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之綾,我們家薄妄能遇上你,真是他的幸運
  鹿之綾坐在副駕駛座上,聞言,她不免想到化工廠的那一場爆炸,那滔天的烈火……

  她淡淡地道,“可能是受了刺激,也可能是生理性的病因。”

  “你沒好好查過嗎?”

  丁玉君疑惑地道,“那這兩天怎麽不在醫院裏好好檢查下?”

  鹿之綾抿唇,薄妄往後慵懶地靠著,黑眸盯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樹影,聲線低沉,“等我賺錢了,自然會給她治療。”

  “這哪裏還非得等你呀,老張,我們回去,現在就去檢查下是什麽原因。”

  丁玉君說道。

  鹿之綾忙道,“不用,奶奶,我想等薄妄賺錢了給我治。”

  “啊?”

  丁玉君愣了下,一時間都沒在意她沒叫哥。

  見鹿之綾回頭衝她格外有深意地一笑,她不禁看向薄妄,鹿之綾是想通過這個督促薄妄振作起來?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她點點頭,“行,都聽你的,不過是什麽原因引起的問題,還是早點查,身體的事不好拖。”

  “嗯。”

  鹿之綾應聲。

  她也不止是為激勵薄妄,既然她要成為薄家認可的人,就不能落下一個吃他們喝他們還用他們錢治眼睛的話柄。

  ……

  鹿之綾第一次去神山,她看不見外麵的世界,卻能感受車子在山路上行駛的那股風。

  她按下車窗,把手指伸出去一點點,讓山裏的清風掠過她的指尖。

  空氣格外清新舒服。

  “你做什麽?”

  薄妄坐在後麵,目光落在她蔥白的手指上,看她的幾縷發絲隨風起舞。

  “感受一下你的家。”鹿之綾微笑著道,“你原本是要在這裏長大的。”

  沒有狗籠,沒有屠宰場,沒有賭場,沒有蘇離和湯薇,他本該在這個地方成長……

  薄妄側目看向窗外,麵色冷峻,神山的脈胳起伏,薄氏莊園占地龐大,遠遠望去能望見一角。

  原本不原本的無所謂。

  要是呆在北港十五年就是為了讓他遇上鹿之綾,那他毫無怨言。

  丁玉君坐在一旁聽著兩人的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

  鹿之綾這孩子說話她真是越聽越喜歡,口口聲聲都是幫著薄妄和家裏關係拉近,多通情達理的孩子。

  車子駛進薄家的範圍,丁玉君又憂心起來,看著薄妄的側臉欲言又止。

  薄妄此刻的心情明顯還不錯,她要是說了怕是他又會多想。

  可不說的話,鬱芸飛被揍的事還沒過去,薄崢嶸對子女要求嚴格,這事不可能輕拿輕放。

  她強行出麵替薄妄擺平,薄崢嶸以後對這兒子生了不管不顧的心思那更糟糕,畢竟現在薄家是薄崢嶸說了算……

  車子在薄家門前停下來。

  丁玉君長歎一口氣,還是決定開口,“薄妄,奶奶有話……”

  話才剛起個頭,薄妄就推門下車,徑自往裏走去,丁玉君的話頓時啞在半程。

  薄妄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奶奶,薄妄去跪家法了,我陪您先回梧桐院吧?”

  鹿之綾微笑著說道,卸開安全帶,推門慢慢下車。

  “跪家法?”

  丁玉君從車上下來,不解地問道。

  “薄妄打了鬱夫人,雖然他打得應該,但身為薄家長子,他應該給家裏一個交代。”

  鹿之綾繞過車子,慢慢走到丁玉君身邊。

  “打的應該?”

  “嗯,薄妄親耳聽到鬱夫人和她的女傭在說,曾經為了隔閡他們父子,重傷我們的一個好朋友,差點丟了命,薄妄一氣之下才會報複。”

  “還有這種事?”

