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蹚渾水
第314章 蹚渾水
可是，就算是傳染病、是重症疫情，那染病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倒還說得過去。
然而，就連牲畜家禽也無一幸免，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付小朝怎麽都想不通！
最後，她懷揣著一肚子的疑惑，不管不顧的從付玉衡的懷中探出頭來，張口追問道。
“你們那些離世的親人，死的時候是什麽樣子？或許……隻是染病了也未可知！總不能村子裏有點什麽異動，就都怪罪到李公子的頭上吧？”
“不是他還能有誰？”
“對，就是他！”
那些村民們根本就沒有耐心與這幾個孩子多說廢話！
他們一門心思的，隻想著盡快燒死李越這個“罪魁禍首”！
倒是副裏胥，似是想要借由付小朝的這個問題，徹底嚇住這幾個孩子。
於是，副裏胥不嫌費事的，將那些死掉村民的慘狀，繪聲繪色的說給他們幾個人知曉。
“死掉的家禽牲畜不算，但村中的百姓全部都是同一個死狀。他們在死之前，都會瘋癲發狂，麵上猙獰痛苦，極盡淒慘之能事。時候的屍體，更是扭曲的不成人形……”
聽完了副裏胥說的話以後，馮寶兒和榮夢笙全部驟然變了臉色。
就連一直鎮定自若的付玉衡，也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心。
唯獨付小朝，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這麽聽來，應該不是傳染病或是重症疫情。倒更像是……中毒！】
馮寶兒聽的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猶豫著低頭看向付小朝，壓低了聲音問道。
“小妖女，現在怎麽辦？你倒是說句話呀！實在不行，咱們就別多管閑事了！”
要是副裏胥所言不差，那麽，白石村的村民們要燒死李越也是情理之中！
再說，縣城、周郡的長官都默認了，他們幾個還在這兒跟著亂什麽呢？
榮夢笙乍聽到馮寶兒這樣說，頓時心頭一涼。
“我與李兄雖然相交不深，但我絕不相信，他會是什麽妖孽，又會被什麽厲鬼附身！”
“我也不信！但……村中的事情，自有裏胥與副裏胥做主。便是縣丞、刺史，亦是不便過問。我們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
“玉衡哥哥，人命關天，這怎麽能叫渾水呢？”
“小妖女，你這麽說，就是又要多管閑事了？那你可是知道了什麽？”
“不知道！但我與榮師兄一樣，絕不相信什麽鬼神之說！有病治病，沒病的話，那就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付玉衡可太了解付小朝的脾氣了！
適才，他嘴上雖然說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實際上，付玉衡已經猜到了，付小朝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付小朝頂著一眾村民的激憤，努力沉下心思。
通過副裏胥的講述，付小朝總結了一下。
這個李越與其說是厲鬼附身，倒不如說是個行走的掃把星！
自從他招惹了邪祟，身體陡生異變後，凡是與他有過接觸的人，亦或是有過衝突的人，全都慘遭橫禍。
第315章 人麵瘡
思及至此，付小朝恍然大悟！
緊接著，她再次抻著頭看向副裏胥。
“副裏胥大人，我記得……你剛才說，李公子被厲鬼附身後便陡生異變？可我瞧著，李公子隻是看上去病弱了一些，並沒有什麽異變呀！”
“有沒有，一看便知！怕隻怕，幾位少爺、小姐不敢看！而且，在下勸幾位小客一句，這厲鬼邪性的很，你們都是金貴之人，還是不要自招晦氣的好！”
“副裏胥大人說得好！是不是自招晦氣，一看便知！我等既然都是金貴之人，那自有又天佑，又何懼邪祟厲鬼？”
副裏胥被付小朝給嗆白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他神情慍怒的沉了麵容，隨即冷笑一聲。
“好，原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若是幾位小客自己都不在意，那在下也無需庸人自擾！隻盼幾位小客人看後若有任何殃禍，千萬不要牽連到我們這個小村子就好！”
副裏胥這番話一說出口，其恐嚇的意思，便亦是司馬之心，路人皆知了！
付小朝緊接著直接輕笑出聲。
“那若是我們看完了，卻一如既往，什麽事兒都沒有的話……是不是也可以變相證明，什麽厲鬼附身，純屬妖言惑眾、無稽之談！”
副裏胥咬著後槽牙，沒有接付小朝的話。
他還就不相信了，能把村中莽漢都嚇得一個跟頭的慘狀，會唬不住這幾個黃口小兒！
“看就看吧！那厲鬼就在李越的背身之上！”
“後背上？”
幾個人嗟歎著，紛紛邁步繞到了李越的身後。
一眼看過去，除了付小朝以外，這幾個的麵上，不約而同的流出震驚、惶恐、大驚失色、麵容僵硬等表情。
總的來說，確實與見了鬼無異！
李越的背上，有一張明顯的人臉！
那張臉上肉瘤堆積，且有鼻子有眼，還有嘴巴，這樣看上去，當真是猙獰可怖，讓人不敢直視！
可是，隻有付小朝在震驚之餘，不由自主的歎了一聲。
“哇偶，這人麵瘡……真是罕見！”
人麵瘡是一種由結核杆菌侵入皮膚所導致的罕見疾病，多好發於膝蓋、手肘處，臨床表現為，膝蓋有紅褐色柔軟結節，形似人臉，故稱為人麵瘡。
像是李越這種長在背上的，付小朝不禁見所未見，而且聞所未聞。
馮寶兒被付小朝的感歎聲叫回了神，他難以置信側頭看向付小朝。
“小妖女，你在念叨什麽呢？你都……不怕的嗎？”
“怕什麽？疑難雜症，對症下方，有什麽好怕的？”
“你的意思是……他這是病？”
“不然呢？”
付小朝說完，轉身看向付玉衡，嬌滴滴的衝著他伸開了雙臂。
“玉衡哥哥抱我起來，我給他搭一下脈。”
付玉衡二話不說，抱起付小朝就走到李越身側，付小朝也快速伸出手，按在了李越的脈搏上。
四周的白石村村民見狀，一半驚的倒抽著涼氣，一半叫囂著要把他們幾個孩子攆下去！
這個時候，馮寶兒就派上用場了。
第316章 如假包換
馮寶兒挺身擋在付玉衡和付小朝麵前。
“要動手是嗎？那你們可得想清楚後果！若我有一絲一毫的差池，想想你們的項上人頭！若想動他們，就先過了小爺我這關再說！”
村民們投鼠忌器，一個個的全都麵麵相覷、交頭接耳，可就是不敢出手。
隻有副裏胥，跳著腳的就準備衝上去。
“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趁著副裏胥吵嚷的時候，付小朝已經收回了手。
“幸好，你命不該絕！從現在開始，你這條命歸我嘍！”
付小朝輕歎一聲，隨即，拍了拍付玉衡的肩膀，示意他把她放下來。
重新站好後，付小朝斬釘截鐵的開口說道。
“李公子並非是被厲鬼附身，也不是招惹了什麽邪祟，他不過是染了怪病而已。隻需一個月，我就能讓他病愈如初，活蹦亂跳！”
“你？你不過就是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憑什麽說他是染上了怪病？你懂什麽，就敢這裏大言不慚！合著，厲鬼發威，倒黴的不是你們！”
現下，副裏胥已經顧不上遮掩。
他原形畢露，神情狠厲的衝著付小朝一通叫嚷。
彼時，裏胥夫人已經傷心欲絕，哭的昏死了過去。
而裏胥則呆愣愣的轉頭看向付小朝。
“你……你說我兒隻是染了怪病？你怎麽知道的？”
付小朝心情輕鬆的拍了拍手，可她還未來得及開口，馮寶兒便先嘚瑟上了。
“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就敢對她心生質疑！她就是鼎鼎大名的小神醫！陳留郡的疫情，和數萬百姓的姓名，都是因為她才得以平息和保全的！現如今，小神醫都說你兒子有的救，你還問什麽問！我要是你的話，現在就跪下來，給她磕兩個響頭！”
白石村距離昭州郡尚有一段距離。
且這裏的百姓自給自足，生活的比較封閉，很多人並沒有聽說過付小朝的大名。
但裏胥和副裏胥對小神醫的名頭，還是有所耳聞的。
“小神醫？你就是小神醫？”
“如假包換！”
馮寶兒說話的語氣，倒是比付小朝還要得意。
他沾沾自喜、搖頭晃腦的回了裏胥一句後，便引來了付小朝的一個大白眼。
下一瞬，裏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付小朝哐哐就磕了兩個響頭。
“小神醫若是真的能夠醫治的了小兒的話，在下願傾其家當，我這條老命，從今以後，唯小神醫之命是從！”
付小朝被嚇得，一個高跳起來，快速閃身躲到了付玉衡的身後。
與此同時，她還不忘責怪馮寶兒。
“馮寶兒，瞧瞧你幹的好事！你去把他給我弄起來，我可受不了這個！”
“你怎麽受不了？李越不是裏胥的獨苗嗎？你救了他，那就相當於保住了裏胥家的根兒！別說是兩個響頭，就算是把你和他家祖宗供在一起，日日磕頭參拜，你也受得起！”
“馮寶兒，你越說越不像話了！”
付小朝與馮寶兒正鬥著嘴，副裏胥已經忍無可忍的衝上前來。
第317章 劊子手
“就算你是小神醫，那又如何？你怎麽證明，李越就不是被厲鬼附身？再說，村中那麽多無辜之人因他而喪命，難道，你說一句，他染了怪病就想這樣一了百了了不成？那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是呀！我兒子不能白死！”
“對！有病又怎麽樣？有病就不用償命了嗎？”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就算是天王老子彈來了，李越也必須得死！”
“說的對！李越禍害村民，裏胥包庇縱容，他們父子二人理該同死！村民們亦是不忍心，念著裏胥上了年紀，且為了村子裏兢兢業業那麽多年，這才罪不及其父！”
村民們的情緒再次被副裏胥鼓噪，付小朝則覺得，這件事情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付小朝氣沉丹田，一股氣卯足了勁兒。
而後，大喝一聲，鎮住了所有村民。
待村民們都住了口，不再七嘴八舌聲討李越的之後，付小朝開口問道。
“我是誰，並不要緊！我也並未指望，你們現下就會對我說的話深信不疑！但我隻想問你們一句，你們今日群情激奮，口口聲聲非要燒死李公子，到底是為了給親人報仇雪恨，還是為了殺人泄憤？”
“當然是報仇雪恨！他害死了我們的親人，他就得償命！”
“對，償命！燒死他！”
村民們再次吵嚷了起來。
付小朝冷眼看著那些愚昧的村民，心中頗受觸動。
這些村民，無事的時候，便是淳樸，有事的時候，就是愚昧。
可是，錯在他們嗎？
不，錯在那個殺害了他們至親，又利用他們的悲憤造勢，讓他們成為劊子手的奸賊！
果然，自古至今，人心之毒，尤甚蛇蠍！
待村民們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付小朝再次開口說道。
“鄉親們，你們既然一心想要報仇，那也總得認準誰才是你們的仇家不是？殺對了人，那叫報仇，殺錯了人，那就叫劊子手？從今以後，你日日夜夜都要沉浸在誤殺好人的的自責之中輾轉難眠、夜不能寐！這是你們想要的嗎？”
“是呀，鄉親們，你們當中很多人都認識我，我也教過你們的孩子習字、背詩。我能夠體諒你們痛失至親的心情，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現下的憤怒，很有可能成為有心之人利用的血刃？”
榮夢笙說的情真意切。
從一開始，他就不相信什麽妖邪鬼祟之說，又聽了付小朝說的話以後，他愈發堅信，李越是無辜的！
從前，榮夢笙每回來竹屋小住，都會教白石村的孩子習字，也會帶著他們一起玩，還曾邀村民們一起品嚐他們家蜂坊釀製的蜂蜜。
是以，白石村的村民對榮夢笙這個孩子的印象都很好。
他們不認識付小朝，更不相信她這個黃毛丫頭說的話。
但是，他們畏懼於馮寶兒都尉公子的身份，也聽得進去榮夢笙的勸說。
這才讓付小朝有了營救李越的機會！
付小朝抓緊時機，繼續接著榮夢笙的話繼續說道。
第318章 無利不起早
“鄉親們，你們認定了李公子是被厲鬼附身，才殘害了那麽多的村民，那麽，若是我能夠證明，李公子背身之上的根本不是什麽厲鬼，隻是一種極為罕見地疑難雜症，是不是就可以說明，什麽厲鬼附身，邪祟害人，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之言？李公子隻是染了一種怪病，卻從未傷害過任何人！”
付小朝的話，引得村民們疑心漸生。
他們麵麵相覷，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有幾個村民反應了過來，衝著付小朝質問道。
“要是依你所言，李越隻是得了怪病，那村子裏那麽多鄉親又是因何而亡？他們死相那麽淒慘、那麽詭異，不是邪祟作怪是什麽？”
“問得好，我也同有此問！鄉親們，你們冷靜的想一想，李公子不過是得了怪病而已，就算你們今日不燒死他，他也命不久矣！以他現在這個樣子，還如何害得了人？”
副裏胥雙拳緊握，眼看著冷汗已經從他的額頭滲了出來。
他快速向著百姓之中的幫凶，使了個眼色。
緊接著，那個人受到暗示，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
