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怎麽跑出來了?
  “不是他?”下屬怔住。

  “如果是季競,為什麽還要化名j?就是讓薄棠在季懷宗的幾個兒女裏猜他身份麽,就布這麽一個疑雲?”鹿之綾淡淡地道。

  那這也太好猜了。

  “可能季競是怕東窗事發,化名了就可以死不承認。”下屬猜測道。

  恐怕薄棠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願意和j做這筆交易,其實細想想,一個能給他提供這麽多助力的人,怎麽可能把事情想得這麽簡單。

  薄棠怎麽會想不到這一點呢?

  是太心急了麽?

  鹿之綾看向薄妄,在一片白霧雪花中注視著他,“即使不是季競,也大概會是和季家比較親近的人。”

  旁人是促成不了薄、季兩家聯姻的。

  會是誰呢?

  薄妄冷笑一聲,“不用急,不管是誰,把魚釣出來就是。”

  “嗯。”

  鹿之綾點頭,“那你準備怎麽釣魚?”

  這道題不用薄妄開口,下屬知道怎麽答,“我們已經向外界釋放訊號,妄哥囚禁老爺子老太太加以折磨,逼薄先生主動退下來,薄先生被逼無奈隻能召開財團大會,這麽天大的好消息,薄棠找j過來蛇林慶祝一下不過份吧?”

  “……”

  “我們模擬了薄棠的聲線,保證對麵不會聽出問題。”

  下屬又道。

  鹿之綾聽著垂下眼,看著桌上模糊不清的菜陷入思索。

  薄妄盯著她,“覺得j不會出現?”

  “應該會出現,j不是想要季家麽,薄棠成了薄家掌權人,地位一下子躍了上去,他還以假麵目示人,不怕薄棠反悔不幫他?”下屬說道。

  “我都不覺得j的目的是為了季家。”

  鹿之綾道。

  “那你覺得為什麽?”

  薄妄看她。

  “不知道。”

  鹿之綾一時也想不明白,“但我認為,j不簡單,他在這段合作關係中是主導淩駕在薄棠頭上的。我和薄棠很早就認識了,他從來就不是個心急心切的人,相反,他很聰明,心思細膩,這樣性格的人做事會慢慢規劃……”

  薄棠把她年少的一時之言當真記得那麽牢,可當年也沒對她說任何過界的話,隻是去祭拜鹿家的墓,先給她留下一個雪中送炭的印象。

  這足以證明,薄棠本身是個徐徐圖之的人。

  但這一次薄棠從國外回來,卻一再心急做事,這不符合他的性子。

  除非,有人一直在挑動他,一直一直,直至將他的本性摧垮,激出急進。

  她徑自思考著,沒注意薄妄的臉色越來越差,“你對他還真是了解。”

  酸不溜啾的語氣。

  鹿之綾默默看向他,正要說話,一旁的下屬道,“說到這個,薄棠在我們審問的時候說過一句很奇怪的話。”

  薄妄冷眼睨過去,“什麽話?”

  “他說,如果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他不會這麽急,還說什麽妄哥你能培養人手,他也可以,他不該毫無準備地回國……”

  就和鹿之綾剛剛說的話差不多,薄棠後悔的不是對付薄妄,而是後悔自己心急了,沒有好好培植自己的勢力。

  鹿之綾想到什麽,“恐怕薄棠被盯上根本不是在四叔公的壽宴上,他早就被做局了。”

  所以,他一個徐徐圖之的人會變得激進,因為是受人引導。

  就是j,或者是j背後的人。

  反正那是一隻摸不著的手,很可怕。

  “這人的目的是什麽?控製薄棠,進而控製薄家?”薄妄冷冷地道,聲音格外陰沉。

  控製薄家,這確實是個值得費心去鑽心思的大餡餅。

  “你受過旁人的蠱惑麽?”

