著灰粉色的野豬，兩隻獠牙很小，眼球泛白。
與野豬不同的是，它渾身長滿了柔順的長毛，並且四肢並非豬腳，而是長而鋒利的雞爪。
而它體表的一道一道腐化的血肉傷口，以及橫貫豬臉的貫穿傷，證明了這是一頭已經死過並轉化為詭異的異獸！
這不倫不類的樣貌，卻讓宋終在看清楚其樣貌的瞬間，就感覺到了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覺。
好像在天師府的傳承中，有關於這種生物的描述？
叫……叫啥來著？
正在宋終思索的同時，身旁的楊過卻率先驚呼了一聲。
喜歡看雜書的他，對這種生物卻是再熟悉不過！
“狸力！這是山海經裏，一出現就會引發地震的狸力！”
在楊過驚呼的同時。
那喚作“狸力”的巨大詭異異獸，也張開了自己的大嘴，嘶鳴了一聲之後，竟口吐人言！
“吼——汪！”
“張守道！背信棄義的小人！”
“我都被你殺了一次，你還不放過我！”
“簡直……欺豬太甚！”
第296章 金口玉言？
宋終覺得自己耳朵沒啥太大的毛病，所以如果他沒聽錯的話。
眼前這頭比一座學校還大的野豬詭異，認識張守道？
還把自己誤認為了那個糟老頭子？
怎麽個意思？我身上沾染他的氣息了？
我尋思不能啊！
自我死後，可就是清清白白，守身如玉的一隻鬼……
怎麽可能身上有糟老頭子的氣息？
……等等！
這貌似是個好機會？
狸力認識張守道，還把自己當成了張守道。
那自己豈不就能假裝那老頭兒，套點兒信息出來了嗎？
正在宋終暗暗思考的時候。
他身後的曹懷誌和楊過，兩臉懵逼的看著學校外小山一樣的狸力。
並且眼神中，有著發自本能的畏懼與驚顫！
狸力仍在咆哮。
那咆哮聲和犬吠無異，雖然初聽下來有種說不出的喜感。
但是在音量的加持下，也會讓人有一種莫名悚然的感覺。
並且隻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這個狸力是個痛快豬。
人家剛嚎完兩嗓子，就踢踏著自己的雞爪子，狠狠的抓向了學校的方向！
嶙峋鋒利的瘦長雞爪上閃爍著鋼鐵的精芒，就像挖機的挖鬥一樣鏟向了宋終所在的主樓。
呼嘯的風聲迎麵掃過，宋終身旁的曹懷誌大驚失色。
拽著宋終的衣袖，就焦急的呼喊著。
“老板，避一避！”
沒想到宋終卻巍然不動，反而翻手握緊了曹懷誌的手腕沉聲說道。
“不慌，讓它抓！”
“不崩掉它幾根指甲，它都不能知道天地集團的‘天地’，是幾撇幾捺！”
曹懷誌看著在幾秒內迅速放大的狸力利爪，又看了看身旁鎮定自若氣定神閑的宋終。
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默默麵對著狸力的攻擊。
不由得曹懷誌不慌。
山一樣的狸力舉爪向學校的主樓，給人帶來的視覺衝擊，無亞於哥斯拉大戰奧特曼的時候，哥斯拉沒打過，突然找了一幢小樓泄憤。
所以在正常人的認知中。
這幢小樓在巨獸的摧殘下，應該如同一塊柔軟的蛋糕一樣，迅速炸成一灘奶油。
但是萬萬沒想到。
當狸力的巨爪剛剛接觸到學校主樓的牆體瞬間，就猛然迸發出了金石交加的透耳錯音！
與此同時。
眾人身後魁星踢鬥塑像上的光華，一顫一顫之間光芒大作！
是原本附著在其上的禹王氣，感受到了外界對學校的破壞。
自發催動起來自遠古帝王的威能，反震著狸力的巨爪！
為的，就是維持住宋終鎮下的金口玉言——
此樓，百邪不侵，萬世不移！
“嘭！”
“嗚——”
狸力的巨爪在大意之下，竟然果真被眼前的學校主樓崩裂了兩分。
山樣的身軀後退了兩步，卷起陣陣的塵煙，伴隨著痛苦的哀鳴！
看見眼前這一幕，宋終並無太多的驚訝。
反而雲淡風輕的扶著窗戶欄杆，眼中劃過一絲不屑。
小樣兒！
還治不了你了？
老子再受傷，也比你這瓣子爛蒜強！
當然，宋終也不能任由狸力摧毀消磨著自己金口玉言的禹王氣。
裝個逼顯擺顯擺就得了，真要靠禹王氣硬扛全程，宋終還是會十分的心疼。
畢竟這玩意兒也稀罕，一天就產出這麽多。
就像放置手遊的每日收益一樣，每點兒消耗都要用在正道上。
不然不知節製的瞎幾把浪費，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想到這，宋終暫且拋下了心頭的疑惑，動腰踩窗腳底發力，像一隻大鳥一樣飛了出去。
並且在半空中召喚出來了自己的九龍拉棺，像《新少林五祖》中的陳近南一樣，在空中借力朝著狸力奔了過去！
但是陳近南，是一步一踏劍，一步一登高，似人間劍仙登絕巔。
而宋終。
則是一步一生變，步步踩龍頭，如壓天魔主下凡間！
再等宋終站在狸力身前的時候，他已經顯化出了自己的魔王相！
身量拔到魔王相的至高之後，雖然仍沒有眼前的巨獸狸力來的龐大。
但是渾身散發的氣勢底蘊，卻隱隱超過了狸力身上詭異凶獸的氣息。
要知道，此時的宋終可還沒有祭出身上的五尊凶神！
所以有時候，打架並不是比誰塊兒大。
就像此刻的宋終和狸力，在他們一人一獸相對峙時，一時之間還真不好判定誰能贏。
甚至你莫名其妙的會感覺到，明顯小了好幾號的宋終，比那撐天的巨獸更凶悍！
濃縮就是精華，在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也就是宋終到了近前，才發現這狸力，著實有些個傲氣。
哪怕他都貼這麽近了，狸力仍然高昂著豬頭，一對兒凶悍的小眼死死盯著前方，絲毫不看腳下的宋終。
當然，因為狸力一直昂著它高傲頭顱的緣故，宋終也沒機會發動自己的“死亡回放”。
這樣也好，因為宋終不想直接和狸力直接進入PK環節。
他還想趁著自己被誤認成張守道，套一套這大豬嘴裏的情報。
但是還沒等宋終開口，狸力的豬鼻就狠狠的抽動了兩下。
然後一張巨大的豬臉上寫滿了疑惑，低頭麵對著腳下的宋終。
“嗯？竟然還有高手？！”
宋終看著狸力的豬鼻在自己身邊嗅著，心中冒出了一萬個問號。
還有什麽高手？
這豬比說的是我？？
……不對啊，它不是把我當成了張守道嗎？！
還沒等宋終反應過來，狸力就突然抬頭，衝著學校主樓的方向破口大罵道。
“張守道！老雜種你臭不要臉！”
“不僅用帝王氣把我鎮出來，還找幫手！我呸！”
並且罵完之後，狸力撩開自己四條雞爪，拔爪就要跑。
這一連串的迷惑操作，直接把宋終看愣了。
電光火石之間，宋終似有所悟。
這大豬比，怕不是隻瞎豬？
是了，看起來狸力因為經常在深邃的地下潛伏，所以視力已經退化到最低點。
估計這狸力分辨敵我，全靠對氣息的感知和它靈敏的嗅覺。
不然也不至於，把自己錯認成了張守道。
但要是如此的話，新的問題就出現了——
究竟是什麽緣故，讓狸力把自己當成了張守道？
宋終反複回憶著之前的種種舉動，以及狸力無意間透露的隻言片語。
滿是疑惑的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帝王氣……
鎮出來？
……難不成，張守道也掌握著金口玉言？！
第297章 張守道，竟然這麽猛？！
宋終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但是給他思考的時間並不是很多了。
狸力在誤認為自己陷入“張守道”的圍攻之後，就非常從心的開始了逃亡之路。
宋終當然不能讓它就這麽輕易的跑掉。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和張守道打過交道的詭異，還正好攤上了關彩馬上要與張守道見麵的關鍵時間點。
對於現在的宋終來講，這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你見宋老板睡覺的時候，讓自己的枕頭長腿兒跑過嗎？
板上釘釘的不可能啊！
更別說，這大肉枕頭跑的還不夠快。
宋終看著像炮彈一樣撞出去的狸力，絲毫不猶豫就溝通了寄存在天庭描相裏的八景鑾輿。
在陣陣仙樂清香中。
宋終身背後的九龍拉棺，十分熟練的盤旋出了九條黑龍的龍屍，在第一時間就將八景鑾輿轉化成了魔王鑾駕！
八景鑾輿的仙樂清香，也振出了一道道恐怖的亡者之音！
被宋終追逐的狸力，也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八景鑾輿的威勢，四條雞爪刨得更加利索。
企圖在宋終追上它之前，逃離這片令它不安的地方！
但那是不可能的。
八景鑾輿可是天帝座駕，其上加持了不知道多少種天庭急速雕文。
如果連一頭豬都追不上，天帝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哪怕是已經被九龍拉棺改造的魔氣滔天，也不是一頭瞎豬就能隨意逃脫的！
相反，幾乎是在第一瞬間。
九龍拉棺就在八景鑾輿的加持下，攆上了狂奔的狸力。
並且在狸力想要遁地的瞬間，八條黑龍龍屍就嘶吼著變大變長，將狸力纏繞鎖縛了起來！
那來自亙古的巨力纏繞，狸力幾乎要被八條黑龍龍屍當場勒爆掉！
要不是宋終還盼著問話，稍稍放鬆了對狸力的壓製。
可能狸力下一秒，就要變成切配好的下鍋肉糜了。
不費吹灰之力，宋終就抓捕到了準備逃跑的狸力。
並且在他下車的同時，那狸力就哼哼唧唧的連連告饒。
“饒了我！饒了我！”
“當時張守道和我說好的，他和我說好死一次就可以不追究我！”
“我都被他從現實打到詭異世界了，為什麽還不放過我？！”
“我都從東北一路鑽到了中原的地下，為什麽還不放過我！”
狸力哀嚎著，仰翻的四隻雞爪不停揮舞。
但是不停收緊的八條黑龍，卻讓狸力根本無法反抗，甚至連翻轉過身體來都十分的費力。
宋終想了想，決定先含糊其辭的糊弄糊弄這頭瞎豬。
清了清嗓子，宋終拿腔拿調的說道。
“大天師一心為國，怎麽可能放過你這種孽障？！”
“你一出現大夏就會發生地震，人類豈能容你？”
“別說山海關外，除非你逃到櫻島，可能大天師才會放過你。”
宋終一板一眼的說著，煞有介事的語氣還真能唬住不少人。
但是他自己清楚，這樣的說法就是在賭。
因為在天師府典籍中記載，狸力的能力也並不是什麽地震。
在《山海經》有載——有獸焉，其狀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見則其縣多土功。
大概的意思，就是狸力出現的地方，地麵多有起伏，會有繁多的水土工程。
所以其實狸力在資料上記載的能力，是善於挖土。
甚至在民間，還有人認為它是一種保佑土地工程的瑞獸。
但是在見識過伯奇之後，宋終知道曾經的一些異獸，都有可能因為汙染，衍生出很多對人類不利的能力。
所以結合關於張守道的資料，宋終推測狸力應該也被汙染，從瑞獸變成了凶獸。
最有可能，就是一出現就會引發地震，剛剛學校裏發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佐證。
不然不動腦子的話，狸力的這個話頭，宋終還真接不上。
反正都是車軲轆的謊話，也不要錢，蒙就是了。
蒙不中就拉倒，換個方式繼續威逼利誘。
這邊。
狸力在宋終的語言刺激下，心下有些慌亂。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沒辦法！”
“天地惡念滿溢之後，有幾個異獸能不被汙染？！”
“我也不想的……保持理智就已經很難了，為什麽還要逼我！”
狸力高聲辯解著，語氣中慢慢的委屈。
讓宋終不由得有些疑惑。
難道這B是個好妖？
張守道也是乾隆那樣，好賴不分的家夥？
由於對張守道的了解太少，宋終一時之間有些愣神。
但也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他身上的鍾馗殘魂，關羽殘魂都開始齊齊發出了刺痛！
這種感受，宋終十分的熟悉。
依稀記得久遠之前，徐江海當著他麵胡謅八扯的時候，鍾馗殘魂就這樣對宋終發出過預警！
作用，就是提醒宋終眼前的詭異，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這一次的刺痛感，要遠遠比當時麵對徐江海時，來得更深刻。
甚至不隻是鍾馗，連關羽描像都在提醒著宋終，讓宋終瞬間格外警惕。
同時，宋終身上散發的氣息，好像讓狸力明白了什麽。
它原本掙紮的舉動，突然更加劇烈，並且開始煩躁不安的大吼道。
“不對……不對！”
“你不是張守道的人！張守道的手下，不可能有神明殘魂的波動！”
“你是誰？！”
“為什麽你也能調動帝王氣，為什麽你也會天師敕言？！”
宋終麵對狸力的疑問，心下頓時明白了一個問題。
果不其然，狸力是因為帝王氣，所以把自己誤認成了張守道。
甚至把自己的金口玉言，當成了天師府敕言。
也有道理。
天師府敕言和金口玉言本質上，其實就是一種法門。
區別無非是天師借來的帝王氣，鎮下的敕言叫做天師府敕言。
而帝王自己調動帝王氣，說出的話叫做金口玉言。
叫法不同但是本歸同源，在能量波動上沒有任何差別。
尤其是張守道作為天師府這代大天師，可能是現實之中，唯一能夠施展天師府敕言的人。
狸力誤認，也是十分的正常。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就出現了兩個問題。
第一，想要再裝成張守道一方的人，就不大現實了。
第二，這豬B不是什麽好鳥，接下來的問話會有些困難。
但沒關係。
宋老板審訊，有那麽三板斧。
一騙，二看，三火燒。
騙沒騙過，該看上一眼死亡回放了。
宋終念頭微動，翻倒在地上的狸力，就被八條黑龍卷了起來。
隨著豬鼻子挪正，宋終終於機會和狸力的雙眼對視。
也就在宋終和狸力對視的瞬間，血色就布滿了他的眼眸。
下一刻。
宋終就看到了狸力生前，和張守道大戰的場景。
但是宋終在看完狸力的死亡回放之後，雙眼中壓著滿滿的怒意。
因為這雜碎嘴上說得可憐，又是什麽約定，又是什麽躲藏的，但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滑頭！
宋終從一開始，就被它可憐兮兮義正言辭的說法蒙蔽了。
其實它生前作下的惡孽，宋終當場格斃它都不為過！
並且，在狸力的死亡回放中，宋終獲得了另一個讓他驚詫的線索——
張守道，竟然這麽猛？！
等關彩二人抵達李北計療養的醫院時，整座醫院已經被封鎖了起來。
幾乎是東平局的全體調查員，都聚集在了醫院裏。
當然也包括了輔助小能手，頂著兩個大黑眼圈的張雲安。
這種情況下，別說大坯子大塊兒的李北計了。
你就是失蹤個褲衩子，也能給你整整齊齊的翻出來。
但是，令眾人驚訝的事情，甚至無法用語言解釋的事情發生了。
李北計這麽大個活人，消失了。
並且怎麽找，都找不到任何的端倪。
別說怨氣波動了，屁都聞不到味兒。
護工沒察覺。
監控看不到。
甚至連張雲安的羅盤，都不能定位李北計的位置！
那可是天師府專門的尋人手段，隻要有八字就能測人方位生死。
但是這次搜尋李北計，竟然也是一無所獲！
所以等關彩趕到的時候。
百思不得其解的張雲安，正在撓著自己的頭皮，不斷翻著羅盤的“使用說明書”。
同時嘴裏還有些魔怔的念叨著“不可能”。
關彩看著急切翻書的張雲安，沒打招呼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道長，找不到嗎？”
而原本就因為長期熬夜神經脆弱的張雲安，在關彩突兀的問話之後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在看到是關彩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隨即神情苦悶的搖頭說道。
“找不到，我翻遍了尋人羅盤的使用手冊，都沒能找到對應的情況。”
“最讓我想不明白的就是，一般要是找不到蹤跡，大概率歸了齊，都是因為什麽怨氣影響能量遮蔽什麽的。”
“而這次羅盤的反饋卻很離譜……”
“高深的術數名詞我就不說了，總結就是一句話。”
“這個世界上，現在根本沒有李北計這個人！”
