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趙客雖說去了寧州不足三月，但身上的變化卻不小，從進門開始趙懷昌便不停地誇讚，趙客雖然謙虛，但自己阿爺的讚美她欣然接受。
“明鏡啊，今年你舅父要同我們一起過年。”趙懷昌別有深意地看著趙客。
“阿爺放心，我肯定不會跟那個強老頭強嘴。”趙客微微一笑，心裏卻想著該如何強贏他。
趙客給府裏所有仆從包了紅包，惹得其他府的仆從一陣羨慕，紛紛私下來埋怨自家主子吝嗇不堪，不但逢年過節一點賞錢都沒有，甚至時不時地克扣他們的例錢，每每到這些人吐槽自家主子的時候，趙府的仆從都會借故退出交談。
趙家人自上而下甚至是仆從，都不會做令人詬病之事，說落人口舌之話。
“娘子。”一個女婢低著頭走到趙客麵前。
趙客手裏正擦著自己做好的暗器，看到婢女後停下手裏的活，“雲兒，有事嗎？”
“娘子，我……我要成親。”
趙客放下東西，正對著雲兒，“有中意的郎君嗎？”
雲兒點點頭，“他是個讀書人，家世 清白。”
趙客：“家境如何？人怎麽樣？他家有幾口人，做什麽營生？”
雲兒：“他家境還算可以，對我也挺好，雙親健在，他是獨子，他阿爺是個大夫。”
趙客滿意地點點頭，“我得給你備嫁妝，你過幾日把他帶過來，讓我瞧瞧。”
“謝謝娘子。”雲兒歡喜得快要跳起來，“我去給娘子拿點點心。”
“好，謝謝雲兒。”趙客繼續擦拭手裏的東西，她做了幾個手掌大的弩機，這玩意，比直接扔飛鏢威力大多了。
“趙明鏡！”這一聲令人震耳欲聾，趙客心裏一緊，連滾帶爬地躲進了狗窩。
“趙明鏡，趙明鏡——這小王八蛋跑哪兒去了。”這個極其粗獷的男人麵露凶相，看著怪嚇人的。
“敬忠，你別嚇到她。”趙懷昌跟在後麵勸解道。
“我又不吃她，她怕個錘子。趙明鏡——”
許敬忠便是趙客的舅父，北衙神龍軍的大將軍，他有三大愛好，那便是：揍外甥，狠狠揍外甥，往死裏揍外甥。
不過他雖然喜歡揍孩子，但他打心眼裏疼愛趙客，他膝下無子，有什麽好東西第一個給趙客送來。
“趙明鏡！你占狗窩做什麽？”許敬忠蹲在狗窩外麵，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趙客。
“舅父。”趙客尷尬地笑笑，腿卻抖成了篩子，“我找東西。”
許敬忠哦了一聲，旋即將趙客拉了出來，“你這小王八蛋，回來了也不知道拜見我，看樣子還是我揍的次數太少。”
趙客後背一涼，連忙解釋道：“昨天帶了朋友回家裏，等安頓完他已過宵禁，所以才沒去拜見您。”
許敬忠朗聲一笑，“昨日我也不在家中，不怪你，聽你阿爺說你十五過後便要返回寧州？”
趙客點點頭，“寧州的官場雖然已被整治，但民生問題還未解決，恩師為此定下了詳細的計劃，我要去協助他。”
“好，不愧是我許敬忠的外甥女，比那些隻會繡花的女子好太多了。”許敬忠的唾沫星子濺了足足兩米遠，就連脾氣一向囂張的狗都鑽進自己的窩麵壁。
“你瞧瞧，你養的狗多像你，慫。”許敬忠不忘罵一聲狗。
趙客抿嘴一笑，心道即便他是隻狗，也總知道什麽人該惹什麽人不該惹。
“若是舅父少揍一次我，我也不至於這麽怕您。”趙客雖然慫，但還是把實話說出來了，她原以為這次許敬忠又要給她一腳，可許敬忠的做法卻讓她很驚訝。
許敬忠摸了摸趙客的腦袋，眼神甚是慈祥，“你自小就聰明，喜歡出風頭，不懂得隱藏鋒芒，我揍你是為了讓你少出頭，並不是我喜歡揍你。”