  鹿之綾忽然問道。

  “……”

  薄妄的雙眸頓時沉如深淵。

  她的意思是,如果有人圖謀薄家,照常理會先朝他這個長子下手,沒有控製成功再去找薄棠。

  他擱下子筷子,“我不認為有人試圖控製過我。”

  也就是說,直接找的薄棠。

  這有點說不通。

  鹿之綾咬住嘴唇,薄妄見她將唇咬得發白,不由得道,“眼睛剛好一點,別想了。”

  “……”

  眼睛好和想事情不衝突。

  鹿之綾鬆開齒關,笑了笑。

  薄妄從餐桌前站起來,道,“我去蛇坑那邊一趟。”

  “你想再審審薄棠?”

  其實沒這個必要了,薄棠顯然已經被對方帶進溝裏,得知不了對方的真實身份。

  “嗯。”

  薄妄點頭。

  問個去黑眼圈的產品問半天沒回應,他親自去審。

  ……

  外麵的雪還在下。

  鹿之綾站在窗口往外看,盯著外麵白茫茫的大雪,盯著盯著,那一片模糊的白漸漸有了清晰的形狀。

  她愣了愣,慢慢舉起自己的手到眼前。

  霧氣散掉更多。

  她能看清楚自己的手指了。

  鹿之綾有些激動地注視著自己的手,看著看著,她連手背上的青色脈胳都看到了。

  有種撥開迷霧的暢快感。

  她忍不住微笑,隨後,腦海裏掠過一道閃光,她猛地明白過來所有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

  居然是這樣。

  鹿之綾轉頭看向愈發清晰的玄關櫃,衝過去拿下羽絨服穿上,扯下圍巾一邊圍上脖子一邊跑出去。

  “鹿小姐,你去哪?”

  守著房子的下屬驚道。

  “我去找薄妄!”

  鹿之綾不顧一切地跑進漫天的大雪中,一深一淺地踩著厚雪往蛇林的方向小跑。

  蛇林是一片完全的枯林,樹木的顏色在她的世界裏不再失真,愈發高清起來。

  積雪裏藏著不少石子枯枝,鹿之綾跑出一段路就被絆了下,人一下子摔跪在地上,膝蓋頂到雪裏的枯枝疼疼得厲害。

  她拍拍手正要站起來,就聽到一陣步子聲傳來。

  “之之?”

  “……”

  鹿之綾猛地抬起頭望去,隻見遠處的枯樹下,身著深色大衣的薄妄停在那裏,手腕上戴著她送的佛珠手串,可能是在外麵呆太久的緣故,他的皮膚透出冷白的光感,麵容較之五年前明顯變得成熟,尤為深邃。

  他緊蹙著眉頭朝她望過來,一雙眼漆黑,似無邊的黑夜能裝下一切。

  “怎麽跑出來了?”

  薄妄擰著眉朝她衝過來。

  鹿之綾定定地看著他撲過來,不是她記憶裏的樣子,可她在心髒在望見他的第一秒,就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還跪在雪地裏,被薄妄一把攥起來。

  鹿之綾仰著臉癡癡地盯著他,20歲的薄妄孤獨冷漠,25歲的薄妄已經沒有這兩種氣息了……

  他好像……越長越好看。

  怎麽做到的?

  薄妄彎下身子去拍她腿上的雪,“傷到沒有?疼不疼?”

  鹿之綾低頭看著他的頭顱,腦袋一片空白,講不出話來。

  白雪枯木的寡淡顏色落在他的身後,將他襯成這個空洞世界裏的唯一一種顏色。

  得不到回應,薄妄不禁抬眼去看她。

  “……”

  盯著他性感的長睫,鹿之綾的心髒差點驟停,冰天雪地裏,一張臉不爭氣地紅起來。

  她迅速調整心態,道,“那個……我想我知道幕後的人是誰了,是季懷宗。”

  “季懷宗。”

  薄妄盯著她,和她同時說出一個答案。

  他也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