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老臣恭候
  第四百七十章 老臣恭候

  哪有送人禮送刀的???

  多大仇?!

  秦尋挑眉看著她。

  察覺到男子神色怪異,江淮頓了頓,將刀鋒往自己這邊收了一收,輕聲道,“我認真的,這刀跟了我很久,江湖上的人說,這樣的刀是帶護佑的福分的,很靈。”

  “你是個好人,又送過我藥,又幫我爹看病,這樣的福分,值得這把刀。”江淮抬眸看向他道。

  秦尋這才明白過來。

  看著她的神色,他頓了頓開口道,“這護佑平安的,你還是留給你自己吧,我又不上戰場。”

  女子的手停在空中,沒有往回撤的意思,聲音固執,“送你。”

  “……行行行。”拗不過她,秦尋把這明晃晃的刀接過來。

  “多謝了。”

  秦尋將那刀收起來,繼續和江淮朝內室走著。

  四下寂靜,隻有二人腳步踩在枯枝葉上的沙沙聲響。

  “你也別太難過,至少你父親如今也算是平安,你要照顧好你自己才能談及贏秋獵,上戰場,”秦尋回過頭須臾,眼底黑白分明,“知道了嗎?”

  江淮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

  眸色堅定地看向天際被秋風吹得卷舒的雲,喃喃開口道,“我明白該做什麽,絕不會辜負自己。”

  秦尋瞧見她微紅的眼眸,怔了怔,而後極緩地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

  ……

  十月末尾。

  天氣已經徹底地入了寒。

  北風蕭瑟地掠過平原,沉寂了一個秋的京城終於有了幾分活絡意味。

  長山秋獵雖然推遲了一月之久,卻在趕在秋季的末尾籌辦起來了。

  東宮近來又有失勢的意味,皇帝命太子好好讀閱五書經論,學一學到底應該如何處理政事。

  太子被經書論策拘在東宮,自然不得外出參加秋獵。

  最後倒是三皇子伴駕出行。

  京中風向隨著皇帝的態度流轉來去,自然也對這位三皇子態度好了不少。

  這些時日三皇子都在王府上養靜,是不問朝事的態度,頗有幾分韜光養晦的意味。

  這樣的態度很得皇帝的喜歡,此次攜他前來便足以證明。

  秋獵舉辦在長山腳下,還未正式開始,便有絡繹不絕瞧見他來問安。

  蕭容玄一一秉禮應了,卻見外圍走近一個男子。

  身周肅清了些,蕭容玄緩緩抬起頭來。

  “真是難得見您,竟不知柳大人也有閑情逸致來參加秋獵。”

  蕭容玄著了一身淺月白的封袖金絲長卦,手撐在桌案之上,掀起眼眸幾分,似笑非笑地看著柳堯。

  “本就閑在京中無事,眼下便來湊個熱鬧。”柳堯臉上倒掛著幾分和氣笑意。

  “你無事?我從前倒是聽說您近來很忙。”蕭容玄語氣之中泛著些譏誚意味,意有所指。

  柳堯神色上也無尷尬之意,隻笑著點點頭,歎了口氣道,“忙過了便不會再忙了。”

  周圍的人瞧見這二人湊在一處都不敢再上前,他們身周清靜了些,四下無人。

  柳堯抬眸瞧了一眼蕭容玄,容色平靜道,“我瞧殿下對老臣好似有些偏見,不隻是從何而來。”

  蕭容玄似是有些驚訝,忙開口道,“您誤會。”

  他牽唇,笑意卻不達眼底,“隻是柳大人是父皇的臣子,與我實在不必有何私交。這兒人員混雜,若是叫有心人瞧見了大人同我待在一處,恐怕又要有流言傳出來,您還是別為自己添麻煩了。”

  “清者自清的事情,老臣不在意,”柳堯搖搖頭,忽然抬起眼來看向蕭容玄,眸色之中意味深長,道,“其實殿下為何這麽多年都同柳家不合,老臣知曉殿下定然是誤會了過往的什麽。今日碰巧在秋獵場上瞧見殿下,就是想同殿下解釋一番,同時也想告訴殿下,有些事情或許真的並非殿下所想的那般。”

  “殿下一直堅信的不一定正確,殿下一直肯定的人也未必值得。”

  柳堯聲音很緩,帶著滲透人心的意味。

  蕭容玄聽出柳堯話中弦外之音,隱指當年之事,眼眸隻一瞬便徹底冷了下來。

  他母親的事他還未同柳家算賬,柳堯竟然敢先在他麵前提及,打得又是什麽主意?

  “大人的話我聽不懂,更何況我也一向自信,自己所堅信的就是對的,”蕭容玄不輕不重地將茶盞擱在桌案之上,眉眼陰沉下來,帶著些冷戾,“大人若無事,就回柳家的營帳吧,我乏了,恐怕不能再招待大人了。”

  柳堯唇邊噙著淡淡的笑意,沒言語。

  隻是自懷中拿出一個手帕來。

  “不知殿下可識得此物?”柳堯神色平和,緩聲問道。

  蕭容玄瞳孔緊縮,驟然站起身來,眉眼之中隱隱失態。

  “柳堯,此物為何在你手上?!”

  蕭容玄幾乎是低吼出聲,低沉的聲音遏不住他話語中的怒意。

  “殿下,這裏可不是說話的地方,殿下若想知曉,今夜子時老臣會在長山林後候著您。不過,老臣年紀大了,在冷風之中隻能站上一刻,多了便不成了。”柳堯笑了笑,壓下眸中銳利,緩而開口。

  蕭容玄攥緊了手,定定地看著他,眸中隱隱透出紅血絲來,神色有些駭人。

  “柳堯,你要是敢騙我,你知道下場。”

  “老臣沒有必要騙您,殿下,隻是有些事柳家已經替旁人背了這麽久的黑鍋,是時候該還一個清白回來了,”柳堯抬起頭,目光森然了些,“不過殿下,老臣可要提醒您,今日這事若是讓旁人知曉,殿下可就永遠無法拿回娘娘的遺物了。”

  “包括您自以為相信的人。”他聲線帶了些冷,眼眸之中也因為提及那人泛起了寒。

  “柳堯!”

  蕭容玄的手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可他麵前的男子麵色卻毫不慌亂,從容平靜,仿佛真如同他所說的那般坦蕩一樣。

  同他對峙了半晌,蕭容玄抵腮笑了。

  他緩緩撩袍坐下來,仰起頭須臾看著對麵的人,神色漸漸歸於平靜。

  “我向來不喜歡威脅我的人。”他輕聲道,神色打量在柳堯身上。

  “那也要看旁人是拿什麽來威脅殿下,老臣晚上恭候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