關彩聞言愣了一下，然後不解問道。
“道長，你開什麽玩笑？”
“李局那麽大個兒的活人，你見過我也見過，怎麽可能沒有他這麽個人？”
“難道你要告訴我，李局長在短短半天時間裏，無聲無息的死了不成？！”
張雲安麵對關彩的質疑，也是十分無奈。
雙手一攤羅盤一遞，表達的意思卻很是明顯——
這不是我說的，是羅盤說的。
要開玩笑，也是它在開玩笑。
所以羅盤真的會開玩笑嗎？
當然不可能。
那麽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李北計現在的狀況十分的危急。
或者確切來說，李北計可能已經真的死了。
但這是關彩無法接受的，也是張雲安無法接受的，更是東平局所有調查員都無法接受的。
不說感性上，東平局調查員對李北計的感情。
就從理性來講，能讓一名經驗豐富的凶級調查員悄無聲息的失蹤，就是一件徹頭徹尾的大事！
並且現在看來，連一點兒線索都沒留下！
可以說是幹幹淨淨，人間蒸發。
“道長，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關彩不死心的問道，而得到的回應，隻有張雲安的搖頭。
接二連三的突發事件讓她焦頭爛額。
長久的熬夜和神經緊繃，讓她的思維有些紊亂。
尤其是那次養老院的鋼索進化餘波，讓她的身體到現在都有些吃不消。
恍惚中。
她甚至都開始在懷疑，是不是張守道察覺到了什麽。
為了把她按在東平市不亂跑，刻意做出的舉動。
關彩深吸了一口氣，晃散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
張守道遠在京都，怎麽可能遙控千裏之外的東平市？
況且李北計一旦出事，損失最大的反而是東平局，還顧忌秩序的張守道，肯定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所以，李北計到底遭遇了什麽？
為什麽連怨氣波動都沒有發出，人就消失了？
正在關彩努力構建著思維邏輯的時候，手裏拿著吳告南的溫心，一路小跑著過來。
等到關彩麵前之後，溫心把自己手中的吳告南，舉到了關彩眼前。
隨即，吳告南用平靜的語氣，再次打破了關彩的思維邏輯構建。
“關巡察，雖然我們沒查到任何詭異活動的痕跡，也沒通過監控獲得有用的信息。”
“但是在通過問詢和李局長最親近的那位護工，我發現了目前唯一的線索。”
“李局長，可能迷失了。”
第280章 嫌疑
迷失，可以說是每個調查員的終極噩夢。
並且，每個人的迷失過程，都不相同。
完全不可控，完全不可預知，幾乎完全不可逆。
甚至都有可能在自身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陷入迷失的進程。
而迷失的終點，都是同一種結局——徹徹底底失去正常人的理智。
關彩曾經在詭異直播間裏，體會過那種恐怖的感覺，也差點兒陷入迷失。
如果不是當時宋終的及時降臨，可能關彩在那個時候就止步於臨江市了。
但是單憑迷失這個線索，不足以解釋李北計現在的情況。
因為迷失也是有跡可循的，理智的消亡並不代表肉體的匿蹤。
起碼，不會讓張雲安的羅盤失效。
除非李北計真的已經死了。
所以當吳告南告訴關彩，李北計可能迷失了之後。
關彩的思路並沒有清晰起來，反而更加的迷惑。
下意識的，她開口問道。
“仔細說說，那位護工提供了什麽線索，為什麽你會判斷李局已經迷失了？”
吳告南麵對關彩的問題，站在溫心的手上就開始條理分明的說道。
“據那位護工說，李局長在療養期間，一直沉默寡言。”
“也幸虧那位護工平時就是李局長的粉絲，所以在比別人更加殷勤照顧的情況下，偶爾能和李局長交流上幾句。”
“也正因為那位護工對詭異事件上心，所以才能回憶到這個線索。”
“讓他察覺到反常的，是一個很微小很微小的細節。”
“如果不是李局長出事，可能這個細節都會被忽略不計。”
吳告南說著，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話語間卻絲毫沒有停頓。
“有一天下午，在李局長聽曲兒的時候，那名護工進屋為李局長整掃房間。”
“整掃之後，下意識的要為李局長添茶。”
“而李局長在護工添茶的時候，從倒扣的茶具中，翻正了兩個茶杯。”
“而這，讓這名護工當時感到有些詫異。”
“翻正了……兩個茶杯？”
關彩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仔細咂摸著不尋常的地方。
然後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卻又琢磨不透。
而吳告南接著關彩的話頭，繼續說道。
“沒錯，如果隻是這樣，可能是李局長想要讓護工也喝口茶，沒什麽特殊的。”
“但是關巡察，你應該知道夏國的茶文化，主人家翻正的茶杯，應該會直接擺在客人的麵前。”
“或者說不談茶文化，你邀請別人喝茶，杯子應該也是下意識的擺在別人的麵前。”
“尤其是那位客人，還是添茶者。”
“但是李局長翻正的茶杯，一個擺在了自己麵前，一個擺在了護工的正對麵。”
吳告南說到這裏，關彩好像抓住了什麽線索一樣，似有所悟的問道。
“你的意思是，當時在李局長的認知裏，屋裏除了護工之外，還有第三個人？”
“那個茶杯不是為護工準備的，而是為李局長的另一位‘客人’準備的？”
吳告南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沒錯，當時護工就很詫異，甚至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但是李局長愣了一下，就很快把茶杯重新擺在了護工的麵前。”
“然後一句晃神就糊弄過去了，護工也就沒再多想，因為李局長在療養過程中，沒有其他的異常之處。”
“但是現在看來，當時的李局很有可能就已經出現了異常。”
“我們調查過整座醫院的怨氣波動記錄，以及病房的監控，均沒有觀測到異常。”
“所以我推測李局的視野裏，很有可能有另外一個‘人’。”
“一個因為他陷入迷失之後，自己虛構或者寄存在他精神上的‘人’。”
“但是為什麽李局並沒有對醫護人員說明，這個高度近似迷失的情況。”
“以及為什麽他突然失蹤，且無法定位。
“這些問題僅憑這一條線索，根本無法定論。”
到這裏。
吳告南已經把目前的唯一線索及推論，完整向張雲安和關彩闡述了出來。
但是很可惜的是，單憑這一條線索，眾人還是完全沒有頭緒。
除了張雲安。
“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
張雲安的聲音，打破了思索的沉默。
同時聲音中的凝重，讓人不由自主的下意識傾聽起來。
“如果那名護工所言非虛，李局長有沒有可能是自願迷失的？”
“畢竟聽起來，李局長是在下意識的，隱藏自己視野裏的‘人’。”
“這代表當時的李局長，還擁有自我意識，卻仍然選擇隱瞞了詭異情況。”
“並且他是在各方麵恢複良好的情況下，沒有留下線索就徹底消失了。”
“或者我直白一點兒，李北計局長會不會是被詭異蠱惑，自願迷失選擇叛離民調局了？”
張雲安的聲音不大。
但是在他說出“叛離”那兩個字之後。
東平局的所有調查員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默默轉頭看向了他。
其中，也包括了吳告南。
現場的氣氛突然僵硬了一會兒。
吳告南才開口，用仍舊冷靜的語氣，打破了這奇怪的氛圍。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是這樣我們仍然無法解釋一個問題。”
“如果李局自願的，那麽是怎麽做到完全隱匿了自己的痕跡？”
“這點能解釋通的話，那麽這個猜測就可以成立。”
“畢竟李局的力量等級及詭異能力，均完完全全的記錄在案。”
“起碼以他自己而言，絕沒有這種能力。”
“難不成你要告訴我，那個隻存在於李局自己視野中，擾亂他神誌的詭異，能夠直接影響現實？”
吳告南的質疑，讓東平局的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因為他們打心底不願意朝這個方向去猜測，甚至不能接受這麽樣的說法。
沒想到張雲安麵對吳告南的質疑，就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麽事情一樣。
雙眼中閃爍著專注繼續敘說著自己的推測。
“沒錯，你說的就是關鍵所在。”
“我們現在以李北計局長視野裏，有第二個‘人’為基點發散思維。”
“最主要的爭議範圍，還是李北計局長究竟是怎麽在無外力介入的情況下，突然消失的。”
“在這裏，我要引入道家的一個概念，也就是所謂的‘夢中授業’。”
“也就是在夢中學習，被傳授的各種法門傳承，從而在不知不覺間習得新的神通法門。”
“當然，我隻是舉個例子，除了道家之外，也有其他的傳承擁有這樣類似的方式。”
“他很有可能在跟隨著自己視野中的‘人’，學習到了某種完全隱匿行蹤的法門。”
“以這個為基礎，李局長消失之前的整個行為邏輯模式，就能完全說得通。”
“莫名其妙的邀茶，無人察覺的異常，被刻意隱瞞的迷失。”
“我不下死具體的定論，但是目前來看……”
“李北計自己的嫌疑，很大。”
第281章 怎麽找？
張雲安話音落下，就有幾個按捺不住的調查員想要衝上來。
當然不是鼓勵張雲安的推理精彩，給他熱情擁抱什麽的。
而是想，給他那麽幾皮錘。
因為在張雲安的推論裏，李北計是“自願”迷失，叛離了民調局。
直白的講，這個推測相比較李北計死了，更加讓他們無法接受。
哪怕是推測，他們都無法接受。
這就像是在當著一個戰鬥英雄戰友的麵，說那位英雄突然叛變了一樣。
不過，還沒等那幾個調查員衝到張雲安近前，他們的麵前就突兀的橫了好幾個冰箱攔路。
竟然是吳告南率先發動了自己的詭異能力，攔住了衝動的調查員們！
並且看樣子，吳告南的詭異能力，竟然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產生了大幅提升！
正當所有人震驚吳告南的詭異能力增強時，吳告南卻絲毫不以為意，冷靜的說道。
“道長的分析推測，很精彩。”
“但是按照這樣說，李局長也有可能是迷失之後，不自主的狀態下擁有了新能力。”
“無論如何，道長所說的都隻是推測。”
“目前的關鍵，還是先找到李局長的蹤跡。”
張雲安並沒有反駁。
因為在沒有定論的情況下，一切都隻是推測。
但是現在另一個難題，擺在了眾人的麵前。
怎麽找？
上哪找？
或者說，李北計究竟還存不存在這個世界上？
麵對這樣的情況，其實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上報失蹤。
然後等待上麵的定奪。
因為目前的所有手段，都無法形成有效的偵查。
張雲安的推測，不過是從行為和線索上找到了一種可能。
對尋找李北計的蹤跡，沒有任何的作用。
看著冥思苦想的眾人，王倀卻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小姐，你還記得臨江醫院的那次詭異靈境嗎？”
“當時火鍋帶我進入那座詭異靈境之後，我都沒能分清楚方向。”
“但是在那濃厚的怨氣迷霧中，被老板加持力量的火鍋，卻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一樣，很迅速就找到了你們。”
“我猜火鍋在被老板力量加持之後，覓蹤能力應該會有很大的提高，甚至達到了形成詭異能力的地步。”
“反正現在我們沒有其他的頭緒，要不然死馬當活馬醫，試上一試？”
關彩聽著王倀的分析，眼前頓時一亮。
對啊！
怎麽把火鍋忘了？！
那《二郎搜山圖》，還是自己親手燒下去的啊！
有宋哥力量加持的火鍋，應該不能比張雲安的羅盤差吧？
……不行，抽空得好好睡一覺了。
熬這麽久，自己的思維都有點兒僵了。
事不宜遲，既然有了新思路，那就抓緊行動起來。
越拖，李北計的處境就會越危險。
關彩胡思亂想的時候，也沒耽誤正事，抬頭就對王倀說道。
“老王，你去把火鍋拽起來，它這會兒八成在睡覺。”
“我聯係宋哥。”
“好的小姐。”
王倀開車回家的同時，關彩也掏出了一張冥鈔，擦亮了自己的打火機。
盯著手中燃燒的冥鈔，關彩開始低聲念叨起來。
“宋哥，能聽到嗎？”
“李北計局長失蹤了，我們用盡了方法都沒有找到任何痕跡。”
“我想有沒有可能，你給火鍋加持一遍力量，讓它通過嗅覺試一試？”
關彩說完情況的同時，冥鈔也正好燃燒殆盡。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王倀把火鍋帶到現場。
王倀的車快，他的人更快。
兩分鍾之後，一臉無奈的火鍋就被王倀拎到了李北計出事的醫院。
其實，也不怪關彩記性不好。
最近火鍋的存在感，確實有點兒低。
從養老院回來之後，它天天都趴家裏看電視。
在王倀回家接火鍋的時候。
王倀驚訝的發現，火鍋好像已經看完了全集的《動物世界》，正在看《神奇動物在哪裏》。
並且懷裏，還摟了一隻陌生的小母狗。
當然，時間上不允許火鍋看完一部電影。
帶著對劇情的猜測，以及對小母狗的不舍。
不情不願的火鍋，被王倀粗暴打斷了自己的晚間生活。
直接拎到了醫院現場，放在了關彩身邊。
看著吐著舌頭，委屈“訴苦”的火鍋。
關彩敏銳的察覺到，火鍋和平時的懶散有些不同。
它的那對兒漆黑的犬目裏，蘊含著罕見的神光。
並且渾身上下昂揚的力量氣息，與平日裏的小趴菜模樣完全不同！
看來在短短的幾分鍾裏，宋終就已經給火鍋加持好了力量。
關彩想到這裏，不由得蹲下身揉著火鍋的黑毛。
“火鍋乖，那隔壁的小母狗，什麽時候都能勾搭……”
“先幫忙，看能不能找到李北計局長的蹤跡。”
“你做好了，給你找更好看的小母狗好不好？”
“嗚……汪！”
關彩拍了拍重新燃起鬥誌的火鍋，然後把手中李北計的貼身衣物，放在了火鍋的麵前。
而火鍋也隻是湊近嗅了一下，就立刻支楞起了脖頸。
幾乎是瞬間就進入到了狀態，順著什麽未知的痕跡，就直直躥了出去！
並且奔跑的方向，正是醫院的大門口！
在場的眾人見狀，心底齊齊浮現了一個念頭。
有戲！
隨即話不多說，緊跟著火鍋就跑到了醫院門口。
但是隻到了醫院門口，火鍋原本矯健的步伐，就突然停了下來。
並且，一對兒神光犬目中，流露出濃濃的疑惑，甚至還焦躁不安的晃了晃尾巴。
同時一直回頭看向關彩，好像想表達著什麽意思。
關彩見狀，立刻上前捋著火鍋的黑毛問道。
“怎麽了火鍋？是有什麽不對勁嗎？”
關彩詢問的同時，突然發現火鍋的爪子在地上扒拉著什麽。
等她凝目細看之後，驚訝的發現火鍋竟然在地上，寫出了十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東平市有很多處，李北計靈魂的味道。】
【並且，還伴隨著很多人類死亡的味道。】
【李北計好像……殺了很多人！】
第282章 養老送終
【根據他留下的本質氣息，他殺人的地點，基本上都是一些高檔小區。】
【我給你們在地圖上標注一下……】
火鍋的爪子在水泥地上飛快的劃動著，堅硬的水泥地麵在它細爪前，卻如同紙糊一樣。
然而，標注出的地圖，竟然意外的容易理解，甚至一眼就能分辨出方位！
看得關彩不由得默默在心裏驚歎。
這大概就是狗的天賦？
……是不是也該給火鍋報個班兒上上？
在關彩驚歎的同時。
其他調查員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聞聲湊了過來。
並且，大部分調查員的臉上，也掛出了驚歎的神色。
