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就和她爸一樣的下賤
  第89章 就和她爸一樣的下賤

  京都適合賺錢,但是不適合生活。

  周歡踏上回南方的火車,心口一直揪著。

  她要好些天見不到陳年了。

  她現在就開始想他了。

  周歡呆呆的靠著車窗旁,拿出了耳機。

  長達幾個小時的路程,聽歌才能消遣。

  耳邊是《惡作劇》還有火車發車的聲音。

  外麵還是大雪紛飛,周歡忍不住的在被霧化了的窗口寫下幾個字母。

  zhacn-。

  她想,沒人知道他的意思。

  隻有她知道。

  【周歡愛陳年,永遠永遠。】

  隨著車子的走遠,周歡結束了第一年在京都的生活。

  一切都剛剛好。

  而那邊的陳年也開始動身。

  臨近過年,他的任務是在邊防駐守。

  陳年有一個預感,距離他離開京都回到藏區那邊,時間快了。

  兩人都回南邊,可是陳年不和周歡一起走。

  他怕自己舍不得周歡。

  陸景止是京都人,從此都隻會留在京都。

  陳年動身去的時候,是下午的4點,坐的公費飛機。

  他早就習慣了。

  而那個時候,周歡也剛剛到家不久。

  周歡回了寸土寸金的港府,其實她不是港府本地的,隻是外婆一家都住在這。

  這也就成了周歡小小的避風港。

  隻是周歡不是很喜歡這裏。

  南方不下雪,周歡拖著行李箱,她裏麵其實沒有什麽,隻是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

  她站在了樓下,看著密集的樓層,眉頭微皺。

  港府確實繁華,隻是繁華在了表麵,多的是住在幾寸的房子裏。

  外婆家就是住在這裏,大小和樓梯口的下方差不多。

  而且,在港府,這屬於爛尾樓了。

  周歡舉著行李,一步一步的往樓上走。

  在到達7樓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屋裏頭是吵鬧聲,這裏的隔音也不好。

  門開的時候,屋裏頭的人都望了出來。

  周歡的麵色淡淡,和外婆問了好。

  隻是下一刻,有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喲,這不是我們的大學生回來了嗎?"

  這是周歡的舅媽,40多歲出頭。

  周歡聽見聲音的時候隻是眉頭微皺,並不說話。

  她沒什麽好說的。

  “好了。”

  “歡歡回來了?”外婆看著幾個月不見的外孫女,笑了笑。

  她讓她回去休息。

  幾平米的小屋,哪裏有周歡的房間呢?

  周歡掀開了大廳一側的簾子,進去了。

  小到隻放下一張床,還是上下鋪,是她和表妹的房間。

  表妹莊亭此刻正窩在了上鋪玩著手機,是一個17歲的高三學生。

  她聽見周歡回來的聲音,也不回頭。

  周歡放下了行李箱,給自己整理床鋪。

  後來察覺時間不早的時候,她才去吃飯洗碗。

  因為今天她回來的晚,所以並不是她做飯。

  小小的客廳吵鬧的很,周歡洗著碗,看著漆黑的天,想著陳年。

  後來不遠處突然傳來了莊亭的聲音,周歡隔了一會才聽懂。

  “奶奶,周歡學醫。”

  “她學醫。”

  莊亭扯出了周歡幾本醫學書,跑出來大喊大叫。

  周歡洗完碗的時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外婆叫住了她。

  “周歡,你過來。”

  外婆的麵色微冷,手中拄著一根拐杖,她盯著周歡的眸中,此刻沒用絲毫的疼愛。

  周歡從掀開的簾子看見自己的行禮箱被打開的時候就知道了。

  莊亭又翻她的東西了。

  學醫?

  外婆不讓她學醫。

  因為什麽呢?

  重男輕女。

  “我讓你過來。”

  周歡還沒有回神,外婆的厲聲嗬斥已經又傳了過來了。

  她好一會才走了過去,呆呆的,眸裏沒什麽情緒。

  “跪下。”

  外婆動了動拐杖,讓她跪下。

  周歡好一會才看向她,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從前外婆對她厲聲過,可是從來沒讓她跪下過。

  “外婆,為什麽?”

  周歡不明白,更是不了解。

  為什麽?

  學醫有錯嗎?

  就因為學醫的會看見別人的身體?

  “你還不知錯?”

  “跪下。”

  外婆的聲音又大聲了些許。

  周歡竟然還不知道錯誤?

  她從前怎麽告訴她的?

  不能當醫生,不能當醫生,女人最好的本分是持家,而不是在外麵當醫生,去看見別的男人的穢/根。

  她一手一手教周歡做旗袍,就是想讓她以後有個看家本領。

  “我沒錯。”周歡不肯跪。

  她沒錯。

  她隻是在向自己的夢想靠近。

  去京都之前她不知道會找到陳年,所以才會選了設計專業。

  可是找到陳年之後,她隻想離他近一點。

  她沒錯。

  周歡盯著外婆的眼神裏,多了一些失落。

  外婆的偏見太大了。

  周歡動了動唇,還想開口,隻是沒想到的是,下一刻她的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

  “錯了。”

  “我教你這麽些年,喂狗了?”

  外婆忍不住的又跺了跺拐杖,她滿頭鬢白。

  周歡聽見她的嗬斥,以及臉頰的火辣,她的眼圈紅了一些。

  垂在身側的指尖止不住的蜷縮。

  不過,她到底是沒再開口。

  外婆教了她這麽些年?

  是,沒錯。

  她是教她做了幾年的旗袍,可是那是因為莊亭沒天賦,其他的孫女孫子不會。

  周歡恰好性子靜,多了一絲絲的天賦,才有了這麽一個機會。

  可是外婆從來不問她是不是願意學?

  學不會就是餓肚子。

  後來做久了,她也以為自己喜歡做旗袍。

  可是在京都的這些日子,她想明白了。

  她從來都不喜歡做旗袍。

  或者說,喜歡也變成了討厭了。

  周歡不再開口,隻是回了自己的床上。

  她收拾了行李,放好,窩在了被子裏。

  外婆罵罵咧咧的聲音依舊在外麵響著,聲音不好聽。

  “白瞎老婆子疼了這麽些年,養了個啞巴。”

  “當醫生當醫生,不就是喜歡看別人赤身裸體?”

  “就和她爸一樣的下賤。”

  周歡聽著,一言不發。

  她倒是忘記了一件事,她的親身父親,好像確實是醫生。

  周歡躲在被子裏,她在心裏默念著這些年的恩情。

  外婆好歹是養了她好多年,她不能氣她。

  可是,她還是覺得委屈的要命。

  周歡抽噎了一下,眼圈通紅。

  外麵響起了莊亭的撒嬌聲,將外婆逗得哈哈大笑。

  周歡一點都不羨慕,從前隻覺得生活苦了些,現在她並不覺得了。

  因為,她有陳年了。

  陳年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