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遷墳
  第六十三章遷墳

    陳氏被周斂送回去第一日,就被林朝英打了棍子,秋水齋嚴防死守,除了林朝英,誰也進不去。

    沒兩日,就傳出陳氏病重的消息,林朝英草草將人埋了,甚至連喪事都沒辦。

    至此,林莞莞母親的牌位,回到了林家祠堂。

    林柔仗著自己有孕,在家裏一哭二鬧三上吊,逼的吳明玨沒有法子了,找周斂說理,周斂直道:“小娘子和兒子屍體還沒涼,你就幫起凶手來了!”

    “你什麽意思?”

    周斂道:“吳大人,林家的家事,與我何幹?你內宅爭鬥,做夫君的不能及時止損,我好意提醒,你又當做是狼心狗肺,這時候人沒了,你想不過,尋我出氣,林大大姑娘,你的大娘子,沒有告訴你,她母親是為何而死嗎?”

    吳明玨這才想起多日之前,周斂對他說的那句‘多多照看小娘子,以免將來後悔’,當時吳明玨還以為是周斂要威脅他,還對周斂發了脾氣。

    周斂道:“你妾室庶子死了,與我有何好處?與誰又有好處,吳大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吳明玨軟硬兼施,逼著林柔身邊的丫頭嫣然說了實情,他幾乎都要氣瘋了,撕心裂肺的問林柔,“為何?你為何要這麽做!”

    林柔哭道:“你又聽周斂和林莞莞說了什麽?我讓你去是要你去幫我母親討公道,不是讓你來責怪我。”

    吳明玨直接上手甩了她一個耳光,“那個叫春繡的穩婆,是你的手段!”

    她大著肚子,這一耳光,整個人幾乎要倒了下去,得虧嫣然一把扶住,林柔哭道:“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這個毒婦!”

    “吳明玨!”

    吳明玨紅著眼,聲音比她還大,“我能讓你進門,已經是給了你麵子,詩詩她何其無辜,我那孩兒何其無辜?你嫁到我府裏來,蠻橫霸道,我都忍了,那是人命啊,活生生的兩條人命啊!”

    林柔一把推開嫣然,“我蠻橫霸道,我嫁給才兩年,你納了多少妾?睡了多少丫頭,你心裏沒點數嗎?我說過什麽了?這個詩詩,不過是勾欄裏的娼妓,她憑什麽給你生兒子!”

    大概是嚎哭的太用力,林柔忽然捂住肚子,“啊”了一聲。

    嫣然喊道:“大娘子要生了!”

    吳明玨一愣,無心與她再廢話,直接走了!

    林柔‘如願以償’,這胎,是個兒子。

    林家這事,吳家郡主娘娘得到了消息,氣得不行,於是借口林柔身子虛弱,三個孩子照顧不全,把小兒子抱走,說要親自撫養。

    永康二年,臘月二十七。

    李潤登位一年,大皇子一黨的勢力,徹底被清除,周斂被封為康定侯,成為了李潤最可靠、臨安城內最有權利的重臣。

    同年,皇後王秀秀產下一子,皇帝取名李灝,封為太子,居住東宮。

    周斂上完朝從宮裏回來,抖落了衣服上的雪,一回府就往大娘子院裏跑。

    林莞莞說,“舅舅來信,說選好了日子,明年四月初九,宜遷墳,問我們是否得空。”

    “舅舅還說什麽了嗎?”他將披風掛好,問道。

    “說許久不見了,掛念你。”

    周斂頓了頓,“林和今日聯合幾位少府、衛尉告我恃功而傲,輕視陛下、私收賄賂、以權謀私。”

    “父親的意思呢?”

    周斂道:“林大人自是裝作不知道,不聽,不管。”

    林莞莞皺眉,“那不就是放縱哥哥這麽做?”

    “你爹呐!”

    林莞莞道:“陛下因為大皇子,該走的不該走的,能用之人都沒了,父親這顆牆頭草撿了一個大便宜。”

    周斂道:“你爹爹以前是翰林院的,又做了幾年春闈考官,桃李滿天下!”

    林莞莞問,“你覺得父親,他是否……”

    “嗬,‘咱爹’是想在永康年間留下屬於自己的一筆了。”

    林莞莞頗為擔心,又幫著林和說話,“君心難測,雖說咱們這日子過得不錯,我總覺得不安,哥哥他倒不是什麽壞人,隻是陳氏終究是他的母親,他心裏過不去。”

    “我不與他計較。”

    周斂看了信,笑道:“瞧,舅母還問,你什麽時候給我生個小娃娃!”

    “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我跟你說的就是正經的。”

    林莞莞歎了一口氣,“陛下的意思呢?他是信還是不信?”

    “陛下信,也不信。”

    “什麽意思?”

    周斂道:“你當我瘋了不成?”

    “輕視陛下、私收賄賂、以權謀私,難道是陛下的意思,要你這般做出這幅模樣不成?”

    周斂搖頭:“不是陛下的意思。”

    林莞莞沉默一會,“越多人參你罵你,陛下越信你!”

    “他不是越信我,他隻是不信人,陛下潛邸之時,我鋒芒太盛,陳家又控製了斷城,若朝中的人還全力支持我……恰好,你二娘出了事,林和考了官之後,加入了吳家陣營,一直針對我,吳明玨此前與太子走近,陛下不會重用他,你父親觀望兩虎相爭,準備隨時踩我一腳,陛下隻是放任我們幾人相鬥而已。”

    她默默把手塞到他手心裏,小姑娘忽然委屈了起來,周斂拉著她雙手,“我說,娘子,要是真有那麽一天,你是幫我還是幫你爹爹?”

    恩……

    “不知道。”

    周斂親了她一口,“嗬,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林莞莞笑,她笑的時候,眼睛彎成新月,有時候開心,眼睛眯成一條細縫,十分可愛,她道:“誰也不幫。”

    周斂摸著她的手,道:“辭官算了!”

    “啊?”

    他試探的看著她,“你不願意啊?也是,官胄家的娘子和滿身銅臭的商人之妻,可差太多了。”

    林莞莞道:“商人怎麽了,讀書人說是清高,有幾個幹淨清白的。”

    “哈哈哈,你這是在影射誰呢?”

    林莞莞一愣,“反正不是我爹爹。”

    她心裏到底是向著自己的,周斂十分開心,“你說不是就不是。”

    又過了幾月,周斂告假,帶著林莞莞去了一趟斷城,隨著陳元敬、陳承父子帶著陳老爺子的骨灰回了滄州。

    老爺子入土時,林莞莞跪在陳老爺子和陳老夫人墓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道:“孫媳拜見外公、拜見外婆!”

    周斂扶她起身。

    陳元敬道:“總算是讓父親和母親團聚了。”

    周斂問,“舅舅,是否回滄州定居?”

    陳承道:“不回了,滄州氣候溫和,宜人居住,但這兩年,我們在斷城也習慣了,一家老小、朋友、生意皆在斷城,遷家一發而動全身,麻煩。”

    “那老家的宅子田地呢?”

    陳元敬道:“找了一個遠親,給了一些錢,叫他看著,對了,斂哥兒,你日後作何打算?”

    周斂看著外祖父的碑文,“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