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謝一杯
  第40章 謝一杯

    “蘇念梔,,”

    “我好熱啊,,”

    偌大的室內, 隻有少年一聲又一聲的輕歎在其中回蕩。

    謝妄清手中的冰塊兒已經盡數化為了冰水, 順著他的小臂滴落在了地上。

    他覺得也許是自己用的冰塊兒太少了,所以才會這樣一直覺得熱。

    因此,謝妄清幹脆將那瓷罐裏所盛放的冰塊兒全部倒了出來,隨後將冰塊兒覆在了自己的衣袍前, 兩手捏著冰塊兒, 在自己的身前輕輕滾動。

    然而冰塊在他身前滾動時,卻因為那冰塊兒實在是太小了, 倒像極了幾片輕軟的羽毛在謝妄清的身前撫弄。

    謝妄清向後一仰首,薄唇微張。

    他的兩頰難得一見地泛開了霞色,一抹異乎尋常的霞色。

    不僅如此, 少年邊用冰塊兒消熱的時候, 喉中還不時發出輕哼嚶嚀的聲音。

    隨後,隻見在燭光的映照下,他的眼角略微化開了些緋色,掛染了些水霧。

    “怎麽會這麽熱?”

    謝妄清輕輕長歎一聲, 他覺得還得找陸明懷看看。

    然而就在他這句話落下之後, 謝妄清的腦海中卻再次浮現出了雲煙閣所見。

    他本來已經將這些畫麵盡力從自己的腦海中褪去, 卻沒想到還是不聽使喚地又想起了白日裏的事。

    女子平躺在榻上, 單薄的衣衫被她用手揉出了褶皺,敞開的衣領之下, 是一覽無餘的春景, 是小衣也攏不住的渾圓。

    冰塊在她身前化成了水珠,最後水流順著溝壑緩緩下滑。

    就在女子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涼意而感到驚詫時, 有人輕柔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示意其不要擔心。

    他說:“梔梔,,別怕。”

    隨後, 他轉過了身, 想要拿起一方帕子給蘇念梔擦去那冰水。

    就在他轉身之時,謝妄清猛然睜眼。

    他腦海中所看見的,為蘇念梔擦身子的人是玉奴。

    “嗬,,玉奴。”

    少年嗤笑出聲,額前堆積的細汗,聚集成水,沿著他鬢角而滑。

    他一雙清眸裏,漆黑的瞳孔浮現了赤色。

    謝妄清將裝冰塊兒的瓷罐擱放在了桌上,隨後緩緩起身。

    他起身之時,被冰塊兒潤濕的衣衫都貼在了他的肌膚上,衣裳內裏,清晰可見。

    隨著他向前行走的步子,衣裳內,還時不時地滾出來了幾顆碎冰。

    最後,謝妄清在木桌前坐定,抬手拿起了剛才被他放在了桌上的針線,以及被鮮血染紅的水藍布。

    燭芯子越來越短,明火漸漸向下一沉,室內的暖光也不如之前明亮。

    卻見白衣少年仍是坐在木凳上,埋下了頭,一針一線地縫著香囊的花邊。

    然而,他每紮一次針,就要碰到自己的指腹,到最後,他的左手指腹落了許多的針印子,鮮血順著那些針印流出。

    謝妄清似乎察覺不到疼痛,他自顧自地將血點在了香囊上,當香囊最後一邊被縫合後,他才直起了身。

    “怎麽感覺少了點什麽?”

    謝妄清望著香囊一時出神,片刻後,才見他輕輕一笑:“啊,,原來忘記寫名字了。”

    他再次提起針線,借著微弱的光影,細針來回穿過軟布,等到天光將明時,才見謝妄清放下了針線。

    他舉著繡好的香囊,對著天光一照。

    隻見水藍色的香囊正中間嵌了一朵緋色的花印,而右下角的地方則有一個被歪歪扭扭的白線縫出來的“梔”字。

    謝妄清望著香囊上的花印,輕笑而言。

    “帶血的花才是最好看的。

    ”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中卻蒙上了輕霧。

    “但,,也許你不喜歡。”

    *

    金殿流輝,檀香環繞。

    碧色帳幔之內,女子靠在金絲軟枕上,一張妍麗的小臉顯露了疲態。

    “長公主,玉奴來了。”

    婢女向著長樂通報了一聲,隨後便見殿門之前,一襲粉影閃過。

    “玉公子。”

