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周府請帖
  第八章周府請帖

    周斂心不在焉的回了府。

    周夫人道,“你魂不守舍的,與林家三姑娘拌嘴了?”

    他悶悶道,“總是覺得這人心,險惡的很。”

    “如何說?”

    周斂替林莞莞抱不平,“今兒個,我問到林莞莞近日來過得如何,她同我說,夜裏睡覺時,隻燒了一個時辰的炭火。”

    “一個時辰?”周夫人驚道,“這麽冷的天,隻燒一個時辰的炭怎麽行?”

    他道,“林家二娘子,實在可惡的很,我已經問了秦媽媽,說是賬目上不曾缺斤少兩,但盡給些差的,燃不起來。”

    周夫人皺眉道:“林大人公務繁忙,有時在宮裏好幾日都回不去,回去了也隻是稍作停留,哪裏有空管這些後院的事。”

    “那林莞莞是個心大的,跟我說這話時,還喜滋滋的,也不知道腦子裏裝著些麽東西?”

    周夫人隻道:“你若心疼,我們盡早去把她接過來。”

    “母親,你又胡說八道!”

    周夫人道,“過兩日,我找個插花由頭,去林府送個拜帖,將那林家三姑娘接過來,說說話,順帶我送些個禮物,叫她帶回府去。”

    “母親?”

    周夫人隻道,“是叫外人瞧瞧,我們如何對林莞莞,他們又如何待自己家嫡親姑娘的,林朝英這個人好麵子,會多加留意自己後院的。”

    周斂隻道,“母親英明。”

    周夫人又問,“你倒是護起短來了?”

    “母親,我這是憐她命苦,你瞧她,十二三歲的人了,瘦得跟個猴似的。”

    周夫人罵道,“不許這麽說一個姑娘家!”

    他隻喪著個臉,“母親,天色不早了,母親早些休息。”

    “你啊!”周夫人隻無奈的戳了一下他的胳膊。

    冬日裏越發冷,院子裏的碎草結了冰,林莞莞縮在被子裏頭,早飯都不想吃了,不願起來,秦媽媽叫起了好幾趟,她把頭都蒙在被子裏,“不起,不起!”

    春杏、銀杏在門外捂嘴笑。

    秦媽媽拉著她的細胳膊,“姑娘,你莫是忘了咱們接了周家的帖子,今日還要去周府參加插花集會。”

    林莞莞一咕嚕爬起,秦媽媽把被子裹在她身上,“春杏,還不快把門關了,那冷氣直往屋裏灌,是要凍死我們家姑娘啊!”

    春杏癟了一下嘴,將門關上了。

    秦媽媽一邊給她穿衣,一邊叮囑,“姑娘,老身年紀大了,那插花品香的集會春杏陪你去……”

    說到這兒,秦媽媽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姑娘,老身知道你心眼好,但屋外那兩個丫頭是二房裏派來的,畢竟不是自己人……你去了周府,有什麽私話要說,避著那對目子。”

    林莞莞瞧了一眼屋外,隻說,“媽媽,二房對不是待你特別不好?”

    秦媽媽說,“姑娘,媽媽不是為了自己,陳小娘她兩麵三刀是個笑麵虎,你那位長姐姐,也不是什麽好對付的主,媽媽我在林府幾十年,比你知道的多,如今你母親死了,大娘子是個獨苗,姑娘母家沒有人,她們便尋著姑娘欺負,老身是心疼你。”

    林莞莞摸了摸她的手,隻道:“辛苦媽媽了。”

    秦媽媽抹了抹眼淚,“姑娘,咱們在臨安城無依無靠,沒有根基,鬥不得陳娘子,隻有周家,周家夫人與你母親是過命的交情,姑娘嫁過去,是不會受苦的。”

    這些個話,林莞莞已經聽了幾個月,她一時摸不清對錯,也不敢隻信一頭的話被人當槍使,佛堂裏,講的是不爭不搶,以善度日。

    因果循壞,父輩的事,她不願步入舊塵去牽扯個對錯來,這些時日,她也拎清了個七八分,不用秦媽媽說,她也知道二房待她如何,隻是爭個好壞,要那些個物品又有何用,父親雖是疼愛她,也是明麵上的,外麵養了十幾年怎麽比得上在眼前貼己的,她細胳膊去擰什麽大腿?

    秦媽媽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卻偏偏咽不下那口氣,整日裏同她抱怨,她每每也隻能裝傻充愣,敷衍過去。

    到了周府,林莞莞下了馬車。

    周夫人麵相生的慈,眉梢彎彎,嘴角帶著笑,她瞧見林莞莞來了,親熱喚道,“莞莞,過來,快過來讓我瞧瞧。”

    林莞莞伸雙手去挽她,周夫人道,“你總算是回臨安城了。”

    她笑道:“莞莞勞煩周夫人掛念了。”

    周夫人道,“這些年,師傅們可對你還好?”

    “好的,師傅待我都好,平日裏跟著師傅們念念經書,也沒累著苦著。”

    周夫人卻道,“如何沒苦著累著?你這個年紀,本是長身子的時候,卻養的這般瘦弱,若你母親知道了,定是心疼得淚都要掉下來!”

    周夫人身邊的丫頭道,“夫人姑娘站了許些時候,還是先坐著說話罷。”

    周夫人應道,“是,是,我一時忘情,哎喲,你這小手,怎得這般冰涼,去,給林家姑娘抱一個火爐來。”

    林莞莞滿眼笑意,“謝謝夫人。”

    迎客不好關門,仍有冷風往裏進,林莞莞依舊凍的發抖,女使把火爐端上來,她上手一摸,驚道,“真熱乎。”

    銀杏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看見林莞莞為小小一個火爐驚歎成這樣,丟人的很。

    周夫人瞧見了銀杏的臉色,極其不悅的對身邊女使遞了一眼,女使道:“林家姑娘身邊的這位妹妹,爐火邊燉了兩碗驅寒湯,勞煩妹妹跟我走一趟,去給兩位主子端來。”

    銀杏望了一眼林莞莞,林莞莞點頭,銀杏便帶著人走了。

    周夫人看著門邊問,“聽聞眼下是林府裏的秦媽媽照料的你?”

    “是的。”

    周夫人抿了一口茶,“周林兩家,是定了親的,講句笑話,我將來是姑娘的婆母。”

    林莞莞點頭,“父親與我提起過此事。”

    周夫人道,“你也知道,我與你那早逝的母親交情至深,閑話與你多說幾句,我斷然是不會害你,秦媽媽以前是你母親身邊人,這些年也受了些苦,就是為自己出口氣,也要站你這頭的,可信,其餘……要秦媽媽過了眼,莞莞,你說咱們做主子,橫豎身邊都要有人伺候照應著,不必對下人過於嚴苛,但若過於寬厚,難免失了做主子的威嚴,日子久了,下頭的人沒了敬意,就會越矩。”

    林莞莞起身,“多謝夫人教誨,莞莞定銘記於心。”

    周夫人又道,“我那兒子,生在武將之家,不比文官清流文雅,整日裏隻知道舞刀弄槍……說到這兒,這會兒正在校場裏與護衛打鬥呢,三姑娘不嫌棄,可願意去瞧瞧?就當看戲了!”

    林莞莞起身,想了想,又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