  丁玉君的臉一下子冷下來,“那薄妄還跪什麽,不用跪,我去和崢嶸說。”

  她倒要看看,崢嶸這回要怎麽做。

  鬱芸飛平時看著溫婉大氣的,沒想到私下心思這麽髒,為了離間父子動這種手。

  “奶奶,您別去。”

  鹿之綾連忙拉住她。

  “為什麽?”

  “薄妄和薄先生之間確實有一點隔閡,但說到底,薄妄並非對自己的父母沒有向往,而薄先生也並非真的完全不關心他。”

  鹿之綾有條有理地說道,聲音柔軟,如一縷清風掠過,“所以我覺得,隻要他們彼此願意溝通,矛盾很快會被調和的,不用奶奶您多辛苦。”

  她在醫院就反複琢磨了下薄崢嶸和薄妄的關係,想來想去,都覺得這父子兩個人湊不出一張嘴。

  薄崢嶸望子成龍,但手段太過激,霸道強勢;薄妄打了鬱夫人,卻連句原因都不給,任由薄崢嶸誤會。

  有時候,隻要長長嘴,對方也能逐漸明白自己的真正想法。

  “……”

  丁玉君站在車旁,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年輕女孩,驚得一點話都說不出來。

  怎麽會有活得這麽通透又聰明的孩子,一出院,她就連父子關係都幫薄妄考慮到了。

  良久,丁玉君一把抓住鹿之綾的手,牢牢握住,眼眶竟覺酸澀。

  “奶奶?”

  鹿之綾看不到她的表情,有些茫然。

  “之綾,我們家薄妄能遇上你,真是他的幸運。”

  丁玉君有些激動地道,“走,跟奶奶回梧桐院。”

  “……”

  鹿之綾被她拉著往前走去。

  “以後在薄家也好,在江北也好,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爺爺奶奶就是你的後盾!”

  丁玉君更加用力地握緊她的手。

  有這孩子在,她還怕什麽薄妄不學好、不想活。

  鹿之綾低下頭,感受著丁玉君手掌的溫熱。

  她的手……和奶奶好像。

  以前,奶奶不管帶她去哪裏,也都這樣緊緊牽著她的手,生怕把她丟了。

  ……

  按理來說,家中有人出院,少說也要擺下酒,去去穢氣。

  但薄妄是自殺,薄崢嶸憋著火不允許丁玉君擺。

  尤其是丁玉君還把薄妄的什麽妹妹拉回家,這更加觸怒薄崢嶸,母子關係降到冰點,他這一星期沒去醫院看過薄妄,也沒去梧桐院陪過父母。

  一股怒火在他胸膛裏聚著。

  知道薄妄回來,薄崢嶸也冰著張臉,一進門接過熱毛巾擦手就道,“讓他去跪家法,要是冥頑不靈,就直接給我拖到祠堂去跪!”

  他要所有人看看,這個家裏到底是誰在做主!

  聞言,聞達道,“先生,大少爺回來就在您書房前跪著了,都跪兩個小時了。”

  “……”

  薄崢嶸拿著毛巾的手一頓,愣在那裏。

  ……

  醫院裏,鬱芸飛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素著一張臉,渾身綁著醫用繃帶。

  動彈不得之下,她還是用盡力氣把手機放到耳邊,有氣無力地問道,“聽說薄妄今天出院回家了,怎麽樣,崢嶸怎麽罰的?”

  電話那頭是一個家裏的傭人,比較向著她,聽到這話,傭人啞了有半分鍾的時間,才小聲地問道,“大少爺跪了兩個小時,然後……”

  “然後怎樣?”

  沒再去自殺麽?嗬嗬。

  怎麽就沒死成呢。

  鬱芸飛陰暗地想著。

  “然後,先生和大少爺不知道在書房聊了些什麽,緊接著兩人就都去梧桐院陪老爺子、老太太用餐了。”

  傭人講得更小聲了。

  鬱芸飛呆住,隨即氣得差點從床上彈起來,“什麽意思?這事就這麽過了?我傷成這樣,薄崢嶸還和這個兒子一起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