    婢女朝著玉奴一禮後,立刻便轉身走了出去,離去時還不忘將大門闔上。

    “玉奴參見長公主。”

    男子彎身作揖,嗓音溫潤。

    卻見長樂下了玉榻,拖著疲憊的身子緩緩走向了玉奴。

    “玉奴,你已經很久沒有送藥來了。”

    長樂的話音中帶了些斥責的意味。

    玉奴倒是不急,隻是慢條斯理地從袖中取出一隻玉瓶,放在了妝台。

    “長公主不必擔心,玉奴答應您的事,便一定會做好的。”

    “隻是近來玉奴手裏有些事,所以略微有些繁忙,還沒來得及給長公主送藥,您瞧,這一做出來了,我便給您送了來不是嗎?”

    長樂的目光順著玉奴所指向的地方瞧去,隻聽她哼聲一笑:“哼,你要我找的人,我哪一次沒有按時給你送過去?”

    “怎麽找你要點兒藥,就得拖這麽久?”

    長樂雖然嘴上是在嗬斥玉奴,然而還是抬手將那妝台上的藥瓶拿起。

    她倒出了兩顆碧色的丹藥,和著溫水吞服,隨後長樂又走到了銅鏡麵前。

    銅鏡之中倒映出女子明豔的麵容,她膚白若雪,櫻唇微張,點有朱色。

    長樂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慢慢勾起一個笑弧,可突然之間,她卻將銅鏡扔了出去。

    “怎麽會有皺紋?”

    “玉奴,你給的什麽藥?怎麽一點兒效果都沒了?”

    長樂將藥瓶甩給了玉奴,玉奴不怒反笑:“您也不是第一次用這藥了,應該知道玉奴是不會騙您的,隻是您心中太急了,才會覺得這藥無效。”

    “如果長公主認為玉奴是在騙您,大可中斷你我之間的合作。”

    “長公主不會以為,離開了您,玉奴就找不著人了吧?”

    往日文雅的公子突然麵露厲色,長樂也是一頓。

    她還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玉奴。

    隻見玉奴將藥瓶放回了妝台,朝著長樂一禮:“玉奴離開了長公主,還可以自己找人,然而長公主離開了玉奴,或許是找不到第二個能夠煉出這丹藥的人了。”

    “天色不早了,玉奴便先回去了,長公主不妨好好想想。”

    玉奴不等長樂回話,轉身便出了殿門。

    殿門闔上的一刹,他嘴角的笑意立刻便散去。

    風吹梨花落,飄來的梨花瓣落在了他的掌心。

    玉奴瞧著那潔白的花瓣愣了一會兒,片刻後,隻見他右手緊攥成拳,將花瓣捏碎。

    隨後,歎然出聲:“啊,,這世間怎麽會有潔白靜澈的物件呢?”

    “分明這是一個被欲望填充的世界。”

    他輕聲一笑,將手中的碎花丟棄。

    就在他經過那棵梨樹時,腳步卻倏然一頓。

    玉奴深吸了一口氣:“今年的梨花好似不夠香啊,那就讓玉奴來幫宮裏的梨花添點兒香味吧。”

    *

    翌日,天光晴好,從窗縫竄進的光線灑落在室。

    蘇念梔被刺眼的晨光所驚醒,才發覺自己已經從雲煙閣回了明安皇室。

    “嘶,,頭怎麽這麽疼啊?”

    蘇念梔深吸一口氣,昨日在雲煙閣喝醉之後發生的

    事情,她愣是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我記得我明明喝醉了,,然後玉奴讓謝妄清帶我去房中休息,然後,,”

    蘇念梔兩眉輕攢,隻覺得刺疼。

    她隻記得從雲煙閣出來後,是謝妄清帶她回來的。

    “對了!”

    “香囊!”

    蘇念梔猛然想起,自己從玉奴手中接過的香囊,那香囊的味道和梨花樹下所聞見的味道極其相似。

    況且主角團是在抓這血妖,也許當真與那梨樹下的枯骨有關呢?

    因此蘇念梔洗漱一番後,正打算拿著香囊去找扶翎等人時,卻發覺自己拿回來的香囊不見了蹤影。

    “去哪兒了?”

    “我記得明明是攥在手上的啊,那我回來睡覺了,也應該是放在了身邊的啊?”

    蘇念梔將床褥掀開,找了半晌也沒看見那香囊的影子,也沒有聞見半點兒香囊裏的花香。

    就在蘇念梔打算放棄時,目光一瞥,卻瞧見了燭台旁邊的碎灰。

    輕軟白淨的綢布此時化為了灰燼,留下的殘角還依稀可見花印。

    正是玉奴給蘇念梔的香囊。

    “誰燒的香囊?”

