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說,都聽你的
  第42章 他說,都聽你的

    “你一直追逐的月亮,早就沒那麽高高在上了。”

    迎著風往醫院外走,溫言臉頰的發絲被吹散,她的聲音輕輕的。

    他便看著她的側臉,挑了下眉頭,“那又怎樣?”

    路燈將兩個人的影子拉長,雪在光下閃閃發光。

    “她不明亮了,不值得追逐。”溫言側過頭看他,嗓音有些啞。

    江聽寒笑,格外不羈,“我覺得值就值。”

    溫言看著他,忽然感受到了什麽叫年輕氣盛。

    什麽是少年?

    少年的心裏藏著整個星河大海,浩瀚山河。

    他們一腔熱血不計後果,撞了南牆也要繼續往前闖。

    他覺得值得就值得。

    她好像很久都沒有這樣青春過了。

    生活壓得她喘不過氣,逼著她往前走,根本沒時間去享受青春。

    她已經忘了自己該活成什麽樣子了。

    或許她真的該勇敢一些,勇敢的去麵對輿論,調整自己的生活狀態。

    溫言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

    江聽寒便跟著她。

    她偷偷往後看去,卻正好迎上江聽寒炙熱雙眸。

    她立刻收回目光,拉了拉圍巾,將下巴埋進去,耳尖有些紅。

    溫言想,她可能知道一點江聽寒的心思了。

    他跟上去,點了一下溫言的腦袋,觀察著她的小動作,笑她:“大小姐害羞了?”

    “才沒有。”溫言壓低了頭。

    江聽寒歎了口氣,皺著眉,陰陽怪氣道:“我這也算是跟你全盤托出了,你就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

    “你想聽什麽?”溫言看他。

    江聽寒哽了一下,他想聽什麽?

    “我想聽什麽你就說什麽?”他忍不住逗她。

    溫言一頓,那倒也不是。

    溫言想了想,瞧著他,有些故意地說:“嗯……謝謝你?”

    江聽寒沉默三秒,眉梢爬上哀愁,“你知道的,我最討厭你說謝謝。”

    “嗯,我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江聽寒這才反應過來,她是故意的。

    “嘖,調皮。”他溫熱的指尖刮了一下溫言紅撲撲的鼻尖。

    忽如其來的肌膚接觸,讓溫言的眼眸睜大了一些,心像是被什麽電了一下,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她的呼吸有些紊亂,再不敢去看他,而是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江聽寒站在原地,看著她匆忙逃跑的腳步,咧起嘴角,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大小姐又害羞了。

    臉皮怎麽那麽薄啊,一點都不隨他。

    夜深。

    溫言和江聽寒回到家已經很晚了。

    車子停在小院門口,溫言剛下車,便聽到了有人叫道:“溫言。”

    溫言和江聽寒幾乎一同轉身。

    就看到從車上下來的蕭司澤。

    男人身著黑色大衣,內搭白色襯衫,穿的稍顯單薄。

    蕭司澤看著溫言和江聽寒,腳步停了停,神色有些暗淡。

    他們倆又一起回家了。

    溫言有些驚訝,他怎麽在這兒?

    她還以為,他對自己失望透頂,那天之後他們就不會再見了。

    江聽寒更是擰眉,從心裏散發著不滿。

    這家夥怎麽又來了?

    蕭司澤抿唇,大步走過來,絲毫沒忌諱江聽寒,將自己準備的禮物遞給溫言,道:“聖誕快樂。”

    溫言有些恍惚。

    她聽到蕭司澤說:“以前每年聖誕節我都給你準備禮物的,今年也不例外。”

    確實。

    那幾年在樂團,都是蕭司澤為她準備禮物。

    他會送她許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溫言看著他的禮物,垂在腿邊的雙手有些木訥,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接。

    她不禁抬頭,目光落到了江聽寒的臉上。

    他滿臉冷漠,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她的老相識給她送禮物,她想收就收咯,看他做什麽?

    根本就不用管他的死活!

    蕭司澤睨著溫言,強行將禮物塞進溫言的懷裏,“收下吧。”

    溫言想拒絕的,畢竟她現在和蕭司澤已經不同路了,莫名其妙收人家東西不是很好。

    但禮物已經在手,她又沒辦法當著江聽寒剜了蕭司澤的麵子。

    “謝謝,改天我請你吃飯吧。”溫言微微笑,算是回禮。

    江聽寒瞥著二人,在心裏狠狠翻了個白眼!

