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鬧脾氣,回娘家去
  第57章 鬧脾氣,回娘家去

  (貓撲中文 )  雲想容看到了他們,他們同樣看到了雲想容。

  周牧的視線落在雲想容身,神色頓時一沉!

  她不是該好好在家呆著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周牧瞪著兩人親密的姿態,怒氣隔著船雲想容都能感覺到。

  霍琛把雲想容扶正之後便收了手,負手而立,姿態灑脫,不見半點尷尬。

  “好巧,沒想到會遇王爺和周夫人。”青陽咯咯一笑,開口說道。

  “前幾日聽聞外界四處再傳周夫人在養麵首,這要是被人看見了……”不等雲想容回答,她便笑著開口。

  話音未落,霍琛犀利而冷然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她渾身一僵,剩下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霍琛手雖然沒有兵權,但卻是個實打實的王爺,又怎容她以麵首侮辱。

  “閉嘴。”周牧的聲音雖低,卻仿佛蘊含著無限怒氣,他看向雲想容,“還不過來,杵在那想等我請呢?”

  “夫君和郡主難得有遊湖的雅興,可別因為我給攪和了。夫君隻管陪著郡主便是,我沒關係的。”雲想容臉的蒼白之色隻是瞬間,轉眼便笑意盈盈的開口說著。

  沒關係,她竟然說沒關係。

  周牧氣得幾乎跳腳。

  她不是應該在府裏好好呆著,等著他回去麽,怎麽會在這兒?還和別的男人一道!周牧頓時感覺自己頭頂綠了一片。

  “你不願過來是吧,好……”周牧臉色極為難看,抬腳想跳到對麵的船。

  “周郎,你不能過去。”青陽趕忙抓住周牧的手,給自己的船夫打了個眼色。

  船夫趕忙把船撐開了些,周牧險些沒栽到水裏去。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聽雲想容道:“夫君,我和王爺便不打擾你和郡主遊湖了,先走了。”

  他抬眼看去,見雲想容溫婉的笑著,雍容的姿態襯著眼耀眼的光芒,直叫人看得移不開眼。

  “兩位慢慢欣賞美景,我們先走一步。”霍琛哈哈一笑,肆意而張狂。

  船夫聞言便撐著船朝邊去了。

  “雲想容,你給我停住。”周牧暴怒的喝了一聲,盯著雲想容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樣。

  雲想容臉神色不變,對著周牧溫柔笑道:“郡主深得蔣國公大人和皇後娘娘的喜愛,有些事兒若是郡主出麵,那是一句話的事。夫君既然和郡主有交情,可要好好招待。”

  說完她收回目光,不再看兩人,目光和霍琛對視一眼,麵色一如往常平淡無波,但在周牧看來卻是無的溫柔繾綣。

  “王爺,那邊的荷花開得真美,我想摘一朵,咱們快過去。”雲想容目光轉到一旁的荷花,故作撒嬌的說。

  霍琛目光掃過滿臉怒容的周牧和正在勸說他的青陽,嘴角微微勾著,開口時聲音帶著溫柔:“你別探身出去,小心摔水裏。你喜歡哪朵與我說,我派人去摘來便是。”

  雙方的船越離越遠,周牧氣得甩了她的手。

  “看看你幹的好事!”周牧氣悶的看著青陽。

  “你今兒是來陪我的,怎麽,看著你那小嬌妻被迷了眼,心裏受不住了?”青陽也有些氣惱。

  周牧見霍琛的船朝著岸邊去了。

  “跟去。”周牧命令船夫。

  然而船夫是青陽請的,他聽了周牧的話卻沒動,抬眼看著青陽。

  “周牧,她雲想容不守婦道和男人私會,你還寶貝著她。你不怕惹惱了我,隨便在父親麵前說你幾句不是,你鴻臚寺卿之位還想不想要了。”青陽也惱了,瞪眼看他。

  “我再怎麽不放在眼裏那也是我的正室夫人,我可不想被人指指點點,說我戴了綠帽子,靠岸。”周牧猛然拔高嗓音。

  “船夫,靠岸。”青陽心裏大怒,輕喝一聲,鑽進船篷不出來了。

  等青陽的船靠岸時,雲想容和霍琛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周牧冷著臉,直接回了周府。

  他回府之後直接去了芙蓉閣,並沒有看到雲想容,顯然她還沒有回來!

  周牧坐在正廳的椅子,臉黑沉沉的全是冷意。

  周牧等到天黑也沒有等到雲想容回來。

  倒是等到了來報信的下人。

  “少爺,少夫人剛剛派人來傳信,說是回相府住幾天。”

  “雲想容……”周牧聞言猛然將桌的茶杯掃了一地,低低的吼著雲想容的名字,眼全是怒氣。

  雲想容你可真行,我不信你能躲到地老天荒去。

  周牧想著,怒氣衝衝的出了芙蓉閣,往房去了。

  在周牧發怒的時候,雲想容也到了相府大門前。

  這是重生後她第一次回相府。

  從馬車裏鑽出來,看著相府朱紅矗立的大門,她的神色有些恍惚。

  因著母親的抑鬱而亡,她一直對父親懷恨在心,從不曾對他有過半點好臉色。

  整個相府,她真正放在心裏的也不過哥哥一人而已。

  前世直到相府被抄家,她才知道,父親對她的愛那麽深那麽沉,甚至因為她累得整個相府破落。

  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她眼前似乎浮現了相府眾人被抄斬時的場景,滿眼全是血色。

  “少夫人……”楚兒含著擔憂的嗓音響起,雲想容回過神來,微微抿唇,嘴角已經帶了慣常溫婉的淺笑。

  扶了楚兒的手下了馬車,雲想容朝著大門而去。

  “快去通知老爺,大小姐回府了。”看門的下人見雲想容回來,趕忙分了一人去裏麵通傳。

  自從嫁給周牧後,自三日歸寧那日後,她便再沒有回過家,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回來。

  她的回來驚動了雲軒。

  他匆匆從房出來,走了沒多遠,遇到了朝著這邊而來的雲想容。

  看著和亡妻越來越像的女兒,在朝堂呼風喚雨的雲軒竟有些無言以對。

  他停下腳步,看著雲想容靠近。

  “見過父親。”雲想容心情同樣複雜,雖然對母親的死依舊心有芥蒂,但是她也無法再去傷害一個深愛女兒的父親。

  “回來好。”雲軒儒雅的臉笑容帶著幾分激動。

  忘形的伸手拍雲想容的肩膀。

  若是過去,雲想容會沉默的避開,但是今天沒有。

  雲軒有些驚訝。

  “父親,我……”雲想容看到他臉的驚訝和錯愕,開口正想說話,抬頭看到父親身後房門口站著的人,頓時失聲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出現在雲軒身後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霍琛。

  他依舊今日遊湖時那身黑色滾金華服,長身玉立,眼含著笑意,明亮得讓雲想容略微狼狽的垂下眼。

  雲想容看著緩步走來的霍琛行禮,“見過王爺。”

  “容……夫人免禮,本王來相府叨嘮,夫人雖已出嫁,卻依舊是半個主人,你是主我是客,沒必要拘禮。”霍琛輕笑著開口,嗓音清潤矜貴。

  “王爺說笑了,這該有的禮數還是必不可少的。天色已晚,王爺便在鄙府用了晚膳再回如何?”雲軒笑著接過話頭,儒雅的臉掛著淡淡的笑容。

  霍琛一笑,順勢應下:“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雲想容沒吭聲,低著頭忍不住磨牙,這人……怎麽哪兒都有他啊!

  是夜,丞相府裏一片歡聲笑語。

  雲想容任由他們說著話,安靜的吃著東西。

  “想容今天回來怎麽不提前打個招呼,我也好讓廚房多準備些你喜歡吃的飯菜,這麽多年難得回來一次,也沒什麽好招待的。”薑寒玉略帶歉意一笑,對著雲想容說。

  雲想容抬頭看她一眼,旋即再度低下,對這個破壞了自己父母感情的女人,雲想容連應付都不想。

  薑寒玉見狀卻是一笑,也不在意,臉反倒掛些許擔憂,“想容自回門後數年不歸,今日突然回來,可是姑爺因為外頭的風言風語為難你了?”

  她那擔憂的模樣,倒真像是在為雲想容著想似的。

  雲軒本在和霍琛低聲交談,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的不悅很是明顯。

  薑寒玉卻像是沒有注意到似的,“你也別怪姑爺,那種傳言,是個男人都會受不了,與你置氣你也別太較真,好生安撫解釋,等事情過了便也算了。”

  “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家長裏短了,不怕王爺聽了笑話。”雲軒的臉色微沉,他不傻,薑寒玉的刻意他不會看不出來。

  女兒難得回來一次,對自己的態度也似乎有所緩和,他自是不想雲想容被欺負了去。

  見自己父親出麵維護,雲想容的心裏微暖。

  被攪得沒了胃口,索性將碗筷一放,起身對著雲軒和霍琛一福:“父親,我身子不爽,先回去歇著了。王爺,失陪。”

  “去吧。”雲軒開口,霍琛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霍琛目光盯著雲想容的背影,眸神色深諳,他本以為她會反擊,卻不想她竟然直接走了。

  雲想容出了正廳便回了自己未出閣時的閨房,沒過一會兒便聽到外頭有小丫鬟在悄聲交談。

  說是夫人真倒黴什麽的,離得太遠,她也聽不大清。

  “楚兒,你去打聽下她們在說什麽。”雲想容說。

  “是。”楚兒應了聲,轉身出了門。

  沒一會兒,楚兒便回來了,關了門走到雲想容跟前,臉止不住的笑意。

  雲想容眼流露出些許驚訝,不等她開口,楚兒便倒豆子般的說了出來。

  “說是夫人方才向王爺敬酒,王爺起身時不小心撞翻了桌子,晚宴隻能散了,老爺和王爺去房說話去了。”

  “那薑寒玉呢?”雲想容問。

  她從來不叫薑寒玉夫人,但楚兒卻是不敢。

  “夫人被灑了一身的油和湯水,這會兒回自己的院子清洗去了,正在發脾氣呢!”楚兒捂嘴輕笑,眼全是快意。

  她和雲依從小便被雲想容的母親收養,對薑寒玉這個間接害了她的人自是厭惡的,隻是身份太低,也不能說什麽。

  雲想容頓時笑了。

  “他有時候還是不錯的。”

  雲想容麵容普通,看著隻算人之姿,但是一雙眼卻是極美的,尤其笑起來時,眼眼波流轉,看著像是綴著星辰一般,美得叫楚兒發呆。

  “他是誰?”楚兒下意識的問道。

  雲想容聞言卻是一怔,收斂了臉的笑意,恢複成平日裏溫婉柔和的模樣,抿唇不語。

  楚兒顯得有些局促,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

  “沒什麽,收拾收拾,準備歇息了。”雲想容淡聲開口。

  楚兒心裏不解,卻不敢多問,下去準備去了。

  接下去的三天雲想容便住在相府,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周牧每天回府第一件事情是問雲想容回來沒有,今天也不例外。

  “少夫人沒有回來,也不曾派人傳消息回來說什麽時候回來。”門房被他連著問了幾日,也知道他想問什麽,幹脆的回答道。

  周牧蹙眉,難道他不登門,她真的不肯回來了嗎?