“你還小神醫呢，我看你不過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黃毛丫頭！李越被厲鬼附身，想要殺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自己動手！更何況，厲鬼陰氣重，它附在李越的身上，把李越的陽氣都吸幹了！這才致使李越活不了多久了，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
付小朝一看那個叫嚷的村民，就知道他有問題！
其他村民，雖然也口口聲聲的喊著要燒死李越。
可是，那些村民都是痛失至親之人，他們的麵上除了悲憤，便是痛苦到扭曲的神情。
相較之下，再看剛才叫嚷的那個人，滿臉的輕蔑和譏誚，說不出的奸滑歹毒！
“敢問這位叔伯，你家可也有親人遇害？”
付小朝的反問，讓那個人頓時一愣。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梗著脖子，不服氣的說道。
“沒有又怎麽樣？可村裏麵死的人，也都是我的親朋好友！我替他們鳴不平，不行嗎？”
“行，記住你說的話，希望，水落石出的那一日，你還能這般振振有詞！”
說完，付小朝使壞的用手肘撞了一下馮寶兒。
“寶兒哥哥，你什麽都不用做，隻要幫我一一記下，那些家裏麵明明沒有親人故去，卻牽頭叫嚷著最凶的人！我想，這‘厲鬼’不在李公子的身上，就在這些不懷好意的人心上！”
村民們隻是悲憤，卻並不是真的傻，更不是完全喪失了理智。
付小朝說的話，無異於給他們提了個醒兒。
他們快速左顧右盼的看了看，村子裏麵的那幾個，常年混跡無所事事的無賴。
這三兩個人，向來是好吃懶做、壞事做盡，且無利不起早。
現如今，他們如此賣力氣的幫著群民們，一門心思的要燒死李越，確實值得懷疑！
付小朝也不想再耽擱下去，畢竟，李越的病情越早醫治就越有勝算！
第319章 居心叵測
“鄉親們，我有一個辦法，既可以找出真凶，替你們的親人報仇，也可以為白石村除掉禍害！”
“什麽辦法？你倒是說說看！”
“報官！”
“報官？我們報了！縣衙大老爺也同意，要我們燒死邪祟，鏟除禍害！”
“不！有人居心叵測，存心誤導官老爺，這才有了今日這場烏龍！這回，我們請官府派人來細細追查村民們的死因！鄉親們，你們相信我，既然我敢說，此事並非邪祟所為，那麽，殺人就一定會留下線索！到時候，孰是孰非，自有定論！”
付小朝說完，似是又想到了什麽。
她轉動視線，快速在村民之中環顧了一眼。
最後，付小朝將視線停在了一個婦人的身上。
“這位大娘，方才聽你說，你家老頭子尚且臥床不起是吧？那你把他交給我，我負責醫治他！”
“真的嗎？你……你能醫的好我家老頭子？”
那位大娘激動的嘴唇發顫，目光之中滿是祈求的看著付小朝。
即便如此，付小朝還是有一說一，並不敢誇下海口。
“大娘，我敢說，我一定醫的好李公子的病，那是因為我看了他的病情，也給他切了脈。可是，你家老頭我連看都沒有看過一眼，確實不敢妄言！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好！好……”
副裏胥忍無可忍，那些潑皮無賴無用，他就隻能自己來！
“鄉親們，你們千萬不要被這幾個黃口小兒給騙了！他們就是想要拖延時間！你們想一想，他們與咱們非親非故，憑什麽插手咱們白石村的的事情？”
“而且，李越被厲鬼附身，殺害村民、禍亂村子已經是不容置疑的事實！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嗎？難道，你們還想看到更多的村民受害嗎？”
“鄉親們，你們可要想清楚，我們要是現下不燒死這個厲鬼的話，下一個被附身害人的，就有可能是我們自己！”
副裏胥口沫橫飛，極盡蠱惑人心之能事。
相較之下，村民們自然更相信副裏胥說的話。
付小朝當然不能任由付小朝繼續煽動百姓的情緒。
她轉身看著副裏胥，稚嫩的聲音卻是慷鏘有力。
“副裏胥，你在急什麽？你是大夫，能夠治病救人嗎？還是真武大帝，能夠斬妖除魔？亦或是清官大老爺，能夠明斷是非？你什麽都不是，卻敢在這裏信誓旦旦、言之鑿鑿，一心想要燒死李公子！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我……我身為白石村副裏胥，理應為了村民們討回公道！我不能讓村民們白死，更不能放任妖邪橫行！”
副裏胥看似義正辭嚴，可他不過是外強中幹罷了。
彼時，他已經心虛的滿頭冷汗。
與付小朝對峙的時候，更是忍不住用袖子揩去了額頭的冷汗。
付小朝看著副裏胥這副模樣，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副裏胥大人，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剛才還擲地有聲的逼問我，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第320章 軍令狀
副裏胥不知道付小朝又要說什麽，麵對她的質問，副裏胥隻是狠狠地瞪著她，卻並未多言。
“好，我這就來告訴你！天理自有律法做主，公道自有人心為憑。你要天理、要公道，卻又不停的煽動村民，在不查之下便要活活燒死李公子！你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麽？”
“嗬，笑話！李越被厲鬼附身，殘害村民，難道，他不該死？殺了他，那是在為村民們報仇，更是在為我們白石村除害！”
“好個堂而皇之的借口！既然副裏胥你說的如此大義凜然，那你敢不敢與我立下軍令狀！”
“立什麽軍令狀？”
“以一月為限，若是我未能醫的好李公子的病，未能證明村中慘死的那些鄉親，乃是被人殺害，而非妖邪所為的話，我願意與李公子同罪！一月之後，你們就將我綁在這架子的反麵，一把火將我與李公子一起燒死！反之，副裏胥也來嚐嚐這點天燈的酷刑，如何？”
“小妖女，？你瘋了！”
“不行！”
付小朝此言一出，副裏胥已經被她給嚇得說不出話來。
而馮寶兒和付玉衡卻是不約而同，厲聲開口，齊刷刷的將她駁了回去！
付小朝一頭黑線，抬頭看向了他們兩個人。
“你們倆真的是……別人不相信我就算了，你們兩個人也不相信我？我既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那也不行！”
這回，馮寶兒和付玉衡當真是異口同聲！
付玉衡陰沉著臉，他真的是要被付小朝給氣死了！
這個丫頭片子，怎麽就那麽不拿她自己的小命當回事兒呢？
之前是為了陳留郡的疫病，那一回，好歹還有數萬百姓的性命做為牽扯。
可是，這一回，就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她又把自己的小命給賭上了！
這不是氣迷心是什麽？
馮寶兒更是一萬個不同意，趕忙伸手拉住付小朝，壓低了聲音說道。
“小妖女，有我在，他們不想同意都不行，你又何必非要立什麽軍令狀？不行，太危險了，我不同意！這些村民沒腦子的，被人一煽動，就要把人活活燒死！這擺明了就是個火坑，你還閉著眼睛蒙頭往裏跳！你讓我說你點什麽好？”
付小朝實在是沒有心思，在跟副裏胥對峙的時候，還要分心想招兒，去說服馮寶兒和付玉衡。
於是，付小朝忽略他們兩個人的反對，衝著副裏胥說道。
“既然有人想要看點天燈，那我就成全他！怎麽樣，副裏胥大人，你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敢嗎？”
“我……我有什麽不敢的！我是不屑！”
“哦，不屑！無膽鼠輩，隻敢行蠅營狗苟之舉，當真是令人齒寒！鄉親們，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隻要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我若不是能給你們一個結果，你們要打要殺，我絕無半句怨言！現下，人命關天，我得盡快為李公子和這位大娘家的病患醫治！”
副裏胥還想再捶死掙紮一下，卻看見裏胥直接給白石村的村民跪了下來。
第321章 將死之人
“鄉親們，我請求你們給我兒子一線生機！你們都是看著他長大的，他是什麽樣的孩子，你們最清楚！我用身家性命保證，若是他真的被妖邪附身，我絕不偏袒，一定還各位鄉親們一個公道！”
“讓他醫治吧！不就一個月嗎，人死不能複生，我們便是再等一個又何妨？一個月後，孰是孰非自然水落石出！”
“是呀！鄉親們，咱們不能因為一時氣憤，便誤殺好人！”
村民們七嘴八舌，總算是答應了付小朝所求。
副裏胥眼看著大勢已去。隻能先咽下了這口惡氣，以圖後效。
付小朝想了想，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想到這裏，她趕忙抬頭看想榮夢笙。
“榮師兄，我想借用你的竹屋，為李公子和那位重病臥床的村民醫病，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自然方便！隻不過，我那竹屋隻一間薄屋而已，隻怕……住不下這麽多人。”
“這個不妨事，安置一下就好！我隻是覺得，這人隻有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會比較安心！”
榮夢笙頓時就明白了付小朝的言外之意，他沒有再說什麽，緊著點了點頭。
白石村的村民出力，將李越和那戶村民家的病患，前後腳抬入了榮夢笙的竹屋。
馮天賜和李靜嫻原本還在白石溪邊卿卿我我。
卻沒成想，待他們聽到聲響，轉頭晚，晚，吖看去的時候，就見到一大群村民簇擁著付小朝幾人，行色匆匆的趕了回來。
“你們……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沒你的事兒！”
馮寶兒沒好氣的嗆白了馮天賜一聲。
馮天賜也是不長記性，眼看著氣氛不對勁兒，還要硬著個頭皮往上撞。
“嘶，臭小子，你怎麽跟我說話呢！我可是你……”
“這兒有個將死之人，你再攔著問東問西、問長問短的，耽誤了治療，出了人命，算你頭上？”
“將死之人？咦，真是晦氣！”
馮天賜一聽到馮寶兒這樣說，緊著一臉嫌棄的向後退了兩步。
回到了竹屋以後，付小朝第一件事，就是給那個重病的村民診了一下脈。
付小朝還未收回手。眉心已經緊緊的皺了起來。
那個村婦見狀，趕忙湊了上來。
“小神醫，我家老頭子的病情如何了？可還有的救？”
“大娘，不瞞你說，你家老頭的脈象，至大而虛，至博而絕，乍疏乍數，如彈指石辟辟然，此乃……絕脈！”
“什麽？老頭子呦，你怎麽就這麽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我可怎麽活呦！”
那個村婦乍聽到絕脈兩個字，甚至都等聽付小朝把話說完，就一個箭步衝上去，撲在她老頭子的身上，痛哭失聲。
付小朝無可奈何的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示意，讓其他村民將那個村婦扶了起來。
“大娘，您先別急著哭呀，我話都沒有說完呢！我想說的是，大爺的脈象確實凶險，但我有辦法讓可以讓他醒過來。隻不過……”
付小朝說話間，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第322章 齊心協力
“大爺病重至此，隻怕一時半會兒，都很難康複了！即便日後病愈了，也很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行動不便。”
“當真？我家老頭子當真可以醒的過來？隻要能夠讓他醒過來，便是讓我伺候他一輩子我也願意！小神醫，求求你，救救我家老頭子……”
“好，那人就交給我吧，大娘，你先回去吧。”
待村民們七七八八的離開後，付小朝抬頭看了一眼似是有話要說的副裏胥。
“副裏胥，我要給李公子和這位大爺醫病了，你還不走，是想好了要與我簽軍令狀了嗎？”
“你……你們不敬鬼神，是會有報應的！”
“威逼不行，罵街可還行？大小是個副裏胥，這怎麽都大禍臨頭了，還要逞一時口舌之快呢，真是貽笑大方！”
付小朝沒好臉色，披頭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嗆白。
馮寶兒更是配合的直接笑出了聲音來。
“黃毛丫頭，咱們走著瞧！”
副裏胥氣憤的拂袖離去。
裏胥再次撲通一聲跪倒在付小朝的麵前，嚇得付小朝一連向後退了好幾步。
“裏胥大人，你這是做什麽？”
“今日，多虧了小神醫出手相救，這才保住了我兒的一條小命！在下感激不盡，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小神醫？”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我身為醫者，怎麽能見死不救呢！裏胥大人，你先起來吧。”
付小朝躲在付玉衡的身後，一個勁兒衝馮寶兒和榮夢笙使眼色，讓他們把裏胥給扶起來。
這二人一起上前，總算是把裏胥扶了起來。
“裏胥，你看你給小妖……小朝兒嚇得！你有什麽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跪！”
“好！好！”
付小朝想了想，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她還真有一件事要求裏胥。
“裏胥大人，你若真的過意不去，就幫我一個忙，如何？”
“小神醫但說無妨，隻要是在下幫得上的，莫說一件，十件百件都可以！”
“接下來這一個月，我們幾個人的吃喝，就都交給裏胥大人了。”
”好！好！幾位小客想吃什麽，盡管告訴我！”
“那我就不客氣了！裏胥大人，剩下的就交給我了，你也先回去吧。”
