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卷土重來
  第三十章卷土重來

    陳老爺子打了他一耳光,氣的身子都在發抖,“我清姐兒拚死讓斂哥兒回來不是讓你在這裏說胡話害死一家人的!必須趕路,還有,一定囑托另外幾個小輩,不許說自己姓陳,不許說自己是從滄州出來的,趕路趕路吧!”

    最後一句話,已經有了些哀求的意味。

    周斂握住那蒼老幹枯的手,強忍淚水,道:“舅舅,啟程吧!”

    陳元敬壓抑著心裏那團悲,帶著馬車繼續趕路。

    剛進斷城,老爺子就不行了,藥也喂不進去,意識也開始含糊。

    他一直喊,“我兒呢?我兒呢?”

    陳元敬下了馬進車裏,抱住父親,“父親,元敬在這兒!”

    陳老爺子握住他的手,聲音微弱,“兒啊,你莫怨你妹妹和斂哥兒害得你狼狽離家,你小妹妹去的早,父親就你們兩個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陳元敬老淚縱橫的看著自家父親,隻怕父親這是回光返照,交代後事,悲從心來,“父親,您說的哪的話,我怎會怨妹妹,怨斂哥兒呢!”

    老爺子道:“這世道,掙家業不容易,守家業更難,一夕之間所有辛勞化作烏有……不好受,但是兒啊,斂哥他沒了爹娘,被追殺通緝,更苦……”

    陳元敬明白自己父親的意思,老爺子知道自己沒多久了,擔心去了之後,陳元敬因此遷怒周斂,老爺子心疼這個一直跟著母親在臨安,沒有過幾天承歡膝下的外孫,心疼周斂沒了爹娘,內疚責怪自己牽累了陳家,怕他年紀尚小,承受不住這些,這幾日人已經精神恍惚憔悴不已了,若家裏的舅舅舅母也不體諒,孩子隻怕要廢了……

    “父親,兒子明白。”

    陳老爺道:“丟了安生日子,是委屈你,可咱們做了一家人,就要相互扶持,父親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並非是個不講理的人,我叮囑這些,是想把家裏和斂哥兒托付給你,我隻怕是……隻怕是要先走一步了……你母親和我清姐兒還在等著我……”

    “父親,我與娘子定將斂哥兒視如己出,您不必擔心,家業是父親的,兒子不過管了幾日,不敢說惋惜,一家老小誰也不曾責怪妹妹半分,更不會輕怠斂哥兒,斂哥兒是個好孩子,這幾日怕我們傷心,是淚往肚子流不敢與我們說,我隻有心疼的緊,兒子最擔心的還是父親您啊!是兒不孝,才讓父親受了累!”

    陳老爺道:“家裏的,為父就托給你了……你母親掛念我了……去叫斂哥兒來,我有話要說……”

    周斂掀開車簾,“外公……”

    “斂哥兒……”

    “外公我在呢!”

    陳老爺子半睜著眼,隻能看的模模糊糊,他看著自己手上的鐲子,“取下來。”

    周斂照做,也大概明白他要說什麽了。

    老爺子說話也已經含含糊糊,顛三倒四了,“你母親說,你本該要成婚的……我是瞧不見了,這個,這個是給林家那丫頭的……斂哥兒,莫自責,莫自負,莫將自己瞧輕,你是周家的好兒子,也是我們陳家的好孩子……斂哥兒,舅舅不怪你,我也不怪你……人不忘前恩,不負自己,我……我……”