    蘇念梔將那灰燼捧了起來,目光一沉。

    昨夜的事情她記不清楚,也不知道是誰將香囊給燒了。

    她沉思片刻後方才抬眸:“難道是謝妄清?”

    蘇念梔想,既然昨天她是和謝妄清一起回來的,想必謝妄清應該知道是怎麽回事。

    因此,她收拾了一番,將香囊的灰燼用一方木盒裝好,打算去找謝妄清。

    蘇念梔輕輕將門推開,然而推門的刹那,她卻呆愣在了原地。

    她推開門時,所看見的並非是耀眼的晨光,而是黑壓一片。

    除了黑壓一片的籠罩外,還有的“滴答滴答”的聲音在蘇念梔的耳邊徘徊。

    突然之間,她覺得額前落下了一抹溫熱。

    蘇念梔怔愣著抬手一摸,指腹卻染了猩紅。

    她慢慢抬頭,雙唇微顫。

    在她門前掛了一具無頭屍。

    一具被吸幹了精|血,整個身子隻剩下枯骨的屍體,而更讓蘇念梔驚詫的是,,

    那具枯骨的皮囊,被扒了下來,頭骨和皮囊一起被人用釘子釘在了門頂。

    從蘇念梔的角度往上看,恰好可以看見那人的唇微微張開。

    屍體的嘴正對著蘇念梔而笑。

    *

    “梔梔,先喝杯水緩緩吧。”

    扶翎從桌上為蘇念梔斟了一杯溫水遞給了她。

    蘇念梔抬手接過杯盞時,兩眉輕輕攢擰。

    “你是說你一起來便看見了門前掛著的屍體?”

    扶翎邊問邊在蘇念梔的身側坐了下來。

    蘇念梔點了點頭:“今早我剛剛打開門,便瞧見那一具被人扒了皮的屍體,而好巧不巧的是,那屍體被扒下來的皮囊與被血妖殘害的無辜之人的死狀是一樣的,都是幹枯且沒有血色的。”

    扶翎頷首應聲,目色複雜:“的確,剛才禁軍將屍體拖走的時候我看了一眼,與血妖的殺人之法是一致的。這血妖敢殺宮中的人,還故意將屍體掛在了你的門前,,”

    “難道說,,”

    女子突然話音一沉,隨後猛然抬頭:“他是在挑釁我們?”

    蘇念梔也附聲道:“這血妖既然已經敢這樣挑釁我們了,便證明他出入皇宮是自由的,那今夜的春日宴,,”

    “應該立刻告訴明安主君,讓他撤了這場春宴呐。”

    “不行。”

    蘇念梔話音剛落,便被扶翎抬手打

    斷:“正因為血妖入了皇城,在此挑釁我們,才更應該辦這場春日宴,不能亂了人心。”

    蘇念梔有些疑惑:“自從青安廟的事傳出後,人心不是早都亂了嗎?”

    然而扶翎卻歎聲道:“可這是皇室,是不一樣的,況且明懷今日已經去見了明安主君,答應了他務必會抓住血妖,沒準兒今晚的春日宴正是引出血妖的好時機。”

    “這樣啊,,”

    蘇念梔的眸光在扶翎身前上下一掃。

    隻見女子青衣飄動,有淩然霜雪之態。

    可是蘇念梔卻眉頭一皺。

    她覺得扶翎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從前的扶翎可不會一口否定他人的提議,而是會斟酌再三後才下定論。

    並且,近來的扶翎麵上總是顯露憂色,似乎是從來了明安皇室後,她便有了異色。

    “對了,梔梔,你說玉奴怎麽了?”

    扶翎突然出聲,擾亂了蘇念梔的思緒。

    “噢,昨日我和謝妄清去了雲煙閣,那雲煙閣內全是男倌,而雲煙閣的老板正是我們昨日見過的玉奴。”

    “昨天他給了我一隻香囊,香囊裏的花香和長樂公主所居之處殿門外的梨香一致,然而這股梨花香卻不同於普通的梨花香,總像是還加載了些其他的什麽味道,謝妄清曾說那梨樹下埋了枯骨。”

    “我想,玉奴應該有問題,所以便打算將香囊給你瞧瞧,誰知香囊沒了。”