“好！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待裏胥也離開後，就隻剩下了付小朝他們幾個人。
付小朝的目光快速從麵前幾個人的麵上一掃而過。
緊接著，她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下。
“嗬嗬，我好像又自找麻煩了！”
“你才知道呀？小妖女，你還真的是沒有片刻消停的時候！”
“這哪裏能算是找麻煩，小師妹，我得替李兄鄭重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才是！”
“救他的不是我，是我們！因為……你們也還有的忙！”
付玉衡這時候，才在一旁早有預料的歎了一句。
“我就知道！”
“小妖女，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那我就說了！榮師兄，你需要幫我兩個忙，你先回去，將今兒個發生的事情，幫我轉告阿福叔和嬸娘，要他們別擔心。”
第323章 各自分工
“好，還有呢？”
“還有就是，勞煩榮師兄再幫我去懸醫閣，借周大夫的殤醫刀具一用。一會兒，我列一些需要的藥材，你幫我從回春堂帶過來。會有點多，辛苦榮師兄了。”
付小朝邊說邊想，話音落下，她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還有還有，書院那邊兒，也得麻煩榮師兄幫我跟先生知會一聲。”
“都是小事，不辛苦。”
囑咐完了榮夢笙，付小朝緊跟著就將目光轉向了馮寶兒。
馮寶兒見狀，十分乖覺的點了點頭。
“嗯，到我了！”
“嘿嘿，寶兒哥哥，你的責任就比較重大了！你需要回去向馮都尉說明一下這裏的情況，然後，讓都尉大人派人來徹查白石村村民陸續遇害的案子。還有則是，煩請都尉大人派一隊官兵來，控製住白石村，我怕有人會狗急跳牆，做出什麽無法預計的事情來。”
“你……讓我回去？”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小妖女，現下，我可是你的護身符！保不齊，我前腳一走，後腳哪些最亂的村民便會將這個小破竹屋圍個水泄不通！一但起了衝突，你怎麽辦？”
付小朝被馮寶兒問的一愣。
“那你就早去早回呀！”
“小妖女，你說的倒是輕鬆！我就算是插上翅膀，這一來一回的，也得好幾個時辰。再加上，我爹要調兵、派遣，等我帶人回來，怎麽著都得天黑了！這麽長時間，一旦發生什麽事情怎麽辦，你應付的過來嗎？”
付小朝沉默，馮寶兒說的也不無道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今日在山上，也多虧了有馮寶兒在，才鎮得住那些村民沒有對他們群起而攻之。
要是馮寶兒走了，即便那些村民不對她和付玉衡動粗，隻叫囂著要把這兩個病人搶回去，那麽，她也無計可施！
而且，衝入一起，也難免有個磕磕碰碰的！
趁著付小朝沉默的工夫，馮寶兒再次開口說道。
“這事兒還不簡單，讓我哥回去跟我爹說一聲也是一樣的！”
“馮天賜？不行，我信不過他！”
付小朝說的斬釘截鐵，她寧願留下馮天賜這個擋箭牌跟著亂，也不願意讓他去搬救兵。
“我哥不行，那就讓你哥去！喏，這是我從小戴到大的玉佩，從未離身，你拿著這枚玉佩去找我爹，你說啥我爹都會相信！”
馮寶兒說著，伸手從脖子上解下一枚玉佩，遞到了付玉衡的麵前。
付小朝想了想，這也是個辦法。
隻有付玉衡，說什麽也不同意，一臉慍怒的看著馮寶兒，也不接他的玉佩。
“馮寶兒，那些村民不敢把你怎麽樣，但難保他們不會對小朝兒下手！他們瘋起來，可是敢光天化日把人活活燒死的！”
“我會護著她的！”
“你拿什麽跟我保證？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
“付玉衡，你以為，憑你就可以擋的住那些村民？你覺得，那些村民是更忌憚你的花拳繡腿，還是更忌憚我的身份？”
第324章 素積冤譴
付玉衡被馮寶兒氣的麵色漲紅。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馮寶兒說的並沒有錯。
“付玉衡，不管怎麽樣，有我在，小妖女就不會受到一分一毫的傷害，可你呢？雙拳難敵四手，聽過沒？”
付小朝眼看著付玉衡和馮寶兒就要掐起來了，她趕忙上前，將這兩個人分開。
付小朝一邊兒對馮寶兒擠眉弄眼，暗示他別再火上澆油了，一邊兒將付玉衡拉到一旁。
“玉衡哥哥，那就麻煩你跑一趟吧，有馮寶兒在這兒，想來，馮都尉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忙的！而且……你知道的，我不會有事兒！”
付小朝最後這句話，說明顯有些意味深長。
付玉衡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又很難相信，她真的知道什麽。
不過，再僵持下去隻會耽誤事兒。
所以，付玉衡沒有再堅持，悶聲應下後，便與榮夢笙和馮天賜、李靜嫻，分別乘坐馬車，快馬加鞭的返回城中。
這種情況下，隻有馮寶兒的心裏麵，是暗自慶幸的。
他看著付小朝給李越施針，又想起李越背上那個滲人的人麵瘡，身上不禁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馮寶兒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快速皺緊了眉頭。
“小妖女，你說他得的是什麽病？”
“人麵瘡。”
“那是什麽病？我瞧著他背上的那個人麵，當真是栩栩如生！也難怪村民們會說，他是被厲鬼附了身！就他背上那個鬼東西，想想我都瘮得慌！”
“李公子背上的這個人麵瘡，確實十分罕見！從前，也有人將人麵瘡當做是不祥之兆！”
“真的？小妖女，你說……這不會真的是……”
馮寶兒咧著嘴欲言又止。
付小朝笑著睨了馮寶兒一眼，接著說道。
“又諸書皆以人麵瘡為素積冤譴，須自清心懺悔，初宜服流氣飲，日久宜用大苦參丸，今擄所用之藥俱糸辛熱疏散之品，其症或因風寒濕三氣凝合之所化，亦未必盡由冤譴之所致也，依古施治，諒可奏效。”
“呃……小妖女，你能不能說的簡單一些？”
“算了，說了你也聽不懂！你隻要知道，這就是一種極為罕見地疑難雜症便好，壓根兒就不是什麽怨鬼作祟！”
馮寶兒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
他環顧了一下，榮夢笙的這個小竹屋，雖然簡陋了一些，倒也雅致清淨。
隻不過，現如今一下子湧入了這麽多人，還有兩個重病的橫豎躺著。
這一下子，就顯得這間竹屋裏擁擠的令人窒悶不堪，就連馮寶兒想要找個地方坐著歇會兒都難。
“小妖女，咱們真的要在這兒待一個月？”
“不是咱們，你不用在這兒待著。等馮都尉的人來接手這樁案子，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你呢？”
“我得留下來救人呀！這還有倆生死未卜呢！”
“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馮小少爺，你瞧一瞧這間竹屋，幾步就能丈量得出來。再說，這兒坐沒坐的地方，站沒站的地方，你留下來做什麽？”
第325章 卸磨殺驢
“小妖女，你這可就有些卸磨殺驢……呃……兔子狗烹……啊呸！是過河拆橋了！再說，南禪寺當時的情況，可比這兒惡劣多了，我不也陪著你待了那麽許多日？這算什麽！”
“是不算什麽，但真真是沒必要！馮寶兒，你明明可以不用受這份辛苦的！”
“小妖女，我算是把你給看清楚了！用得著我的時候，就一口一個寶兒哥哥，用不著我了，就連名帶姓的想要攆我走！”
“我哪有！我這不是怕你辛苦嗎？說的我跟白眼狼似的！”
“你難道不是嗎？”
“好吧好吧，你願意留下就留下吧。”
最先回來的是榮夢笙，他依著付小朝的要求，將她需要的東西都帶了回來。
而且，還給付小朝帶回來了很多好吃的蜜餞餜子。
這回，付小朝沒有再跟隻饞貓似的，吃個不停嘴。
病人在前，人命關天，付小朝也倏然緊張了起來。
這還是榮夢笙第一次看付小朝給人醫病。
他不由得輕歎了一聲，“好嫻熟的針法！小師妹可真厲害！”
“那是當然！”
馮寶兒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倒好像是榮夢笙由衷誇讚的人是他一樣。
付小朝沒有急著動刀，將李越背身上的人麵瘡剔除掉，而是先給他施針，將人麵瘡牽連的經絡麻痹掉。
而後，再用藥，讓人麵瘡表麵的肌裏血肉都腐掉。
這個過程，至少也得三五日方見成效。
所以，付小朝趁此機會，正好給那位重病臥床的大伯先醫治。
待付玉衡帶著馮都尉的屬下來到白石村的時候，天漸漸擦黑。
付玉衡疾步匆匆走入屋子，就看到付小朝一臉凝重的看著那位大伯，一言不發。
就連榮夢笙和馮寶兒也大氣不敢喘的站在一旁，一瞬不瞬的看著付小朝。
“小朝兒……”
“噓！”
付玉衡剛出聲喚了付小朝一句，就被馮寶兒一把捂住了嘴，緊著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付玉衡滿臉嫌棄的推開馮寶兒，用力的擦了擦嘴。
“你幹什麽？！”
“你別吵她，她正在想事情！”
“想什麽事情想的這麽入神？”
“在想那個老頭的病情吧！小妖女自打剛才給那個老頭診過脈以後，就這麽一直呆呆的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該不會是……這人沒得救了吧？”
“看著像！”
正在付玉衡與馮寶兒竊竊私語的時候，付小朝忽然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哎……”
“小妖女，到底怎麽了，你好歹跟我們說句話呀！”
付小朝一臉沮喪的轉回頭，看了看麵前的這三個人，再次無力的長歎了一口氣。
“我實在是想不出，他到底是因何病重至此的？這位大伯五內重傷，腎水枯竭，病之肺腑！說句實話，就算是醫好了，這人怕是也廢了！這位大伯的病灶，看上去當真像極了中毒所致！可是，我又真的查不出，他所中的毒源是什麽？好奇怪呀！”
不僅付小朝想不通，就連付玉衡三個人，聽了他說的話以後，都是一頭的霧水。
第326章 釜底抽薪
馮寶兒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他遲疑著開口問道。
“小妖女，你的意思是，這個老頭像是中毒，卻又不是中毒？”
“是這個意思吧。”
“那這如何對症下藥？”
“釜底抽薪！”
“小妖女，我怎麽聽著……那麽凶險呢！你可別沒把人治活，倒把人給治死了！不是我說，這人可以死，但就是不能死在你的手上！如若不然，你知道後果的！”
馮寶兒這話話糙理不糙。
付小朝當然知道，這人就算必死無疑，但隻要死在了她的手上，那麽，白石村那些居心叵測的村民，定會以此大做文章！
所以，無論是李越，還是這位病重的老伯，都必須活下來！
但付小朝發愁的，並不是這件事。
“這人我既然敢留下，當然就有辦法讓他醒過來、活下去！隻不過，我若是查不出病因，就沒有辦法給官爺提供破案的線索！”
“小妖女，你操心倒是不小！破案的事情歸府衙管，破不了案子是他們沒本事！要打要罰，也都該他們自己受著，關你什麽事兒！”
並非付小朝剛愎自用，她隻是擔心，若她都查不出這位大伯是什麽原因病重至此。
那麽，小小縣衙的仵作，隻怕也很難查的出那些村民的死因。
更何況，刨墳挖屍這種事情，本就是大忌！
若是白石村百姓執意不肯的話，那縣衙也不能強行挖人家的墳！
如此一來，查出死因的希望，還是要落在付小朝的身上。
付小朝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捯飭著小短腿，快速跑到桌案旁，拿起筆填飽了墨，快速寫下了兩副藥方。
寫完後，她又咬著筆杆，修改了幾處。
再三思量後，付小朝這才拿著藥方來到那一堆藥材旁，開始揀選藥材。
付玉衡這三個人麵麵相覷後，一起來到了付小朝的身邊兒。
馮寶兒隨手拿起其中一張藥方，逐個念到。
“附子、斑蝥、川烏、草烏、吳茱萸、大茴香、肉桂、幹薑、芒硝、蜈蚣……這就是藥方？”
榮夢笙聽出來了一點門道，但他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快速看向了另外一副藥方。
“蠍子、壁虎、大黃、冰片、薄荷腦、大青葉、北沙參、石斛、黃精、玉竹……小師妹，這兩副方子，好似一副是至陽至熱之物，一副至陰至寒之物，其中，更有幾味有大毒！這也能一起入藥的？”
“還是榮師兄好見識！這些當然可以入藥，但一起入藥的話，就不是給人吃的了！”
“不給人吃，難道喂狗呀？”
付小朝話音剛落，馮寶兒就上趕子補了一句。
付小朝抬起頭，衝著馮寶兒翻了個白眼。
隨後，她又覺得不好，因為，她馬上又有事要求到馮寶兒頭上了。
“喂狗，狗也受不了呀！所以，還請寶兒哥哥幫個小忙！”
“我就知道！小妖女，你一張嘴喚我寶兒哥哥，我就知道沒好事兒！”
馮寶兒此言一出，一旁的付玉衡和榮夢笙不約而同的輕笑起來。
第327章 逗他玩兒
“寶兒哥哥，你這麽說我就不愛聽了！怎麽能說是準沒好事兒呢？我不過是有求於人罷了，而你，則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怕了你了！說吧，這回又是什麽事兒？”
“寶兒哥哥，你幫我抓兩隻水蛭回來唄？要那種又肥又大的！”
“什麽？小妖女，你管這叫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看你是存心戲耍我！”
馮寶兒一怒之下，衝著付小朝揮舞著起拳頭，佯裝要教訓她的模樣。
