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疼!溫言坦白她的過去!
  第26章 心疼!溫言坦白她的過去!

    次日。

    溫言難得睡了個安穩覺,醒來已經九點多了。

    隻是夜裏又夢到了姥姥,她還是老樣子,隻是看著自己,卻不說話。

    溫言站在廚房,想著姥姥的身影,望著窗外發呆。

    耳邊傳來叮——的一聲,麵包片烤好了。

    她喝了一口牛奶,拿起麵包片往客廳去,步伐輕盈。

    溫言來到窗邊推開窗戶,晨光灑在身上,暖呼呼的。

    溫言咬了一口麵包片,空氣有些濕漉漉的,夾雜著海的味道。

    “嘖,誰家的豬啊,睡到九點才醒。”江聽寒散漫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

    溫言動作一僵,往外看去,就見江聽寒坐在院子裏的一個秋千上。

    少年撐著臉,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溫言又咬了一口麵包片,一大早就坐在那兒往她家看,偷窺狂啊?

    “還吃,等你一早上了。”江聽寒撇嘴,語調裏有些嫌棄。

    “我都說了不去了。”溫言淡淡地回答。

    “我沒聽見啊?你啥時候說了。”某人雙手抱胸,開始裝起無賴。

    溫言冷哼一聲,關上了窗戶。

    江聽寒見況,起身往溫言家去。

    溫言剛坐下,他就推門進來了,坐在溫言的對麵大言不慚地說:“我也要。”

    “要什麽?”溫言擰眉,默默的將牛奶往自己身邊拿來。

    “早飯啊,我也沒吃。”他說得理直氣壯。

    溫言扯嘴角,“韓姨呢?江叔叔呢?”

    每次江峰回來,都要帶韓晴出去玩,這時他就跟充話費送的一樣,無人在意。

    “一早就出去了,早飯都沒做。”

    溫言:“……江聽寒,你的家庭地位,也就那樣。”

    江聽寒不說話,隻是盯著溫言,所以,要不要可憐可憐他這顆小白菜,給點東西吃?

    溫言不滿地往廚房去,給他烤了兩片麵包。

    “你在那坐多久了?”溫言轉過頭問他。

    他便抬起手,掰弄著手指頭,“嗯……不多,也就四個多小時吧。”

    溫言真想拿麵包機砸他腦袋上。

    現在才九點多,他淩晨五點多就坐那等?

    溫言眼神冷冽下去,將餐盤往他麵前一丟,餐盤和桌麵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那人有些委屈地抬起頭,嘿嘿笑了一聲,“一個多小時~”

    溫言冷哼,心想這還差不多。

    江聽寒雙肘撐在桌麵上,雙手拿著麵包片,搖頭感慨,“哎,怎麽有人長得漂亮,早餐也做的好吃呢?”

    溫言:“……”所以呢?

    江聽寒偷偷看她,見她毫無波瀾,便繼續感歎:“要是天天都能吃到這麽好吃的早餐就好了!”

    嗬。

    溫言挑眉,似乎很認真的想了一下怎麽才能幫江聽寒達成這個願望。

    江聽寒也期待溫言邀請他每天一起吃早餐。

    半晌,她冷不丁吐出一句:“我把麵包機送你。”

    江聽寒:“……”真的會謝。

    吃好東西,溫言上樓換了身衣服,戴好了帽子,便和江聽寒出去了。

    ……

    海邊,強烈的太陽光照在海麵上。

    溫言坐在長椅上,帽子遮住臉,日光落在她的身上,微風有些鹹,她閉著眼睛靜靜地聽著浪花席卷海麵的聲音。

    正小息著,她聽到後麵有人說,“明天是姥姥的忌日了,你媽媽還不回來?”

    “多少年了,真不像話!你這個孩子也是沒良心,你媽媽不回來,也不替你媽媽給姥姥掃掃墓!”

    溫言睜開眼睛,慢慢將帽子拿開一些,往身側那兩個遠去的身影看去。

    姥姥……

    她也好久沒去掃墓了。

    想到這兒,溫言的心裏有些酸澀。

    她永遠都忘不掉,她和姥姥最後的那通電話,她問:“姥姥,你信我了嗎?真的原諒我了嗎?”