隨著人越湊越多，突然幾聲怒喝打斷了火鍋飛舞的爪子。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天師府羅盤找不到，怨氣波動檢測不出來，同事們也沒有任何頭緒……”
“一條狗寫寫畫畫幾個字，就要我們相信這短短的時間裏，李局殺了很多人？”
“開什麽玩笑！”
火鍋的那幾行文字，如同在平靜的海麵投放了一隻大鯤。
在東平局的調查員中間，引發了軒然大波。
直到吳告南出聲，喝止了群情激憤的調查員們。
甚至用冰箱，裝進去了幾個脾氣暴躁的同事之後，才沒有引發更大的騷動。
“別吵，像什麽樣子！”
“李局也是調查員，這是必須經曆的過程。”
“究竟是不是，究竟怎麽回事，有什麽異議，去查明白懂不懂？”
吳告南皺著眉頭，訓斥著那幾名剛經過冰箱“物理冷靜”的調查員。
而剛從冰箱裏出來的那幾名調查員，抱著膀子牙齒打顫，垂頭喪氣的說道。
“我們……我們沒想幹嘛……啊嚏！就想問問那條狗……”
“它能找到李局長的蹤跡……我們服……”
“但是聞個味兒就知道……李局殺人……我們不信……”
吳告南一揮手打斷了那幾名調查員的辯解，平靜的說道。
“那就去查，你們不是最想知道嗎？”
“好，就你們幾個，去已經事發的現場搜證。”
“地址就在地上，半個小時之內，你們必須分別到達指定地點。”
吳告南一口氣說完之後，好像覺得還不夠力度。
於是，扒拉著溫心的手，讓她湊近其中一名調查員，一腳就幹在了他的屁股上。
“現在就去！”
“還有其他人，都給我回局裏，跟進現場情況！”
然後，就模擬出嚴肅的表情，死盯著那幾名調查員。
一直到他們四散開來前往事發地點之後，才無奈歎了一口氣，扭頭衝著關彩問道。
“關巡察，火鍋真的可靠嗎？”
“我，想再確認一下。”
麵對吳告南冷靜的目光，關彩隻是默默看了一眼火鍋。
而趴在地上的火鍋，在得到關彩的眼神示意之後，吐了吐舌頭，比劃出了新的文字。
【沒搞錯，trustme。】
【在被家裏老頭兒力量加持過之後，我能直接聞到最本質的“氣味”。】
【李北計應該是用了某種秘法，該換了自身的命數，消抹了自己在世間的痕跡。】
【但是人的魂魄是換不掉的，尤其是因為殺戮，在魂魄上沾染的血腥味道，完全無法隱藏。】
【我說他在不停殺人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留下過氣味的地方，都沾染了血腥，並且他魂魄上的血腥氣越來越重。】
【哦對了，還有屍體燒焦的味道，估計李北計是殺了人還焚了屍，挺講衛生的。】
【可憐的大個子，估計就是因為那次，親眼看到了長輩的自殺……】
關彩知道火鍋說的是哪一次。
旭升養老院，自殺的黃老太。
在那次詭異靈境之後，李北計就重新住進了醫院。
隻不過從普通的醫院，換成了眼前這所專門為調查員服務的精神療養院。
可惜……
關彩和張雲安齊齊輕歎出聲，而吳告南也低垂下眼皮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關彩看著情緒不高的吳告南，不由得出言安撫道。
“他們調查現場，還需要一段時間，小吳你先去休息吧。”
“等有了結果，我們喊你。”
“溫心……”
“巡察，我不是傻子。”
吳告南突然抬頭，看向了關彩。
“也不是遇到難題，隻會把腦袋塞進土裏的鴕鳥。”
“火鍋既然能聞到李局的味道，那麽就不用等到什麽現場偵察，直接去找他就好，我也要去。”
“我知道，你是怕我們東平局的一些調查員，接受不了某些現實。”
“但是接受不了現實的人，都已經被我安排去各個現場了。”
“放心關巡察，我現在是個沒有感情的人，不會做出不理智的舉動。”
“所以，不用支開我，我想跟著你們，看到李局的最終結局。”
“起碼這個結局，需要東平局的人，記錄下來。”
關彩看著眼神平靜的吳告南，有些啞口無言。
吳告南說的沒錯。
關彩就是想支開他，或者給吳告南一個不用去現場的“理由”。
因為就現在的已知情況，無論是對東平局還是李北計本人，都是極大的打擊。
或許這樣說有些蒼白，我們打個恰當的比方。
現在李北計的行為。
就好比李雲龍突然拋棄了獨立團，投靠櫻島不對，還要給獨立團所在城市的秩序掀了。
這無論是對這個城市的秩序，還是對武裝力量的榮耀以及公信力，都是一場災難！
不要懷疑這個比喻的恰當性。
東平局從李南策開始，由兄及弟主政了二十多年，曆經了萬詭過夏，詭異入侵現實。
某種程度而言，已經有了李雲龍獨立團的味道。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接下來針對迷失李北計的抓捕，甚至圍剿行動。
關彩和張雲安，都極有默契的不敢讓東平局的調查員插手。
在詭異調查過程中心軟，無疑會是一種災難。
而吳告南直言揭破了關彩的顧慮，也是有著自己的理由——
“現在的我，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感情波動。”
“我作為東平局中最冷血的人，是記錄現任局長迷失結局的最好人選。”
“關巡察，李北計曾經救過我，如果不是他，我該是冰箱裏的一塊凍肉。”
“所以按照人類知恩圖報的情感來講……”
“在他的最後時刻，我該記錄他的結局，明明白白的看著他的結束。”
“這應該，也叫做‘養老送終’吧？”
第283章 瘸師
最終。
關彩還是答應了吳告南的請求。
在確定調查成員之後，關彩立刻低下頭，對火鍋說道。
“事不宜遲，帶我們去吧火鍋。”
“汪！”
火鍋聽到指令之後，站起身來就要向王倀的虎頭奔上跑去。
卻被關彩一把拽住了繩子。
“嗯……火鍋啊……”
“我的意思是，你跑你的，我們開車跟在後邊。”
“放心，不會跟丟的。”
“……”
“汪嗚！”
火鍋幽怨的瞅了瞅認真的關彩，最後還是邁開了自己的小碎步，撿了個方向就躥了出去。
而王倀的車，也載上了張雲安關彩和溫心，在引擎的轟鳴聲中跟上了火鍋。
……
另一邊，東平市某高檔別墅區。
這裏，可以說是整個東平市社會名流，富商豪賈的聚集地。
基本上所有在東平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在這裏買上一棟房子，來維持自己的社交圈子。
當然，民調局和稽查司的領導們，以及少數的清流是例外。
在那些大人物眼裏，他們隻是大頭兵，是不懂變通的木頭而已。
那些臭丘八和笨木頭，怎麽能看懂高雅的園藝？
又怎配聞這甜美的空氣？
不過今天，別墅區裏並不是十分的高雅，也在逐漸失去平時的香甜空氣。
反而安靜之中，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如果仔細辨別，血腥氣還在迅速擴散。
從一幢別墅，擴散到兩幢三幢。
在血腥氣擴散的過程中，腥甜和香甜在空氣中交織交錯，最終濃鬱在了某間別墅裏。
那間別墅中大亮著燈光，好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隻不過別墅中有些陰暗的客廳中，那被綁起來的男主人，以及跪坐在他對麵的女人和少年。
卻並不能對這樣的“星光”，進行有效的欣賞。
他們現在渾身被五花大綁，嘴裏塞著足以讓下顎脫臼的填充物。
瑟縮的跪坐在地板上，互相“欣賞”著對方眼中的恐懼。
他們是在睡夢中，被猛然驚醒的。
而且，一睜開眼，三人就這樣被綁在了客廳。
臥室那刺眼的光，並不足以穿透豪奢的走廊，將陰暗的客廳完全照亮。
但是，也不需要完全照亮。
女人和少年借著一點點光，就能看到男主人身後的陰影中，佇立著一個裏穿病號服，外披兜帽袍的高大身影。
並且那看不清麵孔的高大身影，好像在自言自語著什麽。
她們想發出任何聲音求救，呼喊，都無濟於事。
直到男主人背後的那道身影，喃喃自語的同時，伸出了自己的手。
男主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對麵女人和少年，幾乎在瞬間就發出了“嗚嗚”的驚呼！
因為。
那是一具白骨手掌。
一具不殘留任何血肉的白骨手掌！
並且，那具白骨手掌在伸出的瞬間，就溫柔的扶上了男主人的脖頸。
男主人再傻，也明白了不對勁。
因為肌膚上冰涼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寒毛直豎！
不過，也就“豎”了那麽一秒罷了。
透徹心扉的寒意，隻是讓男主人感覺到瞬間一疼。
緊接著，噴湧而出的溫熱血液，就彌補上了那股刺骨寒溫！
隨著血液噴湧流逝的，是男人逐漸稀薄的生機。
“嗚！嗚嗚嗚！”
女人和少年眼睜睜目睹了這血腥的一幕，驚恐的嗚咽著。
但是倒在血泊中的男人除了抽搐，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而就在這時。
一個難辨雌雄的空明聲音，突然回蕩在豪奢的別墅裏。
“瘸師，這樣就可以了吧？”
這聲音，正是從血泊男人身後的高大身影中傳出的。
但是他語氣中的不自信，卻遠沒有下手之前的果決。
甚至他對著空氣躬身聽訓的做派，在這恐怖氣氛之中，有些滑稽的可笑。
不能怪他這樣。
他在之前其他別墅的操作中，遠沒有這次的幹淨利落。
導致那位被他尊稱為“瘸師”的老人，一直恨鐵不成鋼的敲打著他。
不過這次，好像“瘸師”非常的滿意。
“沒錯，幹淨利索，給他該有的結局就行。”
“至於女人和孩子，享受了罪惡的待遇，就要看到罪惡的結束。”
“走吧，還有下一家需要我們。”
高大的身影變換著聲線喃喃低語著，原本滑稽的姿態在他神經質的話語下，也顯得十分驚悚。
高大身影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但是沒走兩步，就轉身回到了女人和少年麵前。
再次伸出了他那沾染血跡的蒼白骨手。
在女人和少年絕望的目光中。
伸進了他們的嘴裏……
取出了一直阻礙她們發聲的填充物。
“沒錯，這樣要處理好首尾。”
“噎死了，就不好了。”
高大的身影喃喃低語道，他眼前的少年，卻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大膽。
或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少年在能發聲的瞬間，就衝著眼前的身影大吼道。
“你找死，你該死！”
“我特麽殺了你！”
然而，高大身影麵對少年的喝罵，卻沒有任何的惱怒。
反而輕笑了一聲，白骨手摸了摸少年的麵龐。
“殺了我？”
“歡迎。”
“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製造的殺戮，毫無意義。”
“我希望你不會後悔。”
因為親人死在自己麵前，憤怒到失去理智的少年，根本無法聽明白這些話。
隻能一邊留著眼淚一邊哭嚎著大吼。
“告訴我你是誰！我發誓殺了你！”
“我父親的朋友也不會放過你！我一定……”
“噓——”
高大身影伸出自己的白骨手掌，在少年的嘴邊比出一個“噓”的手勢。
然後揭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那厚厚的兜帽下，遮蓋的竟然是一張完全失去了血肉的骷髏臉！
甚至，能從空洞的眼窩中，看到他的頭顱裏，根本沒有大腦的存在！
你根本想象不到，他是怎麽以這樣的姿態，仍然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也根本想象不到，那具冰冷的白骨骷髏，是怎麽發出來自地獄的聲音！
“我叫李北計。”
第284章 歡迎你們來殺我
我叫李北計。
巷弄裏長大的孩子。
我有一個哥哥，叫李南策。
北計，是那個年代夏國的北方大計。
南策，是那個年代夏國的南岸長策。
真不知道我的爛賭鬼父親，是怎麽起出這麽高大上的名字的。
從小，我和我哥哥就頑皮。
頑劣吧，頑劣更加貼切。
在沒有家人做後盾的情況下， 打架鬥毆，挨揍被欺負，是我們兄弟倆的生活常態。
哪怕其實最開始的小小少年，都懷揣著報效家國的誌向，也都無濟於事。
因為你連活著都沒活明白，怎麽還會有功夫去追逐不切實際的夢想？
所以我恨我爸，他甚至沒有隔壁的黃姨關心我們兄弟。
雖然黃姨，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幸好。
我和我哥哥在被欺負這方麵，都有奇怪且異稟的天賦——體魄極為強健。
起碼打架沒怕過，醫院沒去過。
直到十七歲那年，我因為打架被學校勸退，讓哥哥幡然醒悟。
如果我們哥倆兒一直這樣下去不做改變。
變成爛人，踩縫紉機或者吃槍子，這三個選項總有一個適合我們哥倆兒。
第二年，他就去當兵了。
而我，則一直作為社會的邊緣人。
說實話，很不光彩。
但是身體強壯對於這個社會的底層來講，是個莫大的優勢。
而不光彩的生活，可能是我愚昧的前半生，唯一脫離父親陰影的方式。
等到哥哥退伍回到地方之後，我已經有了很不光彩的身份，行走在東平地麵上的灰色地帶。
也是直到哥哥回來之後，我才洗心革麵。
因為他退伍回來，是要執行一項隱秘任務。
或者說他這次回來，就是以一個完全擺脫了世俗眼光的身份，來救我於水火。
民調局，調查員，詭異能力……
這些我從未聽說的事情，讓我突然找到了少年時的激蕩熱情。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這麽一句話——
教育具有長期性和滯後性。
就像是一個閉環,多年後你有一個瞬間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那就是子彈命中的瞬間,此時才是教育的完成。
打醒我的那顆子彈，不是滯後性的教育。
而是少年時的幼小誌向，和我頂了小三十年的名字。
李北計。
我也想為國家，奮鬥一次。
終於，在哥哥的幫助下，我成功覺醒了在隱藏在血脈裏的詭異能力。
人們都說這股力量，來源於漢朝時的弱女子，來源於一個被蔑稱的名詞“人彘”。
嗬嗬。
起碼在我們兩兄弟身上，他們不敢叫我們“人彘”。
也再也沒人，敢欺負我們。
人，不敢欺負鬼。
在民調局幹了許多年，靠著地麵上的人脈替哥哥解決過許多特殊情況。
我站在哥哥背後，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東平民調局局長的位置。
而我的背後，則站滿了追隨者。
我從來不在意別人，說什麽我拉幫結派。
老子用命救回來的人，拉幫結派怎麽了？
他們活，老子會開心，老子會慶祝。
他們死，老子會難過，老子會哭。
這你娘的，不叫拉幫結派。
這你娘的叫戰友！
但是我沒想到，我哥哥會失蹤在一次詭異事件上。
他們都說哥哥死了。
而我哭了好久。
一直哭到天光大亮，站在陰影裏的我走向了台前。
哭完之後，我成了民調局的局長。
而我發誓，要替哥哥完成共同的夙願。
守護東平，守護西淮，守護大夏。
所以我一直在東平局局長的位上，坐到了四十九歲。
但我還是那麽愛哭。
在那輛害人的大巴車被終結之後，我突然醒悟了一件事。
我哥哥死了。
起碼我在那輛車上，能確切的感受到，哥哥不可能一直在那種環境裏存活。
於是我放聲大哭，要把此生的眼淚流盡。
這次哭完之後，我發誓再也不哭。
因為我還活著，生活還要繼續，東平在新來的巡察使幫助下，會逐漸恢複秩序。
這是哥哥和我都願意看到的。
隻可惜事與願違。
當黃姨在我麵前自殺的時候，我崩潰了。
她是一個好人。
我一直認為，好人最好不要接觸我們的世界，所以在得知她在養老院安陽天年時，我沒有打擾。
她死於火災意外的時候，我也隻是歎息。
但是當所有醜陋揭露在我麵前的時候……
我的腦海裏，隻出現了一個問題。
我在守護什麽？
沒有詭異，東平市會更好嗎？
這個問題讓我夜不能寐，甚至在每晚都默默流淚。
我明白。
愛哭的毛病，可能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那個老瘸子出現在我的床前。