付小朝趕忙一臉委屈的扁起嘴巴。
“不去就不去，揮什麽拳頭！大不了，我自己去抓水蛭就是了！不就是被蟄兩下嘛，為了救人，就算被吸兩口血我也在所不辭！”
付小朝一邊說，一邊狀似無意的瞥了馮寶兒一眼。
榮夢笙沒看出付小朝的把戲，正欲站起身跟付小朝同去，就被付玉衡幾不可查的按住了手腕。
緊接著，付玉衡給了榮夢笙一個眼神，暗示他稍安勿躁。
果然，付小朝那邊兒還沒有站起身，馮寶兒就皺著眉，一個高兒跳了起來。
“好好好，算我上輩子欠了你的！我去，我去還不行嗎？！我非給你抓一罐子水蛭回來，省的你個小妖女再作怪！”
“那就謝謝寶兒哥哥了！寶兒哥哥辛苦了！”
“哼！小妖女，變臉比翻書都快！”
“習慣就好！”
付玉衡和付小朝、榮夢笙這三個人，目送馮寶兒憤憤然離開竹屋後，不約而同的哄堂大笑了起來。
榮夢笙還有點於心不忍，邊笑邊問。
“讓馮同窗一個人去抓水蛭，會不會太辛苦他了？要不，我還是去幫一幫他吧。”
“哈哈哈哈，榮師兄，他可是馮都尉的心頭肉，外麵那麽多衙役可供差使，哪裏用得著他親自動手！”
“原來如此！小師妹，那你剛才直接吩咐不就好了，還非要惹惱馮同窗做什麽？”
“逗他玩嘛，左不過，閑著也是閑著！”
“就你這丫頭片子鬼心思多！”
“玉衡哥哥也不遑多讓呀！”
“你個小丫頭片子，事關兩條人命，你還有心思在這裏說笑玩鬧！那個李公子的病情如何？你問周大夫要殤醫的刀具，可是為了給他動刀剔肉？”
“是呀，這幾日，李公子背身的那塊人麵瘡，便會在藥物和針灸的作用之下成為死胎腐肉。之後，便是要動刀剔除。最後，就是養傷了。”
說到養傷，付小朝忽然怔了一下。
她想到了一個偏方，可以讓李越背身的傷“不藥而愈”。
隻不過，這辦法可是要比抓水蛭來的更滲人！
不知這麽的，一想到這種事情，付小朝順其自然的就想到了馮寶兒。
付玉衡和榮夢笙都看到了付小朝麵上忽然浮起的笑意，狡黠又鬼祟。
反正，就是沒有好笑！
“小丫頭片子，你又是在打什麽壞主意呢？”
“怎麽，我在你們的心裏麵，就隻有壞主意嗎？”
“那倒也不是，但你這笑……我瞧著一準兒沒好事兒！”
第328章 感恩戴德
榮夢笙深表讚同的點了點頭。
“是呀，得虧馮同窗不在，如若不然的話，他非得被你這笑容嚇出來一身雞皮疙瘩不可！”
“聽你們倆這麽一說，我好像真的對她太壞了！那麽，這一次，就換你們倆吧！”
“壞丫頭，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來了！你以為我是馮寶兒，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玉衡哥哥，那兒還躺著兩個活死人呢，你要是對付我，我一個不高興失了手，那可就不是活死人，而是真死屍了！”
“你這個丫頭片子，真的是口不擇言！我且先給你記下，等回去再收拾你！”
榮夢笙笑著上前打圓場。
“小師妹，你要我與付同窗做什麽？”
“不急，過兩日再說。”
幾個人正說著，裏胥和他夫人，每人提著兩個食盒來到了竹屋。
裏胥夫人一見到付小朝，也顧不得合適不合適，眼眶一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納頭就拜。
“多謝小神醫救了我兒子的性命！謝謝你！真的是謝謝你！”
裏胥夫人邊哭邊說，除了謝謝，也再說不出其他話來。
而且，任由裏胥怎麽拉她，她都不肯起身。
這給付小朝嚇得，原本已經接過食盒的手，硬是生生的縮了回來。
最後，還是付玉衡和榮夢笙一起，再加上裏胥，這才把裏胥夫人給扶了起來。
“小神醫，我兒子現下如何了？”
裏胥夫人在問裏胥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竹榻上的李越。
見他趴著一動不動，絲毫不見好，心裏麵便猶如百爪撓心一般血淋淋的。
“裏胥夫人且放心便是，我還是那句話，這人我既然收下了，便一定醫的好李公子。而且，李公子與榮師兄是莫逆之交，我無論於公於私，我都會竭盡全力的！”
“是，是，是我多心了，我不該多嘴的！小神醫可千萬莫要放在心上。”
付小朝看著那一桌子的菜肴，緊著咽了一口口水，她都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可裏胥夫人卻還是坐在那兒，一個勁兒的嚶嚶啜泣。
付小朝拿起筷子，又悻悻的放下。
她剛準備給付玉衡使個眼色，讓他想辦法把裏胥和他夫人弄走，就聽到馮寶兒沒好氣的直接開了口。
“裏胥，現下時辰不早了，你們在這兒既耽誤小……朝兒用飯，又耽誤她休息。要是沒事兒的話，你們就趕緊回去吧！”
“是，馮小公子說的是，我們這就回去。哦，對了，我原是想著，讓幾位小客到舍下暫居幾日的，奈何幾位小客不願意。我就隻能給幾位帶來了一些被褥、席子，終是怠慢了！”
“行了，我都要餓死了！”
“好，那我就先告辭了。”
裏胥拽著他夫人離開後，付小朝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頤起來。
“嗯，別說，這菜的味道還真不錯！”
馮寶兒見付小朝悶頭就是吃，十足饞貓兒的模樣，忍不住揶揄了她一句。
“小妖女，你就不怕這菜裏有問題？”
第329章 著手準備
“而且，你今天不是還說，那老頭的病很像是中了毒嗎？”
“你傻呀？我就是怕，這才讓裏胥親自給我們準備飯菜的！他兒子的命都指望著我們呢！現下，他可比咱們還怕有個什麽萬一！”
“就你機靈！多吃一點！”
好在，現下這個時節，天清氣朗，氣候宜人，便是夜裏也不冷不熱的。
這幾個孩子，就在竹屋裏打地鋪，誰也不肯離開半步。
付小朝金貴一些，付玉衡專門給她鋪了一張席子，又在席子上厚厚的鋪了兩床褥子。
這給馮寶兒看的那叫一個眼饞。
“我也要睡在這兒，這看著就舒服！付玉衡，你還能更偏心一點嗎？”
“能！你睡屋外！”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一家子白眼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躺下後，付玉衡將馮寶兒和榮夢笙與付小朝隔開，而付小朝的另一邊，便實實在在的靠著竹榻腳。
付小朝看著付小朝躺下後，猶豫了一下，拉過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要起夜的話就叫我，我覺輕，不礙事。快睡吧。”
付小朝感受著付玉衡手心的溫度，心裏麵格外的踏實溫暖。
她一個大齡剩女的靈魂，被一個叛逆期少年如此精心嗬護著，這種感覺，真的有種說不出的奇妙。
一連好幾日，他們四個人都是這麽過得。
期間，榮夢笙回了一趟城裏，又給付小朝帶回來了一些藥材和吃食回來。
第五日，李越背身之上的人麵瘡終於出現了腐爛的跡象，這個時間，可是要比付小朝預計之中了晚了兩日！
換言之，李越的這個人麵瘡，確實罕見又難醫。
“早知道，我就該給周大夫請來！是我失算了，沒想到李越這人麵瘡如此難除，這一拖便是兩日，竟然與那位老伯衝突了！”
“那現在怎麽辦？”
“一起來！你們幫我！”
“我們？我們又不會醫病，如何幫得了你？”
“不用你們醫病，你們隻要幫我看著就好！咱們先準備一下吧！”
付小朝剛下定決心，就聽到竹屋門口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差役就出現在了門口處，輕輕地叩了一下門，以示提醒。
馮寶兒抬頭看去，沒有說話，隻努了一下嘴，讓那個差役近前回話。
“啟稟小少爺，小的發現，這幾日，那個白石村的副裏胥總在竹屋周圍打轉轉！小的覺得他不懷好意，要不要把人抓來問個清楚？”
“又是那個老小子！把他給我逮過來，看我不敲爛他的狗頭！”
“等一下！”
付小朝趕忙伸手攔下馮寶兒，又急聲攔下了轉身欲走的差役。
“不用管他，讓他轉去！隻要保證，讓他近不了竹屋半步就好！對了，也別讓他跑了！要將李公子燒死祭天，以及白石村拿那數條人命的案子，我雖然不敢斷言，但定然與副裏胥有著脫不掉幹係！”
“就這麽辦，下去吧！”
馮寶兒吩咐了一聲後，那名差役便抱拳躬身離開了竹屋。
第330章 獨家秘方
榮夢笙想起剛才付小朝說到一半的話，接著追問道。
“小師妹，你剛才說，要我們做什麽準備？”
“我們現下要做兩個準備，首先，要準備一個盆，裝上一些新鮮的雞屎和雞血，還有玉米粉或麥麩。再者，準備幾個福壽螺和一些動物的肝髒，就雞肝吧。”
“這……你這是在為醫病做的準備？小妖女，你倒底是在想辦法救人，還是在想辦法整蠱我們三個人？”
“人命關天，我沒心情與你逗悶子！放心吧，確是都是醫人要用的！”
“那我去準備福壽螺！前幾日我抓水蛭的時候，正好瞧見了那邊的石壁上有！”
馮寶兒一想到另一個選項是雞屎，趕忙自告奮勇的選擇了福壽螺。
付小朝乍聽到馮寶兒說的話以後，心裏麵不由得愣了一下。
“寶兒哥哥，那些水蛭……是你自己抓的？”
“不然呢？不是你叫我去抓水蛭的嗎？”
付小朝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看來，這個馮寶兒可是要比她想象中的更憨直！
“是，辛苦寶兒哥哥了！那你給你快去抓福壽螺吧！”
“總覺得你這個小妖女話裏有話！算了，先救人吧！”
馮寶兒說完，轉身走出了竹屋。
付小朝移動目光看向了付玉衡和榮夢笙。
“現殺活雞，和一些雞屎，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做吧？”
付玉衡和榮夢笙點了點頭，緊跟著也離開了竹屋。
付小朝來看了看李越和那位大伯，心裏麵忍不住犯了一聲嘀咕。
【今天，她怕是有的忙了！還是先填飽肚子，省的一會兒餓的雙腿沒勁兒，雙手發抖！】
付小朝吃著榮夢笙給她準備的蜜餞餜子，還有各種小點心，心情都緩和了不少。，
以至於，其他三個人回來的時候，付小朝滿嘴的碎屑，嘴巴鼓的跟隻小倉鼠似的。
“小妖女，我們在外麵累的吭哧吭哧，你在這兒吃的吧唧吧唧！你良心呢？”
“馮寶兒，一會兒我忙起來，就連口水都不能喝，你還不讓我現在吃個飽！你是黃世仁還是周扒皮？”
“跟你開句玩笑，怎麽還急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要的東西，我們都準備好了，那現在呢？”
“你們也來吃點東西吧，吃飽了，咱們就要開始忙了！”
等他們三個人洗幹淨手！剛坐下準備吃東西，付小朝就站起來，開始擺弄那些雞屎。
其他三個人乍看之下，全都反胃的住了手，齊刷刷的看著付小朝。
“小師妹，我剛才還在跟付同窗猜，你要雞屎做什麽？可是，我們兩個人猜來猜去，也沒有猜出個頭緒來。”
“招蒼蠅！”
“什麽？嘔！”
馮寶兒一聽，就惡心的胃裏麵一陣翻攪。
付小朝全當看不到，繼續掰開了揉碎了說道。
“玉衡哥哥，榮師兄，你們這雞屎選的正正好，就得用這種新鮮的雞屎才能收集到最好的蠅卵。先把雞屎鋪平，再滴幾滴雞血。對了，你們知道，為什麽要在雞屎裏麵滴上雞血嗎？”
第331章 令人發指
付小朝說的已經很惡心了，可是，這個時候，她還不忘向其他三個人提問。
不過，付小朝壓根兒就沒想讓他們三個人回答，就自問自答的繼續說道。
“那是因為，蒼蠅喜食血腥，這個味道，用不了一會兒，便能引來不少蒼蠅積聚產卵。”
付玉衡算是鎮定的，他心知付小朝這是在使壞，又怎麽能遂了她的小心思？
於是，付小朝滿不在乎的開口說道。
“小丫頭片子，你用這個辦法養出來的蠅卵，是不是也跟你自己一樣白白胖胖的？”
付小朝乍聽到付玉衡這樣說，手上的動作忽的一頓。
她瞪著一雙大眼睛，狠狠地睨了付玉衡一眼。
榮夢笙別過頭去悶聲發笑，馮寶兒可笑不出來，他總覺得晚，晚，吖胃口裏麵翻江倒海的難受。
付小朝不理會付玉衡，低下頭繼續說道。
“這樣就可以了，一會兒，連盆端到後院的陰涼處，不用半日，就可以看到雞屎的表麵有成塊成塊的蒼蠅卵。到時候，再用加水拌濕的玉米粉或麥麩蓋上，這樣一來，蠅卵的卵塊隔天就可以付出小蛆蟲來！”
“小妖女，你夠了，你……嘔！”
馮寶兒終於忍不住了，捂著嘴，起身一個箭步就衝出了竹屋。
付小朝看著馮寶兒那如風一般的身影，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來。
“這個馮寶兒，怎麽這麽不識逗！他胃口可真淺，說吐就吐！”
“小師妹，你也是的！別說馮同窗了，我都有些快忍不住了！不過，你要蠅卵做什麽？這蒼蠅亂也能入藥？”
“入藥自然不行，但是，這蒼蠅卵對治療消渴症足、燒傷、褥瘡可是有奇效！經研究，它可是替代抗生素的潛力股！”
“抗生素？”
“潛力股？”
榮夢笙和付玉衡都聽呆了。
付小朝不解釋倒還好，她越解釋，這兩個人就越糊塗。
付小朝也意識到，她一時口快說漏了嘴，趕忙自己往回找補。
“嗬嗬，這個說來就複雜了，改明兒有機會，我再給你們細說。得了，這個準備好了，我們開始準備下一個吧！”
“小丫頭片子，下一個也這麽令人作嘔嗎？”
“這個好多了，放心吧！”
付小朝說完，走出竹屋找來了一塊平整的石頭。
馮寶兒幹嘔完，垂頭喪氣的跟著付小朝一起回到竹屋。
付小朝憋著笑，看了馮寶兒兩眼後，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來。
“小妖女，你就笑吧！我活這麽大，就沒見過誰家的小姑娘，如你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
“你才多大？馮寶兒，我敢說，你就算活到死，也不會再見到第二個人，如小丫頭片子這樣無所忌憚、膽大包天的了！”
“這我相信！小妖女，你就真的沒有什麽怕的事情嗎？”
“誰說的？當然有！我怕你耍渾，怕玉衡哥哥不高興，還怕榮師兄不給我寫筆記！”
付小朝話音落下，舉起手中的石頭，就將一隻福壽螺的外殼拍碎！