“那現在為何不打了？”趙客側目，虛虛地問了一聲。
“自大唐刮起告密之風後，你便迅速地隱去了鋒芒，甚至連府裏的仆從都教得謹言慎行，從那一刻，我意識到你這小娃娃心思縝密，識大局，想來是你恩師狄仁傑教導有方。”
趙客笑著點點頭，這不單單是狄仁傑教導有方，還是她是從現代過來的緣故，任何一個仔細看過這段曆史的人，都知道告密之風盛行的這些年有多黑暗，武官尚且不提，文官的損失慘重，尤其是李唐舊臣。
趙客無法想象武後登基後還會做出些什麽沒有載入史冊的瘋狂事跡，也無法想象她執政後期的大唐究竟會黑暗成什麽樣子。
史書上的寥寥幾筆永遠讓人無法真切地感受這盛唐，也無法讓人感受這繁華底下的暗流湧動。
“往後的日子，隻怕越來越不好過。”趙客憂心忡忡，好在趙懷昌明年五月致仕，趙謙雖官居四品，但終歸隻是個侍從而已。
“明鏡莫擔心，阿爺明年就致仕了。”在一旁一直插不進話的趙懷昌終於說出口了。
趙客：“阿爺嘔心瀝血大半輩子，如今朝廷已經開始換血，阿爺能在這時候致仕，也是一件幸事。”
許敬忠：“可惜我還得幾年，當年我為了不去邊塞費盡心機留在中央，如今我卻後悔了，邊塞天高皇帝遠，也不用每天擔心被那群宵小羅織，真好啊！”
趙客：“告密加上索元禮來俊臣這些宵小，確實令滿朝文武人心惶惶，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太後並不單單是為了了解百姓的想法，還是為了排除異己。不知阿爺舅父還記不記得裴炎，當初將廬陵王從皇位上趕下去，他厥功甚偉，可到頭來，他還不是被太後殺雞儆猴。”
許敬忠：“可裴炎不是因為與反賊徐敬業勾結才——”
“舅父有所不知。”趙客打斷許敬忠的話，娓娓道來，“太後稱帝的心思昭然若揭，裴炎雖與她站在一邊，但他絕不會支持太後稱帝，這樣一來，太後便理所當然地認為裴炎背叛了她，所以殺之而後快。至於徐敬業隻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趙懷昌：“明鏡說得不錯，好比現在，太後依然臨朝，而聖人，不過是個影子而已，相信過不了多久，聖人也會落得跟廬陵王一個下場。”
許敬忠：“那我大唐——”許敬忠突然噤聲看了看周圍，又道：“那我大唐不就……”
趙客笑了笑：“舅舅的擔心都是後話，現下最重要的是，朝中李武之爭愈演愈烈，你們日後該如何自處。”
許敬忠：“那該如何自處？”
趙客：“裝傻充愣，莫要站隊，兩邊都不要惹，太後即便稱帝，她也活不了多少年，況且，她也不可能千秋萬代，舅父且看風雲便是。”
趙客倒是想著過幾年許敬忠致仕後將他和趙懷昌一起送回揚州養老，遠離這虎狼之地，自己則在神都陪著趙謙。
趙客這次回神都後曾和來俊臣打過照麵，他確實如傳言中說的一樣俊美，隻是再俊美的皮囊，也掩蓋不住他陰險狡詐的真麵目。
但願這輩子不要跟這些酷吏有任何瓜葛。
午飯過後，趙謙才回來，一臉疲憊的他看見趙客後立即笑逐顏開，拉著趙客說了好一會話，最後靠在趙客肩上睡了過去。
雖說隻離開了不到三月，但趙客總覺得這個家有什麽變了，細細一捋，其實也沒什麽變化，但這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仍舊很強烈。
如果她此時在現代社會，孩子應該上高中了吧。
