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第84節===

  ◎苦命的小嬌夫◎

  蘇彌實在無語:“你自己都安排得一套一套還要問我幹什麽?”

  他語氣輕飄飄:“你要是能按我的想法來,那當然是最好。”

  她覺得有點好笑:“謝瀟言,你別告訴我你是認真的。”

  “你玩不起?”

  蘇彌不想配合他:“你趕緊把新聞壓一壓,別想什麽歪點子了,恩愛也不是這麽秀的。”

  謝瀟言嘖了一聲:“現在全國人民都見到了你對我橫眉冷對,你不會以為,把新聞壓下去就能安撫好我傷透的心吧?”

  聽筒裏沉默到隻剩下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良久,沒聽見她吭聲,他氣餒地說:“薄情女子癡情郎。我就是個苦命的小嬌夫,我明白。”

  蘇彌皺眉:“你別茶裏茶氣的,我不跟你說了,還在飯局呢。”

  “在哪兒吃呢,發個定位給我。”

  聽他這個意思:“你來棠市了?”

  他說:“到了。”

  ……

  蘇彌給謝瀟言發完消息,回到包間。

  樊嘉玉的座位背對房門,她聽見動靜便轉過身來看一眼蘇彌,手肘不經意擦到掛在椅背上的包,包帶一鬆,哐一下掉落。

  兩人都稍稍一驚,蘇彌趕忙蹲下去幫忙收拾從包裏灑落的物件,東西不多,鑰匙口紅護手霜,還有她一個工作用的記事本,三兩下拾好。

  然而盡數放回去後,樊嘉玉卻仍然埋頭在包裏,焦急地翻找著什麽。

  蘇彌問:“還差什麽?”

  樊嘉玉把包放下,撩起桌布看向地麵:“我的佛牌……”

  “佛牌?”

  蘇彌聞言,也用目光替她在地上尋了一圈,“那個是不是?”

  她指著門後的夾角,有個深銅色的小玩意掉落在那,形狀和大小類似古錢幣。

  樊嘉玉將東西撿回來,用紙巾擦一擦幾不可見的灰塵,如釋重負舒了一口氣。

  蘇彌問:“是給你媽媽求的嗎?”

  樊嘉玉目光稍稍一頓,搖頭說:“我媽媽的已經給她了,這一枚不是。”

  “那是喜歡的人?”

  被戳穿心事的怔愣,出現在對方的眼中。

  蘇彌意識到這個問題可能越界了,正要講別的把話題岔開,樊嘉玉點了頭,輕輕的:“嗯。有一年聽說他出事,我去求了菩薩,保佑他平安。這是開過光的,很有用。”

  蘇彌問:“那你沒給他?怎麽自己帶著?”

  “因為,他……”

  “分手了?”

  她搖頭:“沒有在一起。”

  蘇彌忽然想起她不小心看到樊嘉玉的那首詩,她登時了然這是一對什麽樣的關係。

  小小佛牌被視若珍寶地放回背包的夾層。

  蘇彌說:“你可以戴在身上啊,這樣就不會丟了。”

  樊嘉玉說:“不行,我要拍戲,而且上麵有他的名字,我怕被粉絲或者狗仔看到。”

  演員個個都得有八百個心眼子,蘇彌:“這倒也是。”

  說到這個,蘇彌又不放心地點開簡笙發給她的那則報道。

  這時再點進去,就已經404 not found了。懸置的心事落地,謝瀟言的辦事效率不容置疑。

  蘇彌將這衰事拋之腦後,而後問樊嘉玉:“我還挺好奇的,你是怎麽知道我的?”

  樊嘉玉被問住,回憶一番,視線往下飄:“就是上一次說的演出的時候你幫我擦了裙子,我覺得你很漂亮,就關注到了。”

  蘇彌對自己的相貌有清晰認知,她是屬於五官清秀的小美女,但棱角、眼神和氣場都不算銳利,沒有抓人的點,外貌條件全憑自身氣質在撐著,放在美女堆裏稱不上出眾,三中貼吧以前的校花樓裏,她偶爾上榜,大概十次占三次的概率。

  有人形容她像雨、像雪,有一種朦朧的潤物的感覺,但雪雨清冽,轉瞬消逝,絲毫不會給人留下任何濃墨重彩的印象。

  不至於讓一個沒有交集的小學妹念念不忘這麽多年吧?

  這邊正納悶著,樊嘉玉又補充說道:“還有一件事。”

  “什麽?”

