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劣根性
  第049章、劣根性

    男人天生的劣根性,從未愛過一個女人,卻總希望對方能死心塌地愛自己。

    縱是 不愛,也最好能夠臣服。

    趙延卿看似無情寡欲,實則骨子裏無異於尋常男子。

    因而,哪怕明知山有虎,他的選擇,也一定是偏向虎山行。

    而我,既要保命,自也不能再像從前那般頹靡。

    四目相望,凝著趙延卿那滿眼柔潤光芒,我竭力壓下心底厭惡到極致的情緒,牽強的笑回他。

    “容王殿下若有事,倒也不必特地陪著我。”

    “我原就是個山野村婦,生於山野,長於山野。清河村的路,我比誰都要熟悉,你要不就派……”

    “我說了,我閑得很。”

    “怎麽明真,你是不樂意我陪你去?”

    我話音未落,趙延卿打斷了我。

    許是察覺到了我的推諉,他目光瞬時沉了下來。

    深深看了我一眼,語氣略有些不悅,“真娘,我再說一遍。”

    “我,從未想過要軟禁你,也從未防著你。”

    “隻是現下外頭實在亂,你乃容王妃,乃我的妻室。我不想你再受一次傷害,也不想你再成為旁人拿捏我的軟肋。”

    “阿真,你可明白?”

    我明白什麽?

    明白他一次次欺騙我?

    明白他拿我當靶子替他的心上人擋刀子?

    明白他將我的孩兒送給那藏在暗處的青梅竹馬撫養?

    我心中嘲弄,麵兒上也適當的沒給他好顏色。

    “趙延卿,你說得對,我就是不想你陪我去。”

    “你自己做過什麽你心中沒有數?說什麽怕我成為旁人拿捏你的軟肋?我若真能成了你的軟肋,又何至於落得如今這等下場?”

    “軟肋?你的軟肋隻怕是藏在陳相府裏那狐媚子吧?”

    我勾起唇,冷笑望著他,說到最後,聲音已不由尖銳刻薄起來。

    做戲嘛,自然要作全套。

    想要騙過趙延卿這隻千年的狐狸,單是裝模作樣的屈從服軟自是不行的。

    多少也要向他透露些自個兒的小心思才是。

    果然,聽到我的反駁,趙延卿身體微微僵了下,那雙清寒深邃的鳳眸裏,也在那一瞬掠起了一抹異色。

    但很快,那一抹異色又變成了喜色。

    眉眼裏的沉冷,也隨之消散,反而勾起了幾分曖昧不明的笑意。

    那張俊美秀逸的麵龐輕輕向我湊近了,眸光裏浮動著些許玩味,雙眸緊盯著我,挑眉問,“明真,你……你方才說什麽?陳相府裏的狐媚子?”

    “我與陳相從來勢同水火你一貫清楚,又怎麽會與他府上的人有所糾纏?”

    “這等假得不能再假的謠言究竟是誰說的?”

    “又是薛南音對不對?”

    “我一猜就是她。”

    “她就是自己沒人要,也見不得別人好。”

    “不過你要真信,那你就先信著吧啊!”

    說話間,趙延卿已站起身,他輕拍了拍我的肩頭,勾著唇,噙著笑,一路走到了案幾前。

    從神情到肢體,都是一副春風得意的姿態。

    看我的眼神既像是在嘲笑我蠢,又似在為我的醋意而歡喜。

    而我,在對上趙延卿的眼睛時,竟有那麽一瞬的動搖。

    我恍神的工夫,趙延卿已拿了卷宗重新走過來,一邊將那卷宗往桌上的匣子裏放,一邊笑看向我,說道。

    “明真,楊家那頭的,昨夜說是扛不住大刑伺候交代了重要線索,我吃過早飯還得去縣衙走一趟,要不你隨我一起去看看熱鬧?憑你那等細膩的心思,說不得還能幫著破案呢。”

    心思細膩?幫著破案?

    趙延卿這是拐著彎兒的罵我,順道混淆視聽,讓我以為薛南音在騙我。

    薛南音或許會騙我,但李肅一定不會騙我。

    更何況他趙延卿從不是愛說笑的人。

    他從來認真,冷肅。

    哪怕隨時頂著溫潤如玉的虛假麵孔,但骨子裏終究不是喜好說笑之人。

    他越是佯裝得這麽一副輕鬆自在的姿態,便越說明,他在竭力的掩飾些什麽。

    他既要去掩飾,我自也懶得戳破。

    反正,即使我問了,他也未必會說實話。

    所以,我並未反駁。

    隻輕輕拿起放在一旁的白狐狸毛裘衣裹到身上,然後起身走到趙延卿身側。

    仿佛未曾聽到他方才的揶揄,極淡漠的望了他一眼,提醒的語氣道,“趙延卿,清河村離青陽縣雖不算遠,但來回也要兩三個時辰,倘若午後再去,等上山祭奠後回來怕是來不及回景園了……”

    “我家中條件你也是曉得的,兩間瓦房,沒有多餘的床鋪,便是取暖也尋不出一塊兒像樣的木炭來,你若是去了,挨餓都是小事,恐怕還得挨凍的。”

    我揚起唇,話說到最後,已是滿眼嘲弄。

    他揶揄我,我也嘲諷他。

    趙延卿自也聽出了我的話外音。

    但他素來擅於偽裝,便是心中動怒,也絕不會輕易流露。

    聞言,趙延卿沒有答話。

    他輕抿著唇,似笑非笑盯著我。

    片刻,才柔聲喚我道,“阿真,你不用特地說這些話來刺激我,我是什麽人,你不清楚?”

    “況且,我連刀子都挨過了,還會怕挨凍?”

    趙延卿抬起手,輕輕指了指他胸膛處某個部位。

    明亮的晨光下,俊美清寒的五官噙著淺淺溫柔的笑,然而眼睛裏卻流露出幾分戲謔顏色。

    那樣的眼神,讓我想起了他射殺獵物時的目光。

    四目相視,我心中不由一緊,下意識避開了他的眼睛,囁喏應他,“你……容王殿下願意跟就跟吧。”

    “隻要您不怕您那金尊玉貴的身子經受不住。”

    “真娘,隻怕到時,經受不住的會是你……”

    趙延卿聲音暗啞,嘴角依舊噙著笑。

    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攜裹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與灼燙。

    眸色裏更是透露出勢在必得,赤,裸,裸的勾引。

    他,果真是已經猜透了我的心思。

    罷了,既已被看破,我也不必再繞圈子。

    總歸是為了保命,來得越快,自是越好。

    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下心底那股徒然騰升的涼意。

    我重新坐回凳子上,強作鎮定的望向趙延卿,冷笑問他,“趙延卿,你……你知道我想做什麽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