    蘇念梔才想起,還得去找謝妄清問一問香囊的事。

    扶翎聞言,也隻是點頭:“無礙,現在你既然這麽一說,那我注意著玉奴便好,恰好今日春日宴他也會入宮,屆時我再瞧瞧。”

    蘇念梔將杯盞放下後,才緩緩應聲:“好。”

    *

    朗月台

    春風撫境,夜瀾微動,四下光影匯聚,劃開流彩。

    “蘇念梔,坐謝妄清那邊兒去。”

    蘇念梔剛想在扶翎的身邊坐下,卻被陸明懷提起了衣領,將她輕輕拉到了另一側。

    “為什麽?”蘇念梔有些不解,很明顯扶翎所坐的位置離朗月台更近,也更方便看那台上的舞姬。

    誰知陸明懷將蘇念梔往後邊兒一推,輕笑道:“你忘了你的任務了?助攻我和扶翎,所以你去那邊兒。”

    他抬手指向正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的謝妄清。

    謝妄清像是察覺到了陸明懷和蘇念梔這一處的異動。

    他本是垂著的頭緩緩抬起,右手攥著一方水藍色的布角。

    謝妄清抬頭之時,目光與蘇念梔相對。

    刹那間,他腦海中閃過兩個字。

    “好熱,,”

    謝妄清薄唇微張,分明昨晚的熱意已經消退了,為為何現在還會覺得渾身泛開滾|熱?

    不僅如此,他覺得喉中也有點幹澀。

    於是抬手拿起了桌前的玉杯,將杯中所盛的液|體一飲而盡。

    他剛剛沾到那杯中的水時,便覺一陣戰栗。

    酸麻刺癢的感覺在他的舌|尖泛延。

    一杯玉液入喉,不僅沒消熱,反而更甚,連帶著耳根都點了些微紅。

    反觀蘇念梔這側,最後還是向陸明懷屈服了。

    “呐,今日這舞姬我就先替你看了,等你的任務完成了,沒準兒係統還會給你更多獎勵呢。”

    “聽話,去那邊兒坐。”

    陸明懷朗然清笑,兩手搭在蘇念梔的肩頭,將她轉了個身,隨後推著她走到了謝妄清身邊。

    而彼時的謝妄清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蘇念梔的到來。

    他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

    謝妄清的右手搭在了桌沿,白皙修長的手指,指骨微弓。

    他向來舒展的眉眼在此刻微攢。

    一張清雋的玉麵落了些細小的汗珠,順著他的兩鬢滑落。

    “好暈,,”

    謝妄清覺得此刻除了渾身發熱外,還覺得頭有些暈。

    “啊,,”

    “應該是許久沒有用劍了,才會這樣吧。”

    他輕歎一聲,隻道是這些日子承影劍上沾的血太少,殺|的人太少,自己才會出了這麽多的毛病。

    就在謝妄清的頭向著桌沿傾倒時,卻有一隻手將他輕輕攔住。

    隨之而來的還有熟悉的花香。

    “謝妄清,你不會是,,”

    “醉了吧?”

    蘇念梔使了點兒力氣,將謝妄清輕然向後一拉,才使得謝妄清沒有倒向玉桌。

    而也正是因為蘇念梔這一拉,謝妄清向後靠在了軟枕上。

    他麵色緋然,兩目微眯,汗珠順著他的鼻骨滑落,最後滴落在了他的有衣襟前。

    而從他兩鬢順開的汗珠也在他的下頜處積聚,沿著他喉結微凸之處下落。

    蘇念梔有一瞬的愣神,然而下一刻,當她目光掃過桌上的杯盞時,突然清醒。

    她抬手拿起酒壺,輕輕一搖,發覺壺中酒還剩了許多。

    玉杯裏的酒也還存了不少。

    蘇念梔眉梢一挑,隨後看向耳根露出淺粉的謝妄清。

    “謝妄清,你不會喝酒啊?”

    “你這才沾了這一杯,就倒?”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搖了搖玉杯和酒壺,確信謝妄清的確是隻喝了一杯酒邊便醉倒後,蘇念梔唇邊的笑弧越甚。

    雖然她的酒量算不得好,但也不至於一杯倒。

    那日在雲煙閣喝了桂花釀,也是將足足一壺酒全部飲盡後,才暈過去的。

    謝妄清如今隻喝了一杯,就醉成這樣?

    “謝一杯?”