緊接著，就是第二隻、第三隻……
可是，就算是傳染病、是重症疫情，那染病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倒還說得過去。
然而，就連牲畜家禽也無一幸免，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付小朝怎麽都想不通！
最後，她懷揣著一肚子的疑惑，不管不顧的從付玉衡的懷中探出頭來，張口追問道。
“你們那些離世的親人，死的時候是什麽樣子？或許……隻是染病了也未可知！總不能村子裏有點什麽異動，就都怪罪到李公子的頭上吧？”
“不是他還能有誰？”
“對，就是他！”
那些村民們根本就沒有耐心與這幾個孩子多說廢話！
他們一門心思的，隻想著盡快燒死李越這個“罪魁禍首”！
倒是副裏胥，似是想要借由付小朝的這個問題，徹底嚇住這幾個孩子。
於是，副裏胥不嫌費事的，將那些死掉村民的慘狀，繪聲繪色的說給他們幾個人知曉。
“死掉的家禽牲畜不算，但村中的百姓全部都是同一個死狀。他們在死之前，都會瘋癲發狂，麵上猙獰痛苦，極盡淒慘之能事。時候的屍體，更是扭曲的不成人形……”
聽完了副裏胥說的話以後，馮寶兒和榮夢笙全部驟然變了臉色。
就連一直鎮定自若的付玉衡，也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心。
唯獨付小朝，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這麽聽來，應該不是傳染病或是重症疫情。倒更像是……中毒！】
馮寶兒聽的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猶豫著低頭看向付小朝，壓低了聲音問道。
“小妖女，現在怎麽辦？你倒是說句話呀！實在不行，咱們就別多管閑事了！”
要是副裏胥所言不差，那麽，白石村的村民們要燒死李越也是情理之中！
再說，縣城、周郡的長官都默認了，他們幾個還在這兒跟著亂什麽呢？
榮夢笙乍聽到馮寶兒這樣說，頓時心頭一涼。
“我與李兄雖然相交不深，但我絕不相信，他會是什麽妖孽，又會被什麽厲鬼附身！”
“我也不信！但……村中的事情，自有裏胥與副裏胥做主。便是縣丞、刺史，亦是不便過問。我們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
“玉衡哥哥，人命關天，這怎麽能叫渾水呢？”
“小妖女，你這麽說，就是又要多管閑事了？那你可是知道了什麽？”
“不知道！但我與榮師兄一樣，絕不相信什麽鬼神之說！有病治病，沒病的話，那就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付玉衡可太了解付小朝的脾氣了！
適才，他嘴上雖然說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實際上，付玉衡已經猜到了，付小朝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付小朝頂著一眾村民的激憤，努力沉下心思。
通過副裏胥的講述，付小朝總結了一下。
這個李越與其說是厲鬼附身，倒不如說是個行走的掃把星！
自從他招惹了邪祟，身體陡生異變後，凡是與他有過接觸的人，亦或是有過衝突的人，全都慘遭橫禍。
第315章 人麵瘡
思及至此，付小朝恍然大悟！
緊接著，她再次抻著頭看向副裏胥。
“副裏胥大人，我記得……你剛才說，李公子被厲鬼附身後便陡生異變？可我瞧著，李公子隻是看上去病弱了一些，並沒有什麽異變呀！”
“有沒有，一看便知！怕隻怕，幾位少爺、小姐不敢看！而且，在下勸幾位小客一句，這厲鬼邪性的很，你們都是金貴之人，還是不要自招晦氣的好！”
“副裏胥大人說得好！是不是自招晦氣，一看便知！我等既然都是金貴之人，那自有又天佑，又何懼邪祟厲鬼？”
副裏胥被付小朝給嗆白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他神情慍怒的沉了麵容，隨即冷笑一聲。
“好，原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若是幾位小客自己都不在意，那在下也無需庸人自擾！隻盼幾位小客人看後若有任何殃禍，千萬不要牽連到我們這個小村子就好！”
副裏胥這番話一說出口，其恐嚇的意思，便亦是司馬之心，路人皆知了！
付小朝緊接著直接輕笑出聲。
“那若是我們看完了，卻一如既往，什麽事兒都沒有的話……是不是也可以變相證明，什麽厲鬼附身，純屬妖言惑眾、無稽之談！”
副裏胥咬著後槽牙，沒有接付小朝的話。
他還就不相信了，能把村中莽漢都嚇得一個跟頭的慘狀，會唬不住這幾個黃口小兒！
“看就看吧！那厲鬼就在李越的背身之上！”
“後背上？”
幾個人嗟歎著，紛紛邁步繞到了李越的身後。
一眼看過去，除了付小朝以外，這幾個的麵上，不約而同的流出震驚、惶恐、大驚失色、麵容僵硬等表情。
總的來說，確實與見了鬼無異！
李越的背上，有一張明顯的人臉！
那張臉上肉瘤堆積，且有鼻子有眼，還有嘴巴，這樣看上去，當真是猙獰可怖，讓人不敢直視！
可是，隻有付小朝在震驚之餘，不由自主的歎了一聲。
“哇偶，這人麵瘡……真是罕見！”
人麵瘡是一種由結核杆菌侵入皮膚所導致的罕見疾病，多好發於膝蓋、手肘處，臨床表現為，膝蓋有紅褐色柔軟結節，形似人臉，故稱為人麵瘡。
像是李越這種長在背上的，付小朝不禁見所未見，而且聞所未聞。
馮寶兒被付小朝的感歎聲叫回了神，他難以置信側頭看向付小朝。
“小妖女，你在念叨什麽呢？你都……不怕的嗎？”
“怕什麽？疑難雜症，對症下方，有什麽好怕的？”
“你的意思是……他這是病？”
“不然呢？”
付小朝說完，轉身看向付玉衡，嬌滴滴的衝著他伸開了雙臂。
“玉衡哥哥抱我起來，我給他搭一下脈。”
付玉衡二話不說，抱起付小朝就走到李越身側，付小朝也快速伸出手，按在了李越的脈搏上。
四周的白石村村民見狀，一半驚的倒抽著涼氣，一半叫囂著要把他們幾個孩子攆下去！
這個時候，馮寶兒就派上用場了。
第316章 如假包換
馮寶兒挺身擋在付玉衡和付小朝麵前。
“要動手是嗎？那你們可得想清楚後果！若我有一絲一毫的差池，想想你們的項上人頭！若想動他們，就先過了小爺我這關再說！”
村民們投鼠忌器，一個個的全都麵麵相覷、交頭接耳，可就是不敢出手。
隻有副裏胥，跳著腳的就準備衝上去。
“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趁著副裏胥吵嚷的時候，付小朝已經收回了手。
“幸好，你命不該絕！從現在開始，你這條命歸我嘍！”
付小朝輕歎一聲，隨即，拍了拍付玉衡的肩膀，示意他把她放下來。
重新站好後，付小朝斬釘截鐵的開口說道。
“李公子並非是被厲鬼附身，也不是招惹了什麽邪祟，他不過是染了怪病而已。隻需一個月，我就能讓他病愈如初，活蹦亂跳！”
“你？你不過就是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憑什麽說他是染上了怪病？你懂什麽，就敢這裏大言不慚！合著，厲鬼發威，倒黴的不是你們！”
現下，副裏胥已經顧不上遮掩。
他原形畢露，神情狠厲的衝著付小朝一通叫嚷。
彼時，裏胥夫人已經傷心欲絕，哭的昏死了過去。
而裏胥則呆愣愣的轉頭看向付小朝。
“你……你說我兒隻是染了怪病？你怎麽知道的？”
付小朝心情輕鬆的拍了拍手，可她還未來得及開口，馮寶兒便先嘚瑟上了。
“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就敢對她心生質疑！她就是鼎鼎大名的小神醫！陳留郡的疫情，和數萬百姓的姓名，都是因為她才得以平息和保全的！現如今，小神醫都說你兒子有的救，你還問什麽問！我要是你的話，現在就跪下來，給她磕兩個響頭！”
白石村距離昭州郡尚有一段距離。
且這裏的百姓自給自足，生活的比較封閉，很多人並沒有聽說過付小朝的大名。
但裏胥和副裏胥對小神醫的名頭，還是有所耳聞的。
“小神醫？你就是小神醫？”
“如假包換！”
馮寶兒說話的語氣，倒是比付小朝還要得意。
他沾沾自喜、搖頭晃腦的回了裏胥一句後，便引來了付小朝的一個大白眼。
下一瞬，裏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付小朝哐哐就磕了兩個響頭。
“小神醫若是真的能夠醫治的了小兒的話，在下願傾其家當，我這條老命，從今以後，唯小神醫之命是從！”
付小朝被嚇得，一個高跳起來，快速閃身躲到了付玉衡的身後。
與此同時，她還不忘責怪馮寶兒。
“馮寶兒，瞧瞧你幹的好事！你去把他給我弄起來，我可受不了這個！”
“你怎麽受不了？李越不是裏胥的獨苗嗎？你救了他，那就相當於保住了裏胥家的根兒！別說是兩個響頭，就算是把你和他家祖宗供在一起，日日磕頭參拜，你也受得起！”
“馮寶兒，你越說越不像話了！”
付小朝與馮寶兒正鬥著嘴，副裏胥已經忍無可忍的衝上前來。
第317章 劊子手
“就算你是小神醫，那又如何？你怎麽證明，李越就不是被厲鬼附身？再說，村中那麽多無辜之人因他而喪命，難道，你說一句，他染了怪病就想這樣一了百了了不成？那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是呀！我兒子不能白死！”
“對！有病又怎麽樣？有病就不用償命了嗎？”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就算是天王老子彈來了，李越也必須得死！”
“說的對！李越禍害村民，裏胥包庇縱容，他們父子二人理該同死！村民們亦是不忍心，念著裏胥上了年紀，且為了村子裏兢兢業業那麽多年，這才罪不及其父！”
村民們的情緒再次被副裏胥鼓噪，付小朝則覺得，這件事情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付小朝氣沉丹田，一股氣卯足了勁兒。
而後，大喝一聲，鎮住了所有村民。
待村民們都住了口，不再七嘴八舌聲討李越的之後，付小朝開口問道。
“我是誰，並不要緊！我也並未指望，你們現下就會對我說的話深信不疑！但我隻想問你們一句，你們今日群情激奮，口口聲聲非要燒死李公子，到底是為了給親人報仇雪恨，還是為了殺人泄憤？”
“當然是報仇雪恨！他害死了我們的親人，他就得償命！”
“對，償命！燒死他！”
村民們再次吵嚷了起來。
付小朝冷眼看著那些愚昧的村民，心中頗受觸動。
這些村民，無事的時候，便是淳樸，有事的時候，就是愚昧。
可是，錯在他們嗎？
不，錯在那個殺害了他們至親，又利用他們的悲憤造勢，讓他們成為劊子手的奸賊！
果然，自古至今，人心之毒，尤甚蛇蠍！
待村民們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付小朝再次開口說道。
“鄉親們，你們既然一心想要報仇，那也總得認準誰才是你們的仇家不是？殺對了人，那叫報仇，殺錯了人，那就叫劊子手？從今以後，你日日夜夜都要沉浸在誤殺好人的的自責之中輾轉難眠、夜不能寐！這是你們想要的嗎？”
“是呀，鄉親們，你們當中很多人都認識我，我也教過你們的孩子習字、背詩。我能夠體諒你們痛失至親的心情，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現下的憤怒，很有可能成為有心之人利用的血刃？”
榮夢笙說的情真意切。
從一開始，他就不相信什麽妖邪鬼祟之說，又聽了付小朝說的話以後，他愈發堅信，李越是無辜的！
從前，榮夢笙每回來竹屋小住，都會教白石村的孩子習字，也會帶著他們一起玩，還曾邀村民們一起品嚐他們家蜂坊釀製的蜂蜜。
是以，白石村的村民對榮夢笙這個孩子的印象都很好。
他們不認識付小朝，更不相信她這個黃毛丫頭說的話。
但是，他們畏懼於馮寶兒都尉公子的身份，也聽得進去榮夢笙的勸說。
這才讓付小朝有了營救李越的機會！
付小朝抓緊時機，繼續接著榮夢笙的話繼續說道。
第318章 無利不起早
“鄉親們，你們認定了李公子是被厲鬼附身，才殘害了那麽多的村民，那麽，若是我能夠證明，李公子背身之上的根本不是什麽厲鬼，隻是一種極為罕見地疑難雜症，是不是就可以說明，什麽厲鬼附身，邪祟害人，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之言？李公子隻是染了一種怪病，卻從未傷害過任何人！”
付小朝的話，引得村民們疑心漸生。
他們麵麵相覷，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有幾個村民反應了過來，衝著付小朝質問道。
“要是依你所言，李越隻是得了怪病，那村子裏那麽多鄉親又是因何而亡？他們死相那麽淒慘、那麽詭異，不是邪祟作怪是什麽？”
“問得好，我也同有此問！鄉親們，你們冷靜的想一想，李公子不過是得了怪病而已，就算你們今日不燒死他，他也命不久矣！以他現在這個樣子，還如何害得了人？”
副裏胥雙拳緊握，眼看著冷汗已經從他的額頭滲了出來。
他快速向著百姓之中的幫凶，使了個眼色。
緊接著，那個人受到暗示，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
“你還小神醫呢，我看你不過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黃毛丫頭！李越被厲鬼附身，想要殺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自己動手！更何況，厲鬼陰氣重，它附在李越的身上，把李越的陽氣都吸幹了！這才致使李越活不了多久了，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