也就是旭升養老院的始作俑者。
他撫去了我的眼淚，然後給了我一巴掌。
“你下次看到那些懦弱的善者被欺辱，難道也隻會哭嗎？”
“你的誌向究竟是驅逐詭異，還是驅逐罪惡？！”
他說，我聽。
並且給了我一個選擇。
要不要用另外一種方式，改變這一切。
用最幹脆直接的“殺死”，在世間惡人的心中劃下不可侵犯的底線。
我沒說話，隻是默默按照他的方法，改變著自己。
一把小刀，一個小盆。
我的血肉被小刀一條一條的剜下，裝在小盆裏然後再被我生吞下去。
從手臂，到胸膛，最後是所有的器官。
奇怪的是，哪怕我的胃袋也被剖出吞下，空蕩蕩的骨頭架子也沒有漏出任何的血肉。
這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一幕，就是老瘸子傳授給我的邪異秘法。
終於。
我改掉了自己的壞毛病。
沒有了眼球淚腺，我再也不用哭了。
和哭泣能力一起喪失的，是我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痕跡。
我開始尊稱那個老瘸子為“瘸師”。
瘸師說，我距離完全拋開過去，還差最後一步。
那就是用行動和惡孽的鮮血，掩蓋我靈魂的味道。
到那個時候，那個無人能探查到我存在的時候。
我就是行走在世間的另一種秩序，是以鮮血鑄就的嚴酷法條！
我心向往之。
從現在開始，我還叫李北計。
如果你們想殺掉這樣偏執的我，歡迎。
但我希望你們能明白，這樣的殺戮將毫無意義。
而我不同。
我以殺戮建立的恐懼，才會成為那些惡人心中最懼怕的惡鬼！
我叫李北計，也可以叫我“瘸師”。
歡迎你們來殺我。
第285章 難以磨滅的……鋼印
關彩她們還是來得有些晚了。
等到她們下車趕到別墅區的時候，鼻間已經能聞到濃鬱的血腥氣。
但是可能是富貴人家的隔音牆，通常都做的比較好的緣故。
關彩她們能透過別墅的窗戶，看到一個個驚恐的麵孔好像在大呼小叫。
但是整座別墅區建築群，仍然在黑夜下保持著一種無聲的死寂。
看著眼前好像怪誕地獄的一幕幕，關彩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火鍋，還能聞到李北計的氣息嗎？”
“汪！”
一聲嘹亮的犬吠聲，火鍋首當其衝衝向了某間別墅。
而關彩眾人則一步不慢，死死跟在了火鍋的身後。
直到火鍋徘徊在一處別墅的門口，關彩等人才停下腳步。
看著火鍋衝著別墅的大門吠叫著，關彩等人心中當即明白了一件事。
迷失的李北計，就在這間別墅裏！
看著緊閉的別墅大門，關彩二話不說就召喚出了金玉怨索。
然後勾動自己的怨氣，八條金玉怨索猛然抽動，當即就破開了別墅的房門！
破開房門的巨大聲音，自然也驚動了屋裏正在“審判”惡人的李北計。
剛剛走進二樓臥室李北計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找到了這裏。
但是他的動作卻絲毫不慢，看著麵前被驚醒的慌亂男人，李北計幹脆利落的扭斷了他的脖子。
男人在被扭斷了脖子失去生機的瞬間，渾身就燃起了一股無名烈火。
那股火焰好像受人操控一樣，隻焚燒了男人的屍體卻絲毫沒有灼燒其他任何事物。
李北計沒有理會逐漸燒成齏粉的男屍，而是看向了空無一人的身旁，喃喃自語道。
“瘸師，是因為我的魂魄味道被聞到了嗎？”
“……我明白了，那麽追來的一定是關巡察吧。”
“整個東平，也隻有她的底細能力我摸不清楚。”
“但是沒想到竟然真有人能從魂魄味道上追蹤我……看來動作要快點兒了。”
李北計低語著，邁步就越過了男人的殘灰，和驚恐到失禁的女人。
伸手就要拉開窗戶，想從二樓的窗戶一躍而下。
隻是原本的橫拉窗在他的骨手動作的瞬間，窗戶推拉的運動軌跡就詭異的被改變！
李北計沒能橫扒開窗戶，反而像是拉開了一扇冰箱的大門一樣。
在打開窗戶的瞬間，他沒能看到窗外的景象，隻看到了琳琅滿目的飲料水果。
李北計見狀，當即就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這是吳告南的詭異能力，硬生生把橫拉的窗戶變成了藏屍冰箱的大門！
而這也代表了一件事。
吳告南已經看到自己了，不然無法發動他的詭異能力。
果不其然。
下一秒，李北計的身後就傳來了一個平靜的聲音。
“局長，束手就擒吧，關巡察張道長全都來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麽，但是也到此為止了。”
李北計轉過身，低頭看向了站在臥室門口的溫心和吳告南。
以及她們身後嚴陣以待的關彩王倀，還有一身道袍的張雲安。
在李北計打量眾人的同時，關彩等人的目光也劃過兜帽，看到了李北計現在的模樣。
而當關彩眾人看到李北計現在的麵容之後，心底齊齊一驚。
這真的是李北計？
那麽健碩的男人，怎麽成了現在單薄的骷髏架子？！
難不成火鍋搞錯了？！
正當眾人猶疑不定的時候，火鍋低伏的攻擊姿態和幾聲犬吠，讓眾人當即醒悟。
火鍋沒搞錯。
眼前的兜帽骷髏，就是那個曾經壯碩爽朗的李北計！
隻不過因為某些未知的原因，李北計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副恐怖的容貌！
更離奇的是，哪怕關彩等人的視野裏能看到李北計這個人，卻根本無法感受到他的任何氣息！
他身上那股和這個世界疏離感，好像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
這一切的一切，八成就和他的迷失有關！
這邊，在確定了骷髏的身份就是李北計之後。
關彩的心頭，莫名浮現了孔浩的身影。
未經他人苦，不勸他人善。
看到李北計的現狀，關彩反而猶豫了一下。
因為她隱隱覺得，李北計的變化絕對有某些重要的原因。
這種感覺，讓關彩下意識的回憶起了李北計殺人的目標。
所以第一個上前說話的，反而是張雲安。
他壓下心中的不解，深吸一口氣說道。
“李局，你已經違反了紀律，破壞了秩序。”
“不要反抗，跟我們回去……”
“回去吃花生米？還是用特殊方式處決？”
李北計輕笑了一聲，打斷了說話的張雲安。
隨後從大敞著的冰箱門裏，掏出了一瓶啤酒。
“你們攔不住我，我也不會跟你們走。”
“現在我還留在這裏，隻是為了告訴你們一件事。”
李北計說著，徹底脫下了自己的衣服。
在關彩眾人震驚的眼神中，展示著那如同醫院標本一樣的晶瑩骨架！
一具如同藝術品一般，完美而又充滿了力感的骷髏！
“我要告訴你們，不要用迷失定義我。”
“我沒有迷失，我甚至清醒的認識到，瘸師是寄存在我心靈上的詭異，也是我的精神分裂的第二人格。”
“這些殺戮，也並非是迷失之下的錯行。”
“而是我在為這個龐大壯麗的國家，剜去一條條醜惡的蛀蟲！”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事業！”
“我，是李北計，也是李南策！是黃姨，更是瘸師！”
李北計大張著自己的雙手，好像在意氣風發的向眾人展示著什麽。
聲線也從難辨陰陽的空靈，變回了他原本粗狂的音色。
但是話音間別樣的狂熱和興奮，讓關彩等人下意識的冒出了一個念頭。
瘋了。
李北計絕對是瘋了！
直到此時。
一直沉默的關彩才明白了李北計的用意，於是嚴肅的說道。
“別傻了李局，這樣矯枉過正的殺戮，隻能帶來最荒謬的結局！”
“難道說一切的秩序，都需要殺戮才能解決不成？”
“那你維持的究竟是秩序，還是殺戮？！”
“秩序絕不可能誕生在殺戮之中！隻會在殺戮中被人踐踏！”
“停手吧李局，保全你自己曾經的榮耀。”
“我們，不應該在這裏內耗。”
在關彩的勸說中，李北計空洞的目光看向了關彩。
在那黑漆漆的眼窩中，關彩竟然有種被讚賞的錯覺。
“不錯，關巡察你說的很對。”
“秩序不可能在殺戮中綻放，唯一綻放的隻有恐懼！”
“所以我的道路注定有始無終，是必將迎來終結的道路。”
“但是在我終結之後，惡人們會收斂自己的行為，驚怕自己的罪行，在自己的每一個行動中，都掂量作惡的尺度！”
“怯懦的善良者，也會擁有片刻的殘喘，起碼在有限的生命裏，能得到自己應該有的安寧。”
“這一切的一切，不會是惡人們的良心發現，良心發現者，會選擇不再作惡。”
“這般掩耳盜鈴的行徑，隻能是因為我存在過！隻能是惡人們懼怕無尺度的惡，會讓世間會再出現一個我！”
李北計說到這裏，兩隻骨手忽然緊握。
然後用近乎詠歎調的語氣，說出了自己心中的偉想。
“我會在惡者的心中，烙下永恒的恐懼。”
“就像一道難以磨滅的……鋼印。”
第286章 東平，A，001：瘸師
自古以來。
理念理想的不同，無異於是把麵對麵的人，分開到了兩個星球。
哪怕說的是同一種語言，眼睛是一樣的瞳色，皮膚是一樣的質地都無濟於事。
因為這是思想理念上的鴻溝。
這會讓父子斷絕關係，會讓兩個至交好友分道揚鑣。
也會讓以命相交的戰友，拔刀相向。
第一個動手的，就是關彩。
因為她是最快理解李北計思想的那個人。
也正因為理解，所以無法接受。
世界上有一萬種讓惡人恐懼的方法，但是李北計偏偏選擇了最偏執，且最終是毀滅的路。
所以關彩的八道金玉怨索，可以說是沒有絲毫留手的射向了李北計！
無論如何，都要在這裏阻止他！
同時，跟隨著關彩一起動手的，還有其他的三人一狗。
猛撲向前的王倀，口誦六甲秘祝的張雲安。
以及怨氣鋼索飛舞的溫心，和被加持著力量的火鍋！
這樣的陣仗，可以說哪怕是模因級的詭異當麵，都要暫避鋒芒！
但是李北計卻不。
攻勢臨麵的毫秒之間，李北計卻不躲不閃，甚至喝完了最後一口啤酒。
在眾人驚詫的注視下。
李北計那具潔白的高大骨架，被溫心的怨氣鋼索洞穿，被關彩的金玉怨索緊縛。
被張雲安的臨字訣固定在原地，甚至被火鍋當成磨牙棒啃咬。
但是他卻絲毫不以為意，哪怕此刻他的骨架已經搖搖欲墜，將要崩塌！
眾人疑惑之間，卻也不明白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因為李北計的氣息，在經過了邪法洗禮之後根本無法感知。
所以僅憑視覺效果，關彩眾人也無法斷定現在的李北計。究竟處於什麽樣的情況。
隻是下意識的，眾人察覺到一絲絲的不對勁。
而經受著輪番攻擊的李北計卻不急不緩，甚至真的像老師一樣對關彩眾人解釋起來。
“巡察，道長，你們還是沒明白。”
“我不會傷害你們，因為夏國的未來需要你們。”
“但是同時，你們也傷害不了我。”
李北計說著，舉起了一雙搖搖欲墜的白骨手掌，兩手猛然抓住了關彩的金玉怨索！
然後猛然一個扭身，巨力之間甩出了一道旋轉的氣壓！
關彩和溫心因為這股巨力被甩飛，火鍋也飛彈到了床上。
張雲安和王倀，更是像難兄難弟一樣抱在了一起被砸在了牆上！
李北計竟然隻憑借自身的蠻力，就把一屋子的強大調查員全部甩飛，在瞬間扭轉了局麵！
在眾人震驚的時候，李北計卻繼續說道。
“關巡察，張道長，你們的意念還不夠堅定。”
“如果你們心底對我的說法，真的沒有一絲認同，我就是最弱的詭異。”
“這就是‘瘸師’的能力，是鑒定你們心靈的導師！”
“當你們真的有人有能力改變大夏，或者說真的有最堅定的信念時，我才會敗給你們。”
“在此之前，我會活在你們每個人的脆弱中，以及每個惡人的恐懼中。”
李北計空靈的聲音回蕩在別墅裏，讓關彩等人有些不知所措。
下意識的，關彩掏出了冥鈔和火機。
但是在火苗升騰的瞬間，李北計就一伸手，把火苗隔空攝到了自己的手中。
“不行啊關巡察，不可以作弊。”
“模因之上的存在，我可應付不了。”
李北計把玩著手中的火苗，語氣輕鬆的說道。
“該走了，不然你們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可能真的會讓我死在這。”
“在我要做的事情沒完成之前，我不能死。”
李北計說著，用莫名的眼神，看了一眼窗戶上鑲嵌的藏屍冰箱。
以及作為輔助人員，一直在記錄什麽的吳告南。
李北計猶豫了一會兒。
最終，他把手上的火苗點在了自己的胸口。
隨即那一小團火苗好像遇到了極為易燃的事物一樣，猛烈的灼燒著李北計的白骨身軀！
在關彩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李北計身上的熊熊烈火就已經蔓延了他的全身！
緊接著在一秒不到的時間裏，李北計就在烈火中消失了自己的蹤跡。
連骨灰都沒剩下一粒。
別墅裏瞬間恢複了寧靜，但是眼前的一幕在關彩等人的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李北計不可能傻到自焚。
那麽他這一切一切的行動，就隻能說明一件事。
李北計在眾目睽睽之下，逃了！
正在關彩咬著嘴唇，無措於李北計最後留下的話語時。
小小的吳告南，卻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來到了關彩麵前平靜的說道。
“巡察，整理好了。”
“李北計的新資料。”
關彩下意識的接過了那張寫滿了小字的紙，看到了開頭的第一行字——
【東平，A，001：瘸師】
第287章 道長，上車吧
【東平，A，001：瘸師】
【詭異特征：前任東平民調局局長，原本是身材高大肌肉健碩的成年男子形態，在經過某種秘法汙染後，轉化成為了極具力感的無肉骷髏。】
【最近一次出現時，身穿兜帽寬袍，說話聲線極為空靈，並且有好為人師的傾向。】
【據他自述有精神分裂的症狀，在保持李北計的意識下，自稱為“瘸師”。】
【在瘸師出現時，會分辨善惡進行行動，麵對善者會宣揚“以殺止殺”“以惡治惡”的思想，麵對惡人會予以幹淨利落的死亡。】
【在瘸師第一次出現時，就製造了影響極為惡劣的連環殺人案件，預計會繼續犯案。】
【詭異能力：原詭異能力，為恢複力極強的“人彘”血脈，血肉能夠高速再生。】
【經過秘法轉換成瘸師之後，血肉不在，詭異能力更新。】
【瘸師的新詭異能力據他自述為，隻要是認可瘸師理念的人，將會被其力量壓製，哪怕隻是部分認同。】
【但是據瘸師自述，當麵對真正不認可他理念，或者對他理念無動於衷的人，他的力量針對“不信者”，會不起作用。】
【並且根據觀察，瘸師還擁有極難追蹤的匿蹤能力，和高超的控火能力，且在最後關頭瘸師自焚，懷疑其能通過火焰逃脫。】
【實力評價：執念級或者模因級。】
【特別注釋：李北計，也就是瘸師的理念，極為富有煽動性。】
【西淮省巡察使關彩，以及當代拿龍居士張雲安，均無法對瘸師造成有效傷害。】
【目前瘸師生死不明，懷疑已經在逃。】
看完這張概括完整的瘸師檔案，關彩有些無奈，更有些頭疼。
因為接下來，她將麵對一個巨大的爛攤子。
這張檔案紙的歸檔，加上這別墅小區發生的一連串慘案，會讓“瘸師”這個名字在短時間內，在整個東平市引起軒然大波！
並且隨著時間的發酵，甚至可能會動搖整個東平市的秩序！
這不是李北計力量上帶來的威脅，而是他極具有煽動性的言論，很可能讓一些偏執者行動，從而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尤其是李北計之前的局長身份。
民調局的局長都因為詭異陷入了瘋狂，那未來這個城市該何去何從？
別的地方，是不是也潛藏著這樣的危機？
調查員的存在，對於人類社會究竟有沒有維護作用？！
這都是很可能被提出的質疑。
因為大多數人並不在乎李北計，或者說調查員們從前為了保護夏國付出了多少。
也不會在乎他們拿命搏出的豐功偉績。
隻要輿論發酵，調查員們會迎來史無前例的信譽低點！
關彩都能想象到，接下來東平即將迎來的人心惶惶，直到李北計認為東平已經沒有值得殺的人。
然後，他就會逃竄到別的城市，再來一遍。
直到他被殺死，或者這個國家因為他出現完全的改變！
但是麵對這種情況，關彩卻有種束手無策的無力感。
因為就目前來看，東平局不具備抓捕李北計的能力。
