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290
  第291章 290

  薑慈從來沒感覺到時間這麽漫長過,在那幾聲槍響之後,整個林子都陷在了詭異的寂靜中。

  她緊緊握著手機,偶爾看一眼時間。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串雜亂的腳步聲,薑慈一直緊繃的神經刹時就斷了,她不知道來的人是誰,如果是野狗的人,遲溯是不是已經出事了,所以他們才能抽出空來搜尋她。

  薑慈沒辦法控製自己不去胡思亂想,遲溯再能打,他也是一個人,還得抓活的,而對方的目的就簡單粗暴的多了,下手也無所顧忌,何況還帶了槍。

  腦子裏念頭再多,再恐懼慌亂,理智上薑慈卻是鎮定的,她動了動因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而僵硬的身體,一隻手輕輕的從地上抓了把泥土攥著,握著手機的那隻手也在衣服上擦了擦,避免砸人的時候汗水導致手滑。

  如果遲溯真出了事,她就算要死,也要幫他把仇報了再死。

  薑慈戴上了夜視眼鏡,像一隻隨時準備捕獵的野豹,蓄勢待發。

  一切準備就緒,她便靜靜的等著那群人靠近,直到一聲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她緊繃的身體才陡然一鬆,控製不住的從草堆裏跌了出來。

  “薑小姐。”是李警官。

  薑慈被人七手八腳的扶了起來,她推開那些扶她的手,往前邁了一步,哪知腳一著力,膝蓋就是一軟,整個人不受控製的朝前栽去,險些又摔了。

  李警官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也是直到這一刻,薑慈才發現自己從長時間的緊繃中突然泄力,渾身都已經軟了。

  李警官:“我讓人先送你去山下,遲先生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們會繼續搜索,山下已經被我們包圍了,野狗他跑不掉的。”

  “不用,”說話間,薑慈已經緩過來了,“我帶你們去找遲溯。”

  她並不知道遲溯在哪,但卻知道槍聲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此刻,夜視眼鏡已經徹底沒電罷工了,好在警用的電筒足夠的亮,她剛才被遲溯拽著跑了一路,也算是有了走這種山路的經驗,雖然一路走的跌跌撞撞,但並沒有拖後腿。

  裸露的臉頰、脖頸和手都被矮小的灌木劃出了口子,正絲絲縷縷的往外滲著血。

  明明是個嬌生慣養著長大,沒吃過苦受過累的千金小姐,卻比一群每天在犯罪現場摸爬滾打的警察更能忍,全程沒吭過一聲,但李警官分明看到她的腳踝都腫了,大概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扭到了,又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導致的。

  “薑小姐……”

  他想勸她去山下等著,薑慈卻停住了腳步:“我剛才聽見槍聲,是從這個方向傳來的,但沒辦法判斷具體位置。”

  警力有限,李警官帶上山的人不多,吩咐道:“分頭找。”

  其餘人往不同的方向散去,他跟著薑慈,繼續往前走。

  找人的過程相當的漫長,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不知不覺間,這一夜就要過了。

  薑慈原本還能繃住,到後麵就不行了,從她越來越急躁的動作中可以看出來。

  李警官怕她還沒找到人,自己先垮了,開口道:“薑小姐……”

  隻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薑慈打斷了:“李警官,那一片的落葉是不是特別的厚?”

  “……”李警官看了一眼,將電筒交到薑慈手上,緊了緊手裏的槍,小心翼翼的挪著步子走過去:“薑小姐,你在這裏等著,我過去看看。”

  直到走到那堆落葉前,也沒有動靜,想象中突然竄出一個人來的情況更是沒有發生。

  他用腳小心翼翼的拂開那些落葉。

  沒幾下,他的動作就停住了。

  薑慈站在他身後兩步遠的距離,視線也緊盯著那堆落葉,自然也看到了上麵鮮紅刺目的血跡。

  她的心在這一刻驟然收緊,身體顫了顫,連帶著手中的電筒也跟著上下晃了下。

  李警官怕她撐不住,抽空回頭安撫了她一句:“還不能確定這就是遲先生的血。”

  薑慈:“恩。”

  她走過去,在他身旁蹲下,盯著那攤血跡看。

  李警官入職多年,也不是沒見到在如此情況下還能這麽鎮定的家屬,但那些鎮定的家屬對被害人大多是沒有感情或者已經到了憎厭的地步,像薑慈和遲溯這種感情甚篤還能如此冷靜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薑慈:“照這出血量,子彈應該是打在了身上,沿途肯定會留下痕跡,我去附近找找……”

  她起身,動作太急有點眩暈。

  薑慈站在原地緩和了一下,抿了抿唇:“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誰聽的。

  光線透過厚重的雲層落到了地麵,天亮了,清晨的林子恢複了生機,偶爾有幾聲鳥叫傳來。

  林子的某處。

  渾身是傷的野狗被反剪著手五花大綁在樹上,嘴被一件衣服堵住,他費力的扭著頭,因為用力,脖頸上的青筋高高繃起,浮凸出猙獰的弧度,一雙蠟黃的眼睛裏全是紅血絲。

  “……遲溯,你個狗日的……”

  被堵著嘴,隻能靠喉嚨發音,得連猜帶蒙才能勉強聽懂話裏的意思。

  “……”

  沒有回應。

  周遭靜得隻有風聲。

  要不是眼角餘光掃到那裏有一個人影,野狗都要以為遲溯扔下他跑了。

  明明不是密閉的空間,但鼻腔裏充斥著的血腥味卻濃鬱得讓人惡心想吐,可這股味道卻讓野狗興奮的很,連繩子勒進手腕裏的痛都沒法阻止他扭身的舉動,“老三,你是不是要死了?”

  “……”

  “哈哈,”他想笑,但嘴巴受限的緣故,隻能發出象征性的兩個音:“我終於親手給我哥報仇了。”

  “你他媽嘴都被堵住了,屁話還這麽多,”遲溯的聲音裏除了不耐煩,完全聽不出要死了的虛弱,“趁著這個時間你還是多睡會兒覺吧,被抓進去後,可沒什麽囫圇覺給你睡了。”

  “老三,反正沒事,我們來打個賭,你猜是我的人先到,還是警察先到?”

  遲溯偏過頭,朝向了另一邊:“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