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結局倒計時1
第575章 ：結局倒計時1
事發突然，白蘇被嚇得一連後退了好幾步，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江允珩。
長時間沒睡的她被江允珩這一跪給跪懵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江允珩。
很明顯他也是一夜沒睡，應該喝了很多酒，一身酒氣，狀態看起來很差。
認識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
胡子拉碴，雙眼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他跪在地上，仰著頭看著她，眼圈一圈圈泛紅，用無比沉重的語氣向她道歉，“蘇蘇，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讓白蘇回過神來，她慌忙上前，“允珩，你無端跟我道什麽歉？有什麽話起來再說！”
扣住江允珩的手臂，要把他拉起來。
江允珩沒起來，依然跪著，反手扣住白蘇的手腕。
看著她，像是承受了莫大的心理壓力。
撐了太久，終是不堪承受，情緒失控，對著她連連道歉，“蘇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白蘇扯不起來江允珩，麵對他的連聲道歉，一時間大腦思緒萬千。
腦中細數著她跟江允珩之間發生過的事情。
她和他認識時間不短，但私下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共同經曆的事情並不多。
他對她一直很好，如果不求愛情，隻求安穩，江允珩是一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她仔細地回憶了一遍，也就下塘村晚上那個電話，他有些越界了。
但他隔天給她發了信息，表示是他一時衝動，失了分寸，表示了歉意，說以後不會了。
當時她正在村委會談修路的事情，她就回了一個嗯字，這事已經翻篇了。
他這是在為什麽事情道歉？
除了這件事情，他們之間，在她的記憶裏也沒做過傷害她的事情。
可看江允珩這狀態，如果不是特別嚴重的事情，他不會這樣。
白蘇拚命在大腦裏搜索著。
突然——
一個畫麵驀地出現在她腦海中。
她被霍淩風傷透，喝酒買醉那晚，是江允珩去包廂把喝斷了片的她帶回了他家。
隔天，她清醒，霍淩風找來，誤會了她跟江允珩發生了什麽，她當時心底太恨霍淩風，故意刺激他。
霍淩風被氣吐血被唐斯年帶走後，她感覺到身體有異樣。
當時她是心慌的。
她分不清是前一天霍淩風要得太狠導致她身體沒恢複，還是江允珩在她斷片時對她乘人之危了。
她立刻問他了。
江允珩說，是他家裏阿姨給她換的衣服，他們什麽也沒發生。
她信了。
可現在再看對自己一臉歉意，拚命向自己道歉的江允珩。
一股寒意從腳底往上湧。
冷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瞳孔狠狠地一震。
莫大的恐慌湧上心頭，白蘇情緒瞬間失控，一把甩開江允珩的大手，反手扣住他肩膀，顫聲逼問，“為什麽向我道歉，你對我做過什麽？”
白蘇目光死死地盯著江允珩。
哪怕心底有了猜測，她還是不願意相信。
想要從江允珩口中聽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也許是她胡思亂想，猜錯了。
“我……”
江允珩看著瀕臨崩潰的白蘇，話到嘴邊，欲言又止！
因情緒起伏過大，唇瓣不停地輕顫，眼底歉意越來越深。
深到刺眼。
這一反應，已然印證了白蘇剛剛心底的猜想。
那一晚，江允珩真的趁人之危，對她……
血色迅速從臉上褪去。
白蘇身體狠狠一顫，像是燙手般，手迅速收回，整個人都慌了，紅著眼眶看著江允珩，不停地搖頭，喃喃低語，“不！不可能的！”
“蘇蘇，對不起！”
“江允珩，別再跟我說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讓白蘇情緒徹底失控，突然抬手。
“啪！”
一個耳光狠狠地抽在江允珩臉上，“你的對不起有什麽用？”
這時候，白蘇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對不起。
江允珩眼眶更紅了。
他沒有避，跪在她麵前，生生承受了這個耳光。
冬日寒風裏，白蘇身體抖如風中柳絮。
不堪承受，也無法接受。
她看著她一直很信任的江允珩，再一次扣住他的肩膀，情緒失控地大力搖晃著他，“江允珩，告訴我，你沒有，那一晚你什麽都沒有對我做，說啊！！說你沒有！說啊！”
江允珩任她搖晃。
唇蠕動，想說對不起，又似想到她說不想聽他說對不起，又默默咽了回去。
隻能用充滿歉意的目光看著她。
一切盡在不言中。
“啊！！！”
白蘇崩潰的大喊出聲，氣到渾身發抖，“江允珩，我那麽信任你，你為什麽要對我乘人之危！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一個接一個的耳光抽在江允珩臉上。
“因為我愛你！”
江允珩看著崩潰的白蘇，心疼地一把抱住她，“蘇蘇，我愛你！我是因為太愛你才會對你情不自禁！”
“滾開，別碰我！”
白蘇一把推開江允珩。
連連後退。
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恨意和厭惡。
