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她嫁給了京城最冷血無情的錦衣衛指揮使,從成親那天,她便知曉,他心中另有她人。

  所以成親三年,他不曾踏入她的院子半步;

  所以哪怕沈若雪頂替了她的公主身份,他也毫不猶豫了選擇相信沈若雪;

  所以皇後要為他和沈若雪賜婚,所以皇後要為他和沈若雪賜婚,他就遞給了她一封和離書。

  可她萬萬沒想到,在她簽完和離書後,傅懷硯竟仍要將她逼至死地上頭有令,罪人宋絮清意圖謀害皇後,宋府上下所有人,殺無赦!”

  原本漆黑的院子忽然亮起無數燈火,牆後的叢林裏那些穿著輕甲的士兵赫然現身,在這小小的園子裏,竟然埋伏了有上百名錦衣衛!

  她明明已經決定要走了,他為何還不願放過她。

  又是……為了沈若雪嗎!

  不等她傷心太久,無數閃著寒光的利箭朝著宋父的方向呼嘯而過,箭尾染了火油,似是一道道流星雨,密密麻麻的落下。

  利箭砸在牆上,濺起的火花刺得宋絮清的臉生疼,宋父縱然武藝不凡,可年歲已長,不一會兒已經力不從心,轉眼右肩深深的中了一箭。

  宋絮清撲過去,護住父:“爹,你帶娘先走,不要管我!”

  宋父持劍單膝跪地,費力的咳出一口血來:“清兒,不要說這些傻話,要走一起走!咱們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箭陣不給人喘息的機會,越來越多的箭流襲來,宋父的袍子已經被染成一片鮮紅。

  宋絮清隻覺得心如刀割,她眼看著一支箭直直的朝宋父襲去,來不及思考,她衝上去擋在了宋父麵前。

  “清兒!”

  刺骨的痛意襲來,她的眼皮越來越重,視線裏隻有宋父宋母焦急的臉,和一片火海。

  “爹,娘,對不起,女兒連累你們了。”

  意識徹底模糊,她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傅懷硯,來世我們不要再見了……”

  上京傅府,不知為何,傅懷硯從剛剛離開皇城司開始,他的心便莫名其妙覺得不安。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走到了宋絮清的房中,桌上擺著一雙靴子,做工極其精致。

  傅懷硯這才想起來,宋絮清的繡工,是上京城中數一數二的。

  他一直覺得,她嫁進傅府是因為宋父的一意孤行,所以她對自己也該沒有感情才是。

  可是既然沒有感情,宋絮清怎麽會在離開前,還為自己做靴子?

  傅懷硯被攪亂思緒,門外下人忽然傳告,說皇後宮中有旨,命他馬上將宋家父母帶進宮中問話。

  傅懷硯立刻啟程,才剛剛行至門口,便看到皇城司的統領侍衛行色匆匆往皇宮方向趕。

  他隨手叫住一人問話,那人跪在傅懷硯麵前,神色慌張。

  傅指揮使,大事不好,皇後發現

  沈若雪公主身份恐有冒充,命我等立即傳喚夫人回皇宮問話,可我方才趕去傅家,發現傅家早已被沈若雪下了殺無赦的旨意,現如今……”

  傅懷硯身子一顫,腳步一晃險些站立不住,“現如今如何?”

  “……,滿園皆是屍首!”

  傅懷硯手心冒汗,渾身顫抖,“夫人呢?!”

  那人抬頭看了一眼傅懷硯,隨後視死如歸般拱手低頭。

  “傅府無一活口,七十八具屍體盡

  數被滅,夫人,夫人也在其中!”

  月色沉沉,冬日的上京夜總是來得格外早。

  宋絮清將精心釀了一年的酒,小心翼翼拿出來擺到桌上,隻為能夠在今晚和傅懷硯對月共飲。

  今日,是她二十二歲生辰,也是她嫁進傅府以來,傅懷硯第一次願意陪她過生辰。

  她將酒杯滿上,看著桌上自己花了一天時間準備的飯菜,心中止不住的緊張。

  見時間還早,她拿出為祭天儀式準備的禮品,仔細檢查。

  十七年前皇後在去城外的寺廟祈福時,遇上了流民暴亂,唯一的小公主因此下落不明。

  從那之後,皇後娘娘每年都會舉辦祭天儀式,為小公主祈福。

  作為皇城司使的夫人,在禮節上她不能有半點差池,落人話柄。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推開門,傅懷硯的貼身侍衛單膝跪地,神情嚴肅。

  “夫人,指揮使臨時接到緊急軍務,現已出城!”

  宋絮清手腕一顫,杯子不小心從手中滑落,碎了一地。

  這樣相似的場景,她不止經曆過一次。

  這三年來,不管是她的生辰,又或是各種節日,他都會有“緊急軍務”處理,次數多了,便習慣了。

  傅懷硯作為皇城司的指揮使,身負刺探情報,執掌宮禁之責。

  皇城司向來隻聽命於皇帝,權利滔天的同時,也得罪了不少人,每次出任務都艱險萬分。

  她雖然失落,卻更擔心傅懷硯。

  “既然大人有要事在身,你且速度前去城外護他平安。”

  侍衛走後,宋絮清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三年前,她和傅懷硯大婚的那天,他甚至沒來揭開她頭上的喜帕,便提劍匆匆離去。

  第二天老夫人看到床榻上的雪白驗身帕,當下勃然大怒,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

  以她知府之女的身份,嫁進皇城司指揮使已是高攀,若還早已失身,豈不是讓傅家成了笑話。

  事後,傅懷硯趕回府替她解了圍,她以為他心中有她,卻不想他在她心上給了致命一擊。

  “我與你終究是有份無緣,從今往後你會是皇城司指揮使的傅夫人,但也僅僅是傅夫人而已。我不會碰你,你若何時想要離開,我們男婚女嫁各不幹涉。”

  他將兩人界限分得清宋,她隻是名分上的傅夫人,什麽也不要奢求。

  出嫁時她滿心歡喜,卻不想在她夫君的心中,她是累贅,是束縛,卻獨獨不是他心中可以生同衾死同穴的妻子。

  翌日清晨,她一早被便下人叫醒。

  昨夜傷情,她竟然將壺中酒全部飲盡,昏睡過去,導致連早起給老夫人請安都給忘了。

  匆匆洗漱完畢,她頂著昏昏沉沉的頭跪在老夫人麵前聽訓。

  “你瞧瞧你這副樣子,哪裏有當家主母的氣度,懷硯在外受傷,你卻在家中飲酒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