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它不是真正的操控者,)
  第110章 (它不是真正的操控者,)

    沒有一滴血從守衛軍被侵入的傷口中流出,但黃天卻能見到血液流動,因為整條根莖都是鮮紅色,流動的血液在根莖中流動,將根莖撐得光滑臃腫。

    一想到所有人脊背上插了這樣一條如同血管一般的根係,被當作營養包供應給這棵喬木,黃天便覺得心理極度不適。

    明明異變前,人類對所有植物為所欲為。

    而現在所有被蛛絲困住的人繞著喬木粗壯的樹身,站了一層又一層,宛如一個大型獻祭現場,隻讓他覺得不寒而栗。

    他們不敢隨便斬斷這條根須,怕對守衛軍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張亞立站在那名守衛軍身邊觀察,伸手去觸碰對方脈搏,微弱到幾不可察。

    他打量守衛軍異常蒼白的臉,忽然發現什麽:“他的嘴……好像動了?”

    黃天立刻直起身轉過頭,緊緊握著手中的槍,大步走到張亞立身邊,警惕盯著守衛軍背後的根須,防止它出現異動。

    張亞立等了會,望著守衛軍蒼白的臉,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幹脆伸手捏住守衛軍的下巴,用力一壓,迫使他張開口,隻看了一眼便罵道:“操!”

    那條血紅色根須並不隻是從後背探入吸血,此時守衛軍口腔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紅色小根須,它們甚至還向四周探起遊動,如同觸角一般。

    張亞立快速鬆開手,後退一步,盯著這位守衛軍看。

    此刻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否還活著,不知道剛才摸到的脈搏到底是不是守衛軍的脈搏。

    異變蜘蛛被破壞絲腺後,攻擊力大幅度下降,四車上隊員負責對付它,葉長明和另一位隊員上了越野皮卡車。

    他們開過來時,車上的火焰已經滅了。

    昆嶽率先從車上跳下來,見到張亞立兩人站在那不動,下意識開口問道。

    張亞立不知道怎麽解釋,隻能讓開位置,由他們親眼看。

    “怎麽回事?”昆嶽皺眉走過來,見到守衛軍背後的東西,瞬間一愣,也不動了。

    五車上除了駕駛隊員,其他人都下來了,葉長明自然也見到那根插在守衛軍上的根須。

    “隊長,他們嘴裏長滿了這種小根須。”張亞立重新捏開守衛軍的嘴巴,臉色難看道。

    葉長明抬眼看了片刻,隨後移開目光,透過層層白繭,望向最中間的樹身,他順著黑褐色的樹身往上看去,這棵樹高大異常,到現在也未做出攻勢,似乎隻是一棵長得高大的普通喬木。

    “等杜半梅過來確認。”葉長明讓其他人繼續去解開蛛繭,“田齊笑數數有多少人。”

    當其他人負責火燒蛛繭時,無人機從頭掠到尾,計算樹身周圍站立的白繭數量。

    “少了。”田齊笑飛了兩遍,數了兩遍,篤定道,“隊長,還少了一小部分人。”

    葉長明神色微動:“或許還有人存活,往周圍再查一遍。”

    杜半梅等人射殺異變大蜘蛛後,趕過來時,其他人已經解開了一大半白繭,裏麵的這些人全部和第一個守衛軍一樣,後背皆插入了一條吸食新鮮血液的根須。

    “太深了。”杜半梅檢查完守衛軍的狀態,皺眉道,“脊柱周圍有不正常凸起,我懷疑也有根須在裏麵。”

    無論人能不能救回來,也有極大的可能成為高位截癱者。

    “如果用藥彈讓這棵樹枯萎如何?”葉長明問道。

    這麽多人,沒有辦法統一時間斬斷根須,勢必會引起暴動,屆時剩下的人大概會成為犧牲品。

    杜半梅臉色沉重,看著手中檢測儀器,緩緩道:“隊長,嚴格意義上,他快死了,體內的血大量失去,早已經過半。”

    這還隻是外圍的一位守衛軍,越往裏靠近,從白繭剝出來的人,臉色已經發青,臉頰凹陷下去,麵有死相。

    白繭內所有被困人員全部被剝離出來,杜半梅快速從每一個人麵前走過,確認狀態,最後回來對葉長明搖頭:“可以試試讓這棵喬木枯萎。”

    “隊長,這裏沒發現異殺隊員,還少了十五位守衛軍,另外兩名中級研究員也不在。”田齊笑除了往四周查探,還通過無人機設置了比對資料相冊,統計好被困在白繭內的人員。

    葉長明偏頭:“有沒有其他人的蹤影?”

    田齊笑盯著手中操控屏幕:“沒看見人,但我看到幾道零星腳印,不知道是不是他們。”

    “繼續追蹤。”葉長明隨即看向支明月,要她擊打最中間的喬木。

    其他隊員後撤,負責盯著從白繭中剝離出來的人,觀察他們的狀態。

    支明月抱起槍,屏息望向中間的喬木,她碰見過更高大,攻擊性更強的異變樹,卻從來沒有像這一次,情緒如此複雜。

    不是因為十幾個團隊大麵積傷亡,他們以前遭遇過更多人死亡,死法無一不慘烈快速。

    異殺隊員身在其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有什麽在發生變化,而他們卻不知道未來發展。

    支明月食指微微屈起,用力扣下扳機。

    子彈瞬間脫膛而出,帶來的後坐力撞在她肩上,往常微弱的刺痛,在這一刻突然變得明顯起來。

    就在子彈即將靠近喬木樹身時,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畫麵出現了。

    最內圈的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突然“飛”了起來,用身體擋住了那顆子彈,隻是因為失血太多,子彈洞穿身體時,也沒有一滴血濺出來。