“蘇蘇，我是真的愛你，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江允珩跪著上前，想要拉住白蘇，隻拉住她褲腿，被白蘇一腳踢開。
“蘇蘇！”
白蘇見被踢開的江允珩還要上前，崩潰地大喊，“滾！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滾啊！”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隔壁傅硯深留下來保護乖乖的保鏢。
兩家關係好。
保鏢聞聲趕了過來，看到眼前情形，毫不猶豫地上前，扣住江允珩，強行把人拖了出去。
大門緩緩合上，江允珩被保鏢叫來的別墅安保驅逐離開。
世界恢複安靜了。
白蘇站在花園，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雙臂圈住自己，淚，無聲滾落，大顆大顆砸在地上。
……
不知道跪坐了多久，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是接到家裏保鏢電話，立刻丟下開了一半會議趕回來的沐晨曦。
很快，到了門口。
沐晨曦有這邊大門的密碼，心底擔心白蘇，輸入密碼，自己打開門往裏衝。
一進門就看到花園裏蜷縮成一團，抱著自己的白蘇。
沐晨曦幾個大步衝過去，單膝跪在地上，抱住她，“蘇蘇，怎麽了？江允珩是不是傷害你了？”
保鏢知道的不多，隻把衝過來看到的情形告訴了沐晨曦。
白蘇靠在沐晨曦懷裏，在被她握住冰冷的雙手為她取暖的那一刻，崩潰痛哭，“晨曦，江允珩那天是騙我的！那一晚，他碰了我！”
“他碰了我！”
白蘇哭得撕心裂肺。
一晚沒睡的她，情緒起伏過大，一口氣沒接上來，眼前一黑，昏倒沐晨曦懷裏。
“蘇蘇！”
沐晨曦大驚，緊緊摟住她，把人扶了進去。
讓她躺在沙發上，扯過一邊的毯子蓋好，拿手機打電話給別墅區的家庭醫生。
掛了電話，起身去浴室擰了溫熱毛巾過來，動作很輕地幫白蘇把臉上的眼淚鼻涕擦幹淨。
坐在一邊，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眼角無聲滑落的眼淚，心底很沉重。
蘇蘇喝斷片被江允珩帶回家那一晚的事情，沐晨曦是知道真相的。
她一直很尊重白蘇的決定，她不想告訴霍淩風她跟江允珩什麽也沒發生，故意讓他誤會，她也覺得，就該虐虐他，所以從沒在傅硯深麵前透露過。
卻沒想到，江允珩說和蘇蘇什麽也沒發生，是騙蘇蘇的。
看著不能接受導致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的蘇蘇，沐晨曦心底很沉重。
隨著社會的進步，現在已經不再像封建社會時對女性那樣苛刻。
但蘇蘇不一樣，她是外婆一手帶大的。
外婆那個年代，思想還是很守舊，給蘇蘇的教導也是，因此蘇蘇的思想一直很保守。
之後來到江城讀書，到了城市。
接觸的多了，思想上稍微改變了一些。
否則，當初蘇蘇婚前都不會跟霍淩風有什麽。
她把自己交給霍淩風，是真的很愛他，認定了他，是奔著一輩子，才會把自己交給了他。
因為認定了，所以五年前哪怕霍淩風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她也從未想過放棄他。
如果霍淩風一輩子不醒，蘇蘇也會守他一輩子。
當初，她會給江允珩機會，也是被醒來的霍淩風傷透了心，一片真心被辜負。
她對愛情、對霍淩風徹底失望，不再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會在和霍淩風分手後，生出找一個對自己好，願意接受阿笙，也對他好的人，給阿笙一個完整的家的想法。
哪怕這樣想，蘇蘇也從未真正踏出那一步，始終和江允珩保持著距離。
她骨子裏一直是認定霍淩風的，依然在等他，從未變過。
如今，知道江允珩碰過她。
哪怕霍淩風能接受，她自己也不能接受。
……
醫院
中午，陽光鋪滿了整個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霍淩風眼皮動了動，正在慢慢蘇醒，感覺到有人正在用棉簽沾水幫他潤嘴唇。
“蘇蘇……”
嘴裏無意識喃喃叫著。
昨晚，他人雖然昏迷著，但深層意識卻好像還蘇醒著，總覺得蘇蘇一直陪在他身邊，在哭。
他想睜開雙眼對她說，他沒事。
但眼皮很重，怎麽也睜不開。
就一直昏昏沉沉陷入黑暗世界裏。
意識蘇醒。
吃力的睜開雙眼。
突然的光亮，讓他不適，但卻沒有閉眼。
緩了緩，才看清床邊的人。
是護工。
不是蘇蘇。
“霍先生，您醒了，我這就幫您叫醫生。”
護工見霍淩風醒來，立刻按鈴叫醫生過來檢查。
昨晚霍淩風是關鍵時候。
白蘇在這邊照顧霍淩風，唐斯年在辦公室一夜沒睡，也怕霍淩風出現什麽意外情況。
一早，確定他沒事，才回去休息。
這會值班的是醫院外科二把手，唐斯年交班時特意叮囑過，所以一收到霍淩風蘇醒的消息，立刻趕了過來，迅速給霍淩風做了個檢查。
霍淩風沒管自己的身體，問道：“昨晚也是你嗎？”
“霍先生，昨晚是唐醫生，他守了你一夜，早上確定您身體無大礙才回去休息。”
醫生不知道霍淩風是在問護工昨晚是誰在照顧他。
以為是在問唐斯年。
霍淩風得到答案，心髒還是沒忍住狠狠抽搐。
他記得昏迷前，有聽到蘇蘇緊張擔憂的聲音。
他以為，蘇蘇是真的還在意他。
如果在意，又怎會在他進醫院昏迷不醒的時候，連來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江允珩護她撞到腦袋，她那麽緊張那麽擔心，忙進忙出。