  成親三年,除了回門那日,她從來不願回去,哪怕是年節也是如此。

  本以為她是和家裏關係不好不願回,她不回去,他自然樂得如此,可是她這一回是數日不曾回來,倒叫他不得不懷疑自己先前的想法是錯的。

  周牧站在門口麵色不斷變化,最終神色一頓,轉身朝外走。

  “小四,咱們走。”

  “少爺,去哪兒?”小四臉全是愕然,抬腳追他。

  少爺這朝服還沒換呢。

  “去相府。”周牧坐馬車,車簾後傳來他隱約的聲音。

  小四心裏恍然,明白是去接雲想容的,沉默的坐在車外不再吭聲。

  馬車很快到了相府,在車夫籲的聲音下停住前行。

  周牧跳下車,換了一臉笑容朝相府走,看不出絲毫的不悅來。

  門房是個新來的,不認得周牧,見他一身朝服,行了禮這才問道:“大人來找我家老爺的吧,請問大人名諱,容小的通稟一聲。”

  沒被認出來,周牧也不生氣,淡笑一聲:“我叫周牧,來接我家夫人,你進去稟告是。”

  門房本覺得周牧的名字有些耳熟,再說了一句來接夫人,頓時明白了他的身份。

  “原來是姑爺啊,您快裏麵請,小的這去告訴老爺。”門房頓時滿臉堆笑,將周牧給迎了進去。

  進了門,門房將帶路的事兒交給一個丫鬟,而自己則去了雲軒的房稟告此事。

  雲軒聽到周牧到來的消息並沒有多大的驚訝,淡淡的應了聲知道了沒了後。

  門房怕他有別的吩咐,沒敢走。

  雲軒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下去做事吧。”

  “是。”門房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雲軒起身朝外走去,沒去大廳,而是往雲想容的房間去了。

  對雲軒的突然造訪,雲想容是有些驚訝的。

  “父親來了,快坐。”雲想容招呼一聲,挽起廣袖,親自為雲軒沏茶。

  重生一世,雲想容雖然知道了父親對她好,但是千裏冰凍非一日之寒,想要立刻關係變好,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回相府的這幾日,她和雲軒除了吃飯時打個招呼,幾乎沒有說什麽話。

  “外頭的事我聽說了,你在這個節骨眼回來,是不想和他過了?”雲軒喝了口茶,這才慢悠悠的開口。

  雲軒人到年,眼角添了細細的紋路,但是一張臉依舊能看出年輕時的俊朗,加歲月的沉澱,儒雅而有氣質,也格外的吸引人的眼球。

  自從雲想容的母親過世之後,她一直對他懷恨在心,在家的時候不對付,出嫁後更是從不曾回來過,但是卻依舊不影響他對她的感情。

  他很愛亡妻,也不忍這個亡妻留下來的愛女受丁點的委屈。

  雲想容這次回家,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他也想嚐試下父女倆能不能進行正常的交談。

  “他來了?”雲想容先是微怔,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麽,問。

  “嗯。”雲軒也沒有否認,點了點頭,又道:“當初你硬是要嫁他,我隨了你,如今你回來,外麵又傳那麽多流言蜚語,你是不是受委屈了?若是這樣,你隻管和為父說,父親自不會讓你吃虧。”

  雲軒一臉正色。

  看著雲軒的臉色,雲想容有些發愣。她知道,雲軒這話是發自內心的,沒有絲毫的作假。

  可恨她前世竟對一個這麽愛自己的父親做了那麽多可惡的事情。

  雲想容斂了斂眉眼,這才低聲道:“父親放心,女兒自會處理好自個兒的事兒的。”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但是我的女兒也不能被人白欺負了去,他不珍惜,我自會養著你。”雲軒再次重複自己的意思,護犢之意執著而明顯。

  雲想容心裏發酸,當初她非要嫁周牧的時候可叫雲軒傷透了心,如今卻依舊這般護著自己,叫雲想容眼眶止不住紅了。

  眨了眨眼,雲想容起身跪在雲軒的身前,抬手抱住他的腰,臉貼著他的身,低聲道:“父親,謝謝你。”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叫雲軒微怔。

  不待回神,聽雲想容接著說:“父親,當初要嫁他的是我,如今算要離開他,那也該我自己離開,我不想父親插手,叫人說你仗勢欺人。你一世清名,我不想你為我染汙名。”

  這話說得雲軒心裏發酸。

  雲想容自幼喪母,從她母親過世後便對他一直不甚親近,如今能這般為他著想,著實讓他意外。

  不過他到底是曆經風雨的人,心激蕩,臉卻是不動聲色,拍了拍雲想容的頭,低聲道:“好,聽容兒的。想做什麽去做吧,記得父親永遠支持你。”

  父女倆敞開心扉聊了許久,誰也沒提起在大廳等著的周牧,直等到下人來喊用膳,這才作罷。

  兩人一起朝著正廳去,廳裏卻不如他們所想那般冷清,隔得老遠聽到屋裏傳來薑寒玉的笑聲。

  父女倆對視一眼,雲想容落後雲軒半步,一齊朝裏走去。

  周牧雖然一直和薑寒玉說話,但是卻一直分神注意著門口的動靜,看到雲軒和雲想容進門,第一時間便站起了身子,臉帶著笑,沒有絲毫被冷落許久的不悅。

  “小婿見過嶽父。”周牧恭敬的行了一禮,直起身才對著雲想容低聲叫了聲:“容兒。”

  “見過老爺。”薑寒玉也趕忙起身見了一禮。

  “嗯。方才有些事情耽擱了,久等了吧。”雲軒臉帶著溫和儒雅的淺笑,笑著道。

  “倒也沒等多久,嶽父公事重要。”周牧笑著回應。

  雲軒點了點頭越過他坐在凳子。

  周牧拉住雲想容的手,溫柔低語:“不是說回來住兩日便回家麽?這都三日了還不回,這是連夫君都不要了?”

  他聲音很小,玩笑而輕嗔,但卻也被邊站著的人聽了去。

  薑寒玉頓時朝著雲軒笑道:“老爺你看看,姑爺多緊張容兒啊,瞧他們這恩愛模樣,哪有半點不好的樣子,外頭的話都是瘋言瘋語呢。”

  “好了,都過來用膳吧。”雲軒淡淡的掃了薑寒玉一眼,平靜的眼帶著無言的壓力。

  哪怕這個女人嫁給了他,但是除了唯一那次意外,他從不曾和她一起過,算她是相府的女主人,但也僅此而已。

  薑寒玉消了聲,默默坐下。

  她明白,雲軒看著和善好說話,但是能坐丞相位置,並一坐是多年的人,並不是那麽簡單的。

  飯後,傭人了茶來。

  “嶽父,容兒回家也有數日了,小婿今日是特地過來接她回去的。”周牧方才獨自一人等待的時候喝了不少茶了,這會兒看到茶犯怵,也不去碰茶杯,笑著開口。

  “容兒嫁你後三年未歸,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便想著多留她幾日,怎麽,這過不去了,來要人了?”雲軒淡淡開口,不喜不怒。

  這是將雲想容三年不回娘家的過錯推到周牧身了。

  周牧心裏怒氣,麵卻並不表露,淡淡笑著,低聲道:“是小婿不好,以後定當多帶容兒回來走動。”

  雲想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在父親的麵前,倒是表現的謙和有禮了。

  雲軒還想說什麽,雲想容柔聲道:“父親,以前是女兒任性,以後必定多回來走動,這也住了三日了,府裏饋尚需我去主持,也該回去了。”

  抬頭看了她一眼,周牧對她的配合識趣心感滿意,心裏的怒火也消了些許,笑著坐在椅子溫柔的看她。

  這般看來,兩人倒也算是般配。

  方才一番談話叫雲軒明白了雲想容的心意,要不然還真被這表麵現象給騙了。

  “回去好好過,容兒,記得父親和你說過的話。走吧,我送你們出去。”雲軒明白自己的女兒,看似溫婉柔和,可骨子裏卻如自己一般倔強,她既然做了決定,便會如當初要嫁周牧那般,義無反顧。

  雲想容和周牧一同了車,一副夫妻恩愛的模樣。

  等馬車漸漸走遠之後,雲軒這才收回目光朝裏走。

  “姑爺看去挺疼想容的,老爺可以放心了。”薑寒玉跟在他的身後,笑著開口。

  雲軒連腳步都沒停下來,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薑寒玉咬著牙看著他的背影,心裏一陣不甘。

  這麽多年了,他還是一點都沒變,對她依舊沒個正眼。

  另一邊,馬車離了相府之後,周牧臉的笑容漸漸隱去,看著雲想容的目光也淡了下來,眼如同綴著冰似的,一片寒涼。

  周牧目光陰冷的看著雲想容,雲想容卻恍然未覺似的,溫婉淺笑著,毫不怯弱的迎視著他的視線。

  看著她眼閃爍著的淡淡光彩,絲毫沒有半點懼怕的神態,眼看似帶著笑意,實則清冷疏淡,周牧的心裏更加不爽了。

  他忍著脾氣,到了周府之後,馬車將將停穩,便扯了雲想容的手往裏拖。

  雲想容早有所料,步子雖急,倒也不亂,還抬手示意身後的楚兒不要跟來。

  一路到了芙蓉閣,周牧甩手關門,直接將她抵在門後。

  堅硬的門板硌得她後背生疼,她想肯定青了。也正因為疼,也讓她越加清醒了。

  目光清冷的迎視著他,嘴角依舊帶著淺淡的笑意。

  “雲想容,你到底想怎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周牧質問,神色……近乎痛心疾首!

  雲想容有些好笑,她以前乖巧柔順的,替他打理好內宅一切事情,幫他不著痕跡的謀劃升官之事,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如今她心不在了,他倒是緊張起來了。

  “妾身不明白夫君所言何意。”雲想容溫和低語。

  “不明白嗎?外頭那些風言風語算了,你前些天和霍琛遊湖是怎麽回事?那總是我親眼所見吧。你還敢躲在娘家不回來,你不是最討厭回相府的嗎?雲想容,要不是你在我身邊,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假冒的,跟變了個人似的!”周牧冷著臉斥責。

  雲想容心裏微涼,竟然這般明顯嗎?臉卻不動聲色,一字一句道:“夫君是這麽想我的?你以為我和他遊湖是為了什麽?”

