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聽寒教訓許鳶,離溫言遠點
  第19章 江聽寒教訓許鳶,離溫言遠點

    江聽寒麵無表情地站在窗前,溫言就蹲在那兒,肩膀輕輕顫抖,整個人單薄的風一吹就倒下了似的。

    溫言從來沒有認真待過他。

    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模一樣……

    大小姐的眼裏和心裏,都走不進去任何人。

    江聽寒自嘲似地輕笑一聲,而後拉過椅子坐下來。

    看著那一麵牆的獎狀獎杯,江聽寒第一次覺得那麽好笑。

    這些年的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為了自己?為了熱愛?為了……那個所謂的,再見她一麵?

    江聽寒拉開書桌的抽屜,那裏麵堆著一張又一張的報紙和雜誌內頁或封麵。

    沒人知道,在溫言離開的那幾年裏,他偷偷的藏下了有關溫言的所有新聞消息。

    這些消息,停止在了兩年前。

    最後一張,是溫言即將代表國內大提琴演奏家與國外至頂樂團合作的媒體消息。

    年僅十五歲的大提琴才女,走出國內,衝向世界。

    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將她誇上神壇。

    從那時候開始,溫言和他徹底成為了兩個世界的人,他也屏蔽掉了溫言的所有消息。

    江聽寒將抽屜狠狠地推回去,內心蕩起綿綿怒意。

    江聽寒,該放下那該死的回憶了。

    它不值得。

    窗外,溫言撿起盒子,抬頭看向江聽寒的窗口。

    屋子裏的燈滅了,隻剩下院子裏的幾盞燈發著微弱的光芒。

    溫言垂下頭,指尖攥著盒子,回了家。

    看著空蕩的客廳,像是從懸崖跌入穀底。

    這兩年裏,被很多人質疑、辱罵、嘲笑過。

    她甚至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江聽寒這樣對自己的時候,心還是會疼。

    可能,她真的沒到刀槍不入的地步吧。

    溫言走上二樓,站在爸媽的門口握了許久的門把手,卻遲遲沒有勇氣推開。

    她腳步沉重地回到臥室,房間裏沒有開燈,借著微弱的光,停在了大提琴的前麵。

    耳邊響起了幼時和父母的對話。

    “我們言言啊,要站在最大的舞台上!要成為萬眾矚目的大提琴演奏家!”

    “我的寶貝啊,你溫柔善良,會永遠被幸運女神眷顧。”

    “溫言,媽媽不會給你壓力,你願意成為什麽樣的人,未來就去做什麽樣的人!媽媽會傾盡所有,將我能給你的,都給你……”

    她的媽媽,一直都是溫柔優雅的人。

    她從來不會強迫溫言做什麽,她向來把溫言放在第一位。

    可是,溫言蹲下來,抱著那大提琴,慢慢跪了下去,渾身都在顫抖著。

    是她讓媽媽失望了。

    沒了他們後,她的生活一團糟。

    她沒能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沒能成為萬眾矚目的大提琴演奏家,甚至……成了眾矢之的。

    溫言緊緊咬著唇,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她的額頭抵在大提琴上,任由手指抓的泛白。

    “媽……”

    帶我走吧。

    帶我走吧……

    深夜的寧靜,像是無聲的悲哀。

    墨色的天空上月亮藏進雲層裏,再也不願出來。

    卻不知,有人長跪不起,有人徹夜無眠……

    ……

    晨風吹動著樹枝,關門聲響起。

    江聽寒戴著帽子,聽著耳機裏的音樂,騎車去學校。

    泛黃的樹葉散落在校園的恬靜小路上,三兩個同學你追我趕,見到江聽寒後,都老實了幾分。

    在江聽寒走後,繼續大搖大擺的玩鬧起來。

    江聽寒垂著眼眸,整個人陰沉沉的,泛不起任何浪花。

    他推開教室的門,正見陸禾要出來。

    陸禾拍了一下江聽寒的肩膀,打趣,“喲,今兒來挺早啊。”

    簡怡也吃著東西往後看了看,問:“言寶來了沒?”