霍淩風內心滿是苦澀，垂下眼瞼，臉上藏不住的落寞。
直到醫生檢查完，離開。
霍淩風隻黯然了片刻，便讓護工把手機遞給他，他撥了白蘇的電話。
他想見她。
昨天救她，是出於本能，並不是想借此博取她的同情，讓她對他心軟，再給他一次機會。
也是在看到蘇蘇危險的那一刻，霍淩風才算真的明白，他究竟有多愛她。
不是占有欲，而是放進了心底最深處。
她是他願意以命保護的女人。
打過去的電話，提示關機。
霍淩風一連打了好幾遍，都沒人接聽。
又打去公司，說白蘇今天沒去公司。
找不到白蘇，霍淩風很難不去擔心。
即便昨晚斯年告訴過他，蘇蘇毫發無傷。
是不是騙他的？
霍淩風立刻讓護工去幫他查，昨天有沒有一個叫白蘇的住院。
“霍先生，沒有。”
護工很快回來告訴他沒有。
排除掉她重傷昏迷不接自己電話，霍淩風還是不放心，直接掀開被子起身，不顧護工的阻攔，離開醫院，攔了一輛車，直接去了南山華府。
站在門口，按響了門鈴，“蘇蘇。”
門內，沐晨曦聽到門鈴，鬆開白蘇任她怎麽暖也暖不熱的手，起身，走到玄關，看著可視對講機裏出現的人，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白蘇，“蘇蘇，是霍淩風。”
聽到霍淩風的名字，從醫生離開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她總算有了反應，驀地抬頭，第一反應就是擔心他的傷。
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反應，迅速從沙發上起身。
但屈膝坐在沙發上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血液不通，雙腳落地的瞬間，沒站穩，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劇痛襲來。
“蘇蘇。”
沐晨曦一驚，立刻跑回白蘇身邊，一臉緊張地看著她，“你沒事吧？”
“沒事。”
這一痛，也讓白蘇大腦清醒過來。
她反手扣住沐晨曦的手腕，啞聲道：“晨曦，我去洗個臉，你先讓淩風進來。”
他頭上有傷，這麽冷的天站在寒風裏，若是受涼引發高燒一定會加重病情。
昨晚唐醫生就叮囑過，要特別注意，不要高燒。
“好。”
沐晨曦把白蘇扶起來，看著她上樓後，這才出去開門。
把霍淩風帶到沙發坐下，給他倒了杯熱水。
霍淩風伸手接過，道謝後，環顧一圈，沒看到白蘇的身影，“嫂子，蘇蘇呢？”
“她讓你在沙發上等她一會。”
“好，她沒事吧？”
霍淩風是強撐著過來的，坐在沙發，人有些暈眩，麵色不太好看。
沐晨曦噎了一下。
一時間，不知道說有事還是沒事。
正在這時，樓上傳來腳步聲，吸引了霍淩風全部注意力，也就忽略了沐晨曦剛剛的欲言又止。
看到白蘇出現在樓梯口，他立刻站起身，目光一瞬不瞬看著往樓下走的她，抬腿就要迎上去，“蘇蘇……”
“站住，坐下。”
白蘇目光落在霍淩風身上，神色平靜，嗓音清冷，所有的關心都被她完美隱藏。
直到他聽話坐回沙發上，目光才轉向沐晨曦。
兩人目光交匯。
“蘇蘇，我回去看看乖乖，有事叫我。”
“好。”
沐晨曦把空間留給兩人，離開回隔壁自己家。
白蘇走到霍淩風對麵坐下，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靜問道：“你不在醫院養傷，亂跑什麽？”
霍淩風看著神情冷淡的白蘇，心如刀絞。
他以命相護是本能，當下的確沒有目的性。
想借此換到蘇蘇的原諒或是給他機會。
但，真看到她無動於衷，還是忍不住心痛。
他為了她傷成這樣，她當真就一點也波動也沒有嗎？
“我醒來沒看到你，打你電話，關機，我想見你。”
所以，他來了。
他真的很想見她。
人在生病的時候，就想自己最在意的人陪在自己身邊。
愛上白蘇後，麵對她，他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他需要她。
霍淩風說這些不是在責怪白蘇。
但終究，心底是難受的，語氣也帶了一些委屈的情緒。
“現在見到了，可以回醫院了？”
白蘇語氣始終平靜，簡單的妝容，遮去了她所有異樣，嗓音冷淡的下著逐客令。
“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剛剛我跟晨曦打過招呼，會麻煩她家保鏢送你回醫院，好好養傷，別再亂跑。”
“蘇蘇！”
霍淩風聽著白蘇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那麽冷淡，他情緒忍不住激動，聲線拔高，扯動傷口，麵色瞬間慘白。
他死死地盯著白蘇，不懂，她怎麽會突然變得比意外之前還要冷漠。
在這次意外之前，他們相處明明已經很融洽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麵走。
這次意外，不說蘇蘇立刻原諒給他機會。
但怎麽也不該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伸手把要起身的白蘇回來，忍著渾身不適，紅著眼眶問她，“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冷漠？”
他想不明白！
“你先醫院，等你傷好了，我們再談。”
她怕他有事。
白蘇伸手想把霍淩風大手扯開。
“為什麽？！”
霍淩風不鬆手，反而收緊力道，他本就是執拗的人，性格偏執。
白蘇垂下的眼瞼，眼底寫滿了痛楚。
好一會兒，才緩下去。