  她臉神色沉肅,看著周牧的目光似乎含著失望,叫周牧心裏頓時一沉。

  “那你說是為了什麽?”周牧神色微軟,手的力道放緩不少,但臉色依舊不是很好。

  雲想容別過頭,似乎在委屈,好半晌沒有吭聲。

  好一會兒,雲想容才幽幽開口:“他找我還不是因為我把婉娘贖來給你做妾,惹得他心生不快。故意叫我去羞辱一番。”

  雲想容將霍琛說的話轉述了一遍,又道:“我本不想去的,但是後來想著夫君正是升遷的重要時刻,他是王爺,說不定能打探到些消息,這才硬著頭皮去了,沒想到……”

  她說到這裏停住,藏在袖間的手不著痕跡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腰,疼得她的眼淚頓時盈在眼眶。

  周牧扳正她的臉,眼含著震驚,“竟然是因為這樣嗎?你,那你當時為何不與我說清楚,還……還和他表現得那般親密。”說到最後,他又有些遲疑。

  雲想容淚濕眼瞼,微垂下眸子,眼淚頓時順著臉龐落下。

  她似乎極力壓抑,聲音平靜依舊有些哽咽:“還不是被你給氣的,你,你竟然和青陽郡主在一起,早知道你和她……我又何需自取其辱。”

  周牧聞言登時一僵,原來如此!那她後來回相府不回來,想必也是在吃味了。

  這樣想著,心裏頓時柔軟了幾分。

  她心裏還是有我的。周牧心想。

  見她依舊垂著眉眼不看自己,周牧趕忙將手滑落到她腰間,將她抱在懷裏,臉再沒有半點怒氣,全是溫柔和討好,“夫人,是我錯了,我不應該誤會你,我不是個東西。”

  他說著還抬手輕輕在自己臉扇了兩巴掌,“夫人消消氣,你要是不滿意,你打我兩下。”

  見雲想容不理他,他抓著雲想容的手往自己臉帶。

  “夫君不必如此。”雲想容用力抽回手,低聲道。

  “如今外頭流言漫天,妾身深知自個兒汙名滿身,不敢耽誤夫君,還請夫君允許我自請下堂,全我夫妻數年顏麵。”她抬頭看著周牧,神情清冷淡然。

  周牧臉的笑容微微一僵:“你說什麽?”他聽錯了吧!

  “妾身自請下堂,請夫君成全,給妾身一紙和離。”雲想容認真道。

  周牧看著她,見她臉色不像作假,心裏全是不可思議。

  當初是她執意要嫁他,哪怕婚後他對她心生厭惡,百般刁難,不碰她,她依舊柔順的受著,替他打理好一切,如今,她竟然說要和離!

  周牧完全不能接受。

  然而雲想容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依舊柔和卻堅定的看著他,讓周牧心裏又惱又氣。

  “我看你是瘋了,自個兒好好冷靜冷靜吧。”周牧心裏憤怒,推開雲想容,拉了門便甩袖離開。

  雲想容被他的力道帶得摔倒在地,他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走了。

  楚兒從外頭進來,看著雲想容倒在地,趕忙前將她扶起來,擔憂道:“少夫人,你沒事吧。”

  “沒事。”雲想容無所謂的說。“準備熱湯,我要沐浴。”

  “是。”楚兒應了一聲,吩咐人抬了熱水來。

  等雲想容褪去衣物,楚兒才發現她背青紫的印記。

  “少夫人,你受傷了。”楚兒眼圈發紅,低低的說。

  “無礙,一會兒弄點藥酒,過個兩天便沒有了,左右外人也看不見。”雲想容安慰道。

  “是。”楚兒應了一聲,小心的避開傷處給雲想容搓背。

  洗完澡後,雲想容趴在床讓楚兒給她藥,有些昏昏欲睡。

  外頭有人喊了楚兒一句。

  “少夫人,奴婢去一趟。”楚兒將藥酒放在一邊的小幾,低聲說。

  “嗯。”

  楚兒出去的時候見雲想容犯困,便吹熄了燈,留了一盞昏暗的小燈。

  雲想容有些昏昏欲睡,正耷拉著眼,感覺身旁似乎站了人。

  “楚兒,藥酒幹了吧,把被子給我蓋,我困了。”雲想容睡意濃濃的說。

  半晌都沒有傳來動靜,安靜得好像連呼吸聲都不存在,頓時心生疑惑,雲想容費力撐著眼轉頭往邊看去。

  隻是一眼叫她睡意跑了個幹淨,瞬間清醒,瞪大眼睛,張嘴想尖叫。

  “你若不怕被人瞧見了名譽掃地,那便叫吧。”男人站在她的床邊,壓低了聲音開口。

  嗓音低沉而喑啞,襯著那幽暗深沉的目光,冷得叫雲想容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也顧不得背傷處會不會疼,反手扯了被子將自己蓋住,撐著身子坐起來,這才緩緩開口:“王爺這是擅闖民宅癮了,專挑人歇息的時候闖人房間?”

  臉褪去了驚訝和慌亂,她鎮定得仿佛剛剛被看得半光的人不是她一般。

  不過如果細看,依舊能看出她眼極力隱藏的羞澀和惱怒。

  見她這麽快鎮定下來,霍琛的眼閃過淡淡的訝異,目光從已經看不到春色的她身收回,在她床邊坐下。

  雲想容忍著情緒,平靜的看他。

  “他傷了你。”霍琛平靜的開口,嗓音清淡平和,聽不出半點情緒。

  接到她被周牧接回來的消息,他便坐不住了,等回過神來,便已經出現在了她的房。

  她昏昏欲睡的趴著,連他出現都不知道,被子蓋住腰部以下的部位,身隻著肚兜,光滑的後背隻有肚兜的袋子鬆鬆的係著。

  讓他覺得礙眼的是,她背心處的淤青,大片大片的暈染著,看著叫他有股想要生氣的暴怒。

  屋內光線黯淡,雲想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想來也是麵無表情吧。

  “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王爺管得有些寬了。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王爺難道不知道嗎?”雲想容溫淡的開口。

  霍琛一聽這話頓時眯起眼睛。

  按理說確實如此,別說他一個王爺,算是皇也不應當管人家夫妻房之事,可是,為何如今他看到她受傷心裏煩悶,聽到她說他們是夫妻,想到她會在周牧身邊夜夜溫情他便覺得難受?

  “王爺慢走,恕不遠送。”雲想容見他不說話,開口下了逐客令。

  霍琛心裏有事,抬眼看向雲想容,伸手超她探去。

  雲想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呼吸凝滯,平靜的目光微緊,臉的表情險些皸裂。

  這時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雲想容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霍琛終於起身,悄無聲息的離開。

  雲想容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感覺渾身黏糊糊的,難受得緊。

  “少夫人怎麽起來了。”楚兒進來看到雲想容裹著被子坐著,忙問。

  “咦,我記得關了窗的啊,怎麽開起來了。”感覺絲絲涼風,楚兒走到窗邊把窗戶給關了。

  “楚兒,打點熱水給我擦擦身子。”

  楚兒有些怪,剛剛不是才沐浴過?

  “方才做噩夢了,身黏糊糊的不舒坦。”雲想容解釋道。聲音依舊帶著沙啞。

  楚兒恍然,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出去。

  她走之後,雲想容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沒被發現什麽。

  隻是這霍琛三天兩頭的晚出現在她的房間,真是……挺讓人厭煩的。

  次沐浴後更衣被他瞧見,這次後背藥被他瞧見,真是……

  雲想容臉升起一抹紅潤。

  轉眼是兩日過去,因為那天晚的不歡而散,周牧有意避開雲想容,兩人自那日之後便沒有再見過了。

  這日,雲想容處理了府的雜事,便帶著楚兒出了門。

  到了人來人往街,雲想容帶著楚兒下了馬車,閑逛。

  雲想容今天是想看看扶風把鋪子經營得怎麽樣了。

  她帶著楚兒鑽進了一間叫雲衣閣的成衣鋪裏。

  鋪子裝修得很別致,處處透著大氣,店裏的成長也是各式各樣的,不管是樣式還是花色都有,店裏的女客不少,都在挑著自己喜歡的,看著生意不錯。

  雲想容收回打量的目光,信步走到一件衣服前,伸手感受衣服的觸感和做工。

  心裏暗自滿意,雲想容嘴臉勾著,笑容淺淺。

  “這位夫人,若是喜歡可以試穿下的。”有脆生生的女聲在身邊響起。

  雲想容抬眼看去,是個小姑娘,看去也十二三的樣子,出落得很標致。

  “你們店子裏用女工?”雲想容笑問。

  如今對女子雖然並不苛刻,但是一般女工也是做些漿洗衣服,後廚洗碗之類的,不用拋頭露麵的活計,鋪子裏用女工還是少的。

  “是的夫人,二東家說是鋪子裏賣的都是夫人小姐的成衣,用女工方便,另一個鋪子裏賣的都是男子的衣物,用的都是男工。”

  “是麽,這衣服怎麽賣?”雲想容心裏讚歎扶風的經商頭腦,一邊笑問。

  “夫人眼光真好。”小姑娘先是恭維了一聲,然後開始說衣服的好處。

  雲想容笑聽著,好一會兒才問:“對了,你方才說二東家,你們還有大東家嗎?”

  “有的。二東家說大東家忙,沒時間來鋪子裏,鋪子便由他管著,但依舊是大東家的。”沒有絲毫不耐,依舊恭敬的回應。

  “好,知道了,我再看看。”雲想容說著攜了楚兒轉身朝外走,該看的也看了,該了解的也了解了,沒必要多做停留。

  然而她剛走到門口,便險些和門外的人撞,抬頭看去,微微眯了眯眼,心裏有些無奈。

  怎麽這個時候撞了呢!

  第58章 少夫人的房裏好像有男子在 (加更合並)為陌上人如玉一輛馬車加更

  (貓撲中文 )  出現在門口的正是扶風。

  扶風看到雲想容心裏也是驚訝的,他正想開口,便看到雲想容給自己使眼色,心裏了然。

  “夫人來啦,您定的衣服已經做好,在樓,要不先去試試?”扶風臉帶著淡笑開口,臉神色如常,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雲衣閣分下兩層,樓的衣服樓下貴,專為貴人準備的,倒也沒人覺得不對。

  雲想容含笑點頭,和他一起了樓。

  扶風在樓有專門的一間屋子,領著雲想容進去之後,又為她倒一杯茶,這才開口道:“夫人今天怎麽過來了?我正想著要去給您送信呢。”

  “那可真是巧了。”雲想容頓時一笑,喝了口茶,這才道:“是有要事?”

  “嗯。鋪子已經開起數間成衣鋪,首飾鋪子,還有染坊,如今也都請了人料理,都是靠得住的,隻是這北邊依舊沒有消息過來,這事兒可能要暫緩。對了,次夫人說的冰窖和倉庫都已經買下來了,不知夫人還有什麽吩咐。”扶風一本正經的稟告。

  “這些日子,你進些當季的水果和蔬菜,但凡能用冰窖儲存的都多買,將冰窖存滿。倉庫那邊是不是還送了個後院,院子裏還有口老井?”雲想容問道。

  扶風有些驚訝的看著雲想容,所有事都是他經辦的,他知道有井不足為,可是雲想容連麵都沒露,怎麽會知道?