    “溫言,那天我回去之後站在你的角度想了一下,或許你是對的。”他睨著溫言,眼神很真摯,“你想走什麽路,都由你說算。”

    “很抱歉,我不會再逼著你選擇了。”他聲音溫潤而富有磁性,很是好聽。

    溫言眼眸顫了一下,沒想到蕭司澤會說這些。

    他彎腰看她,眼神格外溫柔,似回到了小時候,他說:“我會陪你一起麵對,生活會好起來的。”

    江聽寒睨著兩個人,揣在口袋裏的手漸漸握緊拳頭。

    輪得到他蕭司澤嗎?多此一舉!

    他二話不說的走過去,撞開了兩個人,去開門。

    溫言和蕭司澤一同後退了兩步,隔開了距離,大門“咣當”的一聲被踢開。

    溫言麵對忽然示好的蕭司澤,她承認,她有些亂了陣腳。

    她有點看不懂蕭司澤的意思了。

    “蕭司澤,你……”溫言張了張嘴,又看向江聽寒回家的身影,還是選擇轉移了話題:“怎麽回連宜市了,不是在演出嗎?”

    溫言沒有明確回答他的話。

    蕭司澤的眼裏有些失望。

    他能感覺到,他和溫言真的疏離了。

    蕭司澤沒有氣餒,而是溫柔地回答:“樂團休息,元旦之後才會繼續巡演。簡怡也回來了。”

    “這樣啊。”溫言在心裏把簡怡給批評了一遍。

    她竟然都沒和她說!

    “過些日子,我會去五中。”他又說。

    溫言疑惑,去五中做什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笑了笑,看了一眼手腕處的手表時間,說:“我先回了。”

    “好。”溫言點點頭,目送蕭司澤離開。

    溫言轉身,就見江家亮了燈。

    溫言不自覺地走到了江家門口,看著緊閉著的門,摁了門鈴。

    摁完之後,溫言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她為什麽要來摁江家的門鈴呢?

    可能是因為剛才江聽寒轉身離去?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想和江聽寒解釋的衝動。

    溫言趕緊轉身,想走,卻來不及了。

    江聽寒推開門,雙手環胸倚在門框上。

    他穿著一件黑色毛衣,眉間清冽,性感的薄唇緊抿著,看著她一言不發。

    “我……”溫言張了張嘴。

    江聽寒往門外看去,不見蕭司澤的身影,看來是走了。

    “你什麽?”他盯著溫言,神色淡漠,內心卻山雨欲來。

    來都來了,她若是說她沒事兒,好像也說不過去。

    溫言迎上他的眼神,小聲問:“你生氣了嗎?”

    江聽寒眼眸微眯。

    大小姐這是在意他的情緒了?

    他雙手環胸,故作淡定地看著她,反問:“你很在意嗎?”

    極限拉扯這種事兒,他最會了。

    溫言也說不出心裏的那種感覺。

    反正就是不想看到江聽寒失望離開。

    她和蕭司澤確實也隻是師兄師妹的關係。

    “我……”溫言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江聽寒的問題。

    江聽寒看著她糾結難堪,不禁悶笑一聲,而後道:“溫言,我很在意你和蕭司澤走的太近。”

    江聽寒揚起下巴,睨著她,仿佛在告訴她,她也可以像他這樣,大大方方的說:江聽寒,我很在意你有沒有因為蕭司澤生氣。

    溫言臉上的表情有些僵住。

    麵對江聽寒的直接,她有些接不住。

    “隻是朋友。”溫言回應。

    “或許你對他隻是朋友,但他對你未必。”江聽寒睨著她,聲音低沉。

    他是個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了。

    蕭司澤看溫言的眼神,以及一次次等在溫言家門口,根本就不像是普通朋友該表現出的舉動。

    江聽寒見她一臉茫然,不禁歎了口氣。

    算了。

    大小姐的內心才沒情情愛愛呢。

    “知道了,回去睡吧。”他站直了身子,要關門。

    溫言隻覺得莫名其妙,“知道什麽了?”

    江聽寒勾唇,“知道你的意思了。”

    “我什麽意思?”溫言上前一步,有些慌。

    不要誤解她。

    “急什麽?”江聽寒咂舌,眼眸裏閃過一絲意味,“就這麽在意我會不會生氣?”

    江聽寒俯下身,直盯著她,那雙含情眼裏藏著他的整個青春。

    月亮好像在向他靠近。

    溫言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偏過頭,聲線清冷地說道:“反正我和蕭司澤的關係很純粹,你不要多想,也不要總是他一來就充滿敵意。”

    江聽寒悶哼,故意氣她,玩世不恭道:“偏不,他來一次,我就針對他一次!”

    “江聽寒……”溫言輕輕地叫他的名字。

    他不以為然,卻很享受似的,“嗯哼?”