付小朝一看那個叫嚷的村民，就知道他有問題！
其他村民，雖然也口口聲聲的喊著要燒死李越。
可是，那些村民都是痛失至親之人，他們的麵上除了悲憤，便是痛苦到扭曲的神情。
相較之下，再看剛才叫嚷的那個人，滿臉的輕蔑和譏誚，說不出的奸滑歹毒！
“敢問這位叔伯，你家可也有親人遇害？”
付小朝的反問，讓那個人頓時一愣。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梗著脖子，不服氣的說道。
“沒有又怎麽樣？可村裏麵死的人，也都是我的親朋好友！我替他們鳴不平，不行嗎？”
“行，記住你說的話，希望，水落石出的那一日，你還能這般振振有詞！”
說完，付小朝使壞的用手肘撞了一下馮寶兒。
“寶兒哥哥，你什麽都不用做，隻要幫我一一記下，那些家裏麵明明沒有親人故去，卻牽頭叫嚷著最凶的人！我想，這‘厲鬼’不在李公子的身上，就在這些不懷好意的人心上！”
村民們隻是悲憤，卻並不是真的傻，更不是完全喪失了理智。
付小朝說的話，無異於給他們提了個醒兒。
他們快速左顧右盼的看了看，村子裏麵的那幾個，常年混跡無所事事的無賴。
這三兩個人，向來是好吃懶做、壞事做盡，且無利不起早。
現如今，他們如此賣力氣的幫著群民們，一門心思的要燒死李越，確實值得懷疑！
付小朝也不想再耽擱下去，畢竟，李越的病情越早醫治就越有勝算！
第319章 居心叵測
“鄉親們，我有一個辦法，既可以找出真凶，替你們的親人報仇，也可以為白石村除掉禍害！”
“什麽辦法？你倒是說說看！”
“報官！”
“報官？我們報了！縣衙大老爺也同意，要我們燒死邪祟，鏟除禍害！”
“不！有人居心叵測，存心誤導官老爺，這才有了今日這場烏龍！這回，我們請官府派人來細細追查村民們的死因！鄉親們，你們相信我，既然我敢說，此事並非邪祟所為，那麽，殺人就一定會留下線索！到時候，孰是孰非，自有定論！”
付小朝說完，似是又想到了什麽。
她轉動視線，快速在村民之中環顧了一眼。
最後，付小朝將視線停在了一個婦人的身上。
“這位大娘，方才聽你說，你家老頭子尚且臥床不起是吧？那你把他交給我，我負責醫治他！”
“真的嗎？你……你能醫的好我家老頭子？”
那位大娘激動的嘴唇發顫，目光之中滿是祈求的看著付小朝。
即便如此，付小朝還是有一說一，並不敢誇下海口。
“大娘，我敢說，我一定醫的好李公子的病，那是因為我看了他的病情，也給他切了脈。可是，你家老頭我連看都沒有看過一眼，確實不敢妄言！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好！好……”
副裏胥忍無可忍，那些潑皮無賴無用，他就隻能自己來！
“鄉親們，你們千萬不要被這幾個黃口小兒給騙了！他們就是想要拖延時間！你們想一想，他們與咱們非親非故，憑什麽插手咱們白石村的的事情？”
“而且，李越被厲鬼附身，殺害村民、禍亂村子已經是不容置疑的事實！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嗎？難道，你們還想看到更多的村民受害嗎？”
“鄉親們，你們可要想清楚，我們要是現下不燒死這個厲鬼的話，下一個被附身害人的，就有可能是我們自己！”
副裏胥口沫橫飛，極盡蠱惑人心之能事。
相較之下，村民們自然更相信副裏胥說的話。
付小朝當然不能任由付小朝繼續煽動百姓的情緒。
她轉身看著副裏胥，稚嫩的聲音卻是慷鏘有力。
“副裏胥，你在急什麽？你是大夫，能夠治病救人嗎？還是真武大帝，能夠斬妖除魔？亦或是清官大老爺，能夠明斷是非？你什麽都不是，卻敢在這裏信誓旦旦、言之鑿鑿，一心想要燒死李公子！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我……我身為白石村副裏胥，理應為了村民們討回公道！我不能讓村民們白死，更不能放任妖邪橫行！”
副裏胥看似義正辭嚴，可他不過是外強中幹罷了。
彼時，他已經心虛的滿頭冷汗。
與付小朝對峙的時候，更是忍不住用袖子揩去了額頭的冷汗。
付小朝看著副裏胥這副模樣，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副裏胥大人，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剛才還擲地有聲的逼問我，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第320章 軍令狀
副裏胥不知道付小朝又要說什麽，麵對她的質問，副裏胥隻是狠狠地瞪著她，卻並未多言。
“好，我這就來告訴你！天理自有律法做主，公道自有人心為憑。你要天理、要公道，卻又不停的煽動村民，在不查之下便要活活燒死李公子！你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麽？”
“嗬，笑話！李越被厲鬼附身，殘害村民，難道，他不該死？殺了他，那是在為村民們報仇，更是在為我們白石村除害！”
“好個堂而皇之的借口！既然副裏胥你說的如此大義凜然，那你敢不敢與我立下軍令狀！”
“立什麽軍令狀？”
“以一月為限，若是我未能醫的好李公子的病，未能證明村中慘死的那些鄉親，乃是被人殺害，而非妖邪所為的話，我願意與李公子同罪！一月之後，你們就將我綁在這架子的反麵，一把火將我與李公子一起燒死！反之，副裏胥也來嚐嚐這點天燈的酷刑，如何？”
“小妖女，？你瘋了！”
“不行！”
付小朝此言一出，副裏胥已經被她給嚇得說不出話來。
而馮寶兒和付玉衡卻是不約而同，厲聲開口，齊刷刷的將她駁了回去！
付小朝一頭黑線，抬頭看向了他們兩個人。
“你們倆真的是……別人不相信我就算了，你們兩個人也不相信我？我既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那也不行！”
這回，馮寶兒和付玉衡當真是異口同聲！
付玉衡陰沉著臉，他真的是要被付小朝給氣死了！
這個丫頭片子，怎麽就那麽不拿她自己的小命當回事兒呢？
之前是為了陳留郡的疫病，那一回，好歹還有數萬百姓的性命做為牽扯。
可是，這一回，就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她又把自己的小命給賭上了！
這不是氣迷心是什麽？
馮寶兒更是一萬個不同意，趕忙伸手拉住付小朝，壓低了聲音說道。
“小妖女，有我在，他們不想同意都不行，你又何必非要立什麽軍令狀？不行，太危險了，我不同意！這些村民沒腦子的，被人一煽動，就要把人活活燒死！這擺明了就是個火坑，你還閉著眼睛蒙頭往裏跳！你讓我說你點什麽好？”
付小朝實在是沒有心思，在跟副裏胥對峙的時候，還要分心想招兒，去說服馮寶兒和付玉衡。
於是，付小朝忽略他們兩個人的反對，衝著副裏胥說道。
“既然有人想要看點天燈，那我就成全他！怎麽樣，副裏胥大人，你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敢嗎？”
“我……我有什麽不敢的！我是不屑！”
“哦，不屑！無膽鼠輩，隻敢行蠅營狗苟之舉，當真是令人齒寒！鄉親們，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隻要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我若不是能給你們一個結果，你們要打要殺，我絕無半句怨言！現下，人命關天，我得盡快為李公子和這位大娘家的病患醫治！”
副裏胥還想再捶死掙紮一下，卻看見裏胥直接給白石村的村民跪了下來。
第321章 將死之人
“鄉親們，我請求你們給我兒子一線生機！你們都是看著他長大的，他是什麽樣的孩子，你們最清楚！我用身家性命保證，若是他真的被妖邪附身，我絕不偏袒，一定還各位鄉親們一個公道！”
“讓他醫治吧！不就一個月嗎，人死不能複生，我們便是再等一個又何妨？一個月後，孰是孰非自然水落石出！”
“是呀！鄉親們，咱們不能因為一時氣憤，便誤殺好人！”
村民們七嘴八舌，總算是答應了付小朝所求。
副裏胥眼看著大勢已去。隻能先咽下了這口惡氣，以圖後效。
付小朝想了想，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想到這裏，她趕忙抬頭看想榮夢笙。
“榮師兄，我想借用你的竹屋，為李公子和那位重病臥床的村民醫病，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自然方便！隻不過，我那竹屋隻一間薄屋而已，隻怕……住不下這麽多人。”
“這個不妨事，安置一下就好！我隻是覺得，這人隻有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會比較安心！”
榮夢笙頓時就明白了付小朝的言外之意，他沒有再說什麽，緊著點了點頭。
白石村的村民出力，將李越和那戶村民家的病患，前後腳抬入了榮夢笙的竹屋。
馮天賜和李靜嫻原本還在白石溪邊卿卿我我。
卻沒成想，待他們聽到聲響，轉頭晚，晚，吖看去的時候，就見到一大群村民簇擁著付小朝幾人，行色匆匆的趕了回來。
“你們……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沒你的事兒！”
馮寶兒沒好氣的嗆白了馮天賜一聲。
馮天賜也是不長記性，眼看著氣氛不對勁兒，還要硬著個頭皮往上撞。
“嘶，臭小子，你怎麽跟我說話呢！我可是你……”
“這兒有個將死之人，你再攔著問東問西、問長問短的，耽誤了治療，出了人命，算你頭上？”
“將死之人？咦，真是晦氣！”
馮天賜一聽到馮寶兒這樣說，緊著一臉嫌棄的向後退了兩步。
回到了竹屋以後，付小朝第一件事，就是給那個重病的村民診了一下脈。
付小朝還未收回手。眉心已經緊緊的皺了起來。
那個村婦見狀，趕忙湊了上來。
“小神醫，我家老頭子的病情如何了？可還有的救？”
“大娘，不瞞你說，你家老頭的脈象，至大而虛，至博而絕，乍疏乍數，如彈指石辟辟然，此乃……絕脈！”
“什麽？老頭子呦，你怎麽就這麽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我可怎麽活呦！”
那個村婦乍聽到絕脈兩個字，甚至都等聽付小朝把話說完，就一個箭步衝上去，撲在她老頭子的身上，痛哭失聲。
付小朝無可奈何的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示意，讓其他村民將那個村婦扶了起來。
“大娘，您先別急著哭呀，我話都沒有說完呢！我想說的是，大爺的脈象確實凶險，但我有辦法讓可以讓他醒過來。隻不過……”
付小朝說話間，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第322章 齊心協力
“大爺病重至此，隻怕一時半會兒，都很難康複了！即便日後病愈了，也很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行動不便。”
“當真？我家老頭子當真可以醒的過來？隻要能夠讓他醒過來，便是讓我伺候他一輩子我也願意！小神醫，求求你，救救我家老頭子……”
“好，那人就交給我吧，大娘，你先回去吧。”
待村民們七七八八的離開後，付小朝抬頭看了一眼似是有話要說的副裏胥。
“副裏胥，我要給李公子和這位大爺醫病了，你還不走，是想好了要與我簽軍令狀了嗎？”
“你……你們不敬鬼神，是會有報應的！”
“威逼不行，罵街可還行？大小是個副裏胥，這怎麽都大禍臨頭了，還要逞一時口舌之快呢，真是貽笑大方！”
付小朝沒好臉色，披頭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嗆白。
馮寶兒更是配合的直接笑出了聲音來。
“黃毛丫頭，咱們走著瞧！”
副裏胥氣憤的拂袖離去。
裏胥再次撲通一聲跪倒在付小朝的麵前，嚇得付小朝一連向後退了好幾步。
“裏胥大人，你這是做什麽？”
“今日，多虧了小神醫出手相救，這才保住了我兒的一條小命！在下感激不盡，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小神醫？”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我身為醫者，怎麽能見死不救呢！裏胥大人，你先起來吧。”
付小朝躲在付玉衡的身後，一個勁兒衝馮寶兒和榮夢笙使眼色，讓他們把裏胥給扶起來。
這二人一起上前，總算是把裏胥扶了起來。
“裏胥，你看你給小妖……小朝兒嚇得！你有什麽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跪！”
“好！好！”
付小朝想了想，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她還真有一件事要求裏胥。
“裏胥大人，你若真的過意不去，就幫我一個忙，如何？”
“小神醫但說無妨，隻要是在下幫得上的，莫說一件，十件百件都可以！”
“接下來這一個月，我們幾個人的吃喝，就都交給裏胥大人了。”
”好！好！幾位小客想吃什麽，盡管告訴我！”
“那我就不客氣了！裏胥大人，剩下的就交給我了，你也先回去吧。”
“好！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待裏胥也離開後，就隻剩下了付小朝他們幾個人。
