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安的什麽心
  第四百六十五章 安的什麽心

  皺了皺眉,他道,“你別再著了涼。”

  “不會的,”蘇翎笑嘻嘻道,“你快去吧。”

  “……嗯。”瞧了她一眼,男子悶聲應了,轉身走出了內室。

  見他身影消失在門外,蘇翎才又慢悠悠地拿起放在一旁的繡棚,細長的針在她指尖紛飛來去,勾勒著繡麵上的精致花樣。

  眉眼漸漸舒展開來,掛上頑劣笑意。

  她又沒說她是在給孩子繡呀。

  ……

  因為追回了那景字號的銀票,刑部一直滯頓的事態漸漸明朗起來,雖然費了好大的氣力,但在漫長的時間之後,到底還是追回了溯源。

  可是在追回溯源之後,高良卻不敢再查了。

  因為這源頭,赫然指向東宮。

  雖說原本亦是大事,但眼下卻是徹徹底底地同前朝掛上關係了。

  高良不敢耽擱,當即便把查到的所有信息報給了皇帝。

  兜兜轉轉竟然回到了皇宮之中,皇帝暴怒之餘也隻能讓刑部暫時封鎖了消息。

  “陛下,雖說這銀票的來源直指東宮,可臣以為太子殿下應該並無理由行此事才是。”高良斟酌了半晌,緩聲開口道。

  皇帝自怒氣之中漸漸平複下來,麵上雖不言,心中亦是如此作想。

  那懷遠王被處死之際,太子才不過五歲有餘。

  彼時他尚隻是個孩子,又懂得什麽,又哪裏有途徑結識到懷遠王麾下的謀士。

  “高大人所言有理,更何況按照戶部庫銀流通的時間來看,太子彼時應該正在東宮靜心思過,應是沒有辦法行此事的。”顧昭在殿中立著,神色沉靜開口。

  皇帝眉眼帶上幾分沉色,眸色晦暗不明,半晌之後才開口道,“去傳太子來。”

  太子被帶到的時候,神色甚為惶恐。

  他也知曉自己近些時日不得父皇的歡心,對上皇帝帶了些陰沉的眼眸,心中更是沒底,在殿中跪了良久才緩慢起身,小心問道,“不知父皇傳喚兒臣前來……所為何事?”

  “太子,朕有話要問你,你務必老實回答朕。”皇帝神色帶著嚴肅意味。

  “……是。”心下更加不安,太子低聲應了一句。

  “你前些日子在東宮禁閉之時,可都給什麽人行過銀錢賄賂嗎?”皇帝不輕不重地將手中佛珠擱下,抬眉,眼眸凝在太子身上。

  太子心中一驚,語氣之中也躊躇了些,“兒臣……兒臣……”

  皇帝眉眼又壓低了幾分,冷聲道,“朕要你說實話。”

  “若是你不說,朕可就要治你的欺君之罪了。”皇帝又道,話中帶著些威壓。

  太子被皇帝這樣的目光瞧著,再不敢有所隱瞞,忙跪了下來,開口說道,“父皇恕罪,但兒臣……兒臣其實也並不曾對什麽人行過銀錢賄賂,唯獨兒臣那時知曉自己惹了父皇不快,卻不知曉該如何補救……兒臣愚笨,故而想請舅舅幫兒臣拿個主意,便派人去尋過舅舅……”

  “舟車勞頓,所以兒臣……送了舅舅些銀錢和行路上所需的人馬……僅此而已。”

  太子磕磕絆絆地說完了,長出了一口氣。

  舅舅向來和父皇關係很好,想必如此交代一番,父皇也會諒解,不會再責罵於他了。

  可他沒想到的時,他的話一出口,皇帝的臉色卻更加陰沉,直要冷結成冰一般,讓人連直視都不敢。

  皇帝冷哼一聲。

  柳堯當初回朝,同自己說的是尋得了和當初昭族有關的消息,可實際上哪裏是真的尋得了什麽消息回來的,分明就是見太子落勢,想要出手相幫了。

  隱瞞了此不說,回朝同他共宴還佯作不知曉這不知曉那,非要迫得他落了老三的勢才滿意。

  柳堯這麽多年待在關外隱居,旁的沒學會,這脅迫君主的能力手段倒是越發高明了。

  更不用提如今太子是將這銀錢送給了他,所以這銀錢才會出現在被雇傭的殺手手中。

  那支使人去殺張海滅口的人,是他無疑。

  柳堯仗著自己知曉當年的事,這膽子,是越發的大了。

  想至此,皇帝自垂眸中緩緩抬起眼來,目光之中染上了幾分隻屬於帝王的森冷。

  他打量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太子,唇邊笑意涼薄,聲音很緩慢地開口,“太子,朕問你,你到底是姓蕭還是姓柳?”

  此言一出,禦書房之中寂靜萬分。

  遠方天光透過明窗照射進來,飄忽的雲影似乎都凝滯了幾分,為大殿添上了幾分肅然。

  隻這一瞬,太子的後心便已被冷汗所浸透。

  自怔愣中抬起頭來,眸光帶了些顫抖之意,語無倫次地開口問道,“父皇……父皇這是何意?”

  “你身為一國儲君,若事事都要過問柳家人的意思,便不必再姓蕭了,自回柳家做一個閑散公子罷了。”皇帝輕笑了一聲,語氣寡淡,可字字句句都如同一記重錘敲打在太子心上,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舅舅不是一直和父皇關係很好嗎?

  怎麽竟會如此?

  腦中的思緒複雜紛亂,半晌他才想起來磕頭請罪。

  “父皇、父皇恕罪,都是兒臣思慮不周……兒臣是父皇的兒子,自然是跟國姓,父皇這般說來,叫兒臣惶恐不安……”

  “你惶恐不安?朕看你心裏隻有那個皇位!朕關你幾日禁閉,你非但不好好思過,還擅自派人去請柳堯回朝,你安得是什麽心?你是不是就等著朕亡了,好讓你繼承大統?”皇帝霍然一拍桌子,抬眼望向太子。

  太子驀然怔住,隻覺得滿身都是寒涼,冰得人身上發僵,連要說些什麽都不知道了。

  皇帝瞧著他這幅木然的樣子就心中煩悶,按了按眉心,大手一揮,“你趕緊給朕滾出去!”

  “是,還請父皇……息怒。”悶聲應了一句,太子灰頭土臉地退了出去。

  “滾!”皇帝將案上的奏折推下去,聲音之中遏著不耐。

  大殿氣氛陰沉,王德緩步上來換茶,眉眼低垂。

  一切淩駕於皇權之上的決策都是在拿命和前程犯險,柳家這一次風波過後,恐怕也不再是經久不衰的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