    洞穿的子彈繼續往前推近,又有兩個人“飛”了起來,擋住了子彈最終的去路。

    這個根須徹底掌控了白繭中所有人的身體,像是擺弄玩具般,根須從地下鑽出來,一個又一個人“飛”了起來,如同飄浮的人偶氣球,擋在喬木麵前,上下輕微幅度晃動。

    在某個瞬間,所有人倏地睜開了雙眼。

    ——那不是人類的眼睛。

    無機質、沒有任何感情、冰冷,充斥著居高臨下的俯視感。

    如此多飄浮起來的人,這麽多雙眼睛。

    異殺零隊仿佛突然被放在了舞台上,四麵八方來自邪惡的注視,它或者它們正在觀察他們。

    “瘋了。”昆嶽抬手用力抓了抓自己頭皮,才勉強止住那種從身體內冒出來的惡寒瘙癢。

    然而,下一刻,這些飄浮的人,麵上表情又發生了變化。

    喜、怒、哀、樂、貪、驚、恐……各種情緒出現在一個個飄浮的人臉上,這些情緒過於誇張僵硬,又像是在人皮上畫好的情緒。

    “隊長……”支明月回過頭看向葉長明。

    “你的目標射中喬木。”葉長明緩緩拔出唐刀,麵無表情道,“其他人毀掉所有根須。”

    從這些人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開始,眾人便知道他們沒救了。

    支明月當即架起槍,重新瞄準喬木。

    她每發一顆子彈,就有一個人飛過來擋在喬木麵前,子彈穿膛而過,這些人卻沒有任何痛感,臉上不斷重複交織著喜怒哀樂各種情緒。

    他們像是一個畫皮人蛹,沒有思想,沒有生命,隻剩下了一層外殼。

    其他的隊員也在開槍對付根須,有的打中了根須,那條根須斷得更快,在藥液散發前,便自斷根須,被操控的人摔落在地,腦袋裂開,四肢扭曲軟綿,再沒有任何反應。有的被飄浮半空中的人用身體擋住子彈,這些“人”整體都被當做盾牌,有的頭被打碎一半,剩下的臉還在重複擺弄著各種情緒。

    “操!”黃天惡狠狠罵了一句,又繼續瞄準根須,讓飄浮的“人”落下來。

    隻是很快那些飄浮的人歪了歪頭看他們,一些守衛軍竟然也生疏舉起了自己身上的槍,從上往下朝他們射擊。

    “這鬼東西在學我們。”左樺高聲提醒所有人。

    這些飄浮的“人”擁有極其優越的製高射擊點,原本還算集中的異殺隊員瞬間四處躲避,分散開來。

    昆嶽直接跳回越野皮卡車,拿出迫擊炮朝上方飄浮的“人”攻擊而去。

    這些守衛軍身上隻有槍。

    昆嶽給異殺隊員製造出了避讓機會。

    很快,有五六位飄浮的“人”突破火線,圍住了皮卡車上的昆嶽。

    昆嶽朝他們開槍,傷了他們身體,這些人卻可以繼續活動。

    仿佛在子彈打中的那瞬間,這些人體內的血色根須便主動避開到別的地方。

    昆嶽隻能放下槍,拿出匕首,近身攻擊。

    他幾招製住一個守衛軍,膝蓋壓在守衛軍背上,匕首用力在血色根須上一割。

    斷了。

    昆嶽正要繼續,卻發現周圍剩下的“人”停了下來,臉上幾種情緒交織,最終停留在一種好奇的神情,一雙冰冷無機質的眼睛盯著他。

    隨即竟又生澀擺弄起剛才昆嶽做的動作。

    昆嶽瘮得慌,想要早點盡快解決這些“人”,但這些“人”的肢體從一開始生澀,竟慢慢熟練起來。

    在解決最後一個“人”時,昆嶽竟然在對方身上看到了隊友的攻擊招式。

    他心口憋得慌,扭頭一看,果然其他隊友也遇到同樣的情況。

    與其他人不一樣,葉長明穿梭在這些上下飄浮的人中,抓住一切機會斬斷血色根須,那些“人”甚至沒有機會碰到他衣角。

    葉長明走的路線扭曲複雜,似乎隻是隨意攻擊,但在某一瞬間,他硬生生壓製了這些飄浮的“人”,為支明月爭取到了一個空隙。

    又一槍射出。

    血色根須連忙操控附近的人蛹擋槍,葉長明作勢要追去斬殺。

    “砰!砰!”

    支明月不出所料繼續朝那個方向開槍。

    於是更多的人蛹往葉長明這個方向靠攏,想要擋住他和支明月開向這邊的子彈。

    “砰……砰!”

    支明月再開兩槍,第一槍照舊,第二槍卻偏離方向,抬高角度,射向了喬木樹冠上的一根分枝條。

    有片刻,這裏的時間似乎停止。

    龐大喬木突然迅速枯萎,飄浮的“人”也摔落下來,最顯眼的是那些血色根須。

    它們不是立刻枯萎,而是血液以極快的速度回流,消失在地下,最後才枯萎。

    葉長明冷眼看著這些血色根須的變化,神色冰寒。

    “隊長,我有新發現!”田齊笑喊道,“西南方向有打鬥痕跡,應該發生的不久。”

    “所有人上車,轉去西南方向。”葉長明道。

    “隊長,這樹……”黃天上前猶豫道,“是不是死的太輕易了?”

    這麽恐怖詭異的操控模仿能力,他以為是A級異變植物。

    葉長明回頭看向枯萎的喬木,聲音含霜:“它不是真正的控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