付小朝的目光快速從麵前幾個人的麵上一掃而過。
緊接著，她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下。
“嗬嗬，我好像又自找麻煩了！”
“你才知道呀？小妖女，你還真的是沒有片刻消停的時候！”
“這哪裏能算是找麻煩，小師妹，我得替李兄鄭重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才是！”
“救他的不是我，是我們！因為……你們也還有的忙！”
付玉衡這時候，才在一旁早有預料的歎了一句。
“我就知道！”
“小妖女，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那我就說了！榮師兄，你需要幫我兩個忙，你先回去，將今兒個發生的事情，幫我轉告阿福叔和嬸娘，要他們別擔心。”
第323章 各自分工
“好，還有呢？”
“還有就是，勞煩榮師兄再幫我去懸醫閣，借周大夫的殤醫刀具一用。一會兒，我列一些需要的藥材，你幫我從回春堂帶過來。會有點多，辛苦榮師兄了。”
付小朝邊說邊想，話音落下，她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還有還有，書院那邊兒，也得麻煩榮師兄幫我跟先生知會一聲。”
“都是小事，不辛苦。”
囑咐完了榮夢笙，付小朝緊跟著就將目光轉向了馮寶兒。
馮寶兒見狀，十分乖覺的點了點頭。
“嗯，到我了！”
“嘿嘿，寶兒哥哥，你的責任就比較重大了！你需要回去向馮都尉說明一下這裏的情況，然後，讓都尉大人派人來徹查白石村村民陸續遇害的案子。還有則是，煩請都尉大人派一隊官兵來，控製住白石村，我怕有人會狗急跳牆，做出什麽無法預計的事情來。”
“你……讓我回去？”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小妖女，現下，我可是你的護身符！保不齊，我前腳一走，後腳哪些最亂的村民便會將這個小破竹屋圍個水泄不通！一但起了衝突，你怎麽辦？”
付小朝被馮寶兒問的一愣。
“那你就早去早回呀！”
“小妖女，你說的倒是輕鬆！我就算是插上翅膀，這一來一回的，也得好幾個時辰。再加上，我爹要調兵、派遣，等我帶人回來，怎麽著都得天黑了！這麽長時間，一旦發生什麽事情怎麽辦，你應付的過來嗎？”
付小朝沉默，馮寶兒說的也不無道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今日在山上，也多虧了有馮寶兒在，才鎮得住那些村民沒有對他們群起而攻之。
要是馮寶兒走了，即便那些村民不對她和付玉衡動粗，隻叫囂著要把這兩個病人搶回去，那麽，她也無計可施！
而且，衝入一起，也難免有個磕磕碰碰的！
趁著付小朝沉默的工夫，馮寶兒再次開口說道。
“這事兒還不簡單，讓我哥回去跟我爹說一聲也是一樣的！”
“馮天賜？不行，我信不過他！”
付小朝說的斬釘截鐵，她寧願留下馮天賜這個擋箭牌跟著亂，也不願意讓他去搬救兵。
“我哥不行，那就讓你哥去！喏，這是我從小戴到大的玉佩，從未離身，你拿著這枚玉佩去找我爹，你說啥我爹都會相信！”
馮寶兒說著，伸手從脖子上解下一枚玉佩，遞到了付玉衡的麵前。
付小朝想了想，這也是個辦法。
隻有付玉衡，說什麽也不同意，一臉慍怒的看著馮寶兒，也不接他的玉佩。
“馮寶兒，那些村民不敢把你怎麽樣，但難保他們不會對小朝兒下手！他們瘋起來，可是敢光天化日把人活活燒死的！”
“我會護著她的！”
“你拿什麽跟我保證？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
“付玉衡，你以為，憑你就可以擋的住那些村民？你覺得，那些村民是更忌憚你的花拳繡腿，還是更忌憚我的身份？”
第324章 素積冤譴
付玉衡被馮寶兒氣的麵色漲紅。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馮寶兒說的並沒有錯。
“付玉衡，不管怎麽樣，有我在，小妖女就不會受到一分一毫的傷害，可你呢？雙拳難敵四手，聽過沒？”
付小朝眼看著付玉衡和馮寶兒就要掐起來了，她趕忙上前，將這兩個人分開。
付小朝一邊兒對馮寶兒擠眉弄眼，暗示他別再火上澆油了，一邊兒將付玉衡拉到一旁。
“玉衡哥哥，那就麻煩你跑一趟吧，有馮寶兒在這兒，想來，馮都尉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忙的！而且……你知道的，我不會有事兒！”
付小朝最後這句話，說明顯有些意味深長。
付玉衡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又很難相信，她真的知道什麽。
不過，再僵持下去隻會耽誤事兒。
所以，付玉衡沒有再堅持，悶聲應下後，便與榮夢笙和馮天賜、李靜嫻，分別乘坐馬車，快馬加鞭的返回城中。
這種情況下，隻有馮寶兒的心裏麵，是暗自慶幸的。
他看著付小朝給李越施針，又想起李越背上那個滲人的人麵瘡，身上不禁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馮寶兒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快速皺緊了眉頭。
“小妖女，你說他得的是什麽病？”
“人麵瘡。”
“那是什麽病？我瞧著他背上的那個人麵，當真是栩栩如生！也難怪村民們會說，他是被厲鬼附了身！就他背上那個鬼東西，想想我都瘮得慌！”
“李公子背上的這個人麵瘡，確實十分罕見！從前，也有人將人麵瘡當做是不祥之兆！”
“真的？小妖女，你說……這不會真的是……”
馮寶兒咧著嘴欲言又止。
付小朝笑著睨了馮寶兒一眼，接著說道。
“又諸書皆以人麵瘡為素積冤譴，須自清心懺悔，初宜服流氣飲，日久宜用大苦參丸，今擄所用之藥俱糸辛熱疏散之品，其症或因風寒濕三氣凝合之所化，亦未必盡由冤譴之所致也，依古施治，諒可奏效。”
“呃……小妖女，你能不能說的簡單一些？”
“算了，說了你也聽不懂！你隻要知道，這就是一種極為罕見地疑難雜症便好，壓根兒就不是什麽怨鬼作祟！”
馮寶兒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
他環顧了一下，榮夢笙的這個小竹屋，雖然簡陋了一些，倒也雅致清淨。
隻不過，現如今一下子湧入了這麽多人，還有兩個重病的橫豎躺著。
這一下子，就顯得這間竹屋裏擁擠的令人窒悶不堪，就連馮寶兒想要找個地方坐著歇會兒都難。
“小妖女，咱們真的要在這兒待一個月？”
“不是咱們，你不用在這兒待著。等馮都尉的人來接手這樁案子，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你呢？”
“我得留下來救人呀！這還有倆生死未卜呢！”
“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馮小少爺，你瞧一瞧這間竹屋，幾步就能丈量得出來。再說，這兒坐沒坐的地方，站沒站的地方，你留下來做什麽？”
第325章 卸磨殺驢
“小妖女，你這可就有些卸磨殺驢……呃……兔子狗烹……啊呸！是過河拆橋了！再說，南禪寺當時的情況，可比這兒惡劣多了，我不也陪著你待了那麽許多日？這算什麽！”
“是不算什麽，但真真是沒必要！馮寶兒，你明明可以不用受這份辛苦的！”
“小妖女，我算是把你給看清楚了！用得著我的時候，就一口一個寶兒哥哥，用不著我了，就連名帶姓的想要攆我走！”
“我哪有！我這不是怕你辛苦嗎？說的我跟白眼狼似的！”
“你難道不是嗎？”
“好吧好吧，你願意留下就留下吧。”
最先回來的是榮夢笙，他依著付小朝的要求，將她需要的東西都帶了回來。
而且，還給付小朝帶回來了很多好吃的蜜餞餜子。
這回，付小朝沒有再跟隻饞貓似的，吃個不停嘴。
病人在前，人命關天，付小朝也倏然緊張了起來。
這還是榮夢笙第一次看付小朝給人醫病。
他不由得輕歎了一聲，“好嫻熟的針法！小師妹可真厲害！”
“那是當然！”
馮寶兒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倒好像是榮夢笙由衷誇讚的人是他一樣。
付小朝沒有急著動刀，將李越背身上的人麵瘡剔除掉，而是先給他施針，將人麵瘡牽連的經絡麻痹掉。
而後，再用藥，讓人麵瘡表麵的肌裏血肉都腐掉。
這個過程，至少也得三五日方見成效。
所以，付小朝趁此機會，正好給那位重病臥床的大伯先醫治。
待付玉衡帶著馮都尉的屬下來到白石村的時候，天漸漸擦黑。
付玉衡疾步匆匆走入屋子，就看到付小朝一臉凝重的看著那位大伯，一言不發。
就連榮夢笙和馮寶兒也大氣不敢喘的站在一旁，一瞬不瞬的看著付小朝。
“小朝兒……”
“噓！”
付玉衡剛出聲喚了付小朝一句，就被馮寶兒一把捂住了嘴，緊著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付玉衡滿臉嫌棄的推開馮寶兒，用力的擦了擦嘴。
“你幹什麽？！”
“你別吵她，她正在想事情！”
“想什麽事情想的這麽入神？”
“在想那個老頭的病情吧！小妖女自打剛才給那個老頭診過脈以後，就這麽一直呆呆的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該不會是……這人沒得救了吧？”
“看著像！”
正在付玉衡與馮寶兒竊竊私語的時候，付小朝忽然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哎……”
“小妖女，到底怎麽了，你好歹跟我們說句話呀！”
付小朝一臉沮喪的轉回頭，看了看麵前的這三個人，再次無力的長歎了一口氣。
“我實在是想不出，他到底是因何病重至此的？這位大伯五內重傷，腎水枯竭，病之肺腑！說句實話，就算是醫好了，這人怕是也廢了！這位大伯的病灶，看上去當真像極了中毒所致！可是，我又真的查不出，他所中的毒源是什麽？好奇怪呀！”
不僅付小朝想不通，就連付玉衡三個人，聽了他說的話以後，都是一頭的霧水。
第326章 釜底抽薪
馮寶兒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他遲疑著開口問道。
“小妖女，你的意思是，這個老頭像是中毒，卻又不是中毒？”
“是這個意思吧。”
“那這如何對症下藥？”
“釜底抽薪！”
“小妖女，我怎麽聽著……那麽凶險呢！你可別沒把人治活，倒把人給治死了！不是我說，這人可以死，但就是不能死在你的手上！如若不然，你知道後果的！”
馮寶兒這話話糙理不糙。
付小朝當然知道，這人就算必死無疑，但隻要死在了她的手上，那麽，白石村那些居心叵測的村民，定會以此大做文章！
所以，無論是李越，還是這位病重的老伯，都必須活下來！
但付小朝發愁的，並不是這件事。
“這人我既然敢留下，當然就有辦法讓他醒過來、活下去！隻不過，我若是查不出病因，就沒有辦法給官爺提供破案的線索！”
“小妖女，你操心倒是不小！破案的事情歸府衙管，破不了案子是他們沒本事！要打要罰，也都該他們自己受著，關你什麽事兒！”
並非付小朝剛愎自用，她隻是擔心，若她都查不出這位大伯是什麽原因病重至此。
那麽，小小縣衙的仵作，隻怕也很難查的出那些村民的死因。
更何況，刨墳挖屍這種事情，本就是大忌！
若是白石村百姓執意不肯的話，那縣衙也不能強行挖人家的墳！
如此一來，查出死因的希望，還是要落在付小朝的身上。
付小朝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捯飭著小短腿，快速跑到桌案旁，拿起筆填飽了墨，快速寫下了兩副藥方。
寫完後，她又咬著筆杆，修改了幾處。
再三思量後，付小朝這才拿著藥方來到那一堆藥材旁，開始揀選藥材。
付玉衡這三個人麵麵相覷後，一起來到了付小朝的身邊兒。
馮寶兒隨手拿起其中一張藥方，逐個念到。
“附子、斑蝥、川烏、草烏、吳茱萸、大茴香、肉桂、幹薑、芒硝、蜈蚣……這就是藥方？”
榮夢笙聽出來了一點門道，但他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快速看向了另外一副藥方。
“蠍子、壁虎、大黃、冰片、薄荷腦、大青葉、北沙參、石斛、黃精、玉竹……小師妹，這兩副方子，好似一副是至陽至熱之物，一副至陰至寒之物，其中，更有幾味有大毒！這也能一起入藥的？”
“還是榮師兄好見識！這些當然可以入藥，但一起入藥的話，就不是給人吃的了！”
“不給人吃，難道喂狗呀？”
付小朝話音剛落，馮寶兒就上趕子補了一句。
付小朝抬起頭，衝著馮寶兒翻了個白眼。
隨後，她又覺得不好，因為，她馬上又有事要求到馮寶兒頭上了。
“喂狗，狗也受不了呀！所以，還請寶兒哥哥幫個小忙！”
“我就知道！小妖女，你一張嘴喚我寶兒哥哥，我就知道沒好事兒！”
馮寶兒此言一出，一旁的付玉衡和榮夢笙不約而同的輕笑起來。
第327章 逗他玩兒
“寶兒哥哥，你這麽說我就不愛聽了！怎麽能說是準沒好事兒呢？我不過是有求於人罷了，而你，則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怕了你了！說吧，這回又是什麽事兒？”
“寶兒哥哥，你幫我抓兩隻水蛭回來唄？要那種又肥又大的！”
“什麽？小妖女，你管這叫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看你是存心戲耍我！”
馮寶兒一怒之下，衝著付小朝揮舞著起拳頭，佯裝要教訓她的模樣。
付小朝趕忙一臉委屈的扁起嘴巴。
“不去就不去，揮什麽拳頭！大不了，我自己去抓水蛭就是了！不就是被蟄兩下嘛，為了救人，就算被吸兩口血我也在所不辭！”