“明鏡……不要怕……阿兄在。”
趙客垂首，“阿兄，不要怕，明鏡在。”
趙謙睡夢中的囈語狠狠地抽動著趙客的心，論武功智謀，她趙客遠在趙謙之上，可即便如此，家人始終不放心她獨自遠行。
有些牽絆，是與生俱來的。
趙客保持一個姿勢直到趙謙睡醒，此時天空已經呈靛藍色，一兩顆星辰一閃一閃。
趙謙醒後久久沒有說話。
“阿兄，有時候，我總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趙客打破寂靜，但又話鋒一轉，“明日便是除夕了，阿兄今年打算給我多少歲錢？”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趙謙起身揉了揉腰，又道：“明鏡，能不能別去寧州，你不在的這些天，我和阿爺都很擔心你。”
趙客眼睛一酸，淚珠悄無聲息地流下來。
“不去不行，有些事情還未完成，等完成後我就回來了。”
“要多久？”
“不過一載而已。”
趙謙點點頭，又道：“有狄刺史在，我也能放心些。”
“阿兄，等這一趟回來，我便再也不離家了。”趙客目光堅定，風暴已起，她要與家人一同度過。
趙謙嘴角一揚，“好，阿兄知道了。”
垂拱二年，臘月三十。
趙客罕見地穿上紅衣，如幼時一般，屁顛屁顛地跟在長輩身後跑，沉寂了兩日的孟師延也學著她的樣子滿院子跑，一時間雞飛狗跳，但沒人能管得住。
趙老夫人在婢女的攙扶下將擺在桌上的銀兩裝進她自己繡的紅包裏，嘴裏一直念叨著：“明鏡最小，要多給她些，懷昌就給一貫錢，敬忠兩貫，謙兒五貫。”
一群婢女聽後咯咯笑起來，紛紛說老夫人偏心。
許敬忠和趙懷昌則在書房裏寫對聯，哥倆很是和諧，不停地互相誇讚。
趙客雖說去了寧州不足三月，但身上的變化卻不小，從進門開始趙懷昌便不停地誇讚，趙客雖然謙虛，但自己阿爺的讚美她欣然接受。
“明鏡啊，今年你舅父要同我們一起過年。”趙懷昌別有深意地看著趙客。
“阿爺放心，我肯定不會跟那個強老頭強嘴。”趙客微微一笑，心裏卻想著該如何強贏他。
趙客給府裏所有仆從包了紅包，惹得其他府的仆從一陣羨慕，紛紛私下來埋怨自家主子吝嗇不堪，不但逢年過節一點賞錢都沒有，甚至時不時地克扣他們的例錢，每每到這些人吐槽自家主子的時候，趙府的仆從都會借故退出交談。
趙家人自上而下甚至是仆從，都不會做令人詬病之事，說落人口舌之話。
“娘子。”一個女婢低著頭走到趙客麵前。
趙客手裏正擦著自己做好的暗器，看到婢女後停下手裏的活，“雲兒，有事嗎？”
“娘子，我……我要成親。”
趙客放下東西，正對著雲兒，“有中意的郎君嗎？”
雲兒點點頭，“他是個讀書人，家世 清白。”
趙客：“家境如何？人怎麽樣？他家有幾口人，做什麽營生？”
雲兒：“他家境還算可以，對我也挺好，雙親健在，他是獨子，他阿爺是個大夫。”
趙客滿意地點點頭，“我得給你備嫁妝，你過幾日把他帶過來，讓我瞧瞧。”
“謝謝娘子。”雲兒歡喜得快要跳起來，“我去給娘子拿點點心。”
“好，謝謝雲兒。”趙客繼續擦拭手裏的東西，她做了幾個手掌大的弩機，這玩意，比直接扔飛鏢威力大多了。
“趙明鏡！”這一聲令人震耳欲聾，趙客心裏一緊，連滾帶爬地躲進了狗窩。
“趙明鏡，趙明鏡——這小王八蛋跑哪兒去了。”這個極其粗獷的男人麵露凶相，看著怪嚇人的。
“敬忠，你別嚇到她。”趙懷昌跟在後麵勸解道。
“我又不吃她，她怕個錘子。趙明鏡——”
