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雲翳波詭
  第三十七章雲翳波詭

    禁足。

    林莞莞深知,就算二娘子怎麽做錯事,也隻能走到這一步。

    陳氏好歹也為林朝英生下過一子一女,這麽多年,林朝英一直沒續玄,她也幫著操持了十幾年的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她的大姑娘嫁進了郡王府,兒子在學府讀書打算考功名,就是為了林和的仕途,林朝英也不會真的對她怎麽樣。

    銀杏隻說二娘子想借著林莞莞的手害大娘子,證據呢?一包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藥粉?銀杏說的話固然可信,但也隻有林莞莞和大娘子李元念信,像林朝英整日忙於政事,後院的紛爭他哪管的了那麽多?

    更別提,銀杏是二房派去監看林莞莞的了。

    林莞莞吃飽了撐著害一個二房做什麽?想來想去還是二房的動機要大一些,但罰沒證據,不罰大娘子又不肯,他隻能把罪一並歸到銀杏身上,叫人銀杏打死埋了,把這事和稀泥和沒了,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

    到時候陳氏咬死不認,說銀杏故意挑起兩房相爭,是林莞莞栽贓陷害,一哭二鬧三上吊,林朝英又有什麽辦法呢?

    讓銀杏挨頓打被逐出林府吃一個教訓,給大娘子一個提醒,讓二房害人害己偷雞不成蝕把米。

    林莞莞知道最好的結果,不過如此。

    她可以選擇不告訴大娘子,也可以選擇告訴大娘子,像李氏這種,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尤其日防夜防,家賊難防,總有疏漏的是時候,周斂要她等,她不能隻幹坐著還等大娘子把婚事定下來,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至於大娘子和二房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她隻盼周斂那邊諸事順宜。

    六公主惴惴不安,她已經照周斂說的進了宮。

    也如周斂所說,陛下已經被軟禁了。

    守門的內監死活不讓她進去,六公主道:“我自己的父親,我還見不得了?”

    “六公主,您別為難奴才,奴才今日要是放你進去,奴才恐怕就見不到明日了!”

    李橙伸手打了他一巴掌,“你敢攔我!”

    內監跪在地上,“公主,您就是打死奴才,也沒用啊!”

    “李謙讓你在這裏守著的?”

    聽六公主這麽直喚大皇子的名諱,內監嚇的頭貼在地上,哭道:“公主,求求您饒了奴才吧!求求您饒了奴才!”

    “六公主!”聲如洪鍾,振聾發聵,似是嗬斥。

    李謙身著淡紫色衣袍,青絲抹了發油,下巴的胡子梳得一絲不亂,相比兩年前,周斂說的一點也沒錯,李謙野心擴充,已經變得目中無人不顧一切,他臉上的富態清晰可見,眉眼有些擰著,嘴角向上揚,臉上帶著怒氣。

    方才的李謙二字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拜見大皇兄!”

    李謙挺著身子,目光隻是掃了她一眼,道:“都是自家人,六公主不必多禮。”

    “大皇兄,我們家哥兒五歲了。”

    “嗯?”李謙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前些日子,他隨他父親,去了一趟暮城,暮城的橘子很有名,我們家哥兒和父親說要親自去摘,從暮城回來慢走要七日,他親手把橘子給我的時候,皮都嫣了,小小橘子竟讓我淚流不止,黃發小兒尚知父母恩,我連小兒都不如,自出嫁後,甚少回宮探望,甚覺自責不已,父皇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可到底他也隻是我們的父親,念及覺得愧對父皇,人生苦短,想珍惜時間彌補過往,大皇兄你比我們幾個弟妹還早成婚有孩子,應當也明白我這份心情。”

    李謙先是仰頭大笑,然後說,“說起來,青城連月綿雨,樹上結的果,大多又酸又澀……我記得,六公主不喜酸,感動是固然的,可喜歡的和手裏的不是一樣,自我感動之餘用來閑話家常倒沒什麽,其餘的,什麽也不是。”

    李橙麵部明顯抽了抽,依舊堅持,“大皇兄,父皇身子虛靈芝吃不得,麵也見不得麽?”

    “若是父皇想見你,自會召你,六公主何必來為難小小一個太監?”

    李橙抿嘴勉強笑了笑,“戲文裏總唱父子失和……可話說回來,天下誰人不知大皇兄一向以孝心著稱,倒是我沒盡到做兒女的本分,慚愧慚愧!”

    “六公主要盡孝心以後有的是時間!這急於一時的殷勤,是、何、故啊?”李謙盯著她,要把她身上盯出一個洞來似的。

    李橙被盯的渾身不自在,道:“大皇兄說的是,‘以後有的是時間’,不急於這一時,不急於……大皇兄,那妹妹便先回去了。”

    “等一等!”李謙叫住她。

    丫鬟扶著李橙已經發抖了。

    李橙按住她的手,轉身,笑道:“皇兄還有何事啊?”

    李謙笑了笑,把地上的耳環撿起,“六‘妹妹’,你的耳環掉了。”

    “謝,謝謝大皇兄。”李橙接過,咽了一口口水迅速離開了景仁殿。

    “大皇子,要不要屬下去……”

    李謙看著遠去的身影,“有何好打探的?她夫君陳清,是周屹一手扶上來的學生,她今日來,是試水的,試過了,知道了深淺,下不下,就看他們自己了。”

    “可是……”

    李謙瞪了他一眼,“陳清此人極為陰險狡詐,留著夜長夢多……但他畢竟是廷尉一頭的人,一群老不死的,冥頑不靈,油鹽不進,動陳清也會招惹到他們,非必要時候,就讓他喘著那口氣!”

    “屬下明白!”

    “岩石城那邊有消息沒有?”

    “回殿下,一如往常,沒有異動。”

    李謙點點頭,“知道了,下去吧。”

    他陰森森的盯著景仁殿內:父皇,你還能撐多久?你又還在等什麽?李潤已經廢了,剩下的幾個皇子根本不敢與我鬥,就是耗,也耗死你,到時,什麽兵符令牌統統都沒用,這天下,你不想給,最終也隻能是我的!

    李橙回到府裏,一臉喝了好幾杯茶水。

    陳清問:“如何了?”

    她擔憂道:“如你所料,將景仁宮看得死死的,我也問過十二十三他們,都說許久不曾見父皇了。”

    “景仁宮是誰看著?”

    “生臉,應當是大皇兄的人,此前照看父皇的劉總管說是年事已高,辭官回家了……隻怕大皇兄是真的要挾天子以令諸侯,他現在把守景仁宮,封鎖消息,太醫院的太醫說是治不好父皇的病,不是被貶官就是流放,早就被七皇弟的正妃曹家一家給霸占了,七皇兄也是大皇兄的人啊!夫君,這可怎麽辦?”李橙憂心忡忡。

    陳清臉色有些發白,“負責陛下飲食的吳總管呢?”

    “前段時日,吳總管父親辭世,大皇兄放他歸家丁憂去了。”

    陳清咬牙切齒,“這麽說,陛下身邊的人,就沒有一個是陛下自己的了?”

    “現在就連梁妃娘娘,也進不去景仁宮了,夫君,怎麽辦?”

    陳清道:“夫人,勞煩替我研墨,我要寫封密信快馬加鞭的送去岩石城和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