李北計太了解東平局了，並且對於關彩的底牌，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在剛剛，關彩想要召喚宋終的時候，李北計幾乎是瞬間就阻斷了關彩的行動。
而其他城市的調查員，八成也是不能破解李北計的詭異能力。
要知道在麵對李北計的時候，中招的可不隻有關彩。
有從小修道的張雲安，有很少表露情感的王倀。
甚至連小小的溫心，都在心底對李北計的說法產生了認同，從而無力反抗！
這讓關彩不得不懷疑，李北計其實還有種蠱惑人心的能力。
雖然關彩知道，李北計沒有。
出現這種情況，隻是因為惡人惡事，關彩他們見過了太多，所以不免有一絲認同。
所以就目前而言，關彩等人可以說是對李北計束手無策。
想到這裏，關彩突然心念一動，低頭看向趴在一旁的火鍋。
“火鍋，你現在還能聞到李北計的味道嗎？”
關彩心下打定主意，隻要火鍋可以，她就溝通宋終讓他穿女裝過來。
絕對不能讓東平市再亂起來。
不然不光之前的努力白費了，東平市甚至可能會陷入更差的地步。
而且一旦關彩被牽製在東平市，那麽關於張守道的調查將無限期擱置。
無論哪一條，關彩都沒辦法接受。
隻可惜，火鍋給她的反饋，讓關彩大失所望。
【聞啥呀，能聞到我早躥出去了。】
【那大個兒自焚之後，就好像在天地間消失了一樣。】
【咱就說家裏老頭兒加持的力量也不行啊……我可是狗啊！】
【這骨頭架子都聞不出味兒了，還把《天狗吞日》當寶貝一樣……】
接下來火鍋對宋終的吐槽，關彩就沒繼續看下去。
因為她沒工夫開玩笑了。
關彩要盡快回到民調局，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各種狀況，進行應對方案準備。
沉思了幾秒，關彩抬頭吩咐道。
“小吳，回去之後檔案先別歸檔。”
“具體應對措施，已經不是我們單方麵可以做決定的了，起碼要得到上麵的指令才行。”
“道長，上車吧。”
“今晚，我們可能又要熬上一夜了。”
第288章 老夫，張守道
關彩說著，率先走上了王倀的車。
現場不需要他們操心，被吳告南支走到別處的調查員，馬上就會到這裏繼續收尾工作。
於是等到關彩等人回到民調局之後，偌大的民調局除了他們幾乎沒了別人。
李北計製造的動靜太大，現在幾乎東平市各處都有他製造的慘案。
所以，除了值班的調查員，整個民調局就剩下了剛回來的關彩等人。
而他們，也不能閑著。
這邊，當關彩等人剛回到民調局之後，就徑直進入了會議室。
落座之後，關彩毫不猶豫，直接衝著張雲安開口說道。
“道長，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東平市的現狀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掌控。”
“這已經不是我們能處理的事件，一個不好，受到影響的會是整個大夏！”
“按照民調局緊急預案第三條，如果地方局長遇難或出現嚴重狀況，必須直報民調局總長斟酌。”
“所以，我申請和首長進行一次通話。”
“但是此次通話，我希望以道長你私人的名義，不作為緊急情況通話記錄。”
張雲安聞言愣了愣，隨即明白了關彩的意思。
在緊急情況下。
各地民調局的局長，以及各省的巡察使，都擁有撥通民調局總長，也就是張守道電話的權利。
這次的李北計叛逃事件，卻讓關彩十分慎重的不選擇緊急情況通話。
因為緊急撥通張守道的電話，撥通原因及事發過程，是會被明確記錄在案的。
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關彩認為，李北計的案情反而是不記錄在案為妙。
要知道整個夏國的達官貴人們，幾乎都盯著張守道的緊急通話記錄。
畢竟自從詭異入侵現實之後，那些貴人就整天提心吊膽擔驚受怕，難以接受夏國大規模動蕩的。
而且其中有那麽小部分人，根本就是李北計的潛在目標。
所以隻要記錄在案，就會被有心人知道。
有心人知道，就會引發恐慌，進而形成混亂。
而李北計的詭異能力和殺戮理念，注定會在混亂中更加的如魚得水。
所以究竟是以隱秘行動的方式追捕，把李北計的檔案，像無為觀和歡喜寺那樣高度保密。
還是廣而告之的通緝，讓各處民調局都得知李北計的案情。
這個決定，關彩沒資格做。
有資格做出這些決定的，隻有那位民調局總長，張守道。
當下。
也隻有張雲安和張守道的通話，是無人監聽的，擁有絕對的保密性。
想通之後，張雲安也沒猶豫。
掏出手機，就熟練的撥出了一串手機號碼，然後打開了外放。
“嘟……嘟……”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聽著張雲安手機裏傳來的手機鈴聲，在座的眾人齊齊臉上露出了懵逼的神情。
心裏冒出了同一個念頭——
現在夏國的老年人，都這麽潮嗎？！
張守道這麽大個兒的官，不也該挺嚴肅嗎？
啊~啊~馬蹄南去人北望……
隻有張雲安板著一張黑臉，努力保持臉上的平靜。
但是尷尬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
很快，電話就被接通。
手機裏傳出了一位老人慈祥還有些激動的聲音。
“歪歪歪！大孫子嗎？！”
“最近怎麽樣了？怎麽不跟爺爺親熱啊！臉上的黑色素褪了沒有？”
“……我前一段時間在鬥音給你下單的麵膜，你收到沒啊？”
“老太婆！大孫子打電話來了嘿！！”
“咳咳咳咳咳嗯！”
張雲安原本就有些黑的臉，被電話中老人的話語激的又黑了三分。
然後企圖用咳嗽聲，打斷老人的絮叨。
雖然這隻能讓電話裏的老人，更加的關心張雲安的身體。
最後，還是關彩拿過手機，結束了老人對張雲安的噓寒問暖。
“總長你好，很抱歉以這個形式和你通話。”
“我是西淮省代理巡察使，關彩。”
“現在有一件十分緊急且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匯報。”
“為了保密，不得不啟用這條通話方式，見諒。”
隨著關彩的話音傳遞到電話裏，那位老人明顯沉默了半晌。
不過很快，老人嚴肅且鎮定的聲音，再次從手機中傳出。
隨著老人的聲音入耳，關彩敏銳的直覺猛然一顫！
因為她莫名其妙的，從老人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懷念的情感！
“關巡察啊……你好。”
“老夫，張守道。”
第289章 你讓我很滿意
那種懷念的情感，隻是在關彩的直覺中徘徊了一瞬。
很快就被張守道古井無波的聲音替代。
但是關彩百分之百確定，自己的直覺不會出錯！
可惜現在不是尋覓直覺源頭的好時機，李北計的案情，必須盡快上報。
關彩深吸一口氣，隨即開口說道。
“總長，是這樣的……”
這次通話，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
關彩把關於此次案件的來龍去脈以及各種顧慮，和可能產生的後果盡數闡述了出來。
雖然張守道之前的舉動，讓關彩和陳錦都琢磨不清楚他對宋終的態度。
但是關於維持夏國秩序，張守道還是可以信任的。
而且這個事件，目前也隻有張守道能拍板。
全權負責處理夏國詭異事件，這就是民調局總長的權力職責，沒人有資格幹涉。
這邊。
在張守道聽完關彩的匯報之後，思考了好一會兒。
隔著手機，隻能聽到張守道手指敲桌的“咄咄”聲。
會議室一時之間，也隻有這個聲音回蕩。
終於，又過了十分鍾之後。
張守道似乎做出了某個鄭重的決定，語氣沉靜的開口說道。
“紙捂不住火，隱秘行動瞞得住大眾，瞞不過高層。”
“照常規調查員迷失情況處理，民調局不能因為一個局長，就搞得風雨欲來。”
“要是所有地區都因為一個調查員迷失開特例，那民調局存在的意義和小醜沒有差別。”
“這是大局，關巡察，你是一省之巡察，你該學會從大局出發，我希望下次你能直接給出我建議。”
“至於東平局局長一職，暫懸。”
關彩聽完之後，並沒有任何意外。
因為這個二選一的選項無分對錯，隻是處理的方向不同。
但是緊接著，關彩就繼續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總長，按照這個處理方式，那麽東平市勢必要再次迎來一段時間的混亂。”
“李北計，也勢必會開展新一輪的殺戮計劃。”
“如果李北計遲遲不能歸案，那麽東平局該如何自處？東平市該如何麵對？”
“屬下能力有限，希望總長能替我解惑。”
關彩的一段話說的不卑不亢，卻也直指問題的核心。
無論是隱秘行動，還是公開通緝。
瘸師李北計，必須盡快伏法。
不然對於整個夏國來說，都會是一場災難！
尤其是選擇公開整個案情的情況下，留給民調局轉圜的餘地將更少。
反而是隱秘行動，才能留給東平局充足的時間，規劃追捕李北計。
而公開，無疑是直接給夏國高層立下軍令狀，表明民調局有迅速結案的能力。
但是現在麵對強大到超模的李北計，東平局缺乏的，就是快速結案的能力。
關彩缺乏的就是應付這些關隘的能力，也是她打通這通電話的真正原因。
電話那頭的張守道在聽完關彩的疑問之後，並沒有絲毫的猶豫。
“放心好了，你們隻要維持東平市一星期內不出大亂子。”
“個別無能為力的殺戮，扛住壓力就行。”
“一個星期之後，我騰出手來，會親自去東平。”
“老夫雖然快進棺材了，還是有那麽點兒自信，應付李北計的。”
“正好，順便看一看曾經的老朋友，還有我新任職的關巡察。”
“關巡察啊，自你任職以來，咱還沒見過麵。”
“這次會麵，要好好交流一下。”
“就這樣吧。”
“嘟……嘟……嘟……”
張守道說完之後，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但是他的那一段話，卻在眾人心裏掀起了波瀾。
尤其是對於心裏藏著事兒的關彩來說，無疑於驚濤駭浪。
張守道要親自來東平，解決李北計？
還要和我見麵？！
……他口中的老朋友，說的怕不就是正在調查他的陳叔吧？！
這……
莫名的，關彩對於張守道的即將到來，感到有些不安。
同時，她的直覺告訴她。
張守道所謂的七天騰出空來，絕對是在說謊！
七天這個時間，一定有什麽特別的含義！
隻是關彩一時半會兒沒有想明白，為什麽一定要是七天？
這七天中又會發生什麽，讓時局出現變動？
同時，身旁張雲安不滿的吐槽，也印證的關彩的想法。
“老頭子在想什麽？他天天除了養花遛鳥能有什麽事兒？”
“還拖七天，真不明白他在猶豫什麽……”
“關彩，看來我們又要當苦力了。”
關彩聽著張雲安的低聲吐槽，那股不對勁的感覺久久盤旋在心底。
一直想到了李北計的目標，關彩才隱隱有所猜測。
隻不過這個猜測，太過聳人聽聞。
關彩按捺下心裏的震驚，拿出巡察使該有的沉著，開始對在坐的眾人下達命令。
“吳告南，把李北計的情況歸檔，並且做好任何準備，約束東平局調查員情緒。”
“天地集團的員工，這段時間由你全權調遣。”
“並且通過資料庫，把李北計可能襲擊的目標整理出來，然後分散避難。”
“王倀，張雲安，你們二人作為機動組，全天候監控各個目標……”
“務必……盡力救人。”
關彩下達這條命令時，語氣有些奇怪。
有那麽一瞬間，她開始質疑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李北計要殺的，都是該殺者。
但是自己為了維持秩序，卻要保護這些人。
真是……諷刺啊。
怎麽感覺自己越強，受到的掣肘反而越多呢？
宋哥……你會怎麽做？
搖了搖頭，關彩晃散了自己的奇怪想法，隨即下達了最後兩條命令。
“在公布李北計案情的同時，通知全城，七天之後，大夏張無敵會馳援東平。”
“此外，集結四五個可能被暗殺的目標，我親自坐鎮看守。”
“不能光指望張總長，我要試一試把李北計引出來，想辦法讓宋哥降臨。”
“各位，有什麽疑問嗎？”
關彩環視著眾人，張雲安率先舉起了手。
“巡察，直接說老頭子要來，會不會不太好。”
“如果李北計聽到消息，跑了呢？”
關彩麵對張雲安疑惑的眼神，突然苦笑了一聲。
“李北計不會跑的。”
“張總長的到來，正中他的下懷。”
但是說到這裏，關彩卻沒繼續解釋什麽。
反而有些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
“各忙各的，散會。”
……
東平市民調局，檔案室。
小小的溫心推開了檔案室的小門，在檔案室管理員驚詫的目光中，揮了揮手中的吳告南。
管理員見狀恍然，熟絡又小心的問道。
“吳哥，來歸檔？”
“是李局的檔案嗎？”
“李局他……”
吳告南擺了擺手，讓溫心把他放在桌子上的同時，示意溫心在門外等他。
“具體情況，歸檔之後你們自己看吧。”
“不過以後，他就不再是我們的李局了，而是必須麵對的敵人。”
聽到吳告南這句話，檔案室管理員眼神瞬間黯然，然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看著眼前有些呆滯的管理員，吳告南在桌子上走了兩步，然後拍了拍管理員的手。
“先出去吧，我想再看看李北計的檔案，獨自和他待一會兒。”
“你也知道，他救過我。”
“這個檔案一入檔，也就相當於他的葬禮了。”
管理員低頭看了看桌子上的吳告南，鄭重的點了點頭。
他用悲傷的語氣安慰了吳告南一句“節哀”，然後就徑直走了出去。
隻留下小小的吳告南一個人，待在了檔案室裏。
吳告南看著桌子上的檔案，沉默了良久。
才突然對著身旁空無一人的空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我這麽寫，你滿意嗎？”
“雖然我不讚同總長下這樣的命令，但是這樣的話，你的計劃會更快完成吧？”
“我猜，那位張無敵也看到了你即將發揮的作用……”
“一把能夠震懾諸惡的好用刀子。”
“所以，才會放緩七天。”
“讓你殺人，讓你揚威，讓你完成計劃。”
“從根源上解決一些頑症，震懾民調局無法插手的顯貴普通人，這樣民調局的工作才好繼續進行。”
“關巡察應該也猜出來了，所以多此一舉做出了想要誘捕你的舉動。”
“她還是認為，秩序不該這樣建立。”
“說實話，我很服她。”
在監控攝像頭下，吳告南就這麽對著空蕩的房間自語著。
但是在吳告南的視線中，那個空無一人的地方，還站著另一具籠罩在兜帽袍下的高大身影！
同時，隻在吳告南的耳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空明聲線——
“你寫的檔案，我很滿意。”
“但是讓我更滿意的，還是你。”
第290章 沒穿……
突兀出現在吳告南世界裏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吳告南即將歸檔的目標——
瘸師，李北計！
但奇怪的是，吳告南並沒有對突然出現的李北計感到意外。
甚至聯想到他剛剛的話語，能清晰的發現，吳告南好像對於李北計的到來早有預料。
空明的聲音在吳告南耳朵裏回蕩著，空曠的檔案室卻看不到一個人影。
隻有在吳告南的視線裏，那具高大的身影從陰影裏緩緩走出。
並且，一雙白骨手掌正在輕輕鼓掌，發出的卻不是“啪啪”的肉體碰撞聲，而是尖銳生硬的“喀喀”聲。
雖然已經失去了眼睛這雙“人類心靈的窗戶”，但是透過骷髏頭那空洞的眼窩，還是分明能看出一絲絲讚賞的痕跡。
“我本以為要一直到張守道親來，我才會陷入到窘迫的境地。”
“沒想到，小吳你竟然就有如此的才華……”
“能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嗎？”
吳告南抬頭看了看李北計，突然一指李北計身後的小門。
“可以先幫我拿罐冰可樂嗎？”
“謝謝。”
李北計愣了愣，然後發出一聲輕笑。
“不用客氣，正好我也想喝點兒。”
隨即，李北計熟練的打開了身後的檔案室的小門。