    江聽寒沒說話,拖著桌椅,又回到了陸禾的旁邊。

    教室裏安靜了。

    簡怡吞下嘴裏的東西,陸禾更是站在門口,本想去幫簡怡打水的。

    他意外地問:“坐回來了?”

    簡怡放下手裏東西,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不是言言沒和江聽寒解釋清楚啊?江聽寒生言言的氣,和言言鬧別扭了?

    江聽寒姿態散漫地坐下來,眸光往教室掃了一眼,便拿出手機打遊戲了。

    陸禾哽了哽,簡怡勾手示意陸禾快回來,別打水了。

    陸禾便把水杯還給簡怡,坐在江聽寒的旁邊,問:“沒事兒吧?”

    “沒事兒啊,能有什麽事兒。”他看著手機,頭也沒抬,聲音有些啞。

    陸禾咳了一聲,可不太像沒事兒的人。

    “起床氣。”江聽寒又解釋了一句。

    陸禾到是點點頭了,那對,江聽寒是有起床氣,還很嚴重。

    “沒事兒就行,看你今兒無精打采的,嚇人。”陸禾起身,又去找簡怡要水杯了。

    簡怡還小聲問了問,“真沒事兒?”

    “應該……沒事兒吧。”陸禾也有點拿不準。

    簡怡摸索著下巴,心想著,到底有沒有事兒等會兒言言來就知道了。

    她昨晚給言言發了消息,問有沒有解釋清楚,言言沒有回複。

    估計是太晚就睡了。

    簡怡想著,翻了翻書,等待溫言來學校。

    直到第一節課上課,老師踩著上課鈴進教室。

    簡怡的心有些忐忑了。

    言言怎麽沒來學校啊?

    陸禾也發現了,他碰了一下江聽寒的胳膊,“大小姐沒和你一起上學?”

    江聽寒往溫言的位置掃了一眼,“不知道。”

    陸禾這麽一聽,得,這是鬧別扭了!

    怪不得今兒陰氣沉沉的,能讓江聽寒這樣的,也隻有溫言了。

    還記得兩年前他說不許再在他麵前提溫言的時候,也是這副死樣子!

    簡怡一節課上的忐忑不安,一下了課就跑去問老師,“老師,溫言聯係你了嗎?”

    “哦,溫言說上午不舒服,中午再過來。”

    這樣啊……

    簡怡鬆了口氣,不禁責怪溫言,不舒服都不和她說。

    “下午八百米測試,你這狀態行不行啊?”

    身後傳來陸禾的聲音。

    江聽寒悶悶地嗯了一聲,和陸禾的背影漸行漸遠。

    簡怡雙手抱胸,她覺得……肯定還是兩個人鬧別扭了。

    不然怎麽兩個人都不對勁?

    簡怡回到教室,就聽到有人小聲說:“發現了嗎,寒哥手上戒指沒了!”

    “對,昨天中午好像就沒了!”

    “有人說那戒指是許鳶送的呢,你們說,寒哥是不是和許鳶秘密交往呢?完了倆人吵架了?你們看寒哥今兒那狀態……”

    “咱們是不是一開始就搞錯了,還以為寒哥和新來的有事兒呢。其實這是一個掩人耳目!”

    簡怡聽著翻白眼,內心直呼離譜。

    當代人就是,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會腦補!腦補等於真理!

    簡怡整個上午都沒心情上課,一直在等溫言回來。

    中午也沒人跟她吃飯了,她就一個人,正端著飯找地方的時候,看到了不遠處坐下的兩個人。

    江聽寒和許鳶。

    簡怡擰眉,真是看不懂這一幕。

    “媽的,老娘這手撕白蓮花的心啊,真是蠢蠢欲動呢……”簡怡咬牙切齒地碎碎念。

    “撕誰?”

    耳畔忽然傳來陸禾的聲音。

    簡怡嚇了一跳,手一抖,飯差點打翻。

    陸禾趕忙伸手幫她接住,問她:“你嘀咕什麽呢?”

    “走開。”

    簡怡嫌棄地拿回飯,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了。

    陸禾怔在原地,一頭霧水,哈?!

    他跟上去,不解,“幹嘛,我惹你了?”