付小朝一邊說，一邊狀似無意的瞥了馮寶兒一眼。
榮夢笙沒看出付小朝的把戲，正欲站起身跟付小朝同去，就被付玉衡幾不可查的按住了手腕。
緊接著，付玉衡給了榮夢笙一個眼神，暗示他稍安勿躁。
果然，付小朝那邊兒還沒有站起身，馮寶兒就皺著眉，一個高兒跳了起來。
“好好好，算我上輩子欠了你的！我去，我去還不行嗎？！我非給你抓一罐子水蛭回來，省的你個小妖女再作怪！”
“那就謝謝寶兒哥哥了！寶兒哥哥辛苦了！”
“哼！小妖女，變臉比翻書都快！”
“習慣就好！”
付玉衡和付小朝、榮夢笙這三個人，目送馮寶兒憤憤然離開竹屋後，不約而同的哄堂大笑了起來。
榮夢笙還有點於心不忍，邊笑邊問。
“讓馮同窗一個人去抓水蛭，會不會太辛苦他了？要不，我還是去幫一幫他吧。”
“哈哈哈哈，榮師兄，他可是馮都尉的心頭肉，外麵那麽多衙役可供差使，哪裏用得著他親自動手！”
“原來如此！小師妹，那你剛才直接吩咐不就好了，還非要惹惱馮同窗做什麽？”
“逗他玩嘛，左不過，閑著也是閑著！”
“就你這丫頭片子鬼心思多！”
“玉衡哥哥也不遑多讓呀！”
“你個小丫頭片子，事關兩條人命，你還有心思在這裏說笑玩鬧！那個李公子的病情如何？你問周大夫要殤醫的刀具，可是為了給他動刀剔肉？”
“是呀，這幾日，李公子背身的那塊人麵瘡，便會在藥物和針灸的作用之下成為死胎腐肉。之後，便是要動刀剔除。最後，就是養傷了。”
說到養傷，付小朝忽然怔了一下。
她想到了一個偏方，可以讓李越背身的傷“不藥而愈”。
隻不過，這辦法可是要比抓水蛭來的更滲人！
不知這麽的，一想到這種事情，付小朝順其自然的就想到了馮寶兒。
付玉衡和榮夢笙都看到了付小朝麵上忽然浮起的笑意，狡黠又鬼祟。
反正，就是沒有好笑！
“小丫頭片子，你又是在打什麽壞主意呢？”
“怎麽，我在你們的心裏麵，就隻有壞主意嗎？”
“那倒也不是，但你這笑……我瞧著一準兒沒好事兒！”
第328章 感恩戴德
榮夢笙深表讚同的點了點頭。
“是呀，得虧馮同窗不在，如若不然的話，他非得被你這笑容嚇出來一身雞皮疙瘩不可！”
“聽你們倆這麽一說，我好像真的對她太壞了！那麽，這一次，就換你們倆吧！”
“壞丫頭，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來了！你以為我是馮寶兒，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玉衡哥哥，那兒還躺著兩個活死人呢，你要是對付我，我一個不高興失了手，那可就不是活死人，而是真死屍了！”
“你這個丫頭片子，真的是口不擇言！我且先給你記下，等回去再收拾你！”
榮夢笙笑著上前打圓場。
“小師妹，你要我與付同窗做什麽？”
“不急，過兩日再說。”
幾個人正說著，裏胥和他夫人，每人提著兩個食盒來到了竹屋。
裏胥夫人一見到付小朝，也顧不得合適不合適，眼眶一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納頭就拜。
“多謝小神醫救了我兒子的性命！謝謝你！真的是謝謝你！”
裏胥夫人邊哭邊說，除了謝謝，也再說不出其他話來。
而且，任由裏胥怎麽拉她，她都不肯起身。
這給付小朝嚇得，原本已經接過食盒的手，硬是生生的縮了回來。
最後，還是付玉衡和榮夢笙一起，再加上裏胥，這才把裏胥夫人給扶了起來。
“小神醫，我兒子現下如何了？”
裏胥夫人在問裏胥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竹榻上的李越。
見他趴著一動不動，絲毫不見好，心裏麵便猶如百爪撓心一般血淋淋的。
“裏胥夫人且放心便是，我還是那句話，這人我既然收下了，便一定醫的好李公子。而且，李公子與榮師兄是莫逆之交，我無論於公於私，我都會竭盡全力的！”
“是，是，是我多心了，我不該多嘴的！小神醫可千萬莫要放在心上。”
付小朝看著那一桌子的菜肴，緊著咽了一口口水，她都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可裏胥夫人卻還是坐在那兒，一個勁兒的嚶嚶啜泣。
付小朝拿起筷子，又悻悻的放下。
她剛準備給付玉衡使個眼色，讓他想辦法把裏胥和他夫人弄走，就聽到馮寶兒沒好氣的直接開了口。
“裏胥，現下時辰不早了，你們在這兒既耽誤小……朝兒用飯，又耽誤她休息。要是沒事兒的話，你們就趕緊回去吧！”
“是，馮小公子說的是，我們這就回去。哦，對了，我原是想著，讓幾位小客到舍下暫居幾日的，奈何幾位小客不願意。我就隻能給幾位帶來了一些被褥、席子，終是怠慢了！”
“行了，我都要餓死了！”
“好，那我就先告辭了。”
裏胥拽著他夫人離開後，付小朝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頤起來。
“嗯，別說，這菜的味道還真不錯！”
馮寶兒見付小朝悶頭就是吃，十足饞貓兒的模樣，忍不住揶揄了她一句。
“小妖女，你就不怕這菜裏有問題？”
第329章 著手準備
“而且，你今天不是還說，那老頭的病很像是中了毒嗎？”
“你傻呀？我就是怕，這才讓裏胥親自給我們準備飯菜的！他兒子的命都指望著我們呢！現下，他可比咱們還怕有個什麽萬一！”
“就你機靈！多吃一點！”
好在，現下這個時節，天清氣朗，氣候宜人，便是夜裏也不冷不熱的。
這幾個孩子，就在竹屋裏打地鋪，誰也不肯離開半步。
付小朝金貴一些，付玉衡專門給她鋪了一張席子，又在席子上厚厚的鋪了兩床褥子。
這給馮寶兒看的那叫一個眼饞。
“我也要睡在這兒，這看著就舒服！付玉衡，你還能更偏心一點嗎？”
“能！你睡屋外！”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一家子白眼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躺下後，付玉衡將馮寶兒和榮夢笙與付小朝隔開，而付小朝的另一邊，便實實在在的靠著竹榻腳。
付小朝看著付小朝躺下後，猶豫了一下，拉過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要起夜的話就叫我，我覺輕，不礙事。快睡吧。”
付小朝感受著付玉衡手心的溫度，心裏麵格外的踏實溫暖。
她一個大齡剩女的靈魂，被一個叛逆期少年如此精心嗬護著，這種感覺，真的有種說不出的奇妙。
一連好幾日，他們四個人都是這麽過得。
期間，榮夢笙回了一趟城裏，又給付小朝帶回來了一些藥材和吃食回來。
第五日，李越背身之上的人麵瘡終於出現了腐爛的跡象，這個時間，可是要比付小朝預計之中了晚了兩日！
換言之，李越的這個人麵瘡，確實罕見又難醫。
“早知道，我就該給周大夫請來！是我失算了，沒想到李越這人麵瘡如此難除，這一拖便是兩日，竟然與那位老伯衝突了！”
“那現在怎麽辦？”
“一起來！你們幫我！”
“我們？我們又不會醫病，如何幫得了你？”
“不用你們醫病，你們隻要幫我看著就好！咱們先準備一下吧！”
付小朝剛下定決心，就聽到竹屋門口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差役就出現在了門口處，輕輕地叩了一下門，以示提醒。
馮寶兒抬頭看去，沒有說話，隻努了一下嘴，讓那個差役近前回話。
“啟稟小少爺，小的發現，這幾日，那個白石村的副裏胥總在竹屋周圍打轉轉！小的覺得他不懷好意，要不要把人抓來問個清楚？”
“又是那個老小子！把他給我逮過來，看我不敲爛他的狗頭！”
“等一下！”
付小朝趕忙伸手攔下馮寶兒，又急聲攔下了轉身欲走的差役。
“不用管他，讓他轉去！隻要保證，讓他近不了竹屋半步就好！對了，也別讓他跑了！要將李公子燒死祭天，以及白石村拿那數條人命的案子，我雖然不敢斷言，但定然與副裏胥有著脫不掉幹係！”
“就這麽辦，下去吧！”
馮寶兒吩咐了一聲後，那名差役便抱拳躬身離開了竹屋。
第330章 獨家秘方
榮夢笙想起剛才付小朝說到一半的話，接著追問道。
“小師妹，你剛才說，要我們做什麽準備？”
“我們現下要做兩個準備，首先，要準備一個盆，裝上一些新鮮的雞屎和雞血，還有玉米粉或麥麩。再者，準備幾個福壽螺和一些動物的肝髒，就雞肝吧。”
“這……你這是在為醫病做的準備？小妖女，你倒底是在想辦法救人，還是在想辦法整蠱我們三個人？”
“人命關天，我沒心情與你逗悶子！放心吧，確是都是醫人要用的！”
“那我去準備福壽螺！前幾日我抓水蛭的時候，正好瞧見了那邊的石壁上有！”
馮寶兒一想到另一個選項是雞屎，趕忙自告奮勇的選擇了福壽螺。
付小朝乍聽到馮寶兒說的話以後，心裏麵不由得愣了一下。
“寶兒哥哥，那些水蛭……是你自己抓的？”
“不然呢？不是你叫我去抓水蛭的嗎？”
付小朝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看來，這個馮寶兒可是要比她想象中的更憨直！
“是，辛苦寶兒哥哥了！那你給你快去抓福壽螺吧！”
“總覺得你這個小妖女話裏有話！算了，先救人吧！”
馮寶兒說完，轉身走出了竹屋。
付小朝移動目光看向了付玉衡和榮夢笙。
“現殺活雞，和一些雞屎，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做吧？”
付玉衡和榮夢笙點了點頭，緊跟著也離開了竹屋。
付小朝來看了看李越和那位大伯，心裏麵忍不住犯了一聲嘀咕。
【今天，她怕是有的忙了！還是先填飽肚子，省的一會兒餓的雙腿沒勁兒，雙手發抖！】
付小朝吃著榮夢笙給她準備的蜜餞餜子，還有各種小點心，心情都緩和了不少。，
以至於，其他三個人回來的時候，付小朝滿嘴的碎屑，嘴巴鼓的跟隻小倉鼠似的。
“小妖女，我們在外麵累的吭哧吭哧，你在這兒吃的吧唧吧唧！你良心呢？”
“馮寶兒，一會兒我忙起來，就連口水都不能喝，你還不讓我現在吃個飽！你是黃世仁還是周扒皮？”
“跟你開句玩笑，怎麽還急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要的東西，我們都準備好了，那現在呢？”
“你們也來吃點東西吧，吃飽了，咱們就要開始忙了！”
等他們三個人洗幹淨手！剛坐下準備吃東西，付小朝就站起來，開始擺弄那些雞屎。
其他三個人乍看之下，全都反胃的住了手，齊刷刷的看著付小朝。
“小師妹，我剛才還在跟付同窗猜，你要雞屎做什麽？可是，我們兩個人猜來猜去，也沒有猜出個頭緒來。”
“招蒼蠅！”
“什麽？嘔！”
馮寶兒一聽，就惡心的胃裏麵一陣翻攪。
付小朝全當看不到，繼續掰開了揉碎了說道。
“玉衡哥哥，榮師兄，你們這雞屎選的正正好，就得用這種新鮮的雞屎才能收集到最好的蠅卵。先把雞屎鋪平，再滴幾滴雞血。對了，你們知道，為什麽要在雞屎裏麵滴上雞血嗎？”
第331章 令人發指
付小朝說的已經很惡心了，可是，這個時候，她還不忘向其他三個人提問。
不過，付小朝壓根兒就沒想讓他們三個人回答，就自問自答的繼續說道。
“那是因為，蒼蠅喜食血腥，這個味道，用不了一會兒，便能引來不少蒼蠅積聚產卵。”
付玉衡算是鎮定的，他心知付小朝這是在使壞，又怎麽能遂了她的小心思？
於是，付小朝滿不在乎的開口說道。
“小丫頭片子，你用這個辦法養出來的蠅卵，是不是也跟你自己一樣白白胖胖的？”
付小朝乍聽到付玉衡這樣說，手上的動作忽的一頓。
她瞪著一雙大眼睛，狠狠地睨了付玉衡一眼。
榮夢笙別過頭去悶聲發笑，馮寶兒可笑不出來，他總覺得晚，晚，吖胃口裏麵翻江倒海的難受。
付小朝不理會付玉衡，低下頭繼續說道。
“這樣就可以了，一會兒，連盆端到後院的陰涼處，不用半日，就可以看到雞屎的表麵有成塊成塊的蒼蠅卵。到時候，再用加水拌濕的玉米粉或麥麩蓋上，這樣一來，蠅卵的卵塊隔天就可以付出小蛆蟲來！”
“小妖女，你夠了，你……嘔！”
馮寶兒終於忍不住了，捂著嘴，起身一個箭步就衝出了竹屋。
付小朝看著馮寶兒那如風一般的身影，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來。
“這個馮寶兒，怎麽這麽不識逗！他胃口可真淺，說吐就吐！”
“小師妹，你也是的！別說馮同窗了，我都有些快忍不住了！不過，你要蠅卵做什麽？這蒼蠅亂也能入藥？”
“入藥自然不行，但是，這蒼蠅卵對治療消渴症足、燒傷、褥瘡可是有奇效！經研究，它可是替代抗生素的潛力股！”
“抗生素？”
“潛力股？”
榮夢笙和付玉衡都聽呆了。
付小朝不解釋倒還好，她越解釋，這兩個人就越糊塗。
付小朝也意識到，她一時口快說漏了嘴，趕忙自己往回找補。
“嗬嗬，這個說來就複雜了，改明兒有機會，我再給你們細說。得了，這個準備好了，我們開始準備下一個吧！”
“小丫頭片子，下一個也這麽令人作嘔嗎？”
“這個好多了，放心吧！”
付小朝說完，走出竹屋找來了一塊平整的石頭。
馮寶兒幹嘔完，垂頭喪氣的跟著付小朝一起回到竹屋。
付小朝憋著笑，看了馮寶兒兩眼後，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來。
“小妖女，你就笑吧！我活這麽大，就沒見過誰家的小姑娘，如你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
“你才多大？馮寶兒，我敢說，你就算活到死，也不會再見到第二個人，如小丫頭片子這樣無所忌憚、膽大包天的了！”
“這我相信！小妖女，你就真的沒有什麽怕的事情嗎？”
“誰說的？當然有！我怕你耍渾，怕玉衡哥哥不高興，還怕榮師兄不給我寫筆記！”
付小朝話音落下，舉起手中的石頭，就將一隻福壽螺的外殼拍碎！
緊接著，就是第二隻、第三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