原本通往外界的小門，在吳告南的能力下，已經變成了散發著寒氣的冰箱。
也就是說隻要沒有人從外部把檔案室的牆撞開，此刻的檔案室就是完全封閉的環境。
至於監控……
你說的是李北計腳邊那堆破銅爛鐵嗎？
在這種完全隱秘的環境下，吳告南和他視線中的李北計，反而像老友一樣麵對麵坐著。
李北計踢了踢腳邊被他拆掉的監控，灌了一大口啤酒說道。
“按理說，兩分鍾後就會有人察覺到檔案室的監控異常。”
“但是鑒於今天人手極度短缺的特殊情況，我猜我們起碼有五分鍾時間暢所欲言。”
“小吳，你應該明白我來的目的吧？”
吳告南抱著一罐冰可樂，艱難的舉起來喝了一口。
然後打了個麵無表情的嗝，這才說道。
“你來，無非是想鑒定我究竟是你理念的認同者，還是新道路的開辟者。”
李北計點了點頭，接過了吳告南的話茬。
“又或者，你可能是絕對的意誌堅定者？”
“我不清楚，但是我隻知道，你讓我很震驚。”
“在那棟別墅裏，我的潛意識竟然告訴我無法暴力摧毀你的冰箱。”
“被逼無奈之下，我隻能通過自焚的方式逃生。”
“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我還未見到張守道，就先敗了一陣。”
“但是無論如何，當初救下你，已經是我這輩子最值得自豪的事之一了。”
“你隱藏的才華，不可不說驚心動魄！”
李北計用感歎的語氣，再次對吳告南的“才華”發出了驚歎。
麵對來自李北計的誇讚，吳告南卻搖了搖頭。
“我沒什麽才華，也不是你所說的三者任意之一。”
“硬要說我的特殊的話，大概就是我失去了人類的感情吧。”
“失去了人類的情感，就不會對你的偉大理想，產生任何的認同或者不認同。”
“硬要用一個比喻來形容的話，就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沒有感情，自然就脫離了你能力的範疇。”
“畢竟一切的遠大理念，都是由情感支撐起來的。”
李北計聞言，有些恍然大悟似的，又灌了一口啤酒。
那鯨吞式的喝法，讓吳告南情不自禁的吐槽了一句。
“你這麽喝，不會漏出來嗎？”
“我記得你的身體，不是一具空蕩蕩的骨頭架子嗎？真不科學啊……”
李北計笑了笑，有些打趣的說道。
“我現在可是詭異，你和詭異講科學……”
“詭異為什麽不能講科學？一切都是有其根源性的，也是具備被研究性的，包括你在內。”
麵對李北計的打趣，吳告南迅速反駁道。
讓原本猛灌啤酒的李北計，動作突然頓了頓。
隨即扔掉空罐子，又開了一罐新啤酒，李北計饒有興趣的看向了吳告南。
“那你說說，你研究我研究出什麽來了？”
吳告南麵對李北計的調笑，卻仍舊保持著平靜，一板一眼的說道。
“我看過那次旭升養老院的案情報告，尤其是關於老瘸子那段。”
“其實當初，我一直沒明白過來，為什麽老瘸子的出現方式，一定要有人點亮火燭。”
“尤其是他能無限複活的這個詭異能力，說實話我是不認同的。”
“直到看到了自稱瘸師的你，我才恍然大悟。”
“我猜無論是老瘸子，還是你，都需要有人對你們在心理上產生概念，比如認同或者恐懼，才能一直出現，或者一直存活。”
“不然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存在無條件複活的能力？”
“你們寄身的地方就是‘概念’，是依存概念者的心理活動，完成的具現。”
“這樣一切都能解釋的通。”
吳告南說到這裏頓了頓，而對麵的李北計也默默放下了啤酒。
“老瘸子在養老院的老人心中，一直是恐懼的化身，繼而影響了整個養老院的生滅。”
“本來在養老院毀滅後，老瘸子該跟著一起毀滅。”
“因為在任何人的概念中，老瘸子都是以自毀的方式，終結了養老院。”
“除了你。”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你認同了他，從心底認為養老院裏發生的一切，就是這個世界的縮小版。”
“而這個世界，也需要老瘸子這樣的人，點燃一切，淨化罪惡。”
“哪怕作為李北計的你，最厭惡的就是殺戮。”
“所以，老瘸子再次在你的視野裏複活，並且汙染你成為了和他一樣的存在。”
“你渴望成為他那樣的人，又無法放棄自己的真正理想，所以你既是李北計，也是瘸師。”
“還用我繼續說下去嗎？瘸師先生？”
坐在吳告南正對麵的李北計，突然陷入了沉默。
過了兩三秒，才操著幹澀的聲音回應吳告南的問題。
“這種被人看穿底褲的感覺，真的很不爽……”
“但是我還是想繼續聽下去，畢竟你都講到一半了。”
“吊人胃口可不是好習慣，臭崽子……”
“讓我看看你能不能說明白，老子的底褲究竟是什麽顏色！”
吳告南瞥了一眼李北計的某個部位，搖了搖頭。
“沒穿。”
第291章 歸檔
氣氛尷尬了一會兒，李北計的骨頭架子發出了“喀拉喀拉”的聲音。
顯然，他被吳告南一句話噎得有些難受。
深呼一口氣，李北計感覺自己受到了真實暴擊，白骨手掌“嘭”就拍在了桌麵上，繼而咆哮道。
“老子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讓你說我，沒讓你說苦茶子！”
吳告南麵對抓狂的李北計，撓了撓鼻尖，然後麵無表情的繼續說道。
“其實我猜，你早就死了。”
“在迷失的瞬間，進行那所謂的自我淩遲儀式的時候，你就已經死了。”
“現在存在的你，是來自於民調局調查員們的概念。”
“甚至於說，如果當時所有民調局的調查員，都認定你的死亡，可能都沒這檔子事兒。”
“但是明顯不可能，你度過了最虛弱的一段時間，現在已經有許多人對你有了‘概念’。”
“起碼現在而言，想讓你死亡並不容易。”
“比如你放過的那些惡人的親眷，你可以憑借他們的恐懼，一直出現。”
“不然的話，根本解釋不通一個最底層的邏輯……”
吳告南說著，目光猛然一凝。
好像要看破麵前的李北計一樣，語氣中卻仍然是無悲無喜的平淡！
“我一直在想，當初的老瘸子連黃老太的死亡，都不管不顧。”
“這樣決絕的人，怎麽會讓你放過那些惡者的家眷？”
“他們也享受了作惡帶來的富貴生活，按理講，不應該一起被淨化嗎？”
“除非那些家眷，擁有著更重要的作用，才讓老瘸子，讓你，不得不留下他們。”
“比如說，他們的概念，就是你們存在的基礎之一。”
“雖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但是我仍然想問一句……”
“沒錯吧，瘸師先生？”
吳告南說完了自己所有的推測，但是並沒有得到李北計的回應。
隻有沉默。
除了沉默之外，還有李北計不斷顫抖的骨頭架子，發出的“喀拉”聲。
李北計不是因為被看破所有而顫抖，而是因為激動。
因為現在吳告南所展現出的能力，讓李北計能夠徹底放心放下東平局，去完成自己的計劃！
雖然吳告南關於李北計能力的猜測，在最重要的部分，還有一小部分偏差，但是已經足以李北計為之驚歎！
“真是可怕的才華啊，吳告南！”
“我放心了，東平有你，就不會亂太久。”
“隻要你不死，未來的東平局局長，必定會有你一任。”
李北計讚歎了兩句，然後立刻調整心態，沉穩的問道。
“那麽你既然推測出了一切，為什麽不在檔案上明確寫出來？”
“還有，我現在麵對你，也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狀態。”
“雖然看起來你沒有什麽攻擊能力，但起碼如果你想用藏屍冰箱關住我，我是難以形成有效反抗的。”
“你準備怎麽做，未來的吳局？”
李北計說著，攤開了自己白骨雙手，做出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
吳告南見狀，卻無動於衷。
“這兩件事，其實有一個共同的答案。”
“哦？什麽答案？”
李北計明顯被吳告南的這句話，引起了極大的好奇。
甚至可以說李北計對吳告南的好奇之心，從進屋之前就沒有熄滅過！
“首先，如果你不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是無法構建猜測的邏輯閉環的。”
“其次，就算我推測出了一切，但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我也沒必要把你的能力完全寫明了。”
“因為我說過，我沒有人類的感情。”
“你的計劃，關巡察的擔憂，甚至是那些人的性命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我的本職工作而已。”
“關巡察說的算，我就聽關巡察的。”
“如果是她來全權負責這個案件，我會毫不猶豫的上報你的情況，然後輔助抓捕你。”
“但是現在說的算的人，是張總長。”
“按照他的潛藏意思，你得首先成為一把震懾諸惡的刀子，才能結束任務。”
“我沒必要，也沒這個工作義務，去做一些多此一舉的事情。”
“所以，請自便吧，瘸師先生。”
“再拖一會兒，我的同事們該砸牆了。”
吳告南說著，解除了自己的詭異能力。
那扇大敞著的冰箱門，也重新變成了檔案室的大鐵門。
等到門外焦急的檔案管理員，以及聞訊趕回的調查員們焦急的跑進檔案室之後。
除了地上損壞的監控，以及桌子上吳告南麵前擺了一堆喝空的啤酒，調查員們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剛剛和吳告南對話的李北計，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早已離開。
隻留下吳告南一個人，麵對有些慌張的調查員們。
“吳哥，監控咋回事啊？”
“可把兄弟們急壞了，你這冰箱我們又打不開，搞得前線的行動組調查員都被我喊回來了！”
檔案室管理員有些埋怨的說道，但是不難從語氣中聽出對吳告南的關心。
因為在看到桌子上的那堆酒瓶子之後，管理員瞬間腦補出了一大堆感人至深的戲碼。
並且不由得在心中，替吳告南默默的鳴著不平。
誰說我吳哥莫得感情了？
這因為李局，吳哥都喝了小半件啤酒了！
吳哥現在可還是袖珍狀態！
還能怎麽叫感情？非逼得吳哥腎喝壞掉？！
吳告南看著正在自我攻略的管理員，隨口解釋道。
“不好意思，讓大家擔心了。”
“李北計歸了檔，就相當於死了，我實在沒忍住，陪他喝了幾杯。”
“畢竟他老了老了，卻晚節不保，連個‘壯烈’都沒混上。”
“……至於那個監控，估計是我不小心，用瓶子砸壞了。”
吳告南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桌子上的印章。
隨著他親手為手中的檔案，蓋上了一道紅印。
就仿佛蓋棺定論一樣，昭示了一件事——
瘸師李北計，歸檔！
第292章 他曾經也認識關彩？！
吳告南和李北計之間的對話，關彩並不知道。
此刻的她，正窩在沙發裏。
手裏把玩著一張疊成方塊的冥鈔，打火機一明一暗之間，讓關彩有些出神。
距離張守道抵達，還有七天時間。
按照張守道的意思。
隻要在七天裏，東平局頂住外界的輿論壓力，讓整個東平市不崩盤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那些可能會死的貴人們，關彩完全不用太過於在意。
畢竟，能被李北計找上的目標，都是板上釘釘的罪人。
直白的說，這些人死多一些，真的會讓一些罪人收斂自己的惡行。
亂世用重典，非常手段才成非常之事，這些關彩都能理解。
但是她依舊對這種方式心存疑惑。
今日能殺，明日能殺，卻從未聽說有人隻靠殺戮就平了這天下。
從本能的，關彩就有些抗拒以這種方式，完成對那些惡人的震懾。
但她說不明白，她抗拒的原因是為什麽。
所以，關彩點燃了手裏的冥鈔。
潛意識裏，她認為宋終能替她解答這個疑問。
“宋哥，還記得李北計嗎？”
“他迷失了……”
緊接著，關彩把一整串事件的始末，以及對張守道做法的猜測，完全敘述了清楚。
並且在末尾，有些遲疑的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宋哥，我知道張守道的做法是對的，但我總感覺有些別扭……”
“我說不上來，可能真的是因為我的格局沒有打開吧……”
幾乎是在關彩點燃冥鈔的瞬間，身處詭異世界的宋終，就感受到了濃鬱的困意。
他有些歉意的衝著眼前的曹懷誌笑了笑，然後閉上眼就歪頭在病床上睡了過去。
而曹懷誌似乎早就經過了白榮的特殊培訓，也隻是愣了一下就默默坐在床邊等候。
畢竟天地集團宋老總的覺大，已經是共知的事實。
正當手托著“魁星踢鬥”的曹懷誌，小心翼翼的準備離開宋終的病房時。
剛閉眼沒多大會兒的宋終，卻突然睜開眼叫住了曹懷誌。
“曹校，麻煩你等一會兒。”
“我再睡個十分鍾，再和你具體聊聊學校的事兒。”
曹懷誌有些不解的點了點頭，坐回了宋終的床邊。
而床上的宋終翻翻找找，從枕頭裏掏出了一張被壓的有些褶皺的入夢符。
然後就是一套熟練的入夢操作，進入了關彩的漆黑夢境。
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宋終也不墨跡，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關彩，不要懷疑自己。”
“我要告訴你，張守道的做法，和李北計的做法隻能說有用，但絕不能說是沒錯！”
“他們都錯了！”
雖然有用，但是他們都錯了？
可是……
在夢境中聽到宋終這段話的關彩，好像隱約抓到了什麽頭緒，卻又不能完全闡述出來。
下意識的，她靜靜等待著宋終的下文。
“我雖然也以殺立威，但是我麵對的情況，和張守道他們不同。”
“最根本的不同之處，就是詭異世界是殘缺的，是徹底的無序。”
“而現實之中，大夏是個有秩序有法度的國家！”
“縱容這種殺戮，是要置國家於何處？！”
“國法無以威懾，而以私殺止惡，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秩序的毀滅，就是這麽一點點縱容出來的。”
“如果張守道腦子沒抽風，並且確實還為現實大夏的秩序考慮，那麽我猜他除了縱容李北計的這七天，他後續一定還有別的目的。”
“至於究竟如何，我已經猜不透了。”
“畢竟按照現有的情報，我也是他做的局中的一員，所以我不信以張守道之智，會止步於這麽簡單的盤外招。”
“不要質疑自己，殺是威懾小道，也絕不可能靠殺開辟出一條堂皇大道。”
“自古唯一能震懾惡人的，是鐵麵的官，是開明的首，是無畏的將，是條理清晰，從不容情的法！”
“至於圍剿李北計的計劃，我隻能說別抱希望。”
“我猜，他隻要察覺你的氣息，就會讓你周邊處於絕對的無火狀態。”
“聚集那些潛在目標，很可能弄巧成拙。”
“別熬夜了，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看張守道那個老頭兒，怎麽出招。”
“晚安，關彩。”
宋終說完晚安之後，意識就回到了自己詭異世界的身體。
但是他並沒有立刻睜開自己的雙眼，反而在腦海中一條條列下了目前關於張守道的線索。
第一，張守道認識生前的自己。
說實話，宋終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反而有種放鬆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很多。
而現在各種秘密，都已經有了大致的頭緒。
但獨獨關於自己的骨灰失竊，還是十分的不清晰。
而很早之前，張雲安就說過，天師府中也極有可能藏著無為觀的老硬幣。
隻是當時就連張雲安都沒找到太多的線索，讓宋終有些抓瞎。
直到有線索證明，張守道認識生前的自己。
當時的宋終，隻有一種感覺。
這他媽簡直就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得來全不費工夫!