緩緩抬眸，看著霍淩風時，眼底已是一片平靜，“我原本打算等你出院後，再跟你談，既然你要先說清楚，那我就跟你說清楚。”
“霍淩風，昨天的意外，你不顧自己的安危，舍身救我，我很感動，也很感激。”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連命都沒有了。但也是這件事情讓我看清了自己的內心，我真的不愛你了。”
一句我真的不愛你了，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霍淩風心上。
一顆心，被撕的粉碎。
這不是白蘇第一次說不愛他了。
但，卻是第一次，他覺得她是認真的。
之前她那麽說都是因為他狠狠傷透了她的心，她恨他，怨他，才會用不愛他這樣的話故意傷害他。
但這次。
在他以命相護後，她說真的不愛他了。
她怎麽能不愛他了。
在他發現自己愛她深入骨髓，什麽都可以不在意的時候，她卻不愛他了。
“不可能。”
霍淩風喃喃出聲。
這句不可能，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
白蘇看著麵色煞白的霍淩風，心如刀絞。
一直放在身後的那隻手，指甲早就深深掐進掌心，力道重得摳破了皮肉，用身體的疼痛讓自己狠心。
“霍淩風，如果不是這次意外，我也一直以為自己還是愛你的。可是，當你奮不顧身護住我的那一刻，我當時害怕你出事，並不是怕永遠失 去你，會痛不欲生，我怕的是背負一條人命。”
“在知道你沒事後，我鬆了一口氣，對你我也隻有感激，再無其他。”
“我曾深深愛過你，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現在已經不愛你了。在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裏，那份愛早就消失了。”
白蘇音落那一刻，霍淩風手無力鬆開，滑落。
整個人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連呼吸都是痛的。
白蘇不忍再看。
突然起身，背過身。
用力咬住唇瓣，強忍住眼淚，給沐晨曦打電話。
很快，保鏢就過來。
把霍淩風扶了起來。
霍淩風沒有抗拒，隻是目光一直看著白蘇。
但直到他離開，白蘇也沒再看他一眼。
霍淩風宛如一具行屍走肉般被保鏢扶出去，一路到了車邊，上了後車座。
剛關上車門，車窗便降了下來，露出一張沒有血色的臉，滿是痛楚的深眸靜靜地看著大門，明顯在等白蘇追出來。
但直到車緩緩開離，也沒看到白蘇身影。
她是真的不愛他了。
霍淩風痛苦的閉上雙眼。
“霍先生，小心受涼。”
保鏢看著手機信息，慢慢升起車窗。
閉著雙眼的霍淩風已摒除了周遭所有聲音，一顆心墜入無底深淵。
從沒有哪一刻，這樣的絕望。
南山華府，白蘇站在二樓窗簾後，一直目送載著霍淩風的車開離，久久都沒有動。
沐晨曦走到她身後，輕輕圈住她單薄的身子，把哭到淚流滿麵的白蘇抱進懷裏。
在蘇蘇已經決定原諒霍淩風後，再不得不違心傷害他，蘇蘇比霍淩風更痛。
可這次，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去勸白蘇，如果換成她，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隻能心疼地緊緊抱著她。
正在這時，物業專屬的內線電話響了。
沐晨曦把白蘇扶到沙發上坐下，過去接電話，按了免提，“什麽事？”
“白小姐，那位姓江的先生，怎麽也不願意離開，堅持要進去找您。”
物業也是頭疼。
白小姐打電話讓他們驅逐江允珩，他們把人請離了別墅區。
他一直沒走。
現在，又突然要進去找白小姐。
他們的確有義務不讓南山華府的業主不受到騷擾。
但是，這位江先生身份地位也不簡單，他們做物業的，也害怕得罪他。
和稀泥的打電話給白蘇。
“蘇蘇，我剛剛碰到了醫生，他說你……”
江允珩一聽到電話接通，立刻奪過物業電話，對電話那邊的白蘇開口。
正打算讓物業報警的白蘇，一聽到他說醫生，雙手下意識落到小腹上，用力收緊，怕他說出來，鬧得人盡皆知，白蘇厲聲打斷他的話，“江允珩，你閉嘴！”
“蘇蘇，我想見你，求你，見見我。”
江允珩語氣卑微。
白蘇不想見他。
但是，他既然碰見了醫生，就是已經知道了。
不說清楚，他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內心深處，這件事情，白蘇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最不想讓霍淩風知道。
“讓他進來。”
深吸了一口氣，白蘇開了口。
很快，江允珩的身影便出現在白蘇門口。
沐晨曦幫他開了門。
“沐總。”
江允珩見到沐晨曦，怔了一下，立刻主動打招呼。
沐晨曦沒理他，甚至連個餘光都懶得給他。
心底想弄死江允珩的心都有，如果不是他趁人之危，蘇蘇今天就不會承受這麽痛苦。
江允珩這會也顧不上其他，立刻快步跟上去。
一進門，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白蘇，他加快腳步走向她。
沒敢坐，直接單膝跪在白蘇麵前，目光先是落在她小腹上，停頓了幾秒，這才抬頭，無視白蘇冰冷的眸光，語氣激動的道：“蘇蘇，我在門口遇到了醫生，他說，你懷孕了。”
“跟你有什麽關係？”
白蘇語氣無比冷漠，她此刻的痛苦，都是改他所賜。
“蘇蘇，怎麽會跟我沒有關係，那晚我沒有做措施，這個孩子有可能是我的……”
“你閉嘴！”
白蘇瞳孔震裂，唇瓣忍不住地輕顫，情緒失控的厲聲打斷江允珩的話。
