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急聘
  第175章 急聘

    善堂開張數日,附近流民終於有了能夠落腳的地處,雖不至於安享樂居,卻也算得上是遮風躲雨的庇護。

    平日裏,遲榕還須守在商行工作,會計與貨物管理,樣樣不得落下,於是這管事的工作,便分攤到了幾位雇傭與小柳的頭上。

    然,善堂救濟,到底是嚴謹的大事。

    其間,需要謹慎操辦的,除去飲食安全,更有資金流動之問題。

    以吳清之的意思,最好是請一位有文化的先生前來管理為妙,如此,進出賬目,遂一目了然。

    可善堂並不怎麽盈利,雖有來自帥府和商會的部分捐款,但這些營收,皆是用於置辦災民的口糧與藥材,左右再無多餘。

    是日,午飯畢,吳清之提早做完了公事,遂陪同遲榕一道前往善堂查看。

    從商行到善堂,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亦不算近,吳清之並未乘車,於是借了一輛職員的腳踏車來騎。

    那職員大約是有兒女的,腳踏車後安了個小座位,遲榕便巴巴的坐在那後座,任由吳清之載著她。

    車子一旦駛動,遲榕立刻抱住了吳清之的腰。

    她把小臉埋進吳清之的後背,悶聲悶氣的問道:“為什麽我想事情總是差幾分,總是做的不夠好?”

    吳清之聽罷,旋即溫聲細語的哄道:“遲榕,此話差矣。夫人若是完美無敵,哪還會有我這做丈夫的表現機會?”

    這大約是句玩笑話,卻是四麵鞏固了他們的關係。

    非但如此,其中更是深藏著表白,遲榕羞了麵色,於是愈發的抱緊了吳清之的勁腰。

    “遲榕,請再對我撒些嬌。”

    微風習習,隻聽得吳清之含笑的聲音傳入耳中,落進心底。

    “遲榕,萬事有我。”

    於是,今日街中,便能看到一高大清俊的男子,徐徐蹬著一輛小踏板車,載著一位嬌俏的少女。

    他二人駛過巷子,顯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情。

    終於到了善堂,遲榕正是絞盡腦汁的琢磨著要如何請聘,誰料,卻見宋曉瑗笑意盈盈的迎了上來,似有喜訊要宣。

    遲榕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湊上前去,問道:“我都快要為招人的事情愁死了,有什麽好消息,快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宋曉瑗於是拽著遲榕來到簷下,複又托出一隻紙盒,小心翼翼的開箱罷,其中赫然是一隻打著哆嗦的幼貓。

    宋曉瑗眉眼彎彎,戳了戳那小貓的腦袋,笑道:“你這幾天沒過來,當然不知道!善堂裏有個小孩子撿了隻小貓,大家都以為它要夭折的,誰知竟然喝著稀粥救活了!”

    遲榕心中咯噔一下,眼眶也旋即熱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隻幼貓,卻見是花裏胡哨的玳瑁色,眼膜還泛著微微的藍,叫聲亦是嫩嫩的。

    真奇妙,這樣一條微不足道的小生命,卻在掌中如此的鮮活著。

    遲榕頓時有些哽咽,她胡亂的抹了一把眼睛,說道:“吳清之,我以前總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好,也沒有能夠去做的事情……是個特別差勁的人。”

    吳清之揉了揉遲榕的發頂,更是將人帶進懷中,輕輕的擁著。

    他微微的垂首下去,直用那一雙含笑的鳳眸深視著遲榕哭兮兮的小臉,道:“遲榕,不是的,你最好,最可愛。”

    吳清之輕聲笑道,“遲榕,你是我的寶貝。嗯?”

    一時之間,他二人竟是依偎在一處,左右無言,唯有遲榕斷斷續續的嗚咽聲響起。

    眼下,用飯的時辰已過,隻有寥寥幾位流民上前討粥,其餘的,已然在屋棚之下尋了處陰涼地兒睡著。

    幾位雇傭不見繁忙,遂坐在了鍋爐的後麵,堪堪的眯了眯眼睛,意欲小憩片刻。

    然,卻是此時,竟有一衣衫整淨之女子緩步而來。

    此女衣裝樸素,不富不貴,不貧不賤,屬於中等,大約不是前來捐贈的。

    那麽,便不該有其他來意了。

    誰料,那人影愈發的由遠及近,行至簷下,甫一抬頭,竟是一張熟悉萬分的麵孔。

    “彭、彭一茹?”

    遲榕正是意外著,那廂,彭一茹卻已然開了口。

    彭一茹咬唇問道:“請問,我可以討碗粥喝麽?”

    她仍是一張瘦臉,肌膚卻並不帶有幾分血色,

    非但如此,那原本豐盈的身子,如今也消瘦了下去。

    彭一茹見過遲榕與吳清之,臉色僵了些許,卻並未退縮。

    遲榕木木的嗯了一聲,遂喚來雇傭盛來熱粥,直與她去。

    彭一茹接過那瓷碗,頷首謝了一謝,方才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宋曉瑗連聲勸道:“莫要喝得這樣急!仔細燙壞了舌頭與嗓子!”

    遲榕很難與彭一茹對話,甚至於兩人麵對麵相視,都可以算作一種為難。

    她於是悄悄的拽了拽吳清之的衣角,作勢要走。

    “你倒很是大方!”

    彭一茹突然說道,目光直向遲榕的後背而來,“我如今落魄了,連飯也吃不起,你難道不願意趁此機會落井下石嗎!”

    遲榕聞聲,卻是皺了皺眉,辯駁道:“你別老是把別人想得那麽壞!”

    遲榕一麵說著,一麵奪來大勺,嘩啦一下,竟是再次盛來一碗熱粥。

    “我辦善堂,本來就是為了讓吃不飽飯的人能夠果腹!誰還管你打哪兒來,往哪去?”

    隻見她咣當一聲,將那瓷碗拍在案上,“餓了還有!就你這點兒小肚雞腸,還不是隨便你喝。”

    這話裏是置了氣的,更帶著些諷刺。

    可遲榕到底是個嘴硬心軟的主,嘴上罵得難聽,手上卻並未削減飯量。

    彭一茹笑了一下,於是低頭,再度飲下那碗熱粥。

    她拭了拭唇角,道:“那麽請問遲老板,你貼在牆上的招募廣告可作數?”

    話畢,遂伸出手去,搖搖的指在那善堂對外的看板上。

    卻見其上,張貼告示一張,有言如下:

    意欲聘請中學文憑及以上的管事一位,專於打理賬目工作,可包宿食,薪資麵議。

    彭一茹此語所用之稱呼,頗使遲榕感到意外。

    卻也如實點了點頭,應道:“當然作數啦,我現在要招管事。怎麽,難道你要來呀?”

    彭一茹捋了捋頭發,以正儀表,旋即正色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