老子被天師府裏的無為觀老硬幣賣過這事兒，是張雲安親自鑒定過的。
你張守道還正好認識老子……
堂堂大夏張無敵，護不住一個稽查司隊長？
開勾巴的玩笑吧？！
所以，當知道這個無為觀的老硬幣，可能是大夏民調局總長，天師府大天師張守道之後。
宋終心底的大石頭，反而落了下來。
我尋思你官再大也沒用啊？
老硬幣暴露在明處，還能叫做老硬幣嗎？
你還能幹架幹過我不成？！
第二，張守道十分在乎現實世界的秩序。
目前來看，張守道的一舉一動都踩在了某種邊線上，以確保不會讓大夏的秩序崩盤。
這也是剛剛在關彩夢中，宋終推測張守道還有後手的原因。
不然隻是借著他人之手殺人立威，對於一個老硬幣來講太粗糙了。
尤其是其中的隱患巨大，張守道不可能不門清兒。
就簡單舉個栗子。
比如米國總統，為了維護米國的秩序，指示殺手……
咳嗯。
不舉栗子了，反正歸了齊，張守道一定能明白其中的隱患。
所以，接下來現實世界的關彩，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還有最後的第三條。
也是宋終，最為之頭疼的一條線索——
為什麽張守道麵對關彩，也會有懷念的語氣？
他曾經也認識關彩？！
我們倆……是砸過你們老張家的祖墳了不成？！
第293章 老板，我們往哪去？
關於張守道的種種行為，宋終始終想不明白。
但是總歸，宋終不能因為一個老頭兒，就放下手頭的事兒。
張守道其人究竟是什麽樣的立場，和無為觀有沒有關係。
一切的一切，都會在現實世界的七天之後揭曉。
自然也包括，瘸師李北計的後續抓捕。
“存活在惡人的恐懼裏……挺有意思的。”
“那老瘸子估計也不是什麽簡單角色，詭異能力八成不止關彩知道的這點兒。”
“不然解釋不通為什麽在詭異世界，旭升養老院能一直安然無恙……”
宋終喃喃自語，隨即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然後，就把目光投放在了床頭一直等待著自己的曹懷誌身上。
曹懷誌眼見宋終睜眼，站起身就要把宋終扶起來。
卻被宋終揮手攔住。
“不用，我又不是癱子。”
“不好意思啊曹校長，讓你久等了。”
“我們繼續聊建校的事兒，剛剛我們說到哪兒了？”
曹懷誌立刻接過宋終的話頭，語氣中掩蓋不住的激動。
“說到學校施工了，老板。”
“在彪總的大力支持下，天地集團第一中學，現在已經完全建造落成了，招生也在有序的進行。”
“積極響應的家長很多，還有徐先生不遺餘力的支持，許多失學兒童，都被他……請了回來。”
“現在第一批生源，已經確定。”
“並且，相關教學的老師，也基本安排到位。”
“預計大概下周，中學就可以開學了！”
宋終聞言，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這才是頭等的大事！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反正老子有錢，做做慈善怎麽了？！
宋終想著，目光不由得放在了曹懷誌手中的魁星踢鬥塑像上。
把曹懷誌帶回來之後，他就找比較專業的人士胡塗，問了問關於鍾馗殘魂對塑像起反應的事情。
最後，宋終得到了一個很有趣的答案。
這魁星踢鬥的塑像，之所以讓鍾馗起了反應，不是因為裏邊有什麽鍾馗的另一股殘魂。
而是因為，這塑像寄托了“儒者”的執念。
魁星踢鬥塑像，就是因為正確的塑像寄托了正確的執念，所以才發揮出了“教化”的作用。
而鍾馗殘魂就是被魁星踢鬥塑像中，“儒者”的才華和品德所吸引。
這個“儒者”，所指代的是有高尚品德，有真才實學的知識分子。
所以，“儒者”究竟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曹懷誌。
他才是宋終在學校一行中，最大的收獲！
並且胡塗還告訴宋終說。
當時沒有讓鍾馗一口氣吞掉魁星踢鬥塑像裏的文氣，是對的。
相比較塑像裏微弱的文氣，把曹懷誌帶回來讓他辦學，所收獲的文氣收益會更大！
因為天地間的規則，隻要認可曹懷誌在施教化，有教化之功。
那麽從魁星踢鬥中產生的文氣，就會像小溪一樣，能源源不斷的滋養鍾馗的殘魂。
這樣做，絕對比直接囫圇吞棗，吞掉魁星踢鬥塑像裏的文氣來得合算。
雖然當時，宋終並沒有想那麽多。
他隻是單純的覺得，當時如果不把曹懷誌帶回來，難免可惜。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老師。
但是真正胸懷赤子之心的老師，卻是並不多見。
宋終尊敬曹懷誌，所以並不想讓曹懷誌跟著那些注定消散的學生們，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當然。
出現這種意外之喜，宋終也坦然接受。
並且十分期待未來學校規模擴大之後，給自己帶來的文氣收益。
這邊。
宋終在聽完曹懷誌的工作匯報之後，揉了揉眉心，陷入了某種思考。
想了大概五六分鍾，宋終好像做出了某種決定，於是說道。
“曹校長，副校長這塊兒的人選，還沒有落實吧？”
曹懷誌聽到宋終的問題，感到有些疑惑。
雖然加入公司的時間不長，但是宋終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工作態度，以他副校長的眼光可以說是一目了然。
說好聽點兒，叫做給予手下極大的工作自由，讓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兒。
說難聽點兒……摸魚的混子。
反正就曹懷誌這個項目，宋終是讓曹懷誌全權負責的。
所以，宋終突然問起副校長的安排，讓曹懷誌有些迷惑不解，甚至有種小驚喜——
大哥，你終於準備回收權力了大哥？
太好了！
老曹我終於，能不再和那個奇怪的大光頭交流了！
曹懷誌想到這裏，老老實實的回答了一句。
“額……沒有。”
“老板，其實我建議，把我下調為副校長，由您親自擔任校長。”
“畢竟……”
沒等曹懷誌說完，宋終就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頭。
“想啥呢？開什麽玩笑？”
“兼任校長？我閑的啊？！”
“……我問你副校長人選，沒別的意思。”
“是因為我手下有人不太能適應某些工作，我尋思給他找個溫和點兒的活幹幹。”
曹懷誌聞言有些失望，但也隻是持續了一小會兒。
然後就迅速進入了作為校長的工作狀態，
“老板，副校長的職責雖然對教學水平要求不高。”
“但是管理水平，和這個思想教育水平一定要素質過硬。”
“不知道您推薦的那位，能不能適應這方麵的工作？”
宋終看著直言不諱的曹懷誌，笑了笑說道。
“你放心，他學識不低，工作能力也很強，以前也領導過大型勢力。”
“就是有點兒文人毛病，正好也適合做做教育工作。”
“如果不行，你做主把他安排在學校裏別的崗位也好。”
宋終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曹懷誌也不再說什麽。
隻是心裏，仍然對那個要被宋老板掖進來的插班校長，有所好奇。
因為根據曹懷誌的了解。
現在東平的天地集團上下，都在忙一件頭等大事，也就是“地獄重建計劃”。
在這個缺人的節骨眼上，老板卻突然要安排一個副校長過來。
怎麽看，這位未來的新任副校長，都像是能力不足的樣子……
關係戶？
不能啊，老板不像是那樣式兒的人……
一念至此，曹懷誌忍不住問道。
“老板，所以你要安排的副校長，是哪位？”
宋終沒有立刻回答曹懷誌，反而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鍾。
發現已經十二點整了，才回答道。
“我說你也不一定認識，帶你去見見他也好。”
“正好，我們仨吃個飯，去看看新學校。”
宋終說著，一個鷂子翻身，就身手靈活的坐上了病床邊的輪椅。
至於為什麽身手靈活還要坐輪椅……
別問。
問就是懶。
而身上還未痊愈的傷，正好給了宋終懶癌發作的機會。
而曹懷誌也非常懂事的站起身，雙手扶上了輪椅的推手。
“老板，我們往哪去？”
“嗯……食堂吧，這會兒他八成在打飯。”
第294章 老板，學校怎麽走？
天地二號大廈，三樓食堂。
手拎著兩個粉紅色飯盒的楊過，正打著哈欠在打飯口排隊。
怎麽說呢。
自從楊過作為他老婆的副手，參加“地獄重建計劃”之後，就一直沒睡好過。
每天晚上，他都能因為回憶起小龍女模擬出來的恐怖夢境而嚇醒。
一開始他以為時間長了，就可以逐漸習慣。
但其實膽子這玩意兒，和做數學題一樣。
不是你說鍛煉，就能鍛煉出來的。
哪怕楊過曾經也殺過人，但是麵對那些夢境地獄中的折磨哀嚎，他始終不能保持良好的心態。
反觀他老婆小龍女，在夢境地獄中卻如同回家了一樣。
有時候來了興致，能一晚上泡在夢境裏。
這樣的工作態度，帶來的工作結果必然是喜人的。
已經有十來名罪大惡極的執念級詭異，在經過夢境地獄之後洗心革麵。
現在隻差被小龍女構造一遍投胎夢境，就可以讓他們徹底扭轉思想，用行動為自己的惡行贖罪。
然後就能把他們扔到現實世界，作為新的武裝力量。
並且迄今為止，小龍女並沒有任何受夢境地獄影響的征兆。
小龍女還是那個冷清的小龍女，既不殘忍也不無情， 每晚對楊過的“家教”還是那麽的溫柔。
屬實是工作和生活，分的很開了。
但是楊過的精神狀態，卻是每況愈下。
就因為他始終不能免疫那些慘嚎。
有些人天生就是心腸軟，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楊過知道自己的缺點，索性不再堅持。
為此，他已經主動提了三次調崗，調離“地獄重建計劃”。
隻不過一時半會兒，宋終也不知道該把他安排到哪兒去，所以一直擱置了下來。
直到今天中午。
“小楊啊。來了？”
“咳咳咳……來了柱子叔，還是老三樣……”
“爆炒腰花，番茄雞蛋，糖醋裏脊。”
楊過把食盒遞了過去，有氣無力的說道。
看著食堂裏努力打飯的洪柱，和努力幹飯的胡塗，楊過心下有些黯然。
真好，要是自己也有門手藝多好？
生前除了收房租，叼毛沒學會。
死後也就搞搞管理在行，卻也克服不了自己的道德潔癖……
導致現在，給老板幹活兒都幹不利索。
“唉……”
楊過歎了口氣，從洪柱手中接過了飯盒，準備回去繼續適應夢境地獄。
但是他剛一回頭，就看到了輪椅上的宋終，和推著輪椅的曹懷誌。
楊過疑惑的看了一眼有些陌生的曹懷誌，在思考他是誰的同時，嘴裏也不忘打著招呼。
“老板好啊，吃了沒？”
宋終搖了搖頭剛要答話，鼻子嗅了嗅，突然眼前一亮。
然後自己用怨氣催動著輪椅，就去了窗口打飯。
隻留下曹懷誌和楊過兩人懵逼的麵對麵，打量著對方。
越打量，曹懷誌越是懷疑。
這就是老板要推薦的副校長？
怎麽看起來病怏怏的，還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這麽沒精神，真的能搞好教育？
楊過也沒搞明白宋終的意思。
但是在被曹懷誌審視目光打量的同時，楊過突然意識到了某種可能。
畢竟他的調崗報告，已經打了三次。
老板突然帶了一個陌生人過來，讓楊過意識到這事兒有了頭緒。
楊過咳嗽了兩聲，理了理自己的雞窩頭。
然後努力做出了一副有精神的模樣，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你好，我是楊過。”
曹懷誌遲疑了一下，也伸出了自己粗糙黝黑的大手，和楊過的手握在了一起。
“你好，曹懷誌。”
在曹懷誌和楊過互相認識的同時。
坐著輪椅的宋終，手裏抱著兩卷大餅卷肉就漂移了回來。
“來老曹，大餅卷肉，洪師傅的拿手絕活！”
宋終說著，目光就放到了兩人緊握的手上。
“看樣子，二位是認識過了？”
“那我就不費勁介紹了，過啊，這以後就是你的新上司。”
“以後你就跟著曹校長搞教育吧，做副校長，替曹校長做做管理教師學生的活計。”
“筒子樓你都料理的過來，一所學校應該不在話下吧？”
“地獄重建的事情，可能對你來說確實不太合適。”
宋終直言不諱的說道，看著楊過既解脫又失落的表情，宋終下意識的安慰道。
“別氣餒，人各有其才。”
“這個不行，還能幹幹別的，如果都不行，大不了跟著胡塗混飯吃。”
“等詭異世界安定了，開吃播不也是條好路？”
宋終說著，用大餅指了指食堂窗口裏，一邊炒菜一邊“試菜”的胡塗。
楊過無奈苦笑，但是心中暗暗警醒。
這是來之不易的機會！
自己絕對不能放手！
畢竟自己已經讓老板失望一次了，絕對不能讓老板失望第二次！
不就是教小孩兒嗎？
不就是管理老師嗎？！
幹！
哥們兒學得就是管理！
宋終不知道自己簡單的兩句話，重新點燃了楊過的鬥誌。
他把另一份大餅卷肉遞給曹懷誌的同時，就拍了拍楊過說道。
“走吧，楊副校，我們一起去看看你的新辦公地點。”
楊過聽完宋終的話之後，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娘們唧唧。
把手上的粉色飯盒往一旁的天地集團員工懷裏一塞，直接囑咐道。
“送到我老婆手裏，告訴她，她男人要去煥發事業第二春了！”
楊過說完，就自覺的接過曹懷誌手上的輪椅扶手。
一邊推著輪椅上的宋終，一邊期待的問道。
“老板，學校怎麽走？”
第295章 欺豬太甚！
詭異世界，東平市天地第一中學。
“老板，這就是我們的新學校了。”
看著窗外的風景，曹懷誌在校長辦公室裏，有些欣慰的對宋終說道。
在半小時前，他就已經帶領著宋終和楊過，把整座學校都遊覽了一遍。
怎麽說呢。
宋終很滿意。
畢竟在建築這個方麵，宋終對於光頭彪的工作能力還是非常認可的。
像是之前被自己的鑾輿撞斷的天地二號大廈，以及眼前充滿青春氣息的校園，都是在短時間內被光頭彪團隊建造出來的。
並且看起來，質量上是有相當的保障。
宋終想著，滿意的接過了曹懷誌手上的魁星踢鬥塑像。
因為曹懷誌希望，由宋終親手把自己的塑像，固定在這所學校裏。
從此曹懷誌就和塑像一起，不出學校，專心深耕於教化之道。
而其他的瑣事，正好能由新晉副校長楊過來處理。
在曹懷誌的堅持下，宋終答應了他這個請求。
這邊。
宋終鄭重的把魁星踢鬥塑像，擺到了校長辦公室的桌子上。
調整好位置之後，宋終滿意的鎮下了金口玉言。
“此像此位，百邪不侵，教化一方，萬世不移！”
隨著金口玉言脫口而出，那尊魁星踢鬥的塑像，表麵突然覆蓋了一道淡淡的光華！
並且那光華順著塑像一直蔓延，覆蓋上了整張辦公桌，整間辦公室！
一直，到整座學校！
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
被宋終金口玉言加持過的這座學校，在正常的情況下，絕不會出現任何損壞的情況。
並且在這座學校的範圍內，所有詭異將會受到壓製！
弱小的詭異，在學校中會完全失去詭異能力。
至於強大的詭異……
那就要看一看，他能不能強過宋老板鎮下的金口玉言了。
因為宋終說了。
百邪不侵，萬世不移！
宋終看著眼前散發著神異光澤的塑像，心滿意足的躺回了輪椅上。
並且對曹懷誌，講解著金口玉言的作用。
“曹校長，以後你就可以放心在這裏辦學了。”
“安保問題，以及建築的修繕，完全不用擔心。”
“就算我這個金口玉言失效，我們也有專業的建築團隊。”
“不過……我想應該也沒啥東西能讓我的金口玉言失效，嗬嗬……”
宋終邊說邊笑，捎帶手拍了拍辦公桌。
最近他拍棺材板拍的上癮，所以看到光滑的平麵，都忍不住要拍一拍。
沒想到一拍之下，異變突起！
原本安安穩穩的辦公桌，竟突兀的震顫了起來！
或者說不止辦公桌。
整間辦公室，整座學校，都處於某種震顫中！
這種巨大的震顫感，好像來自深邃的地下，正在從根本上動搖著學校的地基！
那種感覺……
就好像大地震一樣！
正在校長辦公室中的三人，都齊齊感受到了這股震感。
尤其是曹懷誌。
作為寄宿在塑像之中的詭異，他被宋終的金口玉言連接了整座學校。
所以他可以說是正在直麵這股震感！