    成平二十五年,九月十七日,戌時,陳老爺子,沒了。

    陳家上下,無一不慟哭。

    然馬依走,車未停,直到匪關。

    八皇子被貶到岩石城,手握兵權的大將軍周屹一家慘死,八皇子一派沒了主心骨,那些誓死不從大皇子的人,不是被發配去了苦寒之地,就是被李謙找由頭定罪,甚至被殺……

    臨安城內人心惶惶,平日裏官胄貴家最愛操辦蹴鞠和宴會也少了很多,生怕不該來的人來了,應該來的人又沒請,都怕事沒辦好還惹一身騷,幹脆不辦了待在家裏過安生日子。

    最著急的還是林柔,她也老大不小了,跟著周斂磨了一兩年,後來轉移目標,纏上了吳家小公爺,但這個小公爺嘴裏說的天花亂墜,但遲遲不肯到家裏來提親,剛開始,林柔隻當還沒到時候,可近來四曲八折,又耽擱了一年。

    她是再也經不起耽擱了,再有一年,她就十八歲,這個年紀如何能夠一個好婚事,何況她與吳明玨來往的頻繁,已有點閑言碎語。

    她趁著去廟裏祈福與吳明玨私會。

    林柔再次提起:“明郎,你什麽時候才和我爹爹說。”

    “說什麽?”

    她嬌羞的跺腳,“自然是我們的婚事……”

    吳明玨鬆開她的肩膀,敷衍道:“我母親想要我娶公主,我們的事她不會同意的。”

    “難道我們就一直這樣嗎?”

    吳明玨道:“你我心意相通,又不非的成婚。”

    林柔看著他,“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就隻能偷偷與你偷偷在這裏私會,然後眼睜睜瞧著你娶別的女人,那我呢?我以後怎麽辦?”

    “難道你也和那些女人一樣,隻是為了進我府裏做小郡王妃嗎?”

    林柔捂著嘴,“小公爺竟是這樣看我?那你要我如何呢?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與我私會,心裏卻還想著別的女人要娶別的女人,小公爺當然好了,能娶皇家的公主,可我呢?我全心全意的對待小公爺,到頭來,被小公爺棄之如履,我清白、名聲已經全部托付給小公爺,我日後……日後,還怎麽活!”

    見她哭哭啼啼,吳明玨生了厭煩之心,這些年來,他吳明玨瞧中的女子哪有不依他的,可依就依了,還想他娶進門,怎麽可能?他可是郡主的嫡親兒子,吳家的小公爺,平日裏家裏的丫頭,他不過賠些錢打發了,誰還敢糾纏他?他與林柔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瞧見她生的貌美,一時興起。

    再說他與林柔耗了這麽久,也沒嚐到什麽甜頭,時日一長,新鮮感也沒了,誰知林柔還較起了真。

    但林柔再不濟也是官胄家的姑娘,到底還有幾分傲氣,如能咽得下去這口氣?她抹了眼淚,道:“小公爺如此待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林柔推開吳明玨,邊哭邊回了家,陳氏還想問今情況如何,林柔撲到她懷裏,哭了起來,“母親……”

    “怎麽了?快和母親說說!”

    林柔道:“小公爺,小公爺他……”

    “他欺負你了?”

    “他把我比作那些想夤緣嫁進郡王府的女子,不願提親!”

    陳氏五雷轟頂,事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吳明玨說翻臉就翻臉,不是欺人太甚嗎!他贈了信物,哄騙了柔兒,許下諾言,現在到了實現的時候,怎麽可以背棄呢?

    “乖女兒,你等著,母親這就去和你父親說!”

    陳氏急急忙忙去找林朝英,下人說林朝英在晴川閣。

    陳氏罵道:“這個小蹄子,二十五的寡婦還當自己是個什麽閨門小姐,整日裏霸占老爺,一點廉恥心都沒有!好歹我也比她早進門這麽多年,一聲姐姐是不指望了,還讓我去給她低頭問安,小浪蹄子仗著自己是侯府的人就不知所謂了!”

    吳媽媽提醒,“夫人,快到‘那位’的地界,咱們還是小聲點……”

    “要你說,我還不知道!”

    吳媽媽隻能悻悻的閉了嘴。

    林朝英正在和李元念說笑,陳氏哭哭啼啼的走了進來。

    “老爺,你可得為我和柔兒做主啊!老爺!”

    “你哭哭啼啼來晴川閣做什麽!”林朝英起身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