許敬忠便是趙客的舅父，北衙神龍軍的大將軍，他有三大愛好，那便是：揍外甥，狠狠揍外甥，往死裏揍外甥。
不過他雖然喜歡揍孩子，但他打心眼裏疼愛趙客，他膝下無子，有什麽好東西第一個給趙客送來。
“趙明鏡！你占狗窩做什麽？”許敬忠蹲在狗窩外麵，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趙客。
“舅父。”趙客尷尬地笑笑，腿卻抖成了篩子，“我找東西。”
許敬忠哦了一聲，旋即將趙客拉了出來，“你這小王八蛋，回來了也不知道拜見我，看樣子還是我揍的次數太少。”
趙客後背一涼，連忙解釋道：“昨天帶了朋友回家裏，等安頓完他已過宵禁，所以才沒去拜見您。”
許敬忠朗聲一笑，“昨日我也不在家中，不怪你，聽你阿爺說你十五過後便要返回寧州？”
趙客點點頭，“寧州的官場雖然已被整治，但民生問題還未解決，恩師為此定下了詳細的計劃，我要去協助他。”
“好，不愧是我許敬忠的外甥女，比那些隻會繡花的女子好太多了。”許敬忠的唾沫星子濺了足足兩米遠，就連脾氣一向囂張的狗都鑽進自己的窩麵壁。
“你瞧瞧，你養的狗多像你，慫。”許敬忠不忘罵一聲狗。
趙客抿嘴一笑，心道即便他是隻狗，也總知道什麽人該惹什麽人不該惹。
“若是舅父少揍一次我，我也不至於這麽怕您。”趙客雖然慫，但還是把實話說出來了，她原以為這次許敬忠又要給她一腳，可許敬忠的做法卻讓她很驚訝。
許敬忠摸了摸趙客的腦袋，眼神甚是慈祥，“你自小就聰明，喜歡出風頭，不懂得隱藏鋒芒，我揍你是為了讓你少出頭，並不是我喜歡揍你。”
“那現在為何不打了？”趙客側目，虛虛地問了一聲。
“自大唐刮起告密之風後，你便迅速地隱去了鋒芒，甚至連府裏的仆從都教得謹言慎行，從那一刻，我意識到你這小娃娃心思縝密，識大局，想來是你恩師狄仁傑教導有方。”
趙客笑著點點頭，這不單單是狄仁傑教導有方，還是她是從現代過來的緣故，任何一個仔細看過這段曆史的人，都知道告密之風盛行的這些年有多黑暗，武官尚且不提，文官的損失慘重，尤其是李唐舊臣。
趙客無法想象武後登基後還會做出些什麽沒有載入史冊的瘋狂事跡，也無法想象她執政後期的大唐究竟會黑暗成什麽樣子。
史書上的寥寥幾筆永遠讓人無法真切地感受這盛唐，也無法讓人感受這繁華底下的暗流湧動。
“往後的日子，隻怕越來越不好過。”趙客憂心忡忡，好在趙懷昌明年五月致仕，趙謙雖官居四品，但終歸隻是個侍從而已。
“明鏡莫擔心，阿爺明年就致仕了。”在一旁一直插不進話的趙懷昌終於說出口了。
趙客：“阿爺嘔心瀝血大半輩子，如今朝廷已經開始換血，阿爺能在這時候致仕，也是一件幸事。”
許敬忠：“可惜我還得幾年，當年我為了不去邊塞費盡心機留在中央，如今我卻後悔了，邊塞天高皇帝遠，也不用每天擔心被那群宵小羅織，真好啊！”
趙客：“告密加上索元禮來俊臣這些宵小，確實令滿朝文武人心惶惶，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太後並不單單是為了了解百姓的想法，還是為了排除異己。不知阿爺舅父還記不記得裴炎，當初將廬陵王從皇位上趕下去，他厥功甚偉，可到頭來，他還不是被太後殺雞儆猴。”
許敬忠：“可裴炎不是因為與反賊徐敬業勾結才——”