  “是你高三過生日的時候,當時我正好路過,就……感覺挺聲勢浩大的。”

  高三生日。

  說到這個,蘇彌記憶猶新。當年覺得感動的經曆,放在當下追憶就讓人哭笑不得了。

  “是我爸媽那段時間關係很僵硬,經常吵架,加上我文化課學得有點吃力,我數學成績超爛,我們班那個老師又是屬於快節奏教學,根本不會為慢一拍的學生摳細節,就搞得我每次考試都很狼狽——說出來你不要笑,我以前真的沒有受過什麽挫折,那段時間就因為這一些小事感覺特別心力交瘁,有的時候還偷偷掉眼淚,我身邊有幾個朋友為了讓我開心,送了我一份很特別的禮物。”

  很多的麻煩事壘在心底,讓蘇彌晚歸的步伐變沉重。

  那幾天她還跟謝瀟言吵架,因為他成天成天不來上課,蘇彌跟他磨破嘴皮也沒用,她自己的生活兵荒馬亂,自顧不暇,於是決心跟他冷戰到底。

  路過九層樓的圖書館,明明已經閉館,但館內明亮的燈還是照到她的臉上。

  蘇彌抬頭看去,有人用圖書館的燈光為她亮起了一個偌大的“蘇”字。

  下一秒,燈又滅掉,再亮起時,變成一個簡易的蛋糕形狀。

  隨著一聲煙筒炸響的聲音,從碎裂的火光裏走過來的人是黎映寒、簡笙,還有一些當時玩得很好的同學。

  他們為她請來了米奇。

  一個很高的米奇,被黎映寒推著屁股走過來。

  蘇彌昂首看著它圓滾滾的腦袋和耳朵,終於綻開一個笑容:“好可愛,裏麵是誰?”

  她說著就想伸手去摘頭套,被一旁的簡笙拉住:“誒誒別,還沒到揭曉的時候,留點神秘感。”

  蘇彌轉頭問簡笙:“是不是韓舟?”

  她注意到,米奇的褲腳吊得很高,因為裏麵那個人的腿太長了。指著露出來的那一節白白淨淨的腳踝說:“男孩子。”

  在場幾個人麵麵相覷,默然下來。

  蘇彌微笑著,眼含期待看著人偶,不自覺也被感染得很愉悅:“是你吧?我昨天才跟你說的我喜歡米老鼠。”

  黎映寒說:“別猜,你就當它是美國來的朋友,它準備了一段舞跳給你看,來來,誰放一下music。”

  很快,伴奏聲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但是站在眼前的人偶卻紋絲不動。

  旁人在催促:

  “跳啊,別愣著。”

  “你不是準備了好久嗎?”

  蘇彌愣愣地看著這個好像被點了穴似的不動彈的大高個米奇,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怎麽不跳啊。”

  他沒有回應,隻是走上前將她抱住。蘇彌的臉頰瞬間貼緊在人偶硬邦邦的肚皮上,她詫異地抻開手臂,而後緩緩回抱住他。

  米奇伸出寬大的手掌,按住她的後腦勺,輕輕撫了兩下。

  蘇彌再抬起臉,這個頭套仍然帶著一成不變的笑臉,但她猜不到他的心中所想,也看不透他此刻真實的神情。

  這一份笑意隻會讓她被快樂感染,好的心情從被“喜歡的人”擁抱開始。

  人偶會有心跳嗎?

  貼著冷冰冰的服飾,她好像聽見了一些熱忱而振奮的聲音。

  蘇彌沒有看到米奇為她準備好的舞蹈,抱了她半分鍾不到,他將人放開,便瀟灑地轉身離去。

  背影還有幾分令她熟稔的拽,但眼見他從光中走到暗處,又不可避免帶有退場的落寞。

  蘇彌覺得那是一個很好的夜晚,她沒有去問韓舟那天人偶服裏的人是不是他。

  就真如黎映寒所說,她就當他是特地趕過來為她慶生的老朋友。

  在那個夜裏,她做了一個最真實完整的童話的夢。

  隻不過這個夢境裏沒有謝瀟言。

  這樣回想起來,蘇彌最孤單的兩次生日,他居然都不在。

  “那一天我路過,有拍了圖書館的照片,你看了嗎?”

  樊嘉玉的聲音打斷蘇彌的回憶。

  “沒有,是在三中的那個相冊嗎?”

