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番外2:緣續
  第二百二十三章 番外2:緣續

    入秋的時候,裴家迎來了一件喜事,裴若卿生寶寶了。

    這事還挺驚險的,蘇月茉和裴若卿正逛著絲綢店,商量著裴馨竹生日快到了,準備給她做件旗袍。

    正挑著布料呢,忽然“嘩啦”一下,裴若卿破水了。

    蘇月茉火急火燎把她送到醫院,隨後裴崢也提前結束了會議,趕到了醫院。

    裴若卿本來還能忍著疼哼哼幾聲,一見裴崢就指著他鼻子嚷嚷:“裴崢你個王八蛋,都怪你!”

    她這麽扯著嗓子一喊,醫院的醫護人員都竊笑著看裴崢,想當然以為他是孩子的爸爸。

    作為華港市知名的企業家,上過不少回財經新聞的人,裴崢這張臉還挺家喻戶曉的。

    “裴若卿,你什麽毛病?”裴崢不客氣地回。

    這種亂倫的鍋他可不想背,有米嫣那一碼子事就夠惡心人的了。

    “要不是你把安排程誠這個時候出差,我罵得著你嗎?”

    裴若卿憋得滿頭都是汗,陣痛又襲來,她嗚嗷喊叫起來。

    裴崢受不了她胡攪蠻纏,剛要回懟,被蘇月茉瞪眼憋了回去。

    程誠確實是裴崢給派出去的,他本來隻是一個普通公務員,做著輕鬆的工作,每個月旱澇保收幾千塊。

    裴若卿懷孕後,兩人那點工資禁不住大手大腳造作,沒多久就開始捉襟見肘,頻繁找雙方父母接濟。

    裴崢率先看不過眼,從常天集團的機械設計院劃了一攤汽車業務給程誠管。

    程誠幹得起勁,尤其是看著銀行戶頭上的零越來越多,他積攢了幾年的熱情砰然釋放了。

    這次出差其實是他自己主動安排的,想著有些工作提前做,就能避開下個月裴若卿的預產期。

    誰都沒成想,裴若卿會提前發動,程誠趕回來的時候,胖兒子已經吃完奶睡著了。

    就因為孩子落地的過程沒在場,裴若卿跟程誠鬧了好大的脾氣,出院直接搬回了娘家,因為裴馨月忙著公司的事顧不上,她又背著孩子搬到了裴馨竹的住處。

    裴馨竹對陸地生活的適應很不好。

    寡居十年,她需要時間慢慢適應跟人的相處,裴崢在靠近港口的位置給她買了個聽濤別墅,方便她聽著驚濤拍岸的聲音入眠。

    自從有了裴若卿的小孩子住在這裏,裴馨竹跑前跑後照顧這母子倆,社恐症慢慢被治愈了,經常自己開著車去母嬰店選奶粉,選尿片,還踴躍參加育嬰講座。

    不到三個月,裴若卿被程誠大張旗鼓接回了自己家,裴馨竹悵然若失,開始給蘇月茉和裴崢催生。

    “你不是說以後不給你兒子帶孩子嗎?”許明舟打趣她。

    裴馨竹梗著脖子不服:“我是不給兒子帶,我在給女兒帶啊。”

    生孩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裴馨竹索性去報了個月嫂班,用專業精神來對待催生這件事。

    被禁錮十年,她的手已經不能再拿畫筆。

    據她自己說,那些看守她的人經常輪換,他們都不肯跟她多說話。

    每次蘇月茉給她送花祭奠了,就會有人帶她去陵園看,說裴馨竹在這世界上已經死了,你最親近的人都接受了。

    她不服氣,每次都會在那個簽到本上留下筆跡,那是她唯一能發出求救的機會。這種日子她過了十年,直到她絕望時,轉機來了。

    裴馨竹的人生自45歲分成了兩段,前半生絢爛恢弘,後半生泯然市井。

    她自己覺得挺好的,裴崢也不再苛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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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明舟住的那個小區馬上就要拆遷,新房子已經買了好久也裝修好了,他們始終沒有搬過去的意思。

    直到通牒最後一個周,許明舟和蘇昌海才磨磨蹭蹭收拾完東西。

    這個地方很快就要被推平了,跟對麵的小花園合並,建成一個國際標準的冰上項目訓練基地。

    蘇月茉和裴崢幫著搬完家,一起沿著那段通往青華高中的石子路踱步。

    聊到兩人上學那時候的趣事,蘇月茉忽然想起來跟他算賬:“你那會兒是不是欺負我是個路癡?”

    裴崢說是要帶她熟悉上學的路,結果連著送了一個月,每天都七拐八彎著走不同的路,搞得蘇月茉連地圖都畫不出來。

    裴崢笑:“你一個月就記住了那些路,還說是路癡?”

    蘇月茉沒記住,是她跟裴若卿認識了,讓裴若卿給她指了一條大直路,蘇月茉才婉拒了裴崢去送她。

    沒過兩個周,那個露陰癖變態就開始在學校門口亂竄,裴崢又擔負起了接送的任務,這一送就是風雨無阻的兩年。

    兩人牽著手踱步到那棵大榕樹下,蘇月茉有些惋惜,撫著那粗粗的樹幹說:“也不知道這棵樹能不能保留下來。”

    “能,這棵樹正好是冰場大門。”裴崢伸手將人環在樹上,低頭輕輕啄著她的唇說:“它會一直長著,這是我望向你的坐標。”

    裴崢雙目含情,低眉睨著她的唇,越靠越近。

    “呦,這是裴崢吧!”