    麵對姥姥的一言不發,她顯得格外無力。

    溫言再次閉上眼睛,正要將帽子再次遮住臉的時候,旁邊有人坐了下來。

    “還是大小姐會享受。”

    江聽寒手臂搭在椅子上,單手打開易拉罐,喝了一口雪碧。

    溫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繼續用帽子遮住臉。

    他便不厭其煩地拿掉了她的帽子,偏要那光照在她的臉上。

    溫言被光刺得睜不開眼,她半眯著眼睛,伸手和他要帽子。

    “有什麽好擋的。”他不僅不給溫言,還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溫言幹脆不要了,而是迎著光看著海麵,整個人沉溺在光裏,眼睛裏泛不起任何的波瀾。

    江聽寒喝了口水,看著她的眉眼,溫言給人的感覺太過壓抑。

    即便是現在充滿笑聲的沙灘上,她依舊淡薄冷漠。

    她雖然也會笑,也會俏皮的和韓晴告他的狀。

    但能感覺到,她真的不開心。

    “誒。”江聽寒蹭了一下她的胳膊。

    她沒回應,但在聽。

    “講講你這兩年在外麵都經曆了什麽?”

    溫言垂下眼,“不講。”

    江聽寒撐著臉,幽幽地看著她,又是冷漠的拒絕,真的很無情。

    江聽寒想了想,開口道:“網上的輿論,我也看到了一些。”

    聞聲,溫言抬頭看向他。

    “別在意。”他說。

    溫言笑,很清脆地回答了兩個字:“在意。”

    發瘋了似的在意。

    沒人會不在意那些如同殺人一般的輿論,說不在意都是在自欺欺人。

    明明她沒有做那些事兒,憑什麽她要被逼著認罪?

    江聽寒看著她泛不起任何波瀾的眼睛,心思沉重,“溫言,到底發生了什麽?”

    溫言抿唇,轉過頭看他,聲音淡淡的,“網上到處都是我的消息。”

    “我不想聽網上,我隻想聽你說。”江聽寒的眼眸黯淡,聲音沉沉的。

    “若我說的是假的呢。”溫言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在日光下,在眼瞼印上了一層淺淺的陰影。

    “大小姐從來都不會騙人。”江聽寒看向海麵,語調帶著笑意。

    她說討厭他,就真的討厭他。

    說再也不理他了,就真的不理他了。

    溫言則是看著他,笑,“可我騙過你好多次。”

    “所以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信你說的是真的。”江聽寒歪歪頭,那張臉在光線下格外帥氣。

    ——所以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信你說的是真的。

    她就這麽看著他,心緒像是被什麽拉扯著,一來一回。

    除了簡怡,沒有人這樣堅定的說過信她。

    江聽寒會是那個值得她傾訴的人嗎?他會真的信任自己嗎?

    她不知道,但她想試試。

    “我沒有害死我爸媽。”她聲音平靜。

    “我知道。”他回答的簡潔明了。

    溫言不會做那樣的事情,她不是那樣的人。

    她隻是有點小驕傲,而這不是問題,對於江聽寒來說,溫言的驕傲是她的特點。

    溫言望著海麵,眼波複雜,陷入了回憶當中:“那天下雪路滑,車子出現故障,所以才發生了意外。”

    “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新聞輿論就變成了那樣……”

    那天晚上,爸爸送她和媽媽去機場,她將代表國內大提琴演奏家,與國外十分權威的樂團合作,卻不料發生了車禍……

    車禍後,網上忽然傳出一段偷拍的視頻。

    盛欣坐在她的麵前,問:“溫言,我們該思考一下,是否真的要去?”

    十五歲的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剛剛結束一場表演,目光堅定地說:“要去,一定要去。”

    盛欣沉默,然後歎了口氣,“言言,不要意氣用事……媽媽的意思是,不然就別去了。”

    “媽,我沒有意氣用事。”

    “好了寶貝,考慮一下吧!”盛欣拍著她的肩,神色複雜。

    視頻隻有二十秒,對話也到這裏。

    網絡上瘋傳:這場車禍本可避免,卻因為溫言的任性和一意孤行,非要參加演出,而釀成了悲劇!

    溫覺和盛欣是有名氣的企業家和音樂作曲家,他們的去世,瞬間引起了一陣風潮。

    而溫言,也迅速卷入了輿論當眾,成為了眾人攻擊的目光。

    “小小年紀怎麽這麽大的主意?如果不去豈不是什麽事兒都沒有?!”