  樊嘉玉說:“對,那是我存的最滿的一個相冊,高中的美好回憶真的很多,學姐一定要去看一看,很美的。”

  隱約領會到她話裏的一點用意,那雙一貫低垂收斂的眉眼忽而變得亮晶晶,凝眸看著她。對上她的視線,蘇彌沒多想,點頭說:“好。”

  ,

  這一晚,謝瀟言是開車過來的,蘇彌結束時,他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騷氣的邁凱倫停在街尾,在一盞壞掉的路燈底下,他的車出現在煙火氣滿滿的街道,帶來一種突兀的昏庸之感。

  太惹眼,蘇彌一眼就看到了。

  她提議順路送一程樊嘉玉。樊嘉玉說:“不用啦,我在這裏等朋友,一會兒 ?要去喝酒。”

  而後便不容她客氣,抬手和蘇彌揮別。

  “好,拜拜。”

  謝瀟言稍稍把車窗降下一些,他從罅隙間去看模糊夜霧裏往巷子深處走的人,問剛剛上車的蘇彌:“你和誰吃飯?”

  她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說:“上次那個劇組的演員,你有印象嗎?”

  “樊嘉玉,是吧?”

  ===第85節===

  “原來你記得啊,我還以為這種小項目你都不上心。”

  他說:“好歹是女一號,當然要適當地探探底。”

  她解釋說:“對,她拍照很好看,說有機會幫我拍,就認識了。”

  從車前的擋風玻璃外走過的人,視線無一不在他們身上逗留,蘇彌話音剛落,又心神不寧地說:“你這個車真的很騷包,居然還開到這裏來。招搖死了。”

  謝瀟言說:“這不是急著見你?120碼就飆過來了,像我這樣思妻心切,還有誰?”

  說完,他投過來一雙等誇的熱切眼神。

  他確實是對心底熱情能夠付諸行動的人,但此刻她隻覺得無語:“我隻希望你注意安全。”

  謝瀟言笑了笑:“老婆真好,會疼人了。”

  “……”她不滿地嘀咕:“我一直都很疼你的好不好。”

  他沒吭聲,揚唇淺笑。神情裏有幾分洋洋得意,蘇彌沒有撲滅他的氣焰,她低頭看一眼放在腳邊的打包盒,裏麵裝著兩隻新煮熟的螃蟹,蟹殼散發著很健康營養的橘紅。

  是她特地問老板要的。

  “你不用每一場都趕過來吧?你工作那麽多,萬一下次被人揪到,又被亂寫說不務正業怎麽辦?”

  蘇彌是有點後怕的。

  “你倒是提醒了我,”謝瀟言悠哉說,“下回應該喊一幫專業的來跟拍,就拍我千裏尋妻也行,給這幫酸葡萄看看,我們可是早晚要上模範夫妻榜的人。”

  蘇彌聽笑了。

  “你笑什麽?”

  “我笑你好傻啊,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斤斤計較。”

  這就像什麽呢?

  長得醜的男人被說醜會跳腳,長得帥的男人被說醜自然心態平和。

  塑料的夫妻別拍到塑料現場,於是有人就穩不住了。力圖證明自己被愛包圍的人,其實是最缺愛的。正所謂缺什麽秀什麽的原理。

  莫名聯想到這一些,蘇彌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給他的東西太少了。

  不論他們之間這份縫縫補補的感情會是何走勢,圓圓滿滿,抑或再度碎裂、煙消雲散。無關結果,在這個過程中,謝瀟言仁至義盡。他給足她最起碼的周到和非必要的柔情。

  蘇彌不會像他那樣信手拈來一點曖昧,她在表達情感這件事上的能力遠遠落後於人。

  晚上回到酒店,謝瀟言打了通很長的電話,談項目。

  蘇彌坐在沙發剝螃蟹,剛剛學會手法,還不那麽熟練,笨拙得差點劃到手。好在在他結束之前,她擺好盤,薑末添進醋裏,小小一碟擺在長幾中間,緊張忐忑地等他過來。

  蘇彌頭一次發現,這麽多蟹肉自己剔出來,舍得拱手讓人,也是一種深藏不露的大方。

  他坐下,看著碟子裏的肉屑,難以置信地問:“自己剝的?”

  “嗯,”她悶悶點頭,又用期待讚許的眼神看他,“是不是很驚訝?我長大了。”

  謝瀟言不置可否:“怎麽不吃?”

  “給你的。”

  “給我?”他眼裏的驚訝值拉滿,“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就是想給你吃呀。”

  說著,蘇彌略顯著急心切,她執起筷子,夾上一口送到他唇邊。

  他愣住。

  垂眸看著那一片完整的蟹腿肉,光潤鮮美,蘸一點搖搖欲滴的醋,被送在他的唇邊。

  “放心,沒有毒。”蘇彌找了個借口說,“你不是說要擺拍?就當是演……演習吧。”

  謝瀟言把筷子推過去:“不演這段,還是留給自己吧。”

  蘇彌:“為什麽?”

  他笑了下:“你親手剝的,我怎麽舍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