    陸禾是沒惹她,但她現在看江聽寒不順眼,所以看陸禾也不順眼!

    簡怡的筷子狠狠插著大米飯,瞪著遠處的江聽寒。

    陸禾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簡怡是不是也以為,江聽寒和許鳶有事兒了?

    陸禾沉默半晌,說:“他倆沒事兒。”

    “和我又沒有關係。”簡怡低下頭吃飯。

    陸禾笑,嗓音輕,卻又像是帶著絲絲試探,“身為江聽寒的小迷妹,他要是被傳出緋聞來,你們還能覺得沒關係?”

    “我從今天開始,移情別戀!”簡怡咬牙切齒地說。

    江聽寒連白蓮花都分不清!不仰慕他了!屁用沒有!

    陸禾吃著飯,看了看簡怡,眼眸黯淡,沒再說什麽。

    江聽寒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就懶得吃了。

    許鳶到是心情極好,問他:“那第一個禮物你拆開了嗎?”

    江聽寒掃了她一眼,沒什麽耐心,第一個禮物?

    許鳶期待地看著江聽寒。

    江聽寒聲音冷清清的,“扔了。”

    許鳶握著筷子的手一抖,她訕笑了一聲,臉上表情有些難堪。

    扔了……真是好灑脫的一句話。

    她可是準備了好幾天的禮物啊,親手疊了千紙鶴,上麵還寫了很多話。

    雖然是幼稚了點,但是朋友們都說,送喜歡的男孩子禮物,要走心!

    如此看來,她的走心根本不值一提。

    “溫言今天沒來上學呢。”許鳶望著江聽寒,語調沒了溫度。

    江聽寒沒說話。

    許鳶便繼續說,“我聽別人說,你們倆從小就認識,你待她很好。”

    “可她好像對你避之不及,就連論壇上有一點你和她相關的帖子,她都要刪掉……”

    江聽寒本冷漠的神色忽然有了絲絲變化,他雙手環胸,輕笑道,“你這麽關心溫言?”

    “我隻是覺得溫言人挺好的,所以多關注了一下她。”許鳶回答得光明磊落。

    至於江聽寒和溫言的事兒,隨便找個江聽寒的朋友,就能打聽出來。

    江聽寒眼眸微眯,眉間越發冷冽,他壓低了聲音,警告許鳶:“許鳶,你離她遠點。”

    許鳶咬了咬唇,質問江聽寒:“你什麽意思?”

    她說的這些難道不是事實嗎?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護著溫言?

    “一個學校這麽多年,你什麽人我不知道?我是和溫言鬧了點別扭,但還輪不到你在這兒落井下石,懂?”

    他臉上沒什麽多餘情緒,若非說什麽神情,唯有不耐煩和厭倦。

    煩的,厭的,也是她許鳶。

    許鳶被說得有些失了麵子,她揚著脖頸,張了張嘴。

    江聽寒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別自討沒趣。”

    “可溫言——”許鳶再次開口。

    江聽寒本要離去的腳步停下。

    他雙手撐在桌子上,目光冷厲地俯下身,在許鳶麵前的那種壓迫感,讓許鳶說不出話來。

    “我長了眼睛也長了耳朵,溫言做了什麽,她是什麽人,我會聽會看,不勞煩許同學操心。”

    “許同學,我的建議是,管好你自己,嗯?”江聽寒微微一笑,渾身戾氣,既不羈又陰狠。

    許鳶僵硬著身子坐在那,所有的驕傲都被踩在腳下,徹底無言。

    江聽寒起身,快步離去。

    許鳶搭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不甘心極了。

    江聽寒從餐廳出來,一時間不知道去哪兒。

    隨便去操場上找了個長椅躺著去。

    許次等人找了江聽寒一圈了,終於在椅子上找到他。

    “心情不好?”許次一眼就看出來了。

    秋風吹的涼,江聽寒閉著眼睛,手臂墊在頭下,臉上沒什麽表情。

    “下午八百米,教練希望大家全力以赴!誰要是跟不上隊,就特別加練。畢竟過了年不久就要體考了。”

    許次在旁邊叨叨叨。

    江聽寒的眉頭皺了皺,許次又問:“寒哥,你考哪兒啊?”