事發突然，白蘇被嚇得一連後退了好幾步，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江允珩。
長時間沒睡的她被江允珩這一跪給跪懵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江允珩。
很明顯他也是一夜沒睡，應該喝了很多酒，一身酒氣，狀態看起來很差。
認識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
胡子拉碴，雙眼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他跪在地上，仰著頭看著她，眼圈一圈圈泛紅，用無比沉重的語氣向她道歉，“蘇蘇，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讓白蘇回過神來，她慌忙上前，“允珩，你無端跟我道什麽歉？有什麽話起來再說！”
扣住江允珩的手臂，要把他拉起來。
江允珩沒起來，依然跪著，反手扣住白蘇的手腕。
看著她，像是承受了莫大的心理壓力。
撐了太久，終是不堪承受，情緒失控，對著她連連道歉，“蘇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白蘇扯不起來江允珩，麵對他的連聲道歉，一時間大腦思緒萬千。
腦中細數著她跟江允珩之間發生過的事情。
她和他認識時間不短，但私下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共同經曆的事情並不多。
他對她一直很好，如果不求愛情，隻求安穩，江允珩是一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她仔細地回憶了一遍，也就下塘村晚上那個電話，他有些越界了。
但他隔天給她發了信息，表示是他一時衝動，失了分寸，表示了歉意，說以後不會了。
當時她正在村委會談修路的事情，她就回了一個嗯字，這事已經翻篇了。
他這是在為什麽事情道歉？
除了這件事情，他們之間，在她的記憶裏也沒做過傷害她的事情。
可看江允珩這狀態，如果不是特別嚴重的事情，他不會這樣。
白蘇拚命在大腦裏搜索著。
突然——
一個畫麵驀地出現在她腦海中。
她被霍淩風傷透，喝酒買醉那晚，是江允珩去包廂把喝斷了片的她帶回了他家。
隔天，她清醒，霍淩風找來，誤會了她跟江允珩發生了什麽，她當時心底太恨霍淩風，故意刺激他。
霍淩風被氣吐血被唐斯年帶走後，她感覺到身體有異樣。
當時她是心慌的。
她分不清是前一天霍淩風要得太狠導致她身體沒恢複，還是江允珩在她斷片時對她乘人之危了。
她立刻問他了。
江允珩說，是他家裏阿姨給她換的衣服，他們什麽也沒發生。
她信了。
可現在再看對自己一臉歉意，拚命向自己道歉的江允珩。
一股寒意從腳底往上湧。
冷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瞳孔狠狠地一震。
莫大的恐慌湧上心頭，白蘇情緒瞬間失控，一把甩開江允珩的大手，反手扣住他肩膀，顫聲逼問，“為什麽向我道歉，你對我做過什麽？”
白蘇目光死死地盯著江允珩。
哪怕心底有了猜測，她還是不願意相信。
想要從江允珩口中聽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也許是她胡思亂想，猜錯了。
“我……”
江允珩看著瀕臨崩潰的白蘇，話到嘴邊，欲言又止！
因情緒起伏過大，唇瓣不停地輕顫，眼底歉意越來越深。
深到刺眼。
這一反應，已然印證了白蘇剛剛心底的猜想。
那一晚，江允珩真的趁人之危，對她……
血色迅速從臉上褪去。
白蘇身體狠狠一顫，像是燙手般，手迅速收回，整個人都慌了，紅著眼眶看著江允珩，不停地搖頭，喃喃低語，“不！不可能的！”
“蘇蘇，對不起！”
“江允珩，別再跟我說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讓白蘇情緒徹底失控，突然抬手。
“啪！”
一個耳光狠狠地抽在江允珩臉上，“你的對不起有什麽用？”
這時候，白蘇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對不起。
江允珩眼眶更紅了。
他沒有避，跪在她麵前，生生承受了這個耳光。
冬日寒風裏，白蘇身體抖如風中柳絮。
不堪承受，也無法接受。
她看著她一直很信任的江允珩，再一次扣住他的肩膀，情緒失控地大力搖晃著他，“江允珩，告訴我，你沒有，那一晚你什麽都沒有對我做，說啊！！說你沒有！說啊！”
江允珩任她搖晃。
唇蠕動，想說對不起，又似想到她說不想聽他說對不起，又默默咽了回去。
隻能用充滿歉意的目光看著她。
一切盡在不言中。
“啊！！！”
白蘇崩潰的大喊出聲，氣到渾身發抖，“江允珩，我那麽信任你，你為什麽要對我乘人之危！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一個接一個的耳光抽在江允珩臉上。
“因為我愛你！”
江允珩看著崩潰的白蘇，心疼地一把抱住她，“蘇蘇，我愛你！我是因為太愛你才會對你情不自禁！”
“滾開，別碰我！”
白蘇一把推開江允珩。
連連後退。
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恨意和厭惡。
“蘇蘇，我是真的愛你，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江允珩跪著上前，想要拉住白蘇，隻拉住她褲腿，被白蘇一腳踢開。