  雲想容也不在意他臉的驚訝,繼續道:“公子多買些水缸,從今日開始,每天都灌滿兩缸水,將水缸封好,保持水的幹淨。”

  扶風心裏別提多驚訝了,但是雲想容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也沒有多問,左右都是些小事,點頭應了。

  雲想容見狀鬆了口氣,總算是把這件大事給辦好了。

  雲想容有前世的記憶,知道接下去將會大旱數月,地裏寸草不生,諸多水源幹涸,別說蔬果了,到後期連草根都吃不,非但如此,因為長時間不食青菜蔬果,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染了些不舒坦,甚至許多平民百姓因此患病,身亡的也不少,當初聽說還有因此引發的時疫,隻可惜她當時一心隻在周牧身,倒記不得太多。

  對了,當時父親曾派大夫送了兩個方子來,說是防疫和治疫的方子,她當時心存芥蒂,倒是看了一眼便丟在一旁。

  還好她從小便近乎過目不忘,想了想,叫扶風取來紙筆,寫下兩張方子。

  “這兩張方子的藥材,公子也分批多進購些。”

  “是。”扶風應了,心裏卻越發好了,這夫人到底是在準備些什麽。

  前世裏,周牧在她的幫扶下做了鴻盧寺卿,算是朝裏的新貴,加她經營得當,勉強度過了那段日子。

  今世她不曾為周府準備,而晴娘更是將銀子抽去做了生意,銀錢被套牢,到時物價漲,有錢卻買不到東西,她還真是……有些期待周牧的狼狽。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雲想容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準備離開。

  “夫人留步。”扶風見雲想容要走,趕忙喚住她。

  雲想容回頭看他,卻見他笑了笑,低聲道:“得夫人看重,扶風無以為報,親手為夫人做了兩套衣服,希望夫人不要嫌棄。”

  扶風帶著雲想容走到一旁的屏風旁,兩套成衣掛著,隻是一眼,雲想容便喜歡了這兩套衣服。

  兩件衣服都是白色的留仙裙,廣袖對襟,袖口和領口分別用粉色金色染邊,清淡而飄逸。

  看到雲想容眼喜歡的顏色,扶風放了心,嘴角揚,輕聲道:“夫人可以在這裏更衣,我出去外頭候著。”

  扶風在門外等了一會兒,當門再度打開時,他抬眼看去,整個人如同定格了一般,僵在原地。

  “好看嗎?”見他看著自己卻不說話,雲想容輕聲開口。

  “好看,咱們少夫人穿什麽都好看。”一旁的楚兒搶先說道。

  扶風點了點頭,目光的驚豔完全無法掩飾。

  “那……”雲想容正想說她先走,卻聽得樓下傳來喧嘩的吵鬧聲。

  扶風臉色沉了沉,嘴角略微下抿,心裏極為的不開心。

  開店這麽久都沒事兒,偏偏在雲想容來的時候出岔子,他心裏能不惱嗎。

  “夫人,我下去看看。”扶風臉略帶陰鬱,轉身想朝樓下去。

  “一起吧。”雲想容說了一聲,跟在扶風的身後。

  “你這般行事未免也太過霸道,鋪子裏這麽多衣服不要,偏要我看這件,這不是成心欺我麽。”一道秀氣的嗓音響著,略帶委屈。

  “你這說的什麽話,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她看你手的衣服那是你的福氣,哪兒來那麽多廢話,還不快點拿過來,惹惱了我家小姐,把整間鋪子買下來,叫你一件都買不成。”另一個聲音趾高氣揚的說。

  正巧這時,扶風和雲想容也到了拐角,雲想容一看店裏爭執的兩人,目光微凝。

  青陽?

  心裏暗歎倒黴,怕是又要節外生枝了。

  “兩位小姐都別吵了,我們二當家的來了,叫當家的給你們處置如何。”女幫工看到扶風,頓時眼前一亮,說道。

  眼下這種情況,真不是她能解決的。

  青陽視線跟著女幫工移去,見雲想容和一個男人站在樓梯處。

  隻見雲想容一襲白色留仙裙,淡金色寬邊包邊,臉脂粉淡掃,長發隨意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著,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裏,看著當真如同謫仙一般,風姿無雙。

  再看青陽身,同樣一襲廣袖設計,卻未曾透出半點風韻和氣度,因著她瞪著眼,越發像是鬥雞眼似的,顯得極為難看。

  青陽的臉色頓時沉了。

  此時幫工也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扶風。

  本來這事兒也好解決,隻是這後來這位小姐衣著不凡,看著不是好惹的,她也不敢亂來。

  扶風一聽,心裏有了數,前對著青陽行了一禮,道:“這位小姐,這衣服是那位小姐先看的,便讓與她如何,店子裏還有許多別的式樣和顏色,鄙人幫小姐挑件合適的如何?”

  畢竟是開門做生意的,如今他們根基尚淺,也不能隨意得罪人,扶風隻能咬牙忍住心裏的不甘心,笑顏以對。

  哪知人家理都不理他,直接越過他對著雲想容發問:“你怎麽會從樓下來?買衣服都在樓下,你和一個男子從樓下來,大白天的做那種齷蹉事,也不覺臉紅,我定要告訴周郎,叫他休棄了你。”

  這話說得義正嚴辭,好像真的親眼所見,捉奸在床了似的。

  本以為雲想容會慌亂,會手足無措,誰知她倒是平靜得很,淡定的行了一禮,溫柔低語:“臣婦見過青陽郡主,郡主千歲千千歲。”

  見雲想容行禮,旁人才知道她的身份,難怪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搶人看的東西,全都無奈的跟著行禮。

  雲想容行禮過後,也不在乎青陽的態度,直起身淡然開口:“來店裏自然是為了買衣服,不知郡主所謂的齷蹉事是指什麽?郡主也出現在這裏,難道也是要做齷蹉事?”

  青陽頓時氣得瞪大了眼睛,尖銳道:“買衣服在樓下不行了,還去樓,那不是做見不得人的事是做什麽?”

  扶風在一旁識趣的開口:“不知郡主如何會這般想法,樓均是雅間,許多貴人來都是在樓換衣裳的,這是小店的特色,免得平民衝撞了貴人,店裏也有貼牌子告示的。”

  青陽郡主順著他的手看去,二樓樓梯口之處確是有這樣的牌子。

  所以她剛剛說的話完全毫無道理可言。

  她臉臊得通紅,隻覺得旁人看自己的目光似乎都帶著取笑。她雲想容去樓買衣,她堂堂青陽郡主卻在樓下和一平民女子搶衣服,當真丟盡了臉麵。

  “周夫人見諒,實在是你名聲在外,我看到你和男子一同下來才會想到那裏去,真是對不住了。”青陽嗬嗬一笑,對著一旁的婢女吩咐:“小楠,拿衣服,咱們走。”

  “郡主請留步,這衣服是這位小姐先看的,還請郡主體諒則個。郡主是貴人,不如去樓挑選如何?”扶風笑著開口。

  如果他今天真讓青陽這樣把衣服帶走了,他這招牌也算是砸了大半了,以後誰還趕來買衣服啊。

  青陽一聽這話更嘔,目光看向雲想容。

  青陽心裏怒意勃發,伸手指著扶風:“你是什麽東西,也敢這樣和我說話,今天這衣服我買定了,你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你信不信我隻要一句話能讓你這店開不下去。”

  她的聲音無的尖銳,大得連外頭都有人聽到了了動靜,湊在門口張望。

  “算郡主位高權重,那也不能這般行事才是,凡事不過一個禮字,郡主這般,事情鬧大了郡主的臉怕是也過不去吧。若是叫皇後和國公知道了,怕是又要受責備了吧。”雲想容柔聲開口,麵容依舊清淡溫婉。

  青陽看著心裏更氣。

  她本因為周牧不管外頭的流言將雲想容接回府裏這才生氣出來走走,沒想到一出來碰著雲想容,真是不要更氣人了。

  有心想要發作,又想著父親叮囑的最近消停點,心裏憋屈得不行。

  “雲想容……”她氣急,抬手是一鞭子揮出去。

  青陽本是暴脾氣,終究沒有忍住。

  雲想容眼睜睜看著鞭子朝自己揮來,下意識的側過身子,抬手擋住自己的臉。

  她雖然重生,雖然聰慧,但是不會武藝也是事實。

  重生不過是天的恩賜,卻不可能將她不會的變成會。

  等待痛楚降落的時間變得格外的長,然而痛楚沒有降臨,倒是耳邊響起一道晴朗明澈的聲音。

  “郡主好大的威風,這大庭廣眾之下打人,怕是傳到國公的耳裏,國公也是不開心的吧。”

  雲想容放下手抬眼看去,隻見自己身前站著一位緋色錦袍的男子,從側麵看去,他的輪廓俊朗深邃,嘴角的笑意卻顯得放蕩不羈。

  “見過離王。”青陽抽回手,不甘心的福了福。

  皇第四子司徒炎,被封離王。

  眾人趕忙跟著見禮。

  “既然離王殿下為你求情,那這次算了,若是再有下次,嗬,雲想容咱們走著瞧。”青陽眼仇視不減,冷冷的說完之後,轉身朝外走。

  離王雖然能力不凡,但是因為放浪形骸,母族勢力不強,所以也算不得很得寵,她深受皇後的寵愛,自己父親又是蔣國公,青陽倒也不是很懼怕。

  隻要不起衝突,以離王的性子,也不會追究。

  青陽走了之後,門外的人見沒有好戲看,便各自散去了。

  離王司徒炎轉過身來看著雲想容,眼含著淡淡的打量。

  雲想容落落大方的給他行了一禮,“方才多謝離王殿下,要不然妾身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夫人言重了,舉手之勞罷了。再者說了,郡主的舉動也有損皇家威嚴,被傳到父皇的耳也是不雅。”離王說著淡笑著轉身離開。

  雲想容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有些怪,離王的風評雖然好壞參半,但是高高在的皇子,也不像是多管閑事的人,若真要說他後麵那句有損皇家威嚴,也說不大通。

  想不通的雲想容沒有多做停留,帶著楚兒回了周府。

  另一邊,離王離開鋪子之後先是朝著城門的方向去了,走出一段,才棄了馬車悄悄回到了雲衣閣對麵的酒樓二樓的雅間坐下。

  “人幫你救下了,說吧,要怎麽報答我?”司徒炎看著霍琛笑著開口,眼光芒閃爍。

  “離王殿下想要我怎麽報答?”霍琛神色平靜的放下手的杯子,淡然問道。

  “得了,你別拿我開玩笑了,叫什麽殿下啊。我什麽處境你還能不知道嗎?”司徒炎苦笑一聲,神色有些沉鬱。

  “今兒早朝皇不是還教您去禦房給殿下您派遣差事了,難道這不是你的機會?”霍琛安撫好友。

  “嗬。”司徒炎苦笑,“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看著是皇重用於我,實則卻是讓我在前麵替人鋪路,等我把事情打理得妥妥當當再把我給換下來,累死累活的活是我的,功勞卻是別人的。”司徒炎冷笑著說,端起手邊的酒杯一飲而盡。

  霍琛沉默了一瞬,眼底忽地掠過一抹精光,“殿下,遲早你會得到自己應得的一切。”他說著,目光落在了對麵雲衣閣,莫名的想起了雲想容。

  “那借你吉言。”司徒炎緩了緩情緒,再開口時伊然又是那副浪蕩不羈的模樣,方才的憤恨失落還有陰鬱,仿佛都蒸發了似的。

  “人都走了,還看呢。”順著霍琛的目光看去,司徒炎戲謔笑道。“不過阿琛,你去周府的進展怎麽樣,找到東西了沒有?”