    “還下著大雪呢,真是一點不知道體諒父母!”

    “天哪,一代作曲家就此隕落啊……盛欣和溫覺可是模範夫婦啊!”

    “這麽不聽話的小孩,不生也罷!”

    盛家人也在得知消息後,連夜趕到京城殯儀館。

    渾身是刮傷的溫言被盛薇一個巴掌狠狠打倒在棺材旁邊,耳邊是刻薄的怒罵聲,“溫言,你害死了我妹妹!!”

    “你爸媽從小就寵著你,你要天上星都摘給你,可你呢?聽你媽媽的話會死嗎?”

    “溫言,你媽媽這些年陪你跑前跑後,將你培養到現在她容易嗎?你還我妹妹,還我!!”盛薇幾乎失控,紅著眼睛朝她撲來。

    那時,所有人都失望地看著她。

    她伸手去抓住姥姥的手,姥姥滾燙的眼淚掉在她的手背上,灼傷了溫言的心髒,她說:“言言,姥姥不怪你。”

    雖然姥姥這樣說,可溫言的心卻沒有一點得到舒緩,姥姥的話,隻像是在安撫,而不是真的不怪她。

    盛薇拿開溫言的手,似也將溫言徹底的與盛家隔絕。

    “姥姥,大姨……事情真的不是網上說的那樣,媽媽同意我去!她說的是另一件事!”溫言的眼淚徐徐落下,可淒涼悲哀的殯儀館裏無人在意她的解釋。

    盛嵐閉上眼睛,不願看她,聲音沙啞:“無論如何,這場悲劇因你而起,你這輩子都當活在自責中!”

    “可是大姨,我也差點死了呀……”溫言望著盛嵐的背影,哭得凶。

    怎麽沒有人問她有沒有事兒,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反而全都跑來指責她。

    她隻是在那場車禍中活了下來,她做錯了什麽?

    盛嵐無法回答她的問題,不再看她一眼,哽咽道:“你父母的葬禮我們會接管,你不要在這裏礙眼了。”

    溫言就這樣被推出殯儀館,但她的世界並沒有就此崩塌。

    她奮力地解釋過,找了很多熟人,甚至在網絡上發聲。

    換來的,是更洶湧的辱罵。

    那些人說她在狡辯;

    說她不願意接受現實;

    說她太惡毒了;

    說她克死了父母。

    他們堵在她家樓下,砸她家的玻璃、潑汽油焚燒她的家……

    他們站在陽光下,他們躲在手機裏,溫言看不清他們的臉,隻知道她被貼上了“罪人”的標簽……

    他們不在意她是否在那場車禍裏失去了最疼愛她的父母,不在意她當下的感受,他們隻會說:“溫言啊,那個害死她父母的掃把星。”然後讓她無家可歸,徹底名聲掃地。

    你當這些就能讓溫言倒下嗎?不會的,這些不會,真正壓垮溫言的,是最疼愛她的姥姥。

    爸媽的葬禮結束不久,姥姥因為急火攻心引起了腦梗,死在了連宜市。

    溫言通過新聞得知消息,頂著那些人的攻擊從京城回到了連宜市。

    卻在姥姥家門口,被齊軒狠狠打出門,“溫言,你個掃把星,你別來沾邊!”

    “姥姥都因為你死了,你還回來幹什麽?”

    “看姥姥最後一麵?你配嗎?你不配!”

    那天,她在姥姥家門口跪了一夜,大雪白了她的頭發,卻不能阻擋她想為姥姥戴孝的心。

    風霜無情,人無情,那些人不停地拍著她的照片發到網絡上,對她指指點點,從此給她冠上了新的罪名!