    樓下趙阿姨拎著個時髦的小提包經過,笑得眼睛都沒了,對裴崢說:

    “還記得趙阿姨不?以前你經常大半夜在家裏拍皮球,我這個心髒啊讓你給拍的,砰砰亂跳,去醫院一照心電圖,說是T波低平。後來你搬走了,我尋思可能消停會兒了,誰想到你三天兩頭踩著我家空調外機爬茉茉窗戶,就那一年我換家空調換了4次支架!哈哈哈哈。”

    蘇月茉失聲笑,擰頭看向三樓的那個陽台。

    那時候裴崢確實皮的不行,嫌棄走樓梯麻煩,就踩著一樓的平台往二樓的空調外機上跳,再踩著空調外機往蘇月茉的窗口上跳。

    蘇月茉經常在寫作業的時候,一抬頭看到裴崢抓著欄杆吊在窗口,笑得一口白牙,跟樓下門衛大爺那條養不熟的傻狗似的。

    “你不知道吧?這個防盜窗就是我媽防止我翻窗戶才焊的。”

    他說這話時總是一臉洋洋自得,還詳細說了是怎麽自製吊索具翻窗戶出去玩,也不知道這事有什麽好得意的。

    裴崢因為翻窗戶這事被樓下趙阿姨找了好幾次,每次許明舟跟他說了走正門,他總是特恭敬的說好好好,回頭繼續翻。

    他每次翻窗戶都不空手,總能在防盜窗上拴一兜剛買的蜜餞、水果、小零食,把她當貪嘴的小孩子哄。

    蘇月茉那時候也表達過不滿:“你以後別翻窗戶了 ,影響不好。”

    裴崢嗤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影響什麽?”

    蘇月茉瞪了他一眼,天天不走正門扒女孩子窗戶,除了早戀還能說什麽。

    裴崢雙手抓住欄杆,頭伸了進來,瞪圓了眼睛問:

    “不是吧?說咱倆談戀愛呢?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臉紅什麽,是不是對我有不純潔的想法?”

    “唉,你別關窗啊,,”

    ,,

    蘇月茉懷二胎後,就正式從尹雪公司退出來了,借著之前翻譯那本哲學課本校稿的機會,重新返回了校園。

    大寶裴故淵六歲了,大部分的教導都是由裴崢親自來。

    於是蘇月茉便經常能夠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裴崢輔導孩子數學:“兒砸,在個位不夠減的情況下,像向高位借一個,一個當十個用。”

    裴故淵是個憂慮頗多的寶寶,瞪著大眼睛問:“那高位要是不借怎麽辦?”

    裴崢愛惜搓著兒子的後頸:“它要實在不借的話,隻能讓媽媽出馬收拾它了,咱們先踢球去。”

    蘇月茉也就是把廚房收拾完的工夫,父子倆已經在院子裏的草坪上踢得大汗淋淋了。

    拿起桌子上的本子看,數學題就做了一道最簡單的,10+10=20。

    蘇月茉歎氣,很快釋然,讀書一般沒關係,有個強健的體魄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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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下,一對老人攜手緩慢走過來,等在青華小學校門口。

    老頭一頭銀發,穿一身考究的襯衣西褲,身材保持得很健碩,一點肚腩都看不到,隻是因為年邁,脊背有些微彎。

    老太太身體不太好,老頭拉著她的手,兩人緩慢沿著花壇聊著天。

    走累了,老頭從手裏拎著的布包裏取出一個棉墊子放在花壇上,扶著老太太坐下,起身墊著腳擰了截柳條,脫了皮,做成笛子吹了一首好聽的曲子。

    老太太輕輕合著拍了拍手,抬眼望著他,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線。

    校門口又來了幾個接孩子的家長,看到兩人親密無間的互動,直言羨慕老夫老妻感情好。

    這時有知情人士說:

    他們倆呀,可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

    女的是個大學教授,還是個翻譯家,前幾天華港市的全球經濟論壇就是她帶著徒弟做的同聲傳譯,還出版了好多書呢。

    那男的是知名的實業家,還做了好多慈善,看見沒有,這條路都是用他公司命名的。

    他們的兩個兒女也了不起,都是為國爭光的。

    兒子是冰球運動員,拿了好幾枚金牌,現在退下來做咱們省隊的教練了。

    女兒是個外交官,就是前兩天上熱搜那個,在新聞發布會上用中英法三種語言怒懟外國記者的小姐姐,超颯的。

    聽到有人在議論他們,老頭轉過頭來,淺笑著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了。

    下課鈴聲響起,學校裏湧出一堆戴著紅領巾的孩子,嘈雜的歡笑聲劃破了校門口的寂靜。

    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撲到花壇邊,甜甜地喊著爺爺奶奶。

    老頭接過小孩的粉色書包背在肩頭,老太太則拿出布包裏揣著的紫色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小女孩,笑著叮囑她慢點喝別嗆著。

    夕陽沉下,空氣裏最後一絲熱氣被海水吞沒。

    三人牽著手走在那條路上,女孩雀躍著講著什麽,老頭爽朗的笑聲隔著老遠還能聽到。

    時光就像一架用藤蔓綁成的秋千,往前一推,青梅尚酸澀。

    秋千蕩回來,竹馬已經滿頭灰發。

    一輩子很短,願你能早日遇見那個,能陪你把時光熬成舊照片的人。

    嘿,你知道嗎?青梅加紅豆,熬成甜湯,飲一口甜到心底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