  霍琛收回目光,隱住眼底的尷尬,淡聲道:“沒有。整個房都被我翻過了,沒有找到。若是他那裏真的沒有,便去試試別的幾個人。”

  他數次夜探周府,自然不會僅僅隻是去見雲想容那麽簡單,更多的,是想從周牧的房給找出他想要的東西。

  然而這麽久了,依舊一無所獲。

  這種情況要不是周牧確實幹淨,雖然屬於二皇子,卻沒有什麽劣跡,要不然隻能說明,他藏得太好。

  “好,這事兒我交給你我放心。我明天要去蠡縣,估計要呆一段日子,你在京城多辛苦擔待了。”司徒炎伸手拍著霍琛的肩膀,輕歎。

  “對了,你對那個雲想容,不會真的心了吧,她可是周牧的發妻,你這……”司徒炎看著霍琛,微不可察的皺眉。

  “她是個很有意思且不簡單的人。我本以為周牧自己沒有東西的話,那麽多半會將東西給他妻子,結果,嗬……”霍琛淡笑。

  “不是喜歡好。咱們如今處境不妙,沒必要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煩。”司徒炎鬆了口氣。

  “我知道。”霍琛淡聲回應,斂去眼所有情緒。

  ……

  霍琛這邊發生的事情,雲想容自是不知道的。

  第二天,雲想容寫了信叫楚兒送去雲衣閣給扶風。

  沒多久,楚兒便匆匆回來了,臉色不大好看。

  “少夫人,不好了。”楚兒低低的叫了一聲。

  雲想容目光一凝,抬眼掃了一圈,見周圍並沒有人,站起身朝屋裏走。

  楚兒會意的跟著雲想容進了屋,張望著沒有人後,這才關門。

  “說吧,發生什麽事了。”雲想容坐在椅子,臉色不大好看。

  她深知青陽的性子,昨天沒能從自己身討到便宜,必定會將怒氣轉移,找雲衣閣的麻煩,隻是當時鋪子裏的人不少,她也不好和扶風說這事兒。

  回來後本想叫楚兒送封信過去的,卻被府瑣事纏著脫不開身。

  今天一得空她便使了楚兒去送信,難道終究還是遲了嗎?

  楚兒的臉色不大好看,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說給雲想容聽。

  “奴婢奉少夫人之命去送信,沒想到到了那裏卻發現雲衣閣貼了封條,奴婢打探了一番,說是官府說鋪子的手續不合格,還欠著不少的手續沒辦便開業了,這是藐視官府,便叫人遣散了幫工,還封了鋪子。”

  雲想容抓著椅子把手的手頓時一緊,手指間青白交替。

  她沉聲問:“那扶風公子呢?”

  鋪子被封了無所謂,反正青陽性子來得快去的也快,等回頭她不盯著的時候,再想法子開起來便是,但是若是扶風出事了,那才真是糟糕了。

  “扶風公子也被官府給抓起來了。”楚兒臉含著擔憂,“少夫人,咱們現在怎麽辦?”

  鋪子是雲想容的嫁妝裏陪嫁的,是真正屬於雲想容的東西,知道了雲想容有離開的心思之後,楚兒自是心裏記掛著這可以讓雲想容在外頭安身立命的東西了。

  “你先出去。讓我靜靜。”雲想容沉著臉吩咐。

  楚兒咬著牙,轉身出了門,不過卻沒有走遠,站在門口守著。

  屋內,雲想容心思急轉。

  這突如其來的手筆無疑是青陽的傑作了,也隻有她有這個能量一天不到把雲衣閣給封了,可是,自己現在要如何應對呢?

  去找周牧,若是周牧出麵請青陽高抬貴手,青陽或許會答應。

  但是這個法子,周牧不一定會幫忙且不說,算是他肯,到時候也會暴露了她和鋪子的關係,得不償失。

  找父親?不,不可以。她想靠自己離開周牧,這種事情不適合麻煩父親。

  至於其他的,她這些年下來經營的路子,都不適合知道自己和鋪子的關係。

  心百轉千回,雲想容最終目光定格。

  她伸手覆在自己的胸口處,那裏貼身藏著一根玉笛,是當初霍琛給她的,說是憑借這根笛子能去鎮南王府見到他,請他幫忙。

  隻是,這樣天大的人情這麽送掉,她不甘心!

  雲想容想著,眼前猛然一亮,直接出了門。

  “楚兒,讓葛全備車,我要出門一趟。”雲想容對楚兒吩咐道。

  楚兒見雲想容臉神色鎮定,心裏也安穩了些,趕忙去叫了葛全,一同出門。

  “去鎮南王府。”雲想容吩咐道。

  馬車噠噠的在路走著,楚兒低低的問:“少夫人,可是有解決的法子了?”

  “嗯。”雲想容應了一聲,沒有解釋。

  馬車到了鎮南王府門口停下。

  這其實不是正兒八經的鎮南王府,隻不過因為霍琛在這裏住,便這麽喊著了。

  “勞煩通傳一聲,說周府雲想容求見。”雲想容對著門房說了一聲。

  “這位夫人,我家王爺今兒個身體不適,吩咐了不見客的。”門房客客氣氣的說。

  雲想容頓時蹙眉,抿唇拿出霍琛給的玉笛,“憑借此物不知可否見王爺一麵?”

  她手掌攤開,掌心裏安靜的躺著一支玉笛。

  門房一看頓時微怔,旋即側過身道:“夫人裏麵請。”

  鎮南王府哪怕是守門的門房也都是霍琛的心腹暗衛,自然認得雲想容手的是霍琛貼身攜帶的玉笛。

  雲想容隨著門房進去,早早的有暗衛去通知了霍琛。

  當雲想容見到霍琛的時候,他正歪歪斜斜的躺在榻曬太陽。

  “容容來了,坐吧。”霍琛抬眼看了雲想容一眼,淡漠的眼似乎噙著笑,懶散的開口。

  雲想容沒有動,站在原地看著陽光下的霍琛。

  他如今這幅懶散疏淡的模樣,儼然一副逍遙貴公子的模樣,若不是有著前世的記憶,她也不敢把眼前這人和前世那個赫赫有名的戰神聯係在一起。

  “動用我給的玉笛,難道為了站在那裏看我一眼?我倒是不知道容容你什麽時候對我這般感興趣了。”霍琛動了動身子,手支著下頜看她,嗓音含笑。

  “王爺說笑了,妾身此來是有一事相求。”雲想容終於動了,緩步走到霍琛的幾步之外,溫婉從容的看他。

  看著她站得離自己不近不遠,說話恭敬有禮,霍琛心裏不舒坦。

  “我不喜歡你自稱妾身,在我這裏守我的規矩,叫名字。”霍琛淡然道。

  哪怕淡定如雲想容,也被他這話弄得有些錯愕,略微驚訝的啊了一聲。

  溫婉嫻靜的麵容算不多美,但因著驚訝而略微揚起眉梢,那雙美麗的眸子倒顯得越發的熠熠生輝了。

  霍琛看著,暗歎一聲真美,嘴裏平靜道:“既然有事相求,那喚自己的名字,我聽著臣婦、妾身這些不舒坦。”

  他眼光芒流轉,神色看著是淡的,卻叫雲想容無的懊惱。

  時下男女之防雖不必以前嚴謹,但女子也隻有在家人和夫君麵前自稱名諱,在外男麵前,那都是妾身自稱的,他叫她稱名字,倒顯得他們有多麽的親近似的。

  雲想容心裏暗惱,眼染薄薄的怒意,又極力壓製。

  她忽略亂了節奏的心跳和微惱,冷靜的開口,“我這次來是想和王爺做一個交易的,我相信王爺必定會感興趣的。”

  霍琛聞言眉梢微微揚,嘴角一勾,似乎是在笑,“哦?容容說來聽聽。”

  他承認她的不凡,但是到了他這種地位所接觸的人,早已超過了普通人所能接觸的極限,他當真不覺得自己和她能有什麽交易可做。

  “四皇子怕是已經出發去了蠡縣了吧,拿他會在蠡縣所發生的事情作為交易籌碼,請王爺幫一個忙如何?”雲想容抬頭看他,眼眸光清亮,閃著自信和堅定,似乎她所說的,必定是會發生的。

  她本不想和霍琛招惹過深,所以一直以來執意避開。

  但是這次青陽對雲衣閣動手太過突然,她羽翼未豐,完全不是對手,除了借助霍琛的勢力,她真的不知該如何不將自己暴露出來,便能救出扶風來。

  司徒炎去蠡縣的事情,一世也是發生了的,當時她雖然一心撲在周牧的身,但因為當時司徒炎九死一生險些喪命,事情鬧得也大,她也是有所耳聞。

  霍琛麵色微怔,抿唇看她,眼染了犀利之色。

  司徒炎去蠡縣的事情,是皇私下吩咐的,消息並沒有傳出去。

  他今天托病不見客,也是因為司徒炎走了,召喚心腹手下來議事才會如此。

  再說了,算傳出去了,也是有限的幾個肱骨大臣知道,她又如何得知?

  她竟敢妄言司徒炎接下去會遇到什麽,當真當她自己會未卜先知了不成!

  腦思緒輾轉,再開口時,霍琛看向雲想容的目光已然收斂了犀利,帶了三分淡漠,“夫人這話當真來得莫名,算你從你夫君那裏知道離王去了蠡縣,難道還真能預測禍吉福凶不成,這樣的玩笑還是不要開的好!”

  頓了頓,又道:“枉論皇室成員可是大事,慎言以免惹禍身。玉笛為信幫你做一件事情,這承諾依舊有效,等你想到有何事需要我幫襯,再來吧。”

  這話,明顯是下了逐客令了。

  他本以為她是個聰明理智的,沒想到也會有這樣糊塗的時候,莫不成以此來吸引自己的目光?

  霍琛心困惑,麵卻不動聲色。

  雲想容對他的反應早有所料,她明白,是自己處於他這個位置,有人來和自己說這樣的話,自己也是不會信的。

  若不是前世的一切依舊真真切切的存在腦海之,她也不敢相信這一切。

  沉默了一瞬,雲想容淡然道:“王爺若是不信,可派心腹去二皇子府邸查探一番,若我所言屬實,到時咱們再談如何?”