    溫言皺眉,心裏糾結的要死,最終很大膽地說道:“相信我。”

    說完,她便轉身要走。

    江聽寒眉間顫了一下,他嗤笑一聲,伸手勾住她的手腕,“誒。”

    溫言扭過頭看他,少年臉上多了幾分認真,不像剛才那般玩世不恭。

    她沒開口,在等他的下文。

    他舔了舔唇,唇有些潤,溫言就這麽看著他的唇,而後抬眼對視上了他的雙眸,不經意的吞了下唾沫。

    江聽寒清了清嗓子,沉聲道:“知道你和蕭司澤的關係了,不會多想。你別糾結了。”

    “你要是不想我針對他,那我就不針對他了,都聽你的。”

    ——都聽你的。

    溫言睨著他,心尖一顫。

    半晌,她點點頭,眼眸含笑,像是個得到糖的乖寶寶,“好。”

    江聽寒還少見這樣的溫言,真容易滿足。

    “回去休息吧,晚安大小姐。”他鬆開手,又恢複了散漫的姿態。

    溫言擺擺手,強忍著小鹿亂撞跑回了家。

    江聽寒看著她慌亂地腳步,笑的撩人。

    笨蛋。

    溫言回到臥室後把蕭司澤送給她的禮物放下便將自己埋進了被子裏。

    她也不想倉皇而逃,可是江聽寒說——都聽你的。

    溫言也不知道這句話怎麽就觸了她的點了,莫名的讓她為之所動。

    她從被子裏鑽出來,盤腿坐在床中央,盯著窗外的夜色,不停地咬著下唇。

    回想起今天一整天的相處,溫言覺得像是做夢一樣,太不真實。

    江聽寒帶她過聖誕節,送她那麽多禮物。

    他告訴她,他人生中的第一個獎狀是為她而得。

    第二十屆錦標賽上,他看到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溫言。

    為了再見她一次,讓她看到他有多優秀,所以進入了他最不喜歡的行業。

    他把她比喻成月亮,皎潔明亮,高高在上。

    他說:“月亮不奔我來,我便隨月亮去。”

    溫言趴在床上,藏不住的歡愉。

    太不可思議了。

    江聽寒從未恨過她,反而這些年一直念著她。

    她終於理解,她當時說出那句“江聽寒,我討厭你,我們永遠不可能做朋友”時,為什麽他說的是“溫言,對不起”了。

    因為在江聽寒的世界裏,她永遠都是對的,是他一直追逐的月亮。

    溫言的手捂住心髒,她清晰地感受到強烈的心跳。

    她想,這應該就是青春期的怦然心動吧……

    ……

    簡怡回學校了。

    溫言揪著簡怡的衣領質問她:“回來為什麽不告訴我?”

    “哎呀,言寶言寶,注意形象,別這麽凶嘛!”

    她嘿嘿笑著,反手抱住了溫言的細腰,乖乖地說:“我這不是想著給你一個驚喜嗎?”

    “哼!”溫言偏過頭看操場,哄她吧。

    “而且我們昨晚飛機落地已經九點多了,我本來想著直接去你家的,但是太晚了!”

    簡怡捧著溫言的臉蛋,一臉認真:“我真的是想給你個驚喜才沒告訴你的。”

    溫言瞧著她,頓了頓,昨晚飛機落地九點多?

    她和江聽寒回去的時候也就十點多的樣子……

    那也就意味著,蕭司澤演出結束沒有回京都,而是落地連宜市,都沒休息就來給他送聖誕禮物了?

    “你收到蕭司澤的禮物了嗎?”簡怡忽然問。

    溫言抬眼,“嗯?”

    “蕭司澤對你可真好,整個樂團的人都祝他聖誕快樂,想送他禮物的時候,隻有他在為你準備禮物。”

    “羨慕死我們啦!”簡怡悶哼著。

    溫言的心往下沉了沉。

    想到昨天蕭司澤看到她和江聽寒一起回來時的眼神……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哦。”

    簡怡忽然將一個小盒子遞給溫言。

    “小怡,我什麽都不缺的。”

    “知道,但是我就想送你嘛。”簡怡示意溫言打開看看。

    溫言點了一下簡怡的腦袋,責怪她總是亂花錢。

    她將盒子打開,裏麵竟然是一枚紅色玫瑰形狀的胸針。

    溫言意外。

    簡怡說:“我也有一枚,是粉色的。”

    溫言看向她,到是想起什麽來了。

    她第一次和簡怡同台演出的時候,她的服裝上是紅色玫瑰,而簡怡的服裝上是粉玫瑰……

    簡怡希望有一天她還能和溫言一起出現在舞台上。

    “謝謝。” 溫言輕聲言謝。

    “不客氣,言寶。”

    簡怡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微弱,但她希望溫言知道,她永遠都不是一個人。

    兩個人正要回教室的時候,長廊裏有人喊:“你們猜,今年元旦晚會學校請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