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番外二
  第48章番外二

    浴室水汽多半已經散去,氣氛慢慢沉靜下來。楊嶼霖確信自己沒有聽錯,略帶欣喜去看她:“我沒聽錯吧?”他還是又問了一遍。

    他們要開始戀愛的時候,李秋說過她並沒有結婚的想法。至於楊嶼霖是選擇跟她開始,到了必須結婚的年紀又退出,又或者是幹脆不開始,她都接受。

    她對於婚姻的恐懼在於融入另外一個家庭,這事他沒法拍著胸脯打保證,不然自古至今哪來那麽多變成癡男怨女。

    “你沒聽錯,”她解釋,“我這一年月經都不規律,你知道的。前段時間看了醫生,說卵巢功能下降。所以章章章章章章我想生個孩子。”

    其實,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一個讓她把這事提上日程的原因。她擁有父母相對完整的愛,對擁有自己的小孩這件事是有期待的。

    他拿了毛巾將兩人身體擦幹,又給李秋裹了條浴巾。他的沉穩有時讓人心安,有時也讓人不安,而現在是後者,李秋把兩隻胳膊掛在他脖子上,貼近他,鼻尖蹭了蹭他下頜。

    楊嶼霖沉寂了半晌,才道:“我是不是需要準備戒指,求婚?”他問了一個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李秋臉埋在他脖頸裏:“對不起,我還是堅持我不結婚的想法。”

    她還記得他曾經說過自己需要婚姻。

    這個瞬間她的心髒被海水湮滅,溺斃感侵襲而來。她害怕他怕了,就此離開。

    可是再疼,她也不打算妥協。

    那種失去掌控自我人生的感覺,嚐過一次就夠了。

    他抱著她出了浴室,放在臥室的大床上,沒有像以往一樣自己也跟著貼上來,李秋想哭,就聽見他說:“你的意思是,我們共同生活,共同撫養孩子。但是不結婚。”

    “如果你願意的話。”她隻敢用眼角的餘光去看他。

    楊嶼霖垂眸看著地板,一會他說:“你給我點時間吧!”他曾經也自傲地以為自己可以改變她的想法,讓她再次燃起對婚姻生活的幻想。但是現在看來,她真的變了。

    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模樣,楊嶼霖盡力在說服自己,結婚也是一起過日子,戀愛同居也是一起過日子,她要的不過是雙方家庭不過多參與帶來的公平和自由。

    那又算不上貪婪。

    李秋偷偷觀察他的表情,她沒有心硬到對分別無動於衷,於是解釋:“我沒有能力去處理和另外一個家庭之間的各種關係,我又不是個願意無節製忍受的人。我會搞砸這一切的。如果你也願意,我保證我媽這邊我解決,當然她也不需要你的照顧,我也不會讓她幹涉我們的生活。”

    楊嶼霖俯下身摸了摸她臉頰,語氣一貫的平穩,“好了,你先睡。我去外麵打個電話。”

    李秋忐忑地看著他從門裏出去,有那麽一個瞬間她想纏住他,以各種各樣的方式,不讓他離開一步,但是她沒有。

    她要學會的不是把自己身上唯一一點堅硬敲碎去迎合對方,去迎合眾人,而是即便痛苦,也依舊要自己能要得起,也最想要的。

    而她曾經渴望過的婚姻,慢慢對她來說已經成了毫無意義的空殼。

    如果說部分人結婚是想組建一個更穩定的社會關係,女人家長裏短,男人負責經濟開支。那麽現在,她手裏握著的錢足夠泯滅傳統婚姻對她的意義。

    楊嶼霖再回到臥室的時候,李秋兩隻眼睛睜得銅鈴般,聽見開門聲又趕緊合上,但是他知道她沒睡著。

    在一起久了,就連對方腳步聲的頻率都可以聽得出來,更何況是同榻安眠過後去分辨她裝睡的小動作。

    他掀開被子的一角上床,身上帶著淡淡的涼意將李秋攬進懷裏,手掌從她的小腹慢慢往上摸索。

    李秋想問他想好了沒,但是她又想再抱抱他。於是轉身鑽進他懷裏,緊緊抱著他腰。

    外麵天色近黃昏,因為是雨天黑的比往常早,臥室裏也暗沉沉的。

    楊嶼霖笑了聲,低頭探到她的嘴唇又親又咬:“你想勒死我?”

    “想抱抱。”她憋著難受,嗓音暗啞。

    楊嶼霖握住她一隻手,往下,她感受到熾熱的燙。

    他貼著她耳畔,輕聲道:“那我可以不帶套了吧?”

    李秋眼眶一熱,她左腿搭在他腰上,將手裏握著的東西自己放了進去,方才寂寞了一會的身體又被填滿,她淺淺呻吟一聲:“你剛才給誰打電話?”

    “我爸媽。”

    “說什麽?”

    他腰身一邊挺動一邊看著她說:“告訴他們我愛上了一個壞女人。”

    “我不是。”她推他。

    楊嶼霖笑著吻了吻她唇:“希望你理解,我至少要先告知他們,雖然決定權在我手裏。”

    李秋啃了口他下巴。

    楊嶼霖說:“不過他們比我想得開明,也許我一直都比較可靠,所以他們沒覺得我是一時興起才有這麽個想法。”

    “哼,你在暗戳戳誇自己。”

    他換了個姿勢,自己躺著,將李秋翻到上麵:“我不好嗎?”