    姥姥的死,才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十五歲的她,再也沒有親情了,她的天徹徹底底的塌了。

    她也終於知道,這個世界上不該有幸存者,幸存者才是最該死的人。

    溫言閉上眼睛,心裏一陣刺痛,手心早已經摳出指甲印記。

    海麵上波光粼粼,海灘上的所有快樂都與她無關,直到手心無法承受那種疼痛,她的手才展開。

    江聽寒就這麽看著她,呼吸沉重,墨色瞳仁裏布滿複雜的情緒。

    江聽寒竟然才發覺,那高高懸掛的月亮,早就沒那麽明亮了。

    這個時候,他似乎說什麽都略顯單薄。

    她藏著自己的不堪,忍受著這個世界的敵意和誤解,孤身一個人往前走。

    她甚至連一個依靠都沒有。

    大雪白了她的頭,她在姥姥家門口跪了一夜,那會兒溫言才十五歲啊……

    他以為,十五歲的溫言會站在世界最大的舞台,穿著最漂亮的裙子演奏著她的大提琴,成為眾星捧月的存在。

    事實上,十五歲的溫言在寒冬臘月裏長跪不起,得不到一句原諒。

    江聽寒慚愧地低下頭,喉結滾動著,抽屜裏的一幕幕再次在腦海中閃過。

    他想過溫言這兩年會很難,但沒想到,是這樣的難。

    “幸存者無罪。”少年聲音卷起層層駭浪。

    溫言忽然轉過頭看他。

    猝不及防的對視,江聽寒擰眉,躲過了她的視線。

    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這些天來,無論是受了多重的傷,或是被欺負,她連一滴淚都沒掉過。

    她太堅強了,堅強的讓他覺得諷刺。

    “小狗又紅眼睛了。”

    溫言的話輕輕的。

    江聽寒滾動著喉嚨,不自在地舔著唇邊,皺了皺眉,聲音沉悶模糊,“沒有!”

    誰眼紅了。

    他才沒有。

    可事實上,他眼眸確實泛著紅,睫毛低垂。

    溫言看他的側臉,反倒是笑了笑,溫柔漂亮,她問:“心疼我?”

    “別自戀。”江聽寒將帽簷壓低,雙手抱胸,遮住了半邊眼眸,莫名也有些壓抑。

    溫言翹起嘴角,繼續看向海麵。

    江聽寒不由得又看向她。

    溫言的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一身黑色的裝扮似乎代表了她這個人的所有態度。

    她的耳朵被光照著透著粉,睫毛顫了顫,沒再說話。

    江聽寒抬手,有些責怪卻又心疼的揉了揉溫言的頭發。

    溫言不滿地蹩眉,將被他揉亂的頭發整理好,蜷縮在長椅上繼續看海。

    四周嬉戲聲入耳,陸禾他們玩的歡樂,顧不上他們。

    江聽寒低著頭,聽到了溫言淡淡地問:“你信我嗎?我媽媽是同意我去參加演出的。”

    江聽寒抬眼,對視上溫言的眼眸。

    她的眼神很淡然,似乎在說:信也行,不信也罷,其實我也不是特別在意。

    他沒有過多的去問那條視頻裏,她和盛欣談的到底是什麽,盛欣又為何不讓她去。

    他隻是嗓音低沉地應著,“嗯。”

    “信。”

    溫言的眼眸還是有了不易察覺的波瀾。

    而恰好江聽寒捕捉到了那抹波瀾。

    她希望有人信她,她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真的,沒開玩笑。”他又鄭重地重複道。

    溫言欣慰地笑著,點點頭,“足夠了。”

    你看,這世界上也不是完全沒人信她。

    之前隻有簡怡,現在,有江聽寒了。

    哪怕江聽寒是在敷衍她說“信”。

    溫言勾起嘴角,不知道為什麽,說出這些話,心裏竟然也舒服了不少。

    大概是這些年太過壓抑。

    亦或者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問過她事情的真相吧。

    他們隻會看看網絡新聞,然後點點頭說:“哦,她就是那個人啊。”

    江聽寒將口袋裏的手機和耳機拿出來。

    他看向溫言,忽然將耳機掛在她漂亮的耳朵上。

    溫言轉過頭,雙眸不解。

    此時,耳機裏緩緩傳來歌聲……

    “我可以逆轉那時空,

    化作伴你的清風,

    穿過幽暗的宇宙,

    撫平深海裏的夢,

    我知道沒有下次再見吧,

    歸途的風一直刮,

    別害怕走過那長夜吧,

    世界會在你腳下。”——《再見深海》

    溫言的眼睛裏難得有一絲光亮,而是垂頭笑了。

    海麵為襯,沙灘為約。

    他看著溫言垂頭輕笑的模樣,隨著耳機裏的歌,輕聲哼唱著:“別害怕走過那長夜吧……世界會在你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