“舅父有所不知。”趙客打斷許敬忠的話，娓娓道來，“太後稱帝的心思昭然若揭，裴炎雖與她站在一邊，但他絕不會支持太後稱帝，這樣一來，太後便理所當然地認為裴炎背叛了她，所以殺之而後快。至於徐敬業隻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趙懷昌：“明鏡說得不錯，好比現在，太後依然臨朝，而聖人，不過是個影子而已，相信過不了多久，聖人也會落得跟廬陵王一個下場。”
許敬忠：“那我大唐——”許敬忠突然噤聲看了看周圍，又道：“那我大唐不就……”
趙客笑了笑：“舅舅的擔心都是後話，現下最重要的是，朝中李武之爭愈演愈烈，你們日後該如何自處。”
許敬忠：“那該如何自處？”
趙客：“裝傻充愣，莫要站隊，兩邊都不要惹，太後即便稱帝，她也活不了多少年，況且，她也不可能千秋萬代，舅父且看風雲便是。”
趙客倒是想著過幾年許敬忠致仕後將他和趙懷昌一起送回揚州養老，遠離這虎狼之地，自己則在神都陪著趙謙。
趙客這次回神都後曾和來俊臣打過照麵，他確實如傳言中說的一樣俊美，隻是再俊美的皮囊，也掩蓋不住他陰險狡詐的真麵目。
但願這輩子不要跟這些酷吏有任何瓜葛。
午飯過後，趙謙才回來，一臉疲憊的他看見趙客後立即笑逐顏開，拉著趙客說了好一會話，最後靠在趙客肩上睡了過去。
雖說隻離開了不到三月，但趙客總覺得這個家有什麽變了，細細一捋，其實也沒什麽變化，但這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仍舊很強烈。
如果她此時在現代社會，孩子應該上高中了吧。
“明鏡……不要怕……阿兄在。”
趙客垂首，“阿兄，不要怕，明鏡在。”
趙謙睡夢中的囈語狠狠地抽動著趙客的心，論武功智謀，她趙客遠在趙謙之上，可即便如此，家人始終不放心她獨自遠行。
有些牽絆，是與生俱來的。
趙客保持一個姿勢直到趙謙睡醒，此時天空已經呈靛藍色，一兩顆星辰一閃一閃。
趙謙醒後久久沒有說話。
“阿兄，有時候，我總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趙客打破寂靜，但又話鋒一轉，“明日便是除夕了，阿兄今年打算給我多少歲錢？”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趙謙起身揉了揉腰，又道：“明鏡，能不能別去寧州，你不在的這些天，我和阿爺都很擔心你。”
趙客眼睛一酸，淚珠悄無聲息地流下來。
“不去不行，有些事情還未完成，等完成後我就回來了。”
“要多久？”
“不過一載而已。”
趙謙點點頭，又道：“有狄刺史在，我也能放心些。”
“阿兄，等這一趟回來，我便再也不離家了。”趙客目光堅定，風暴已起，她要與家人一同度過。
趙謙嘴角一揚，“好，阿兄知道了。”
垂拱二年，臘月三十。
趙客罕見地穿上紅衣，如幼時一般，屁顛屁顛地跟在長輩身後跑，沉寂了兩日的孟師延也學著她的樣子滿院子跑，一時間雞飛狗跳，但沒人能管得住。
趙老夫人在婢女的攙扶下將擺在桌上的銀兩裝進她自己繡的紅包裏，嘴裏一直念叨著：“明鏡最小，要多給她些，懷昌就給一貫錢，敬忠兩貫，謙兒五貫。”
一群婢女聽後咯咯笑起來，紛紛說老夫人偏心。
許敬忠和趙懷昌則在書房裏寫對聯，哥倆很是和諧，不停地互相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