“蘇蘇！”
白蘇見被踢開的江允珩還要上前，崩潰地大喊，“滾！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滾啊！”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隔壁傅硯深留下來保護乖乖的保鏢。
兩家關係好。
保鏢聞聲趕了過來，看到眼前情形，毫不猶豫地上前，扣住江允珩，強行把人拖了出去。
大門緩緩合上，江允珩被保鏢叫來的別墅安保驅逐離開。
世界恢複安靜了。
白蘇站在花園，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雙臂圈住自己，淚，無聲滾落，大顆大顆砸在地上。
……
不知道跪坐了多久，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是接到家裏保鏢電話，立刻丟下開了一半會議趕回來的沐晨曦。
很快，到了門口。
沐晨曦有這邊大門的密碼，心底擔心白蘇，輸入密碼，自己打開門往裏衝。
一進門就看到花園裏蜷縮成一團，抱著自己的白蘇。
沐晨曦幾個大步衝過去，單膝跪在地上，抱住她，“蘇蘇，怎麽了？江允珩是不是傷害你了？”
保鏢知道的不多，隻把衝過來看到的情形告訴了沐晨曦。
白蘇靠在沐晨曦懷裏，在被她握住冰冷的雙手為她取暖的那一刻，崩潰痛哭，“晨曦，江允珩那天是騙我的！那一晚，他碰了我！”
“他碰了我！”
白蘇哭得撕心裂肺。
一晚沒睡的她，情緒起伏過大，一口氣沒接上來，眼前一黑，昏倒沐晨曦懷裏。
“蘇蘇！”
沐晨曦大驚，緊緊摟住她，把人扶了進去。
讓她躺在沙發上，扯過一邊的毯子蓋好，拿手機打電話給別墅區的家庭醫生。
掛了電話，起身去浴室擰了溫熱毛巾過來，動作很輕地幫白蘇把臉上的眼淚鼻涕擦幹淨。
坐在一邊，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眼角無聲滑落的眼淚，心底很沉重。
蘇蘇喝斷片被江允珩帶回家那一晚的事情，沐晨曦是知道真相的。
她一直很尊重白蘇的決定，她不想告訴霍淩風她跟江允珩什麽也沒發生，故意讓他誤會，她也覺得，就該虐虐他，所以從沒在傅硯深麵前透露過。
卻沒想到，江允珩說和蘇蘇什麽也沒發生，是騙蘇蘇的。
看著不能接受導致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的蘇蘇，沐晨曦心底很沉重。
隨著社會的進步，現在已經不再像封建社會時對女性那樣苛刻。
但蘇蘇不一樣，她是外婆一手帶大的。
外婆那個年代，思想還是很守舊，給蘇蘇的教導也是，因此蘇蘇的思想一直很保守。
之後來到江城讀書，到了城市。
接觸的多了，思想上稍微改變了一些。
否則，當初蘇蘇婚前都不會跟霍淩風有什麽。
她把自己交給霍淩風，是真的很愛他，認定了他，是奔著一輩子，才會把自己交給了他。
因為認定了，所以五年前哪怕霍淩風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她也從未想過放棄他。
如果霍淩風一輩子不醒，蘇蘇也會守他一輩子。
當初，她會給江允珩機會，也是被醒來的霍淩風傷透了心，一片真心被辜負。
她對愛情、對霍淩風徹底失望，不再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會在和霍淩風分手後，生出找一個對自己好，願意接受阿笙，也對他好的人，給阿笙一個完整的家的想法。
哪怕這樣想，蘇蘇也從未真正踏出那一步，始終和江允珩保持著距離。
她骨子裏一直是認定霍淩風的，依然在等他，從未變過。
如今，知道江允珩碰過她。
哪怕霍淩風能接受，她自己也不能接受。
……
醫院
中午，陽光鋪滿了整個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霍淩風眼皮動了動，正在慢慢蘇醒，感覺到有人正在用棉簽沾水幫他潤嘴唇。
“蘇蘇……”
嘴裏無意識喃喃叫著。
昨晚，他人雖然昏迷著，但深層意識卻好像還蘇醒著，總覺得蘇蘇一直陪在他身邊，在哭。
他想睜開雙眼對她說，他沒事。
但眼皮很重，怎麽也睜不開。
就一直昏昏沉沉陷入黑暗世界裏。
意識蘇醒。
吃力的睜開雙眼。
突然的光亮，讓他不適，但卻沒有閉眼。
緩了緩，才看清床邊的人。
是護工。
不是蘇蘇。
“霍先生，您醒了，我這就幫您叫醫生。”
護工見霍淩風醒來，立刻按鈴叫醫生過來檢查。
昨晚霍淩風是關鍵時候。
白蘇在這邊照顧霍淩風，唐斯年在辦公室一夜沒睡，也怕霍淩風出現什麽意外情況。
一早，確定他沒事，才回去休息。
這會值班的是醫院外科二把手，唐斯年交班時特意叮囑過，所以一收到霍淩風蘇醒的消息，立刻趕了過來，迅速給霍淩風做了個檢查。
霍淩風沒管自己的身體，問道：“昨晚也是你嗎？”
“霍先生，昨晚是唐醫生，他守了你一夜，早上確定您身體無大礙才回去休息。”
醫生不知道霍淩風是在問護工昨晚是誰在照顧他。
以為是在問唐斯年。
霍淩風得到答案，心髒還是沒忍住狠狠抽搐。
他記得昏迷前，有聽到蘇蘇緊張擔憂的聲音。
他以為，蘇蘇是真的還在意他。
如果在意，又怎會在他進醫院昏迷不醒的時候，連來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江允珩護她撞到腦袋，她那麽緊張那麽擔心，忙進忙出。
霍淩風內心滿是苦澀，垂下眼瞼，臉上藏不住的落寞。
直到醫生檢查完，離開。
