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是這幫狗崽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是這幫狗崽子

    女孩子心思還挺粗的,接下來的幾天都沒表現出什麽不舍的情緒。

    兩人膩在一起,她校譯文稿的時候他就忙工作,她休息的時候兩人一起看電影、打桌球,或者做吃的,晚上就擁成一團聊到睡著。

    直到假期最後一天。

    裴崢兩小時後要去機場了,她才反應過來不舍,也明白了裴崢之前問她的那個問題,她沒做好異地戀的準備。

    她貪戀真實的吻,溫暖的懷抱,繾綣纏綿的情話,這些都得是裴崢在身邊才能擁有的。

    小女孩抱著他的腰,淚水漣漣,嚶嚶地說:

    “哥哥,別走了好不好?”

    裴崢被她這個可憐樣兒逗樂了,轉回身來捏著她下巴問:

    “讓我看看,這是薄彬說的那個‘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老大嗎?”

    蘇月茉被說得害羞了,拱進他懷裏蹭了蹭,緊緊貼著心口,聽堅實的心跳。

    裴崢本來也沒做好心理準備,被她一句話給撩得真不想走了,撈起手機準備改簽。

    見他也不理智,蘇月茉登時不敢作妖了,她搶過裴崢的手機,問:

    “你不是跟那邊都約好時間了嗎?”

    裴崢淺笑了下,低聲說:“沒辦法隻能失約了,這是我女朋友第一次求我。”

    蘇月茉把手機藏在背後,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隨口說說的 。不行不行。”

    裴崢抱著胳膊低頭睨她,分別的愁緒壓在心口,不用她開口,他早就預料到自己走不成了。

    “打算以後翻舊賬,說男朋友對你不好嗎?”

    裴崢點了下她的鼻子,說:“不給你這個機會。”

    裴崢搶過手機,翻找隔天的機票。

    蘇月茉真不敢撒嬌了,反複認錯,送了幾次吻,裴崢這才答應如期返程。

    秋日正午的陽光白得發亮,晃得人懶懶的。

    裴崢穿了件白襯衣,衣袖卷起折到肘部,整個人幹脆利落,美好得讓人移不開眼,越看越舍不得。

    秋老虎的尾巴掃著最後幾絲熱氣,盡管她強撐著開心,離別的愁緒還是被拉得無限綿長。

    哎,惱人的秋風。

    時間尚早,他慢騰騰開著車子往機場方向走。

    見她還是悶悶不樂,裴崢擰了下她的臉,掉頭拐到一個柏油路上說:

    “帶你去一個浪漫的地方。”

    車子沿著柏油路走了不遠,道路兩邊出現兩排整齊的銀杏樹。

    一陣強風過來,樹枝搖晃,大把大把的葉子被風卷起來高高揚起,車窗前麵落了一層銀杏葉,遮住了視線。

    “好美啊!”她讚歎道。

    又一陣微風掠過,一把銀杏葉子打著旋從樹上飄下來,滿目都是黃澄澄的小扇子。

    蘇月茉降下車窗,伸手一抓,兩片葉子躺在了手心。

    貼在鼻翼聞了下,淡淡的藥香味。

    “真好看,拿回去做書簽。”她笑著說。

    裴崢就勢刹車,解開安全帶,拉過副駕駛的姑娘深深吻了下去。

    這次激吻帶著點報複情緒,像漲潮的海水洶湧一番,澎湃一番,胡亂翻攪,直到把她的嘴唇扯痛了拍著手臂求饒,他才放開了滿臉通紅的她。

    裴崢沿著那條路開到盡頭又折回來,見她終於麵色歡喜了,才放心地沿著原路往機場開。

    剛行了沒幾步,忽然十字路口另一麵響起一陣轟鳴的摩托車聲。

    那聲音尖銳刺耳,像是高速行駛時又猛踩刹車後,輪胎跟地麵摩擦撕裂的聲音。

    裴崢意識到這裏有人玩競技摩托,他下意識踩了刹車,未等他看到來人,隻見一袋鮮紅色的血液從天而降,“嘭”得一下摔在車窗上。

    裴崢下意識伸手捂住了身側蘇月茉的眼睛,低聲吼了一句:“閉眼!”

    緊接著,他看到那輛摩托車擦著他的後視鏡過去,淋漓的鮮血分成幾個液柱,沿著車前窗緩緩往下流淌。

    是血啊。他最恐懼、最無法直視的,,鮮血啊。

    裴崢麵色蒼白,四肢厥冷,耳邊響起鋒利的轟鳴聲,喉嚨口像是被什麽卡著是的,有一種近乎窒息的感覺。

    他雙目失去焦距,眼前的路已經看不清,隻感覺到車子“嘭”得一下撞到路邊障礙物,熄火了。

    “哥哥 !哥哥!”

    不知過了多久,裴崢的神誌回籠。

    他緩緩睜開眼睛,神誌慌張的把蘇月茉從頭到腳摸了個遍,確認她沒事才鬆了口氣。

    裴崢把頭抵在方向盤上,冷汗涔涔地往外冒,很快後背的汗水已經浸濕了襯衣。

    他緊緊閉著眼睛,大口喘著出氣,這樣也無濟於事,腦海裏滿是帶著血腥味的紅。

    蘇月茉脫了自己的外套頂在兩人頭上,擋住了他看向前方的視線,輕輕拍打著後背安慰。

    “有我在,別怕。”蘇月茉附在他耳邊說:“閉著眼睛,我帶你離開這裏。”

    一模一樣的話,當年她在裴馨竹的畫室裏找到裴崢時,他聽到的也是這句話。

    跟那天一樣,她是灑進他生命裏的一汪清泉,將那些汙糟的,血腥的東西都洗刷幹淨。

    裴崢點了點頭,心跳舒緩了一些。

    蘇月茉繞到駕駛室,拉開車門,將他帶下了車。

    “茉茉,用我的手機打給柏楊,柏樹的柏,楊樹的楊,”

    裴崢麵色煞白,說話有氣無力,癱倒著倚靠在車身上,補充說:

    “密碼跟你手機一樣。”

    蘇月茉照著他的指示回車上取了手機,打電話給柏楊,說了下兩人剛才遭遇的事情。

    不消片刻,柏楊開著那輛黑色蒙迪歐過來,副駕駛還坐了個身穿牛仔衣的瘦小夥子。

    柏楊顯然跟裴崢很熟稔,來後瞥了裴崢一眼,見他沒受傷,轉身去查看車子。

    蘇月茉跟著走上前才發現,方才從天上掉下來的是不是袋子,而是一個矽膠麵具人頭。

    那人臉做得還挺逼真,戴著齊肩卷發,眼睛被摳掉了,鼻子嘴巴還在緩緩往外滲血。

    這麵具就算看一眼也能嚇得人魂飛魄散,別提裴崢這樣對血有嚴重恐懼症的人了。

    “艸,又是這幫狗崽子!”

    柏楊暗罵了一聲,打了個手勢,示意牛仔衣小夥子把證物打包。

    裴崢心情還沒平複, 隻覺得嘴裏、鼻子裏充斥著一股鐵鏽味。

    他擰開蘇月茉遞過來的礦泉水漱口,血液的腥臭味一下子在口腔裏炸開,他奔到路邊瘋狂嘔吐了起來。

    直到喉嚨被翻湧上來的酸氣灼傷了,那股鐵鏽味才被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