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猜忌(1)
  第十章 猜忌(1)

    慢慢地兩個月過去了,在傅石和惠淨師父的照顧下,林寧有所好轉,有時候她還是會失眠,會來一個焦慮抑鬱的循環,但大部分時間都恢複了平靜。

    傅石看了看剩下一包藥,盤算著今天這頓吃完,明天要再請醫生來複診。

    邢濤盯了兩個月,那裏沒什麽動靜。他有點心灰,更想想能撿到東西不過是意外吧。手下人來問還要不要盯梢,邢濤道:“明天再盯一天,沒什麽動靜就撤了吧。”

    “是。”手下人領命而去。

    手下人散漫地盯著,眼看過午熬得無聊,三三兩兩商量晚上散了上哪逍遙喝酒。

    “有動靜,快,快去報告邢先生!”手下人慣常盯梢,眼尖的看草的搖動不像自然風吹,先讓人去報告邢濤,其他人趕緊掩藏起來。

    隨後傅石撥開長草鑽了出來。 “是傅石!”邢濤的手下人認出他,輕聲囑咐,“你們小心點跟著他,別讓他發現。” 傅石回來的時候,帶著老醫生。他心中有事,沒注意到身後跟著眼睛。他左右望望,同樣撥開草,循原路去了。 邢濤看到傅石身邊人的打扮,疑惑想道:傅石帶的是醫生?莫非給林小姐看病,難道她又不好了? 他頓時著急起來,林寧出事他何能跟季遠凝交待?一念及此,他連忙喚過身邊人,讓他給季遠凝報個口信,自己跟著傅石踏上了蜿蜒的羊腸小道。 邢濤的功夫絕佳,走路盡量輕巧以免驚動傅石。眼看傅石開了庵後的小門,這位醫生亦是輕車熟路,和傅石說笑著躬身進門。 邢濤眼見他們關上小門。一陣山風襲來,天色漸漸晚寒氣逼人,他站著隻覺得冷。 等了大半刻鍾,季遠凝才來和邢濤匯合,正巧傅石又把老醫生送出來,他們趕緊躲藏草裏,傅石看起來狀甚輕鬆,和老醫生有說有笑,山風送來他們的對話。季遠凝隱隱聽傅石問醫生,您說她是不是好多了。

    老醫生點頭道,是啊,她確實好得挺快,主要是一發作就服藥修行,還有你和住持師父的陪伴關心,沒有延誤病情。

    傅石歎道,大夫您有所不知,她險些跳了水,若非惠淨師父相救,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老醫生聽了並不驚訝,他言道這種情誌疾病確實不可測,必須她自己轉變觀念,求生欲激發才是根本,這次我把藥物給她減量了,再吃幾副可以停了。

    季遠凝聽了心中一緊,她險些瀕臨死境!自己害她如此田地,她甚至想放棄生命不想活了?這是條他從來沒有設想過的道路,他的計劃裏並沒有考慮這她的情緒這種不可控的因素,是自己疏忽了!她被送來時的樣子他曆曆在目,他自責內疚,捏了捏自己沒戴戒指的手指,頭低垂下去。

    邢濤亦聽見風送來的話,拍了拍季遠凝的肩。他附耳道,聽說她好轉了,你應該安心些。 季遠凝望著傅石遠去的身影,不發一言。他心情很是複雜,不能陪伴的內疚、對傅石的嫉妒和防備、傷害林寧的難過、還有想接出她的衝動、勸自己寧耐一時的理智……種種思緒蛇一般糾纏他環繞他,透不過氣又不知該說什麽。

    傅石走遠了,季遠凝背著手從草裏出來,向遠方歎口氣。良久對邢濤道:“沒想到這病真的如此嚴重,當時你跟我說的時候,我還半信半疑,好在我做了正確的選擇。”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邢濤轉頭看他。季遠凝望著傅石消失的方向思考著。

    “走吧。”這是季遠凝想清楚後的第一句話。他到底克服了心中的種種顧慮,各種衝動,再次做出最理性的選擇。

    “你就這樣把林小姐交給傅石?由他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獻殷勤?你甘心麽?”邢濤找補了一句,又捂住了嘴,“當我沒說。”

    “……”季遠凝的眼圈泛紅,他別過頭不讓任何人見到他情緒變換,他的聲音梗了一下,“等她穩定停藥再說,還勞煩邢大哥你派人盯著。”

    邢濤笑道,“行,誰讓我比你行事方便呢。對了,這件東西送給你。”

    邢濤掏出珍珠扣花遞給他,道,除了傅石應該還有別人來過,還是個女人。

    女人?季遠凝的眼睛轉向邢濤。 “兩個月前手下人在這條路上撿到的,我一直派人盯著,還以為會有人來找,沒想到沒人來。喏,這東西給你送人。”邢濤笑道,“你這又是家裏又是家外的,嘖嘖實在不容易。” “邢大哥又開我玩笑。”季遠凝悠悠瞥了邢濤一眼。 “也不是玩笑,娘們兒對亮晶晶的首飾之類就是敏感,倘若我拿著被家裏人發現,總是按了葫蘆起了瓢,擺不平煩死了。我拿命掙的一些家底,都敗在女人身上咯。”邢濤想起自己爭風吃醋的妻妾們,心情瞬間變得不那麽好。

    “你別招惹那麽多女人不就得了。”季遠凝接過扣花,丟了一句。

    “那我這個男人做得還有啥子樂趣。本來幹的就是有今天沒明天的事,還不趕緊今朝有酒今朝醉,還真等明日愁來明日愁?有酒喝有肉吃,有女人陪就夠了。我邢濤女人雖多,但沒有你季先生情情愛愛的糾葛,累。”邢濤爽朗道。

    “邢大哥你可謂性情中人。”季遠凝道,“這一點上我不如你。” “我請你去岑記酒館喝酒吧,一醉解千愁,你就像我這樣灑脫了。”邢濤打了哈哈,也是接過了他的話頭。 “好。不過自然得我請,邢大哥你就不要推辭了。擇人不如撞日,我們今晚就去!”季遠凝道,和邢濤緩步從小道走著。

    “今天幾號。”邢濤想起了什麽,問道。

    “十一月底了,三十號了。”

    “今天雖是莫五爺夫人的忌日,他應該不會再來岑記喝悶酒了,今天這個酒去得,喝得!”邢濤道,“我陪他喝了這麽多年的悶酒,沒想你能短短一年內都解決了。 還是你的主意出得好。用上駟換中駟的策略換了收會費的地盤,套進了貪利的池三爺,讓莫五爺得機會了解到薛家一直在閔舵主庇護下少交我們天門山的會費的事實,最終為莫五爺成功報仇。多虧你運籌帷幄步步計算,我再也不用在今天聽莫五爺翻來覆去嘮叨了,我解放了真痛快,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謝你。”

    “這不正說明莫五爺對你的信任麽?”季遠凝和邢濤這麽插科打諢的聊天,他自己因林寧而起的紛繁心緒淡了不少,語氣輕鬆道。 “來來來,再有這福氣下次換你來感受下。”邢濤苦笑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