霍淩風隻黯然了片刻，便讓護工把手機遞給他，他撥了白蘇的電話。
他想見她。
昨天救她，是出於本能，並不是想借此博取她的同情，讓她對他心軟，再給他一次機會。
也是在看到蘇蘇危險的那一刻，霍淩風才算真的明白，他究竟有多愛她。
不是占有欲，而是放進了心底最深處。
她是他願意以命保護的女人。
打過去的電話，提示關機。
霍淩風一連打了好幾遍，都沒人接聽。
又打去公司，說白蘇今天沒去公司。
找不到白蘇，霍淩風很難不去擔心。
即便昨晚斯年告訴過他，蘇蘇毫發無傷。
是不是騙他的？
霍淩風立刻讓護工去幫他查，昨天有沒有一個叫白蘇的住院。
“霍先生，沒有。”
護工很快回來告訴他沒有。
排除掉她重傷昏迷不接自己電話，霍淩風還是不放心，直接掀開被子起身，不顧護工的阻攔，離開醫院，攔了一輛車，直接去了南山華府。
站在門口，按響了門鈴，“蘇蘇。”
門內，沐晨曦聽到門鈴，鬆開白蘇任她怎麽暖也暖不熱的手，起身，走到玄關，看著可視對講機裏出現的人，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白蘇，“蘇蘇，是霍淩風。”
聽到霍淩風的名字，從醫生離開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她總算有了反應，驀地抬頭，第一反應就是擔心他的傷。
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反應，迅速從沙發上起身。
但屈膝坐在沙發上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血液不通，雙腳落地的瞬間，沒站穩，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劇痛襲來。
“蘇蘇。”
沐晨曦一驚，立刻跑回白蘇身邊，一臉緊張地看著她，“你沒事吧？”
“沒事。”
這一痛，也讓白蘇大腦清醒過來。
她反手扣住沐晨曦的手腕，啞聲道：“晨曦，我去洗個臉，你先讓淩風進來。”
他頭上有傷，這麽冷的天站在寒風裏，若是受涼引發高燒一定會加重病情。
昨晚唐醫生就叮囑過，要特別注意，不要高燒。
“好。”
沐晨曦把白蘇扶起來，看著她上樓後，這才出去開門。
把霍淩風帶到沙發坐下，給他倒了杯熱水。
霍淩風伸手接過，道謝後，環顧一圈，沒看到白蘇的身影，“嫂子，蘇蘇呢？”
“她讓你在沙發上等她一會。”
“好，她沒事吧？”
霍淩風是強撐著過來的，坐在沙發，人有些暈眩，麵色不太好看。
沐晨曦噎了一下。
一時間，不知道說有事還是沒事。
正在這時，樓上傳來腳步聲，吸引了霍淩風全部注意力，也就忽略了沐晨曦剛剛的欲言又止。
看到白蘇出現在樓梯口，他立刻站起身，目光一瞬不瞬看著往樓下走的她，抬腿就要迎上去，“蘇蘇……”
“站住，坐下。”
白蘇目光落在霍淩風身上，神色平靜，嗓音清冷，所有的關心都被她完美隱藏。
直到他聽話坐回沙發上，目光才轉向沐晨曦。
兩人目光交匯。
“蘇蘇，我回去看看乖乖，有事叫我。”
“好。”
沐晨曦把空間留給兩人，離開回隔壁自己家。
白蘇走到霍淩風對麵坐下，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靜問道：“你不在醫院養傷，亂跑什麽？”
霍淩風看著神情冷淡的白蘇，心如刀絞。
他以命相護是本能，當下的確沒有目的性。
想借此換到蘇蘇的原諒或是給他機會。
但，真看到她無動於衷，還是忍不住心痛。
他為了她傷成這樣，她當真就一點也波動也沒有嗎？
“我醒來沒看到你，打你電話，關機，我想見你。”
所以，他來了。
他真的很想見她。
人在生病的時候，就想自己最在意的人陪在自己身邊。
愛上白蘇後，麵對她，他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他需要她。
霍淩風說這些不是在責怪白蘇。
但終究，心底是難受的，語氣也帶了一些委屈的情緒。
“現在見到了，可以回醫院了？”
白蘇語氣始終平靜，簡單的妝容，遮去了她所有異樣，嗓音冷淡的下著逐客令。
“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剛剛我跟晨曦打過招呼，會麻煩她家保鏢送你回醫院，好好養傷，別再亂跑。”
“蘇蘇！”
霍淩風聽著白蘇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那麽冷淡，他情緒忍不住激動，聲線拔高，扯動傷口，麵色瞬間慘白。
他死死地盯著白蘇，不懂，她怎麽會突然變得比意外之前還要冷漠。
在這次意外之前，他們相處明明已經很融洽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麵走。
這次意外，不說蘇蘇立刻原諒給他機會。
但怎麽也不該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伸手把要起身的白蘇回來，忍著渾身不適，紅著眼眶問她，“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冷漠？”
他想不明白！
“你先醫院，等你傷好了，我們再談。”
她怕他有事。
白蘇伸手想把霍淩風大手扯開。
“為什麽？！”
霍淩風不鬆手，反而收緊力道，他本就是執拗的人，性格偏執。
白蘇垂下的眼瞼，眼底寫滿了痛楚。
好一會兒，才緩下去。
緩緩抬眸，看著霍淩風時，眼底已是一片平靜，“我原本打算等你出院後，再跟你談，既然你要先說清楚，那我就跟你說清楚。”