    一身黑色休閑服的幹練少年段和君開了一罐可樂,猛喝了兩口,“你寒哥還用說,肯定京都體育大學啊!”

    許次笑,“多少人拚了命往裏進的體校,你寒哥這成績,不去都說不過去。”

    “不一定。”

    一道低沉的聲音入耳。

    許次和段和君都看過去,二人異口同聲,“子然哥又要算命了。”

    “別鬧。”戴著朱砂本命佛的林子然抿了下唇,很是沉穩。

    許次翹著二郎腿,挑挑眉,“那你說說,寒哥不去京都體校,去哪兒?”

    林子然很認真的想了一下,而後看向許次,“之前我很確定他去京都體校。”

    但是現在嘛……

    林子然挑著眉,沒下文了。

    可給許次和段和君急瘋了。

    “說話說一半,你生孩兒沒屁眼。”許次推了一下林子然。

    林子然也不以為然,沒屁眼那是不存在的事兒。

    江聽寒睜開眼睛,實在是被這幾個人吵得心煩,“滾遠點兒去行不行?”

    “不行。”許次首先回應。

    江聽寒白了他一眼,“許次,你是真tm不知道自己招人煩是吧?”

    許次嘿嘿笑,皮得很:“我媽都說我是開心果!”

    許次正說著,忽然指向一邊,“誒誒誒,溫言來了!”

    段和君和林子然一同看過去,他們還沒正式見過溫言。

    前幾天大家訓練都忙,難得今天有時間。

    小姑娘穿著五中校服,瘦瘦的,紮了個馬尾,即便是從遠處看,也能看出那張臉五官有多端正。

    溫言慢慢走近,段和君不禁咂舌,“這麽好看啊,怪不得球拍都不舍得往死了打。”

    林子然認真打量溫言,其實現在的小姑娘稍微打扮一下都漂亮,但溫言的好看是很特別的,端莊秀氣,很有氣質,確實像她的樂器。

    也難怪讓江聽寒念念不忘。

    “我之前聽說過一點她的事兒,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段和君捏著易拉罐。

    許次探過頭來,“我們衝的是一個浪,我也聽說了,兩年都沒個結果,八成是真的了。”

    “也對,她爸媽的死要真是和她沒關係,澄清就完了唄。”段和君歎了口氣。

    林子然瞧了江聽寒一眼,他就躺在那兒,默不作聲。

    林子然給段和君使眼色,示意他別說了。

    當著江聽寒的麵議論溫言,找打呢。

    正說著,有其他人走過去,“你們都貓這兒幹嘛?”

    一個寸頭少年順勢坐在江聽寒的腿邊,問:“老大,下午八百米準備好了沒?”

    “喲,冷翊,教練罰你的五百個仰臥起坐做完啦?”許次打趣他。

    他不悅地踢了許次一腳,哪壺不開提哪壺。

    另一個少年伸了伸懶腰,順勢靠在樹邊,順著段和君的目光往遠處看,問:“看啥呢?”

    冷翊也看過去,他眯眼,興致勃勃道:“哦吼,那不是新轉來的溫言麽?聽說她故事挺多啊。”

    “看她那個平靜的樣子,確實也像個薄情的人哈!真看不出……”

    林捷跟著笑,“小冷啊,你還是年輕啊,沒接觸過毒蠍心腸的妹妹~”

    江聽寒睫毛輕顫,而後睜開眼睛,他坐了起來,踢開了腳邊的冷翊。

    林捷正要說什麽,林子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壓著聲音叫:“……林捷。”

    他剛讓段和君閉嘴。

    這倆傻孩子又在這叨叨叨。

    江聽寒抓了抓頭發,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他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正迎上溫言的目光。

    溫言走得很慢,一步一步看起來有些艱難,右腿好像很沉重。

    他打量了溫言好一會兒,而後低下頭,懶得管她是怎樣,淡淡地說了一句,“確實。”

    這一句“確實”,給身邊幾個人都整楞了。

    什麽?

    他抬頭看她,重複著那句話:“確實是個薄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