  雲想容眉眼清淡的看著他,臉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似乎篤定自己所說的必定成真。

  霍琛目光的懶散緩緩退去,冷靜而犀利的和雲想容對視著,帶著沉沉的壓力。

  雲想容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平靜的看著他。

  她眼的堅定和執著讓霍琛心裏驚疑不定,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未卜先知這事肯定不可能,但是周牧是二皇子手下,和太子是一派的,若是她聽到些什麽,倒也說得過去。

  想到這裏,霍琛有些坐不住了。

  雲想容見他看著自己不說話,也不在意,淡淡道:“王爺可以慢慢考慮,容兒這先告退了。”

  她說完,也不管霍琛如何想,轉身朝外走去,行走間衣袂翻飛,飄逸若仙。

  當日晚間,雲想容正在用晚膳,霍琛的身影從窗戶外翻進來。

  楚兒看著突然出現在屋裏的霍琛,驚訝的瞪大眼睛,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楚兒,你先出去,把門帶。”雲想容臉略淡,放下碗筷低聲說道。

  這個霍琛,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之前還知道天晚再來,如今天都沒黑來了,雖然明知道他來怕是為了午所說之事,但是雲想容依舊不悅。

  “是。奴婢這去外頭守著,少夫人有事便吩咐一聲。”楚兒深深看了霍琛一眼,這才轉身出去,關了房門。

  “王爺未免太過分了,這般擅闖女子臥房,真是涵養都不要了嗎?”雲想容冷冷的開口。

  這是她第一次在霍琛的麵前表現出這麽強烈的冷意,霍琛微怔。

  “正好還沒用膳,容容不介意添副碗筷吧?”他斂下情緒前在她旁邊坐下,不緊不慢的開口,不見半點急切。

  雲想容看著他,沒有動。

  霍琛見狀,直接伸手朝著雲想容的碗筷而去,“若是不方便,用容容的碗筷也是可以的,我不介意。”

  他嗓音含笑,沒有半分作假的樣子。

  雲想容額間一跳,趕忙伸手去抓自己的碗筷,倉促間和他的手碰在一起,男人手灼熱的溫度燙得她猛然縮回了手,臉色忍不住微紅。

  “我給你添一副便是,你放手。”雲想容盯著他抓著自己碗筷的手。

  雖兩世為人,但她還從不曾和人同箸而食過!

  霍琛仔細看了看她的神色,見她無認真,眼閃過一抹精光,聳了聳肩,鬆開了手。

  雲想容給霍琛添一副碗筷,兩人安靜的用膳。

  靠著窗戶的樹叢裏蹲著個人,透過窗戶縫隙看到屋子裏坐著的霍琛的身影,是男人?那人眼頓時驚訝不已。

  屋子裏的霍琛似乎有所察覺,抬眼目光犀利的看向這邊。

  那人趕忙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的蹲著。

  雲想容抬頭看向霍琛,眼帶著詢問。

  “吃飯吧。”霍琛收回目光,淡淡的說。

  又過了好一會兒,那人見兩人的注意力完全沒有放在這邊之後,才悄悄的離開。

  那人直接去了晴娘的院子裏,將自己看到的告訴晴娘之後,晴娘先是一怔,旋即大喜,臉掩飾不住激動的神色。

  “少爺呢?回來沒有?”晴娘趕忙問一旁的丫頭。

  周牧散衙之後便命人傳了信回來,說是晚間要去與朋友吃酒,晚些才會回來。

  得到周牧不曾回來的消息,晴娘對著替了春荷的貼身丫頭低聲囑咐,“你去找少爺,說鋪子有事,叫他立刻回來一趟。”

  她自次被禁足,緊跟著婉娘進門之後,便不如之前受寵了,如今周牧正是用錢的時候,也隻有鋪子的事能讓他盡快趕回來了。

  她一定要叫周郎發現雲想容的齷齪事,這樣才能將她一舉打倒,至於婉娘,一個隻會咿咿呀呀唱曲的戲子而已,她有的是手段對付。

  晴娘想著,嘴角的笑容越發的得意起來。

  周牧和友人喝得微熏,興致正好,卻聽到小四附耳低語,臉神色變了變。

  “各位有人,某家有事,今天便先告辭了,咱們改日再聚。”周牧站起身拱手行了一禮。

  “周大人這不會是怯場,怕喝不過咱們,要跑路了吧。”頓時有人大叫一聲,眾人齊齊哄笑。

  周牧臉掛不住,心裏對晴娘越發惱了,臉卻是笑道:“今天是某的不是,改天一定請大家去醉仙樓喝酒,一醉方休。”

  醉仙樓可是出了名的青樓,周牧這麽一說,臉又帶著所有男人都懂的微笑,頓時贏得一片叫好。

  周牧應付一番,這才帶著小四匆匆擠了出來。

  “傳信的丫鬟可說了是什麽事?”出了門,周牧便急匆匆的問。

  “不曾,隻說鋪子裏有事,請您回去一趟。”小四跟在周牧的身邊,搖頭說道。

  周牧臉色更沉,了馬車直接朝著周府而去。

  到了府裏,周牧直接朝著晴娘的院子裏去了,卻在分岔的回廊被迎麵而來的下人給撞了個踉蹌,險些沒栽倒在地。

  “這麽慌慌張張,還有沒有規矩了。”由小四扶著站穩身子,周牧臉色一沉,開口輕斥。

  那個下人似乎被嚇壞了,猛地跪在地,“是小人莽撞了,請少爺原諒。”

  他磕著頭,渾身緊張得不斷輕顫,瑟瑟發抖又蒼白如紙的樣子,讓周牧頓時疑惑的眯起眼睛來。

  “發生了何事?叫你緊張成這幅模樣?”周牧疑惑的問。

  算撞了他,他斥責一番便也算了,眼前這個小廝表現出來的模樣,著實過了。

  “沒,什麽都沒有。”那人趕忙搖頭,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周牧看向他來的方向,是雲想容的院子,隨口問道:“少夫人可歇下了?”

  “少夫……夫人……”一說起雲想容,那人頓時結巴了,整個人跪趴在地不敢吱聲。

  “少夫人怎麽了?”周牧提起那人的領子,冷聲問道。

  “少爺饒命,饒命啊,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小廝掙開他,不斷的磕頭。

  “你若不說,我現在便將你給處置了。”周牧心裏疑惑,冷聲道。

  “少夫人……少夫人的房裏好像有男子在,小的,小的……”那人哆嗦著,滿眼驚恐的看了他一眼。

  周牧聞言腦袋頓時嗡的一聲亂了。

  他剛剛說什麽來著?

  瞪大眼睛看著那個小廝,周牧的目光像是能吃人似的。

  他猛然一甩手,鬆開了小廝,急急的朝著雲想容的院子去了,壓根忘記自己回來是為了去問晴娘鋪子的事。

  在周牧急急的往雲想容的房裏去的時候,雲想容和霍琛也已經談好了事情。

  有自己暗探的調查取證,霍琛對雲想容所說的話多了幾分鄭重和信任。

  “既然如此,那……”雲想容正想說話,卻聽到楚兒在外頭高聲喊道:“少爺,您回來啦。”

  雲想容心裏一個咯噔,看向霍琛,“快……快藏起來。”

  霍琛看了她一眼,配合的提身輕縱,直接越了房梁藏好。

  而雲想容則是急急的朝著裏間的浴房而去,為了應付突發情況,雲想容早早叫楚兒放好了水,隨時可以做出一副準備沐浴的模樣。

  在霍琛剛剛藏好,而雲想容褪去一件外衣的時候,門轟然打開。

  “哎小四,你不能進去,少夫人真在沐浴呢。”見小四也要跟著進去,楚兒趕忙拉住他。

  周牧進去她攔不住,可不能讓小四也進去摻和。

  “你在外頭守著。”周牧冷聲對小四交代完,反手關房門。

  “夫君,這是怎麽了?”雲想容做出一副剛剛要入浴盆,又匆匆披衣服的模樣。

  周牧因為喝了酒,臉有些紅潤,他狠狠的瞪了雲想容一眼,在屋裏能藏人的地方四處找尋。

  第59章 這奸夫的名頭也太過名不符實了 (加更合並)為陌上人如玉一輛馬車加更

  (貓撲中文 )  床底、衣櫃、簾子後麵,四處都沒見人。請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夫君在找什麽?”雲想容將衣服攏好,聲音平穩的問。

  “賤人你說,奸夫到底藏在哪裏?”周牧找不到人,心裏惱火,直接揪了雲想容的衣領,將她扯到自己跟前,冷聲問著。

  雲想容蹙眉看他,抿唇道:“我不知道夫君在說什麽?夜深了,夫君也喝了不少酒,先回去歇著吧!”

  她想掙開周牧的鉗製,可稍微動了動,身本將將攏住的衣服便往邊歪了歪,露出肩胛處白皙如玉的肌膚。

  周牧目光凝在她的身,隻覺得一股邪火從心底直往躥。

  他這位夫人,雖然長得不算美麗,但是這一身肌膚白皙如玉,遠超旁的女子,一股欲望在心裏繚繞著,他想也不想,直接低頭在她鎖骨之咬了一口。

  雲想容吃痛,本該發紅的臉色卻蒼白如紙,眼全是驚慌。

  她用盡全力將周牧推開,渾身輕顫,纖細的雙手扯著衣服將自己遮掩得不露一絲春光。

  “天色不早了,夫君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婉娘和晴娘都在等著夫君呢。”雲想容盡力讓自己冷靜的說著話。

  周牧的臉色早已被酒氣熏得發紅,聞言頓時冷笑一聲:“她們在等我,你是我的妻,理當也在等我才是,這般避之不及,難道想為了那個奸夫再不讓我碰嗎?真是笑話,我才是你名正言順的夫君,你想撇開我,想得美。這偌大的周府,我想在哪裏歇息便在哪裏歇息,今兒個我真在你這兒歇定了。”

  心裏怒氣湧,周牧說話間直接朝著雲想容撲了過去。

  雲想容嚇得魂飛魄散,趕忙朝著一旁閃開,然而周牧踩住了她的衣角,整個人一個踉蹌直接朝著地撲去。

  周牧順勢將她壓在身下,看著她平靜的麵容有些皸裂,眼有些驚慌,不由得冷笑一聲。

  “做出這幅樣子給誰看?以前不是想盡辦法想要和我床麽?這會兒表現得這麽貞烈做什麽?”

