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轉機
  第240章 轉機

    蕭氏沒多想,直接把鐲子摘下來遞給楚瀟瀟,笑道:“你若喜歡,明天咱們娘倆上街,娘給你買一個。”

    說完,轉頭看了一眼季思顏,“也給思顏買一個。”

    季思顏抿嘴笑。

    “那我呢,我也要一個。”樂兒跟著湊熱鬧,什麽鐲子戒指的,她倒是無所謂,就是覺得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才對。

    蕭氏笑說:“都有,都有。”

    楚瀟瀟接過鐲子,裏裏外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放在手裏掂了掂分量,最後神色漸漸興奮起來。

    這不是玻璃嗎!

    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見到了和現代一樣的玻璃!

    其實現在這裏也有玻璃,隻不過沒有這麽高的透明度,而且不算普遍,隻有大戶人家才用,還都是用來做小瓶子小罐子的這種裝飾品的。

    像今日這種和現代幾乎一模一樣的玻璃,她還是第一次見。

    “這鐲子可真是好看的很啊。”楚瀟瀟把鐲子還給蕭氏,“明日我一定去買一個。”

    “走,買去。”滿長喜醺醺然,“我帶你們去,那賣鐲子的南洋人我認得。”

    熱熱鬧鬧的晚飯結束後,季思顏留宿在客房,一個很小很小的西廂房,平日堆著滿文和樂兒的玩具,今天下午才清理出來的。

    滿二川自然是死皮賴臉的不肯走,往日送季思顏回季府都要磨蹭好半天,今天她人都住在滿家了,他更是把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

    “滿二川,我要生氣了!”季思顏轉過頭坐在床邊不看他,“滿大叔和夫人,還有大哥大嫂都在家呢,你若是再不走,他們會怎麽想啊。”

    滿二川湊過去坐在她旁邊,笑,“他們都是過來人,自然該想的都想了唄。”

    “你——”季思顏氣的雙眼晶亮,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不走,我走,我還有個私人宅院呢,犯不上放著大房子不住,跑這來跟你擠。”

    “別呀,別走。”滿二川趕緊拉著季思顏的手,把人拽到自己懷裏,哄著,“我知道錯了,我走,我這就離開還不成嗎?”

    他低頭吻了吻季思顏的秀發,輕笑:“既然進了我滿家的門,你就等著被我栓的死死的吧。”

    季思顏:這糟糕的形容詞。

    下午的時候,季思顏說晚上自己可以回別院去住,但滿二川不同意,非要把她留下來。

    季思顏哪裏能比得上他無賴的程度,軟磨硬泡下,點頭答應暫住在滿家。

    滿二川走出季思顏的房間,經過爹娘的房間見窗子開著,裏麵已經傳來了滿長喜的鼾聲,卻不見蕭氏的身影。

    他也沒做多想,直接回去睡覺了。

    而此時的蕭氏正在前廳,同楚瀟瀟說話。

    “明天,把季老約到雲來酒館吧。”

    楚瀟瀟倒茶的手一頓,不解的抬頭,“娘,明日是十五,聽思顏說宋家會來人提親,季老怕是抽不出時間。”

    “那你把這個交給他。”蕭氏從懷裏拿出一塊不大的鐵器,是長槍的槍纂,就是長槍的尾部,原本是小小的尖錐形,卻被歲月磨平了棱角。

    楚瀟瀟接過槍纂,看得出來應該是個老物件,上麵還刻了一個“溫”字。

    她立刻明白過來,“娘,你難道是要……”

    蕭氏點頭,“總不能真的讓思顏這麽同季家斷了關係,咱們若是不經季家同體給小兩口辦了親事,那咱們滿家成什麽了。

    蕭氏:“解鈴還須係鈴人,季老從小就疼愛這個孫女,找他幫忙,應該可以。”

    “好,我明日一早就去季府。”楚瀟瀟道。

    第二天吃了早飯,楚瀟瀟親自去了季府。

    因為和季國公也算是熟悉,所以很快她就被請到了季辛的書房。

    她進來的時候,季明理也在。

    “你先走吧,晚上接待宋家的事情就交給你全權處理吧。”季辛道。

    季明理點頭稱是,離開書房,臨走前還特意打量了一下楚瀟瀟,覺得有些眼熟。

    待季明理離開,季辛便招呼楚瀟瀟坐下。

    楚瀟瀟:“季老,今天是八月十五,我特意給您帶了一些雲來酒館自製的月餅和桂花釀,剛才已經讓下人拿到廚房去了。”