曹懷誌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這股震感就是在針對這座新落成的學校。
心中急切間，他仍然保持著自己的穩重，出聲提醒宋終。
“老板，好像……不對勁？”
宋終聞言，嘴角就是一陣抽搐。
這特麽當然不對勁！
老子剛吹完牛逼，就給我來這出？
專給老子找不自在是不是？！
這學校要真塌了，我臉還往哪兒擱？
宋終黑著臉，就張開了自己的感知。
也隻是稍微感知了一下，宋終就明白了這股震感的源頭——
在這座學校的地下，有著極為凶悍的怨氣翻滾！
宋終隱約能感覺到，那是起碼模因級的詭異，正在地下催動著自己的能力！
看來，是因為他的金口玉言，驚動了沉睡在地下的詭異。
因為一句百邪不侵，所以才催動起模因級的怨氣，抵抗著宋終的鎮壓。
……他媽了個巴子，模因級老子也不能給麵子！
真讓你把學校整壞了，我還辦個屁的學，開個屁的公司？！
不如回家種菜！
一念至此，宋終當即站起身來。
一腳踹開了輪椅，目光猛然一凝。
全力調動禹王氣，鎮壓著這座學校下翻騰的怨氣！
“老子說了……百邪不侵，就是百邪不侵！”
“萬世不移，也你奶奶個腿兒的就是萬世不移！”
“給我鎮！”
宋終將今日份的禹王氣，盡數灌注到了魁星踢鬥的塑像中。
隨著陣陣威嚴帝王的亙古威壓，曹懷誌感覺到那股加持在自己身上的震感，終於消失不見！
但是這並不代表，那潛伏在學校地下的詭異，就此善罷甘休。
幾乎是同一時間，宋終推開了辦公室的窗戶。
因為就在學校的大門之外，大地突然崩陷了一大塊窟窿！
並且隨著大地崩塌，詭異驚嚎，一尊巨大的異獸詭異，從地坑裏緩緩爬了出來！
它的身軀十分龐大巨碩，雖然是四足動物，但是陰影也足夠覆蓋整座學校。
宋終瞅了好幾眼，才能完全把它的整體樣貌看完整。
那異獸詭異的身軀，好像一隻通體夾雜著灰粉色的野豬，兩隻獠牙很小，眼球泛白。
與野豬不同的是，它渾身長滿了柔順的長毛，並且四肢並非豬腳，而是長而鋒利的雞爪。
而它體表的一道一道腐化的血肉傷口，以及橫貫豬臉的貫穿傷，證明了這是一頭已經死過並轉化為詭異的異獸！
這不倫不類的樣貌，卻讓宋終在看清楚其樣貌的瞬間，就感覺到了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覺。
好像在天師府的傳承中，有關於這種生物的描述？
叫……叫啥來著？
正在宋終思索的同時，身旁的楊過卻率先驚呼了一聲。
喜歡看雜書的他，對這種生物卻是再熟悉不過！
“狸力！這是山海經裏，一出現就會引發地震的狸力！”
在楊過驚呼的同時。
那喚作“狸力”的巨大詭異異獸，也張開了自己的大嘴，嘶鳴了一聲之後，竟口吐人言！
“吼——汪！”
“張守道！背信棄義的小人！”
“我都被你殺了一次，你還不放過我！”
“簡直……欺豬太甚！”
第296章 金口玉言？
宋終覺得自己耳朵沒啥太大的毛病，所以如果他沒聽錯的話。
眼前這頭比一座學校還大的野豬詭異，認識張守道？
還把自己誤認為了那個糟老頭子？
怎麽個意思？我身上沾染他的氣息了？
我尋思不能啊！
自我死後，可就是清清白白，守身如玉的一隻鬼……
怎麽可能身上有糟老頭子的氣息？
……等等！
這貌似是個好機會？
狸力認識張守道，還把自己當成了張守道。
那自己豈不就能假裝那老頭兒，套點兒信息出來了嗎？
正在宋終暗暗思考的時候。
他身後的曹懷誌和楊過，兩臉懵逼的看著學校外小山一樣的狸力。
並且眼神中，有著發自本能的畏懼與驚顫！
狸力仍在咆哮。
那咆哮聲和犬吠無異，雖然初聽下來有種說不出的喜感。
但是在音量的加持下，也會讓人有一種莫名悚然的感覺。
並且隻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這個狸力是個痛快豬。
人家剛嚎完兩嗓子，就踢踏著自己的雞爪子，狠狠的抓向了學校的方向！
嶙峋鋒利的瘦長雞爪上閃爍著鋼鐵的精芒，就像挖機的挖鬥一樣鏟向了宋終所在的主樓。
呼嘯的風聲迎麵掃過，宋終身旁的曹懷誌大驚失色。
拽著宋終的衣袖，就焦急的呼喊著。
“老板，避一避！”
沒想到宋終卻巍然不動，反而翻手握緊了曹懷誌的手腕沉聲說道。
“不慌，讓它抓！”
“不崩掉它幾根指甲，它都不能知道天地集團的‘天地’，是幾撇幾捺！”
曹懷誌看著在幾秒內迅速放大的狸力利爪，又看了看身旁鎮定自若氣定神閑的宋終。
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默默麵對著狸力的攻擊。
不由得曹懷誌不慌。
山一樣的狸力舉爪向學校的主樓，給人帶來的視覺衝擊，無亞於哥斯拉大戰奧特曼的時候，哥斯拉沒打過，突然找了一幢小樓泄憤。
所以在正常人的認知中。
這幢小樓在巨獸的摧殘下，應該如同一塊柔軟的蛋糕一樣，迅速炸成一灘奶油。
但是萬萬沒想到。
當狸力的巨爪剛剛接觸到學校主樓的牆體瞬間，就猛然迸發出了金石交加的透耳錯音！
與此同時。
眾人身後魁星踢鬥塑像上的光華，一顫一顫之間光芒大作！
是原本附著在其上的禹王氣，感受到了外界對學校的破壞。
自發催動起來自遠古帝王的威能，反震著狸力的巨爪！
為的，就是維持住宋終鎮下的金口玉言——
此樓，百邪不侵，萬世不移！
“嘭！”
“嗚——”
狸力的巨爪在大意之下，竟然果真被眼前的學校主樓崩裂了兩分。
山樣的身軀後退了兩步，卷起陣陣的塵煙，伴隨著痛苦的哀鳴！
看見眼前這一幕，宋終並無太多的驚訝。
反而雲淡風輕的扶著窗戶欄杆，眼中劃過一絲不屑。
小樣兒！
還治不了你了？
老子再受傷，也比你這瓣子爛蒜強！
當然，宋終也不能任由狸力摧毀消磨著自己金口玉言的禹王氣。
裝個逼顯擺顯擺就得了，真要靠禹王氣硬扛全程，宋終還是會十分的心疼。
畢竟這玩意兒也稀罕，一天就產出這麽多。
就像放置手遊的每日收益一樣，每點兒消耗都要用在正道上。
不然不知節製的瞎幾把浪費，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想到這，宋終暫且拋下了心頭的疑惑，動腰踩窗腳底發力，像一隻大鳥一樣飛了出去。
並且在半空中召喚出來了自己的九龍拉棺，像《新少林五祖》中的陳近南一樣，在空中借力朝著狸力奔了過去！
但是陳近南，是一步一踏劍，一步一登高，似人間劍仙登絕巔。
而宋終。
則是一步一生變，步步踩龍頭，如壓天魔主下凡間！
再等宋終站在狸力身前的時候，他已經顯化出了自己的魔王相！
身量拔到魔王相的至高之後，雖然仍沒有眼前的巨獸狸力來的龐大。
但是渾身散發的氣勢底蘊，卻隱隱超過了狸力身上詭異凶獸的氣息。
要知道，此時的宋終可還沒有祭出身上的五尊凶神！
所以有時候，打架並不是比誰塊兒大。
就像此刻的宋終和狸力，在他們一人一獸相對峙時，一時之間還真不好判定誰能贏。
甚至你莫名其妙的會感覺到，明顯小了好幾號的宋終，比那撐天的巨獸更凶悍！
濃縮就是精華，在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也就是宋終到了近前，才發現這狸力，著實有些個傲氣。
哪怕他都貼這麽近了，狸力仍然高昂著豬頭，一對兒凶悍的小眼死死盯著前方，絲毫不看腳下的宋終。
當然，因為狸力一直昂著它高傲頭顱的緣故，宋終也沒機會發動自己的“死亡回放”。
這樣也好，因為宋終不想直接和狸力直接進入PK環節。
他還想趁著自己被誤認成張守道，套一套這大豬嘴裏的情報。
但是還沒等宋終開口，狸力的豬鼻就狠狠的抽動了兩下。
然後一張巨大的豬臉上寫滿了疑惑，低頭麵對著腳下的宋終。
“嗯？竟然還有高手？！”
宋終看著狸力的豬鼻在自己身邊嗅著，心中冒出了一萬個問號。
還有什麽高手？
這豬比說的是我？？
……不對啊，它不是把我當成了張守道嗎？！
還沒等宋終反應過來，狸力就突然抬頭，衝著學校主樓的方向破口大罵道。
“張守道！老雜種你臭不要臉！”
“不僅用帝王氣把我鎮出來，還找幫手！我呸！”
並且罵完之後，狸力撩開自己四條雞爪，拔爪就要跑。
這一連串的迷惑操作，直接把宋終看愣了。
電光火石之間，宋終似有所悟。
這大豬比，怕不是隻瞎豬？
是了，看起來狸力因為經常在深邃的地下潛伏，所以視力已經退化到最低點。
估計這狸力分辨敵我，全靠對氣息的感知和它靈敏的嗅覺。
不然也不至於，把自己錯認成了張守道。
但要是如此的話，新的問題就出現了——
究竟是什麽緣故，讓狸力把自己當成了張守道？
宋終反複回憶著之前的種種舉動，以及狸力無意間透露的隻言片語。
滿是疑惑的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帝王氣……
鎮出來？
……難不成，張守道也掌握著金口玉言？！
第297章 張守道，竟然這麽猛？！
宋終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但是給他思考的時間並不是很多了。
狸力在誤認為自己陷入“張守道”的圍攻之後，就非常從心的開始了逃亡之路。
宋終當然不能讓它就這麽輕易的跑掉。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和張守道打過交道的詭異，還正好攤上了關彩馬上要與張守道見麵的關鍵時間點。
對於現在的宋終來講，這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你見宋老板睡覺的時候，讓自己的枕頭長腿兒跑過嗎？
板上釘釘的不可能啊！
更別說，這大肉枕頭跑的還不夠快。
宋終看著像炮彈一樣撞出去的狸力，絲毫不猶豫就溝通了寄存在天庭描相裏的八景鑾輿。
在陣陣仙樂清香中。
宋終身背後的九龍拉棺，十分熟練的盤旋出了九條黑龍的龍屍，在第一時間就將八景鑾輿轉化成了魔王鑾駕！
八景鑾輿的仙樂清香，也振出了一道道恐怖的亡者之音！
被宋終追逐的狸力，也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八景鑾輿的威勢，四條雞爪刨得更加利索。
企圖在宋終追上它之前，逃離這片令它不安的地方！
但那是不可能的。
八景鑾輿可是天帝座駕，其上加持了不知道多少種天庭急速雕文。
如果連一頭豬都追不上，天帝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哪怕是已經被九龍拉棺改造的魔氣滔天，也不是一頭瞎豬就能隨意逃脫的！
相反，幾乎是在第一瞬間。
九龍拉棺就在八景鑾輿的加持下，攆上了狂奔的狸力。
並且在狸力想要遁地的瞬間，八條黑龍龍屍就嘶吼著變大變長，將狸力纏繞鎖縛了起來！
那來自亙古的巨力纏繞，狸力幾乎要被八條黑龍龍屍當場勒爆掉！
要不是宋終還盼著問話，稍稍放鬆了對狸力的壓製。
可能狸力下一秒，就要變成切配好的下鍋肉糜了。
不費吹灰之力，宋終就抓捕到了準備逃跑的狸力。
並且在他下車的同時，那狸力就哼哼唧唧的連連告饒。
“饒了我！饒了我！”
“當時張守道和我說好的，他和我說好死一次就可以不追究我！”
“我都被他從現實打到詭異世界了，為什麽還不放過我？！”
“我都從東北一路鑽到了中原的地下，為什麽還不放過我！”
狸力哀嚎著，仰翻的四隻雞爪不停揮舞。
但是不停收緊的八條黑龍，卻讓狸力根本無法反抗，甚至連翻轉過身體來都十分的費力。
宋終想了想，決定先含糊其辭的糊弄糊弄這頭瞎豬。
清了清嗓子，宋終拿腔拿調的說道。
“大天師一心為國，怎麽可能放過你這種孽障？！”
“你一出現大夏就會發生地震，人類豈能容你？”
“別說山海關外，除非你逃到櫻島，可能大天師才會放過你。”
宋終一板一眼的說著，煞有介事的語氣還真能唬住不少人。
但是他自己清楚，這樣的說法就是在賭。
因為在天師府典籍中記載，狸力的能力也並不是什麽地震。
在《山海經》有載——有獸焉，其狀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見則其縣多土功。
大概的意思，就是狸力出現的地方，地麵多有起伏，會有繁多的水土工程。
所以其實狸力在資料上記載的能力，是善於挖土。
甚至在民間，還有人認為它是一種保佑土地工程的瑞獸。
但是在見識過伯奇之後，宋終知道曾經的一些異獸，都有可能因為汙染，衍生出很多對人類不利的能力。
所以結合關於張守道的資料，宋終推測狸力應該也被汙染，從瑞獸變成了凶獸。
最有可能，就是一出現就會引發地震，剛剛學校裏發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佐證。
不然不動腦子的話，狸力的這個話頭，宋終還真接不上。
反正都是車軲轆的謊話，也不要錢，蒙就是了。
蒙不中就拉倒，換個方式繼續威逼利誘。
這邊。
狸力在宋終的語言刺激下，心下有些慌亂。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沒辦法！”
“天地惡念滿溢之後，有幾個異獸能不被汙染？！”
“我也不想的……保持理智就已經很難了，為什麽還要逼我！”
狸力高聲辯解著，語氣中慢慢的委屈。
讓宋終不由得有些疑惑。
難道這B是個好妖？
張守道也是乾隆那樣，好賴不分的家夥？
由於對張守道的了解太少，宋終一時之間有些愣神。
但也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他身上的鍾馗殘魂，關羽殘魂都開始齊齊發出了刺痛！
這種感受，宋終十分的熟悉。
依稀記得久遠之前，徐江海當著他麵胡謅八扯的時候，鍾馗殘魂就這樣對宋終發出過預警！
作用，就是提醒宋終眼前的詭異，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這一次的刺痛感，要遠遠比當時麵對徐江海時，來得更深刻。
甚至不隻是鍾馗，連關羽描像都在提醒著宋終，讓宋終瞬間格外警惕。
同時，宋終身上散發的氣息，好像讓狸力明白了什麽。
它原本掙紮的舉動，突然更加劇烈，並且開始煩躁不安的大吼道。
“不對……不對！”
“你不是張守道的人！張守道的手下，不可能有神明殘魂的波動！”
“你是誰？！”
“為什麽你也能調動帝王氣，為什麽你也會天師敕言？！”
宋終麵對狸力的疑問，心下頓時明白了一個問題。
果不其然，狸力是因為帝王氣，所以把自己誤認成了張守道。
甚至把自己的金口玉言，當成了天師府敕言。
也有道理。
天師府敕言和金口玉言本質上，其實就是一種法門。
區別無非是天師借來的帝王氣，鎮下的敕言叫做天師府敕言。
而帝王自己調動帝王氣，說出的話叫做金口玉言。
叫法不同但是本歸同源，在能量波動上沒有任何差別。
尤其是張守道作為天師府這代大天師，可能是現實之中，唯一能夠施展天師府敕言的人。
狸力誤認，也是十分的正常。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就出現了兩個問題。
第一，想要再裝成張守道一方的人，就不大現實了。
第二，這豬B不是什麽好鳥，接下來的問話會有些困難。
但沒關係。
宋老板審訊，有那麽三板斧。
一騙，二看，三火燒。
騙沒騙過，該看上一眼死亡回放了。
宋終念頭微動，翻倒在地上的狸力，就被八條黑龍卷了起來。
隨著豬鼻子挪正，宋終終於機會和狸力的雙眼對視。
也就在宋終和狸力對視的瞬間，血色就布滿了他的眼眸。
下一刻。
宋終就看到了狸力生前，和張守道大戰的場景。
但是宋終在看完狸力的死亡回放之後，雙眼中壓著滿滿的怒意。
因為這雜碎嘴上說得可憐，又是什麽約定，又是什麽躲藏的，但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滑頭！
宋終從一開始，就被它可憐兮兮義正言辭的說法蒙蔽了。
其實它生前作下的惡孽，宋終當場格斃它都不為過！
並且，在狸力的死亡回放中，宋終獲得了另一個讓他驚詫的線索——
張守道，竟然這麽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