  周牧隻要想到自己沒有碰過雲想容,便宜了別的野男人,心裏像火燒似的。

  加他喝了不少酒,全身燒得他忍不住想要發泄,低頭朝著雲想容吻去。

  雲想容的手剛剛落在自己的簪子,打算拚著魚死破也不讓周牧得逞,然而下一瞬間,周牧卻全身一僵,噗通一下整個人趴在她的身,一動不動。

  雲想容臉色蒼白的睜大眼睛,看著霍琛冷著臉將手從周牧的頸後收回來,站在一旁,心裏有些劫後餘生的喜悅。

  她渾身虛軟,根本無力推開周牧。

  霍琛前一腳將周牧給踢開,周牧撞到一旁的柱子,哼都沒哼一聲,依舊昏睡著。

  “你這女人不是挺能耐的麽?也與普通女人沒什麽區別。”霍琛冷哼一聲,抬手將她給拉起來。

  說著諷刺的話,眼的冷意卻不是對著她的。

  雲想容渾身無力,由著他將自己扶著坐在床。

  她自認聰慧,但是卻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而已,周牧喝了酒,霍琛若是不出手,她也隻能借著金簪和他魚死破了。

  “謝謝。”雲想容低低的開口,話語誠懇。

  “要謝我口頭的謝可不行,得拿出點實際行動來。”霍琛盯著她的眼睛,眼神色閃爍。

  雲想容已經平靜下來,抬眼看他,眼神色不解。

  她的唇瓣厚薄適,微微抿著的時候,粉嫩剔透,布滿誘惑,叫人移不開眼睛。

  霍琛想著她剛才被周牧壓著的模樣,心裏添了些許燥意,忍不住俯身吻住她嬌嫩的唇瓣。

  這舉動太過突兀孟浪,叫雲想容直接怔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吻當是我的報酬了,要不然這奸夫的名頭背著,也太過名不符實了。”霍琛懶懶的說完直起了身,直接從窗口飛身離開。

  雲想容捂著唇呆了好一陣,才又急又氣的低低罵了一聲。

  緩過神來,雲想容看著倒在柱子前周牧,蹙眉想著該如何解決。

  雲想容垂眸看了眼自己身的衣服,因為剛剛的掙紮有些淩亂,若隱若現的,卻看不透裏頭的春光。

  她起身走到周牧身邊,抬腳踹了他幾腳,解了心裏的惡氣,這才跪在他身邊驚叫道:“夫君,夫君,你快醒醒。”

  她聲音有些驚惶,叫外頭一直豎著耳朵聽裏頭動靜的楚兒和小四都是一怔。

  “少夫人……”楚兒怕雲想容出事,猛的用力撞開了門,然而屋裏的場景卻叫楚兒和小四都愣了愣。

  楚兒猛然轉身推了推小四,“你轉過身去。”

  小四趕忙順著她的力道轉身,剛剛少夫人衣衫不整的樣子,哪怕驚鴻一瞥,也是看到了的。

  楚兒趕忙拿了件披風披在雲想容的身,這才道:“少夫人,少爺這是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夫君他突然暈了過去。”雲想容嗓音驚慌。

  雲想容喊小四:“小四,你快喊人把少爺扶回去歇著。”

  第二天早,周牧起來,隻覺得自己後腦疼得厲害,昨晚醉酒後的記憶隱約在腦海裏閃過,他當時不是在雲想容房裏嗎?怎麽突然暈了?而且還回了自己的房裏。

  “小四,小四。”周牧喊了小四進來。

  問了自己怎麽回來的,又旁敲側擊的問了自己那天昏過去的情況。

  小四將自己看到的都說了,話裏話外都透著他是自己突然暈過去的。

  “少爺。”周牧正和小四說著話,心裏怪自己怎麽會突然暈過去,見下人站在門口喊了一聲。

  “何事?”周牧問道。

  “是少夫人,她帶了大夫過來,說是昨兒您在她屋裏暈過去,將她給嚇壞了,一大早請來了大夫,說是要給您瞧瞧身子。”下人恭敬的回應。

  屋裏的周牧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心裏微喜,帶著自得。

  果然,他知道容兒心裏還是惦記著他的,要不然怎麽會緊張自己的身子,早早的請了大夫來呢?

  至於昨夜他聽到的關於奸夫的事情,周牧已經歸結到了那個不長眼的小廝身去了。

  本想著一會兒把他叫來狠狠的處置一番,轉念一想,要不是因為這事兒,雲想容也不會露出對自己的關心,便算了。

  心裏這樣一想,周牧的心情大好,揚聲道:“請少夫人和大夫一起來進來吧。”

  雲想容帶著大夫進門,溫婉的臉略帶關切,“夫君,你沒事兒吧,昨兒個你突然暈過去了,可將我嚇壞了。”

  她言語輕輕,但眼的緊張卻直直的闖入周牧的心裏,大為受用。

  周牧心裏暗自開心,麵卻依舊沒多大的反應,輕輕的嗯了一聲。

  “大夫,您快給我家夫君看看,也好讓我安心。”雲想容趕忙讓開身子,露出身後站著的年過半百的老郎。

  周牧打量了老郎一眼,配合的伸出手放在一旁的案幾。

  老郎伸手搭脈,沒一會兒鬆開手,朝周牧點了點頭。

  “大夫,我家夫君無礙吧?”雲想容趕忙問。

  “沒有大礙,不過身子有些虛,我開個方子,吃兩貼,近日多食些滋補之物,至於夫妻房事,還是先緩一緩較好。”老郎拿著紙筆寫著,一邊平靜的說著。

  夫妻房事?

  這委婉的話語讓眾人先是一愣,旋即回過味來,臉色都有些怪,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

  而周牧更是燥得臉都漲得通紅,目光落在大夫的身,“大夫沒有診錯吧,我,我怎麽可能……”

  說他身子有些虛,讓他夫妻房事要緩一緩,那不是明擺著說他縱欲過度,掏空了身子麽!

  這叫他如何能接受。

  但是剛說完話,他便想起最近一直陪著二皇子參加酒宴,又天天去那煙花之地,想來是累到了。

  “少爺若不相信老夫,自可以找旁的大夫看過。老夫這告辭了。”被人質疑了醫術,老郎臉色一沉,甩袖想離開。

  雲想容趕忙前一步,福了福身子,低聲道:“大夫莫怪,我家夫君也隨意說說,還請您把方子開了,我好叫我的丫鬟去藥鋪買藥回來。我家夫君近日公務繁忙,一直沒顧得身子,我早想給他調理調理身子了,卻一直不得其法,大夫一會兒可得給我留幾個食補的方子,免得我不得其路。”

  她臉帶著溫婉的淺笑,那張不算出色的容顏襯著那雙極美的眼睛,真叫人看得移不開眼睛!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大夫也隻能壓抑了怒氣,對著雲想容拱了拱手:“既然夫人這般說,那老夫給夫人這個麵子。”

  老大夫重新執筆繼續寫方子。

  周牧的臉顏色不斷變化,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如坐針氈。

  好在雲想容一番話也算是全了他的麵子,說他是因為公務繁忙而虧空了身子,要不然傳出去,還不知道要被編排成什麽樣子呢!

  周牧看著雲想容,心裏對她的應對得體略微感動,仿佛曾經那個處處為他著想的雲想容又回來了。

  他不由想到兩人婚後三年,還不曾圓房,她卻一直未曾抱怨。

  或許等身子調理好了,是該將這件大事給辦了。

  雲想容還不知道自己被周牧給惦記了,令楚兒送了大夫出來,便將屋外守著的幾個下人都給叫進屋來。

  “方才大夫的話一個字都不許傳出去,知道了?”她聲音清冷卻帶著沉沉的威壓,目光也染了些許犀利。

  幾個下人紛紛跪下稱記住了,雲想容這才將他們給打發了。

  還沒轉過身,腰肢便被一雙大手抱住了。

  “容兒你真好。”周牧溫柔的聲音在雲想容耳邊響著,叫雲想容觸不及防的同時隻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雲想容趕忙掙開他的懷抱,低聲道:“大白天的,夫君別這樣,這都是我為人妻該做的。”

  她略微垂著頭,臉略微有些泛紅,似在嬌羞。

  周牧心裏大快,隻覺得她露出的白皙脖頸透著誘人的弧度,叫他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好好好,不這樣。等我身子大好了,我便做些為人夫該做的。”周牧扯著雲想容的手,快意的笑著。

  雲想容一時間沒有琢磨出他這話的意思,便笑著應付了幾句,然後出了他的院子。

  雲想容剛出了院子,臉溫柔羞澀的笑容便褪得幹幹淨淨。

  “楚兒,去按方子抓藥。”她吩咐道。

  楚兒應聲接了藥房,正要推開,忽聽雲想容低聲道:“若是其他幾個院子裏有那不安分的要大廳,透露出去叫她們知道。”

  楚兒不解的抬頭看她,“夫人,這是為何?”

  雲想容臉神色平淡,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夫君抱恙,自然要有人伺候著不是。”

  楚兒不敢再問,匆匆離去。

  楚兒被她打發去醫館取藥去了,雲想容便讓別的侍女遠遠的跟著,自己獨自想著周牧剛剛的話。

  為人夫該做的事情……那是什麽?

  腦海猛然閃過他幾次欲要對她不軌的事情,莫非他想的是那事?

  雲想容臉色頓時有些不好,她咬了咬唇,壓抑著心裏的怒氣。

  周牧,既然曾經我的心在你身時你不在意,如今便也別再想對我行那等事。

  晚些時候,楚兒進來回話,說把一切都辦妥了。

  隻是她仍對把消息傳給後院那幾位的事感到不安。

  猶豫了下,道:“少夫人,晴娘聽說少爺身子不好,已經吩咐了廚房鈍了滋補的湯,婉娘肯定也會有所動作,咱們……”

  雲想容隨意擺了擺手,“她們願意折騰讓她們折騰去,咱們先忙正事。”

  楚兒忽地想起什麽來,“對了,少夫人,方才在半路我遇到王爺派來的人,他傳話給您,說是扶風公子已經在西街老胡同安置好了。”楚兒想著路碰到韓密,趕忙低聲說道。

  雲想容聞言倒是略微驚訝,不曾想他的動作竟然這麽快。

  “走,叫葛全,咱們出門去。”雲想容直接起身朝著外頭走去。

  扶風因她受難,她總是要去看看才能放心。

  馬車很快到了西街老胡同。

  霍琛派了人守著,直接將雲想容給帶到了扶風的臥室。

  雲想容進去的時候,大夫也在,正給旁邊照料的小丫鬟說著注意事項,聽到動靜,一屋子的人朝這邊看來。

  扶風艱難的轉頭看去,見一道纖細的身影站在門口,帶著帷帽,看不清容貌,但是扶風心裏卻微微一動。

  雲想容邁步進屋,走到床邊:“沒事吧,傷得重嗎?”

  “無礙,不過是些皮肉傷,養個幾天便會好的。也是夫人搭救及時,要不然還要多受些苦。”扶風倒是沒有怨懟的意思,平靜的開口。

  他流浪逃避追殺的時候,受過這還重的傷,當時他都以為自己要死了,不也撐過來了,眼下這傷真不算什麽。

  “那便好,你且好好養著,你受的苦先記下,我遲早幫你討回這筆賬。”雲想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說得極為認真。

  前一世青陽便害她不淺,這一生重生,她本也沒想和青陽握手言和,對她的恨早已刻在了骨子裏,如今又添了一筆。

  扶風微微一怔,心裏感動,略微垂下眉眼掩飾眼翻滾的情緒。

  有多久沒有人這樣關切過自己了?