    “好。”

    “那你給點獎勵。”

    她手撐在他胸前直起身來,又實在難捱趴了下去:“我不行。”

    “慢慢來。”

    “你滾,”李秋捶他,“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隻知道自己爽。”

    “首先,我沒有站著;其次,我也會讓你爽。”說著,他握住李秋的腰,踐行剛才的話。

    窗外天徹底黑了下來,一場酣暢的情事也落幕。兩人相擁著,楊嶼霖下巴抵著她側臉,“我明天搬過來吧!”

    是肯定的語氣。

    李秋眼珠子上斜看他:“那我把那間儲物間收拾出來給你做成書房,放你那些看著人就頭疼的天書。”

    他在她臉上吧唧一口。

    “我那房子原本是要做婚房的,現在也不需要了,留給孩子好了。”

    李秋戳他胳膊:“你會不會想得有點遠?”

    “不遠,你估計也不是今天才有這個想法吧!你都告訴我了,說明你想清楚了。你對我的執行力有點信心好嗎?”

    楊嶼霖接下來一個月確實兢兢業業,勤勤懇懇。

    但是李秋的月經在推遲了令人忐忑的五天後又來了。

    看她沮喪,他有心安慰:“我們去醫院看一下,看能不能調理一下,我也檢查一下,也有可能是我的問題。”

    李秋洗了把手,擦幹後過去抱住他,“算了,我覺得是我太焦慮了,不能把這當成個任務,隨緣,這才一個月。”

    她不開心,還有一個原因是兩人這個月為了備孕飲食還是生活習慣盡量都在改善,甚至晚上楊嶼霖還會拉著她做會運動,她做瑜伽,他在一邊跑步。

    “嗯,放鬆點。我這個月能調休,你時間要是能排的開,我們出去轉轉?”

    他又補充:“帶阿姨一起吧!我爸媽兩個人出去還有個伴,她一個人怪孤單的。”

    李秋仰頭看他:“你忘了汪姨,兩人現在天天在一起。”

    “那就給他們錢讓他們自己出去玩。”

    李秋點頭:“孩子要是真生下來,我們要自己帶的,你真的想好了沒?”這個決定是她提出的,所以有些時候她也會擔心楊嶼霖是不是為了遷就她在忍耐。

    他手指在她臉上流連,“當然。”

    他們等待的寶貝來的並不遲。

    兩人到附近頗負盛名的溫泉度假中心瘋狂了三天回來後又隔了一個月,李秋月經照例推遲,但是她感覺很奇怪,下麵分泌物多了,胸總是脹痛,明顯比之前大了點。

    早上刷牙總隱隱犯惡心。

    她給楊嶼霖發消息讓他下班去買個驗孕棒。

    等她看見漫過試紙的地方出現兩條紅色的杠,心裏是一種慌張的驚喜。

    她拿著那個東西出了浴室,楊嶼霖在門邊等著,看她表情就知道怎麽回事,在她還想故作矜持的時候攬過她肩,將人圈在懷裏。

    “你為什麽不問我?”李秋有點氣。

    他說:“我要多一個身份了是吧?”他覺得自己很想朝窗外大吼兩句,但還是把熱情用在跟她擁抱上了。

    李秋微微點頭:“這上麵是挺明顯的,但是不知道準不準。”

    “明天我們一早去醫院檢查。放心,沒事的。”

    第二天一早,楊嶼霖起來給李秋準備好東西,帶了熱水、紙巾,一切他想到能用得上的東西兩人直奔醫院。

    掛號,看醫生,開檢查,時間漫長的消磨人。

    李秋從彩超室出來的時候,一臉不高興。

    楊嶼霖有些著急,趕緊跟上去,扶她到休息椅上坐下,問:“怎麽了,誰惹我們家寶貝了?”

    李秋被他這句肉麻的話逗笑出聲,他從不說這樣的話。今天肉眼可見的緊張,李秋往他身上一靠:“我剛剛在那裏麵檢查,感覺自己就跟個畜生一樣。”醫生進門就讓她脫掉褲子等另外一個人檢查好讓她岔開腿躺了上去,暴露在空氣中被隨意擺弄的下半身讓李秋忽而泛出一點酸楚。

    楊嶼霖知道她是真的有點難過,環著她肩膀把人摟住,“不要憋著,難受罵我。是我讓你遭罪了。”

    “你總這樣,”李秋把腦袋埋進他胸前敞著的外套下麵,聲音嗡嗡的:“我自己要生的,就是莫名有些難過。”

    楊嶼霖親了親她額頭:“可以難過,但是時間不能太長。”

    “你後悔嗎?”她忽而問。

    “你指的什麽?”

    “所有,跟我在一起,甚至是有了她/他。”

    楊嶼霖湊近她臉頰,盯著她眼睛看:“有時候還是有點傷心的,總感覺沒有被你信任,但是你剛剛出來的時候那個難過的樣子我又覺得是我小心眼了,我跟你說過是男人更需要婚姻。所以,你覺得這種方式你更自如,那我們就這樣生活,仔細想想對我又有什麽差,都是和自己愛的人一起過日子。至於孩子我更不後悔了,我和你真正意義上割舍不斷的就是她/他了,我巴不得早點來。”

    李秋臉上的陰霾散開:“現在剛剛好。”

    她準備好了走進燦爛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