    “月餅我可是從去年就開始惦記了。”季辛哈哈一笑,“你現在身子可不禁折騰,送禮的事找人做就可以,還要你親自跑一趟,這讓老夫怎麽過意得去。”

    “我們做晚輩的前來看望您,是分內之事,哪裏算得上是折騰。”楚瀟瀟笑了笑,直接帶入正題,“況且今日我來找季老還是有件事想請您幫個忙的。

    “思顏昨日和季大人吵了一架離家出走,實不相瞞,她此刻正在滿家。”

    “嗯,我想到了。”季辛歎了一聲,“顏兒的脾氣秉性可是一點都不像他爹,應該是隨了她那性情剛毅的母親,當年她娘吃的虧受的苦她可是看在眼裏,若是再讓她任人擺布嫁到宋家去,豈不是讓她重蹈她娘的覆轍,她肯屈服才怪。”

    “確實。”楚瀟瀟道,“所以,我娘想找季老到雲來酒館一聚,算是為了二川,也是為了思顏。”

    她說完,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推了過去。

    “這是?”季辛拿過木盒,還挺有分量的,打開看清了裏麵的東西,原本的疑惑神色瞬間變成了震驚訝異。

    木盒裏麵那已經沒有尖銳利角的槍纂,正是當年他送給好友的。

    猶記得那一年,三個十五歲的少年,第一次喝酒,對月舉杯,一個立誌要當賢明國君為天地立正心,一個立誌要守土開疆為生民立命,一個立誌要春風化雨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意氣風發少年郎,好友第一次上戰場,他便送了他一個這樣的槍纂。

    一麵刻著一個“溫”字,一麵刻著一個“安”字。

    季辛不可置信的將那槍纂握在手裏,緊緊攥著,緩緩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什麽時候?”季辛問。

    楚瀟瀟:“中飯時間去就可以。”

    “好,轉告滿夫人,我季辛定準時赴約。”

    前一段時間,雲來酒館推出了中秋節專屬“外賣套餐”。

    提前預定後,一桌子菜在酒館做好,直接放到食盒裏送到家中,免去了洗菜、做菜的煩惱,最主要還是因為費半天力氣做出來的東西沒有人家酒館做的好吃。

    為了普惠,楚瀟瀟訂製的套餐分了好幾個檔次,既能滿足大戶人家的需求,也能讓普通百姓消費得起。

    畢竟,誰家過年不吃頓餃子呢,中秋團圓日,闔家團圓的時候也就不在乎這一點銀子了。

    也正因如此,大過節的前來酒館吃飯的客人不算多,而且大部分食客都預定了晚上的包房,中午倒是閑了下來。

    季辛帶著季管家來到雲來酒館,讓季管家在樓下等著,自己朝定好的包房走去。

    推開門,裏麵已經坐了一位婦人,聽到季辛開門的動靜,抬頭看過去。

    見是季辛,她立刻起身,對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跪拜禮。

    這是宮中的公主見到自己的太傅所行的大禮。

    當年,她因先帝寵愛經常出入皇宮,學習教育也同宮中的公主一樣,啟蒙開智、為人處世皆是季辛所授,因此行此大禮並無不妥。

    倒是季辛愣了一下,在他印象裏教導過的公主,不是身在京城就是和親遠嫁,卻從未聽說誰在酈城安家。

    “拜見太傅。”蕭氏柔聲道。

    “快起來。”季辛虛扶一把,待蕭氏站起身抬頭看他,他才看清楚了蕭氏的長相。

    這一看,不得了。

    當年十六七歲的花季少女,轉眼成了年近四十的少婦,雖然容貌變化稍微大了點,但骨相還在,尤其是她此時的麵相竟和自己的義女——宮中的那位貴妃娘娘有幾分相似。

    “你和子如的妻子毓玄是什麽關係?”季辛雖有預感,但還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蕭氏坦蕩道:“毓玄是家母閨名,子如正是家父。”

    季辛閉目,向後踉蹌著坐到身後的椅子上。

    子如是好友大名鼎鼎溫將軍的表字,毓玄是溫夫人的閨名。

    如果不是極親近的人,怕是不知道這兩個名字的。

    而她,竟然真的是好友的女兒。

    那如今遠在京城深宮的貴妃又是誰?