  雲想容不但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不過受了些傷,她便這般緊張,扶風隻覺得心裏的感動難以言說。

  “這次的事情是青陽郡主所為,如今咱們羽翼未豐,夫人也不用著急報仇之事,這筆賬且先記著,等咱們有錢有權之時,再來合計不遲。”扶風認真的開口。

  有錢能使鬼推磨,若是他能將生意做大做強,能滲透全國的各行各業,到時候哪怕是青陽這種權貴想要動他們,也得掂量掂量。

  雲想容沒呆多久,囑咐了扶風好好養著便起身離開了。

  雲想容出門了馬車,全然沒有注意到對麵樹後躲著個人影。

  她的馬車剛剛離開,術後那人便也急著想要走,剛準備轉身,忽覺頸後一痛,緊接著暈了過去。

  韓密的身影出現在那人邊,一手提著那人,如同拎小雞似的提著她縱身越房頂,轉眼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日子平靜的過去兩日,這日,雲想容剛剛回府被叫到了周牧的房裏。

  遠遠的聽到了晴娘的大哭聲,雲想容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雲想容進了房,看到周牧躺在一旁的榻幾,婉娘跪坐在他身邊,不時的替他捏著肩。

  周牧臉的神色不是很好,而一旁的晴娘則是坐在椅子大哭。

  見她進門,三人都將目光移到她的身。

  “周郎,你要替妾身做主啊。”晴娘一見雲想容,站起身撲到周牧的跟前便開始哭。

  婉娘略微垂著眉眼,掩住眼譏諷的笑意。這晴娘想對付少夫人,真是不知死活。

  她是雲想容親手帶回周府的,但是卻不代表她會因此而完全的倒向雲想容。

  “說事吧。方才不是說要等少夫人來了才說?”周牧嗓音淡漠,眼含著冷意。

  他最近先是得了婉娘,又天天去那煙花之地,見識了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女人,對晴娘也不如以往那般看重了。

  “稟少爺,少夫人殺了我的貼身婢女,如今屍首還浮在院子的池塘裏呢。”晴娘出口是驚人的話語,讓所有人都是愣住。

  雲想容也是一怔,她殺了晴娘的婢女?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晴娘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這等大事,若是胡亂編排,後果你可知道?”周牧揮手讓婉娘停手,坐直身體,蹙眉問道。

  本來打殺或者發賣了一個奴婢,對當家主母來說,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事關人命,都是私底下見不得光的,被晴娘這樣擺到明麵,若真是事實,那對雲想容顏麵絕對是極大的損害。

  “妾身自然知道,隻是那丫鬟跟了妾身許多年了,這麽沒了,不為她討個說法,妾身心裏氣難平啊!兩日前妾身派那丫鬟去給少夫人送些我親手做的點心,之後便一直沒看到她回去。打發人去少夫人房裏問,說是她留了做事,但是這兩日過去,今兒個卻在池塘裏發現了她的屍首,還請少爺為我做主啊。”晴娘說著,抱著周牧的腿嚎啕大哭。

  兩日前的話,正好是她去探望扶風的那一天,她可沒見過所謂的送糕點的婢女,恐怕說得好聽,實際卻是派去監視著自己的吧!雲想容想著,心裏冷笑不止,臉卻麵色沉靜,不露半點情緒。

  她沒見過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她殺的。隻能是去看扶風的時候,霍琛的人發現了她,下了殺手。雲想容可不是什麽善良的小綿羊,既然敢跟蹤她,那便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敲打晴娘一番。

  周牧緊緊的皺著眉,抬眼看向雲想容,“晴娘所說可否屬實?”

  他對府裏任何一個女人的寵愛都要超過對雲想容的,她占的,不過是他的發妻之位而已。

  “兩日前我親自出門給夫君買了些滋補的食材,晚特地吩咐了廚房做了藥膳送給夫君用,並不曾見過晴娘所說的丫鬟,更別說留她做事了。”雲想容神情平靜淡然,沒有絲毫的心虛。

  那雙如水的眸子平靜的迎視著周牧,不見半點心慌。

  雲想容這麽一說,周牧倒是想起來,在他看大夫的當天,雲想容確實出去給他買過進補的食材做成藥膳,當時他心下還感動不已呢。

  這樣一來,時間確實對不。

  周牧頓時蹙眉,站起身道:“先去看看屍體再說。”

  晴娘抽抽噎噎的帶著眾人去了離她院子不遠處的池塘裏,池塘裏果然浮著一具屍體,看那衣服的式樣,確實是府裏的下人沒錯!

  “小四,叫兩個人,把屍體給撈來。”周牧一蹙眉,對著小四吩咐道。

  “是。”小四應了一聲,去叫了幾個下人來,一起把屍體給弄了來。

  屍體在水裏泡著已經腐爛發臭,散發出濃濃的臭氣,身軀已經泡的浮腫發臭,叫人不敢靠近。

  “你死得好慘啊。到底是誰這麽恨的心,竟然下手殺了你……”晴娘頓時嚎哭一聲,靠在邊的丫鬟身,這才沒有摔倒在地。

  周牧捂著鼻子想要靠近看一眼,但走出兩步,那臭味實在是熏得人無法接受,他嫌惡的皺了皺眉,後退兩步抬手掩鼻。

  “也不見有傷口啊,會不會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溺死的?”周牧皺眉說道。

  “周郎,妾身這個丫鬟是個細心的,不可能會那麽不小心的。定時被人所害才會沒了性命。她年紀輕輕這麽沒了,我……”晴娘嚶嚶切切的哭著,顯得我見猶憐。

  周牧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心裏頓時一軟,低聲道:“這人都死了,一時間也找不出害她的凶手,你也別難過了,哭壞了身子可不好。”

  “周郎,不管怎麽說,她都是為了去找夫人才出的事情,這出了事,夫人都不用給個說法嗎?再說,夫人掌管著府的饋,下人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也難辭其咎吧!”晴娘抽抽噎噎的說著。

  周牧聞言略微擰眉,看向雲想容,“你怎麽說。”

  “晴娘說的在理。”雲想容點頭。

  這話一出,不止周牧驚訝,是哭泣的晴娘和一旁看好戲的婉娘也都是一愣。

  雲想容這樣的話,倒像是直接承擔了事情的責任似的。

  “畢竟出了人命,不如這樣,報官吧,讓京兆尹來查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做的,不管是自己淹死還是被殺,都該查個水落石出才是。妾身有失察之罪是事實,夫君可收了我的掌家之權,讓我以戴罪之身配合調查,夫君覺得呢?”雲想容平靜的開口,聲音溫柔,臉帶著淺淺的弧度,好像沒有絲毫的不對勁。

  這反應著實太過怪了。

  一般人要是遇著這種事情,早驚慌失措的辯解了,她倒好,直接認了,還要以戴罪之身接受調查,萬一查出什麽了,那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了。

  而且,若是一個夫人染了過公堂的惡名,那是永遠都抬不起頭來的。

  “不許!”周牧當即臉色大變,他的府出了人命這等醜事,若是傳了出去,被別的官員知道了,那他升遷絕對無望!

  “那夫君覺得該當如何?”雲想容也不在意,低低柔柔的問著。

  “把這丫鬟的事情丟到亂葬崗去,以後再不準提這件事情。她是失足落水溺死的,與旁人沒有半點關係。你們都給把嘴巴給我爸嚴實了,若是叫我知道有亂說話的,別怪我不留情麵。”周牧目光犀利的掃過場所有的人,眼像是綴著冰,冷得駭人。

  “周郎……”晴娘咬著唇,委屈的看著他。

  周牧目光淩厲的看她:“閉嘴!”

  “是!”晴娘暗自垂淚,呐呐道。

  周牧令人處置了屍體,又對著在場的人耳提麵命的威脅一番,這才讓人各自散去。

  府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加周牧也覺得自己身酸痛不已,真覺得自己是病了,便告了假在家歇息。

  第二日,雲想容得到下人的稟告,說是青陽郡主來府裏探望周牧。

  雲想容嘴角笑容微淡,這青陽對周牧當真是一往情深,這才告假一兩日罷了,追門來了。

  心裏這般想著,麵卻不露分毫不悅,令楚兒給自己梳妝打扮一番,便去了前廳接待青陽。

  “見過郡主。”雲想容剛一進門便福了一禮,這才道:“郡主大駕光臨,臣婦有失遠迎,還請郡主恕罪。”

  青陽郡主本名蔣青,是蔣國公的嫡長女。

  她轉過身看著雲想容,臉色難看的道:“你是怎麽照顧周大人的?竟叫他病了。連自己的男人都照顧不好,還有心思打扮成這樣。”

  她臉色倨傲而冷淡,說話的口氣也是命令的那種,頤指氣使的感覺叫人很不舒服。

  但是雲想容卻好像絲毫都不在意似的,溫淡的笑了笑,道:“臣婦倒是忘了郡主和夫君私交不錯,夫君身子不爽,郡主來看也是正常的。郡主隨我來吧。”

  雲想容這話也算是極進諷刺了,畢竟蔣青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卻被說成和一個有婦之夫私交不錯,外人要是聽了,不知該如何想了。

  蔣青聽了這話臉色不變,她壓根沒聽出意思來。以小楠為首的丫鬟們倒是聽出來了,卻都不敢開口,全低著頭。

  她本來打算要是雲想容要是膽敢阻攔自己,不讓自己去看周牧,便直接賞她一鞭子,不過如今看她識相,便算了。

  雲想容帶著蔣青去了周牧所在的錦華軒。

  “夫君,郡主來看……”雲想容帶著蔣青進了屋子,話沒說完,便被蔣青急急越過她身子的力道給撞得一個踉蹌,險些沒摔倒在地。

  雲想容由楚兒扶正身子,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肩膀,這才緩緩朝裏走去。

  “怎麽會突然病了呢?還難不難受?”雲想容剛接近裏間,聽到蔣青溫柔得要滴出水來的聲音關切著周牧。

  “青兒,你怎麽來了?”周牧的聲音不掩驚訝。

  “聽說你告了病假,我不放心你,來看看。”蔣青的聲音柔和,不見半點和旁人說話時的趾高氣揚,也沒有半點諷刺,溫柔得膩人。

  “我沒什麽大事,青兒真是有心了。”周牧伸手抓住蔣青的手,溫柔的說。

  蔣青略顯急促的低著頭,眉眼間全是羞澀,哪有半點平素眼高於頂的模樣。

  雲想容走進裏間,安靜的看著他們。

  看到雲想容出現,周牧鬆開蔣青的手,輕咳一聲。

  “夫人,郡主來了,午膳便吩咐廚房,多準備些好吃的,郡主午間便在寒舍用膳如何?”周牧像是征求一般的看向蔣青。

  “嗯。”蔣青略微頷首,收斂著臉小女兒的模樣。

  雲想容看著兩人故作姿態的模樣,心裏冷笑。

  剛剛抓著手的時候怎麽沒想到她會進來,這會兒再來保持距離,當她是瞎的?

  不過好在她對周牧這個男人真是沒有留存半點心思了,真是,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