“霍淩風，昨天的意外，你不顧自己的安危，舍身救我，我很感動，也很感激。”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連命都沒有了。但也是這件事情讓我看清了自己的內心，我真的不愛你了。”
一句我真的不愛你了，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霍淩風心上。
一顆心，被撕的粉碎。
這不是白蘇第一次說不愛他了。
但，卻是第一次，他覺得她是認真的。
之前她那麽說都是因為他狠狠傷透了她的心，她恨他，怨他，才會用不愛他這樣的話故意傷害他。
但這次。
在他以命相護後，她說真的不愛他了。
她怎麽能不愛他了。
在他發現自己愛她深入骨髓，什麽都可以不在意的時候，她卻不愛他了。
“不可能。”
霍淩風喃喃出聲。
這句不可能，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
白蘇看著麵色煞白的霍淩風，心如刀絞。
一直放在身後的那隻手，指甲早就深深掐進掌心，力道重得摳破了皮肉，用身體的疼痛讓自己狠心。
“霍淩風，如果不是這次意外，我也一直以為自己還是愛你的。可是，當你奮不顧身護住我的那一刻，我當時害怕你出事，並不是怕永遠失 去你，會痛不欲生，我怕的是背負一條人命。”
“在知道你沒事後，我鬆了一口氣，對你我也隻有感激，再無其他。”
“我曾深深愛過你，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現在已經不愛你了。在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裏，那份愛早就消失了。”
白蘇音落那一刻，霍淩風手無力鬆開，滑落。
整個人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連呼吸都是痛的。
白蘇不忍再看。
突然起身，背過身。
用力咬住唇瓣，強忍住眼淚，給沐晨曦打電話。
很快，保鏢就過來。
把霍淩風扶了起來。
霍淩風沒有抗拒，隻是目光一直看著白蘇。
但直到他離開，白蘇也沒再看他一眼。
霍淩風宛如一具行屍走肉般被保鏢扶出去，一路到了車邊，上了後車座。
剛關上車門，車窗便降了下來，露出一張沒有血色的臉，滿是痛楚的深眸靜靜地看著大門，明顯在等白蘇追出來。
但直到車緩緩開離，也沒看到白蘇身影。
她是真的不愛他了。
霍淩風痛苦的閉上雙眼。
“霍先生，小心受涼。”
保鏢看著手機信息，慢慢升起車窗。
閉著雙眼的霍淩風已摒除了周遭所有聲音，一顆心墜入無底深淵。
從沒有哪一刻，這樣的絕望。
南山華府，白蘇站在二樓窗簾後，一直目送載著霍淩風的車開離，久久都沒有動。
沐晨曦走到她身後，輕輕圈住她單薄的身子，把哭到淚流滿麵的白蘇抱進懷裏。
在蘇蘇已經決定原諒霍淩風後，再不得不違心傷害他，蘇蘇比霍淩風更痛。
可這次，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去勸白蘇，如果換成她，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隻能心疼地緊緊抱著她。
正在這時，物業專屬的內線電話響了。
沐晨曦把白蘇扶到沙發上坐下，過去接電話，按了免提，“什麽事？”
“白小姐，那位姓江的先生，怎麽也不願意離開，堅持要進去找您。”
物業也是頭疼。
白小姐打電話讓他們驅逐江允珩，他們把人請離了別墅區。
他一直沒走。
現在，又突然要進去找白小姐。
他們的確有義務不讓南山華府的業主不受到騷擾。
但是，這位江先生身份地位也不簡單，他們做物業的，也害怕得罪他。
和稀泥的打電話給白蘇。
“蘇蘇，我剛剛碰到了醫生，他說你……”
江允珩一聽到電話接通，立刻奪過物業電話，對電話那邊的白蘇開口。
正打算讓物業報警的白蘇，一聽到他說醫生，雙手下意識落到小腹上，用力收緊，怕他說出來，鬧得人盡皆知，白蘇厲聲打斷他的話，“江允珩，你閉嘴！”
“蘇蘇，我想見你，求你，見見我。”
江允珩語氣卑微。
白蘇不想見他。
但是，他既然碰見了醫生，就是已經知道了。
不說清楚，他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內心深處，這件事情，白蘇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最不想讓霍淩風知道。
“讓他進來。”
深吸了一口氣，白蘇開了口。
很快，江允珩的身影便出現在白蘇門口。
沐晨曦幫他開了門。
“沐總。”
江允珩見到沐晨曦，怔了一下，立刻主動打招呼。
沐晨曦沒理他，甚至連個餘光都懶得給他。
心底想弄死江允珩的心都有，如果不是他趁人之危，蘇蘇今天就不會承受這麽痛苦。
江允珩這會也顧不上其他，立刻快步跟上去。
一進門，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白蘇，他加快腳步走向她。
沒敢坐，直接單膝跪在白蘇麵前，目光先是落在她小腹上，停頓了幾秒，這才抬頭，無視白蘇冰冷的眸光，語氣激動的道：“蘇蘇，我在門口遇到了醫生，他說，你懷孕了。”
“跟你有什麽關係？”
白蘇語氣無比冷漠，她此刻的痛苦，都是改他所賜。
“蘇蘇，怎麽會跟我沒有關係，那晚我沒有做措施，這個孩子有可能是我的……”
“你閉嘴！”
白蘇瞳孔震裂，唇瓣忍不住地輕顫，情緒失控的厲聲打斷江允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