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不吃苦
  第157章 不吃苦

    時值夏末,城中心竟是悄無聲息的開出一家皮雕店鋪來。

    遲榕為了此事耗盡心神,如今店鋪落地開張,她自是要親往的。

    於是,十字路口處,人車來往如織,吳清之撐一把大傘遮陽,遲榕正躲在陰涼的傘簷下。

    這個點鍾,日頭最盛,西餐廳裏坐了不少吃咖啡的名媛貴婦,遲榕順著玻璃窗看去,兀的說了一句:“咖啡明明是苦哈哈的,可為什麽大家都還要爭相來吃咖啡呀?”

    吳清之笑笑:“小孩子不愛吃苦,這很正常。”

    遲榕聞言,立刻仰起頭來,以目光剜了吳清之一刀,顯出特別的嫌棄。

    “不要拿年齡說事!什麽小孩子不小孩子的,我隻是單純的不愛吃苦!”

    吳清之柔聲哄勸道:“遲榕,你嫁了我,我便不會讓你吃苦。”

    他二人正是甜甜蜜蜜的拌著嘴,一言一語有來有回,氣話裏也藏著綿綿的愛意。

    然,卻是此時,那玻璃窗內,一女子驟然起立,竟是直勾勾的看向遲榕。

    “小wifey!你站住!”

    白娉婷怒火中燒,於是丟下女伴,速速的跑了出去,但聞門鈴嘩啦一響,人已然站在了麵前。

    吳清之眉毛一挑,當即顯出幾分驚訝,卻仍是以禮在先,平平靜靜的告了一聲安:“娉婷,巧。”

    吳清之這般開口,原是帶著疏離的語氣的,偏偏那一個巧字,竟是激起白娉婷心中的萬千漣漪。

    所謂一廂情願,大抵便是如此。

    一時之間,白娉婷登時覺得哀戚起來,遂幽怨的控訴道:“清之,我前些日子送了帖子給你,卻被這小wifey使花招攔下了!”

    遲榕本不願與白娉婷分說,一心隻想著要去店裏視察,卻不想,此女信口雌黃,正是犯了大忌。

    遲榕行事向來光明磊落,於是辯駁道:“白小姐,我知道你和我不對付,但是也不要什麽髒水都往我身上潑!我連你何時送過帖子都不知道,又怎麽會去攔你的帖子!”

    白娉婷正要反擊,那廂,吳清之卻是不鹹不淡的問道:“莫不是一張紅色的帖子?”

    “正是!”

    得此回答,吳清之便輕輕的哦了一下,複又有言:“我以為是誰家錯寄的喜帖,便信手扔了,實在是失禮,還請娉婷見諒。”

    話音剛落,白娉婷頓時麵色蒼白。

    她的嘴唇抖了又抖,甫一啟齒,竟是柔柔的喚道:“原來如此……清之,你工作繁忙,看錯帖子也非故意,我不怪你。”

    吳清之聽罷,微一頷首,算作了回敬。

    卻見他將大傘偏了一偏,於是遲榕曬在傘外的小半截腳背,便又藏回了陰涼之下。

    白娉婷見此情形,當即牙關緊咬,媚眼擦紅。

    白娉婷故作委屈,吳清之自是理也不理的,隻漠然道:“娉婷,遲榕並非兩麵三刀之人,也絕不會做不坦蕩的勾當,還請你向她道歉。”

    “——清之!”

    白娉婷天生傲慢,已然養成了居高臨下的惡劣性子,若是意欲請她低頭認錯,大約等同於掌了她的嘴,撕盡了她的顏麵。

    但見白娉婷抵死不從,遲榕便懶得和她斤斤計較,於是乎,素手一探,自然而然的挽上了吳清之的胳膊,作勢要走。

    “不管道不道歉,她對我的態度還不都是那麽一回事嗎,”遲榕小聲道,“我才不稀罕,也不打算在她身上占口舌上的痛快。”

    話畢,已然挽著吳清之走過了西餐廳的門庭。

    白娉婷見狀,立刻追上前去,挽留道:“清之,中午炎熱,不如進餐廳裏坐一坐,吃幾杯咖啡醒醒神。”

    言罷,白娉婷遂目不轉睛的觀望著,隻盼吳清之能夠念及舊情,有所回應。

    然,意料之外的,隻待這話音娓娓落下,吳清之竟當真放緩了腳步。

    遲榕被他勾著身子,便也不由得也止住了。

    那廂,卻見吳清之施施然轉身罷,薄唇輕勾,笑意盎然,竟是一字一句的說道:“真不巧,我夫人不愛吃苦。娉婷,就此別過。”

    語畢,遂複又旋身,直攜了遲榕離去了。

    吳清之甫一走遠,白娉婷終是再也抑製不住,怒火叢生,方才回到座中罷,便當即摔了杯子。

    那瓷杯裏原是盛著未喝盡的咖啡,眼下瓷片碎裂,那黑色的飲料亦是默默的淌了一地。

    桌前,一位女伴頓時驚叫起來,語氣中更帶著哀怨:“娉婷,這是我的新裙子,如今裙角濺上了咖啡,可怎麽是好呀!”

    另一位名媛附和道:“娉婷,到底是什麽煩心事,總不能這樣撒氣!”

    白娉婷不屑一顧:“這咖啡難吃死了!根本不如我在英國吃的那些味道好!”

    白娉婷正是故意挑刺,店家聽聞有客人發難,遂一刻不刻的趕了過來,卻見三位女賓服飾華麗,定非平民,於是隻得點頭哈腰,再三道歉,更不敢提賠償瓷杯的事情。

    一旦有人腆著臉巴結,將她捧至高處,白娉婷便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然,正是此時,那裙子髒汙了的名媛,竟是嗚嗚咽咽的啜泣起來。

    “這裙子是我姆媽在童裁縫那裏高價做的,今日穿出來,本是為了去那皮雕店裏轉一轉,誰知就這麽弄髒了……”

    此女哭雖苦楚,惹人心煩,白娉婷正欲發作,卻意外聽得一詞。

    “皮雕店,什麽皮雕店?”

    此女取出手帕拭淚,一麵抽噎著,一麵答道:“就是那個滿族的皮雕工匠呀,娉婷,你不是拍下了他的美人皮卷嗎。”

    她拽了拽裙角,眼中滿是向往,“此人大約是有了些錢財,便開了個店子!聽說賣的物件極其美麗呢!”

    白娉婷心中一動,當即拽住此女,很快的說道:“你現在就帶我去那個店鋪!至於裙子,我衣櫃裏有一大堆國外買回來的新裙子,穿都不曾穿過,隨你喜歡,隨你拿去!”

    白娉婷無端的想道,那小wifey神色匆匆,一副趕路的模樣,更是死死的纏著清之,莫不是要買些什麽,非要男人去付錢。

    思及此,白娉婷已然起身,行至豔陽之下。

    她看得出來,清之定是不願破費與那小wifey,於是美人皮卷不肯花錢拍,走路也要被拽著!

    白娉婷於是豔豔的一笑,隻覺得良機已然送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