    蕭氏對著季辛,將當年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季辛聽後,無限唏噓,原來是自己當年救錯了人。

    當時在流放路上,溫將軍之女找到的時候,她的臉上因為刺了字而潰爛化膿。

    後來他花重金找到了一位醫術了得的苗醫,用了半年的時間才恢複她的容貌。

    那時的他先入為主的認準她是好友的遺孤,所以相貌有些變化,他也不甚在意,畢竟爛過臉,又受到了那麽大的打擊,容貌性格會變也實屬正常。

    可眼下,再看到蕭氏,他竟毫不懷疑的認定了她是真正的溫家人。

    “綰綰?”季辛問。

    蕭氏瞬間淚目,“是,已經好久沒人這麽叫過我了。”

    蕭氏本名溫綰綰,奶娘夫家姓張,大家一直都叫她張嬤嬤,但實際上奶娘本家姓蕭,所以她遇到滿長喜後,就自稱是蕭氏,無名。

    “這些年你受苦了。你明知道我在酈城,為什麽不來找我……傻孩子。”

    季辛抑製不住,老淚縱橫,和蕭氏一起,哭成了淚人。

    許久後,兩人情緒緩和,蕭氏叫來掌櫃的,準備上菜。

    席間,季辛就像是失而複得一個親生女兒一樣,對蕭氏噓寒問暖,得知蕭氏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這些年生活條件雖然苦了點,但相公疼愛,孩子孝順,也就不覺得苦了。

    再加上現在孩子們都長大了,賺錢養家不在話下,自己更是沒什麽可操心的,整日和滿長喜在村子裏,種種菜養養花,想孩子們了就來城裏看看,含飴弄孫,逍遙自在。

    聞言,季辛總算是減輕了一些內心的愧疚。

    “現在這樣的生活,於我來說真的很好,很知足了。”蕭氏給季辛夾菜,笑道:“其實今日前來,敘舊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想和您說一說我們家二川和思顏的親事。”

    今日午市的雲來酒館,樓上不對外,整個二樓就隻有蕭氏和季辛這一桌。

    楚瀟瀟在樓下等的焦急,眼看著兩個時辰都過去了。

    她白開水都喝了好幾壺,廁所都去了好幾趟了。

    忽然,從二樓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趕緊打起精神,上樓去迎接。

    “娘,季老,你們吃完了?”

    “嗯,季老準備回去了。”蕭氏拉著楚瀟瀟的手,對季辛說:“這是我的大兒媳,將來思顏要是嫁到我們滿家,您不必擔心二川會欺負她,我替您看著二川,我們一家人都會和您一樣疼著她,給她更多的關心和愛護。”

    季辛頷首笑道,“二川那孩子的人品確實沒的說,思顏以後嫁到滿家,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還望你們一家人多多包涵。”

    蕭氏:“季老親自教出的孩子,錯不了。”

    楚瀟瀟一聽這話,心想這不就成了嗎,季明理就算是千百萬個不願意,季辛若是支持到底,他也不會說什麽。

    如果說之前季辛雖然喜歡二川,但支持兩人在一起的態度卻沒那麽堅決,那今日會麵之後,季辛已經打算就算是把季明理這個不孝子掃地出門,也要讓滿二川當自己的孫女婿。

    好友的外孫和自己的孫女,這簡直就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

    傍晚宋子航的父親宋暉抵達酈城,宋暉官拜太傅,接的就是季辛的班。

    季明理到城門口去迎接,沈榮喜也跟著去了。

    寒暄之後,宋暉被季明理接到了季國公府。

    晚飯的時候,相比較豪華豐富的晚餐菜品,偌大的圓桌邊,隻坐了三個人——季辛、季明理和宋暉。

    著實冷清了。

    季金因為被尤囚附身受了重傷,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卻因為長時間被尤囚附身,三魂七魄丟了一魂一魄,變得癡癡傻傻,再加上他的一隻手被燒毀,變成了殘廢,生活基本不能自理,所以這種有外人在的場合,根本不會讓他出現。

    季思顏一直在滿家沒回來,就連最應該出現的宋子航都沒有出現。

    準確的說,自打宋暉來到酈城,他還沒見到宋子航呢。

    所以,即使宋暉想挑理,他也不好意思開口,我兒子都沒來,我又怎麽能怪你女兒不出現呢。

    一頓飯下來,除了最開始寒暄、客套幾句,三人基本無交流,簡直就是大型社死現場,既尷尬又無趣。

    就在晚餐即將結束的時候,季管家急匆匆跑進來,麵色凝重,對季辛小聲說:“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