    蘇念梔突然給謝妄清想了個新的名字。

    此時的謝妄清癱坐在軟墊,隻覺得渾身酸軟無力,連舉劍的力氣也無。

    當蘇念梔這麽喚他的時候,他存下的力氣隻夠他輕抬眼簾。

    眸中倒映出蘇念梔藏笑的小臉,她眉眼輕彎,檀口一張一合間,像是春桃般潤澤。

    “好想,,嚐一口。”

    謝妄清的雙唇輕輕翕動,低聲呢喃了一句。

    然而蘇念梔卻聽不清謝妄清在說什麽,她上下打量了謝妄清一番,忽然覺得喝醉了酒的謝妄清,和平日裏完全不一樣。

    她醉酒的時候,別說提劍了,連拿起杯盞的力氣也沒有。

    而她清醒過來後,也完全忘記了在雲煙閣雅室內發生的事。

    蘇念梔心中冒出了一個念頭:她想逗逗謝妄清。

    “平日裏你總是嚇我,動不動就提劍,今日,我也該扳回一局了,,”

    如此一想,蘇念梔緩緩朝謝妄清靠去,在他身前停駐。

    不過在逗弄謝妄清之前,她還是打算先問問香囊一事。

    “謝妄清,,你還記得昨日在雲煙閣時,玉奴給我的那隻香囊嗎?”

    “我記得昨夜我和你一起回來的,我也一直有拿著那隻香囊,可今日晨起時如何翻找也找不見香囊的蹤跡,想問問你有沒有瞧見那香囊。”

    蘇念梔的話音傳入謝妄清的耳中,謝妄清雖然覺得頭有些昏沉,倒還算不上完全失去了神緒。

    “香囊,,”

    他輕聲重複了一遍,唇角劃開輕笑:“玉奴給的,,早就燒了。”

    “你隻能,,用我的。”

    “啊?”

    蘇念梔沒

    聽清,還想再問謝妄清一遍,然而在看見謝妄清額前的汗珠後,她選擇放棄了。

    謝妄清醉成這樣,沒準連她是誰都不記得,哪裏還記得住香囊的事情?

    她轉念一想,隨即嘴角一揚,故意湊到了謝妄清的跟前。

    隻見少年桃花眼微眯,上揚的眼尾被月色點了明光,眼角的紅痣在月色的映襯下,赤色愈發明顯。

    當蘇念梔靠近謝妄清時,謝妄清覺得更熱了。

    蘇念梔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謝妄清的異常。

    隻是當她想要開口時,卻突然發覺謝妄清的墨發間竄出了兩道白絨。

    “這是,,狐耳?”

    蘇念梔一怔,兩隻白絨的狐耳從謝妄清的發間而出,粉絨的內裏正對著她,在清月流光下,狐耳也蒙了柔光。

    因著謝妄清所坐的位子在最偏的地方,周遭並沒有人看到謝妄清妖化時的模樣。

    唯有蘇念梔不自覺地抬手,當她的指尖碰到那狐耳時,狐耳似乎很怕別人的觸碰,立刻便向後一撤。

    “難道,你喝了酒就會顯出狐身?”

    蘇念梔輕聲發問,還想抬手碰那狐耳時,狐耳卻又突然隱匿。

    女子黛眉一擰,暗道了一句“小氣。”

    隨後,她斂去心緒,麵上複歸輕笑,她看著臉色發紅的謝妄清,緩緩開口。

    “謝妄清,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女子的話音輕緩柔和,像是潺流融進了花叢內,滲入花叢的底部。

    謝妄清循著女子的聲音,輕抬眼簾。

    他頓了半晌,眸中漾開清波。

    隨後,謝妄清攥緊了蘇念梔的衣袖,蘇念梔本就是靠在他身前,被他這麽一拽,傾身相覆,兩手隻能搭繞在謝妄清的脖頸後,才沒有朝前摔倒。

    隻見謝妄清趁著蘇念梔愣神之際,靠在了蘇念梔的頸窩處。

    蘇念梔被這一靠,渾身僵凝而不敢動。

    謝妄清的唇磨|蹭著蘇念梔的耳垂,一呼一吸間,泛開輕微的氣息,在她的耳垂流繞。

    片刻後,才聽謝妄清啟唇而言。

    “我好熱啊,,”

    蘇念梔不知為何,在聽見謝妄清這句話時,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謝妄清所說的下一句話,卻讓蘇念梔呼吸微滯。

    明月落影,清風推開花香,在此間一隅內浮動。

    少年靠在她肩頭,漆瞳蒙上紅影。

    他薄唇微動:“我好熱啊,,”

    “梔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