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上藥
  第384章 上藥

  蘇翎怔了怔,心口有些發沉。

  清和長公主此人暴虐成性,覺著自己被人算計了去,自然不會無故揭過。

  但令人膝行碎瓷此舉未免太過殘虐,她的心中,當真就沒有一點兒善地嗎?

  蘇翎歎了口氣,道,“好,我為娘娘寫個方子,應該會對駙馬的傷有所助益。”

  “那真是感激不盡了,”賢妃眼眶猶泛著些許紅意,隻道,“高家雖不顯赫,但日後若是蘇姑娘有什麽需要高家人為你做的事,盡管開口就是,本宮一定會鼎力相助。”

  “娘娘客氣了。”

  “聽聞蘇姑娘就要成婚了,本宮不便親自前去恭賀,在此略備一點兒薄禮聊表心意,希望蘇姑娘不要嫌棄。”賢妃微微笑笑,將一個紫玉匣推到她身前。

  蘇翎有些驚訝。

  賢妃雖是宮妃,可蘇翎也知曉因為不受寵她手中定然也並不寬裕。

  這禮光是麵前的紫玉匣子恐怕就要價值不菲,更遑論匣中裝著的東西了。

  “賢妃娘娘太客氣了,其實臣女知曉您的心意就好,您在宮中也是舉步維艱,四下打點人脈也需要不少花銷,何必送臣女這樣大的禮。”

  蘇翎這樣推拒著,賢妃麵色卻認真堅定,看著她道,“要收下的,這是應該的。蘇姑娘於本宮原是大恩,如今本宮以身外之物聊以償還,本就心中過意不去,還希望姑娘體諒我這片心,千萬收下才是。”

  蘇翎見她這樣執著,也不好再拒絕,隻得收下了。

  “你快瞧瞧,合不合適。”賢妃溫聲道。

  蘇翎推開紫玉匣盒的蓋子,見裏麵承裝了一對打造精良的暗朱紅水波瓊玉耳墜,色澤豔麗如血,接在水滴樣的瓊玉下方是一顆渾圓潔白的珍珠,白與紅相接成極絢麗的顏色,兩相碰撞折射出耀眼奪目的顏色,讓人移不開視線。

  “好漂亮。”蘇翎由心讚歎。

  “是呢,這樣亮眼的暗朱紅就得配蘇姑娘這樣的年輕女嬌娥,成婚那日若是同一身喜服相襯,定然合適!”一旁的嬤嬤幫著蘇翎戴上這耳墜,看著她如花似玉的一張臉,笑著誇道。

  蘇翎抿唇笑了笑,道,“那就多謝娘娘厚愛了。”

  賢妃淺笑著搖搖頭,道,“好了,你快些回去罷,女子要成婚前事務可多,你家裏人定然急著呢。”

  “是,臣女告退。”

  蘇翎離開以後,賢妃將桌案上的方子拾起來交給身側的嬤嬤,吩咐道,“去宮外尋人煎藥吧,盡快將藥遞到阿遲手上,別讓他身上留下積患……能好轉一些,是一些吧。”

  賢妃麵上愁思深重,嬤嬤暗自歎了一口氣,點頭應了。

  ……

  公主府上。

  府上半點兒新婚的喜氣都不見,府中眾人亦早就習以為常,知曉長公主不喜,故而對自家公主的這位駙馬爺亦是沒有太多的好臉色。

  長公主是向來不同駙馬歇在一處的。

  駙馬也沒有資格隨意去見長公主。

  白日裏她懶得折磨他時,高遲亦是見不著她的。

  長公主留給他的院落雖小,倒是難得清淨。

  高遲一人坐在湖旁的亭下,垂著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麽。

  “駙馬,”一個服侍他的小廝跑過來,手中拿著一包藥,聲音低下來道,“這是賢妃娘娘派人悄悄送過來的,說是讓駙馬以水化開敷在膝上,一日三次更換,便會好得快些。”

  高遲一直沉寂無光的眼眸亮了亮,帶著病色的臉柔和了些,唇邊亦噙了些許笑意,道,“替我多謝阿姐。”

  小廝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麵上露出些心疼,寬慰道,“娘娘很是記掛……公子,公子一定要好好的啊,總有一日這苦都會熬過去的,總會好起來的。”

  小廝是高家的人,平日裏見長公主如何虐待他,心裏是又恨又無奈。

  可私下裏,卻不願意再稱高遲為駙馬,隻願意像從前一樣稱他為公子。

  “福臨,你喚錯了。這是公主府,不是伯府。”高遲微抬起眼,緩緩開口道。

  福臨見他這模樣,心中一陣揪疼,再三咬了牙,終究還是改了口,道,“……是,駙馬。”

  高遲看了看手中的藥包,緩緩站起身來。

  “您小心。”福臨見他一瘸一拐,忙上前扶住他。

  高遲進了內室,福臨將那藥粉用水化開,一點點上在他的腿上。

  還沒等這藥上完,外間便傳來一聲尖利的通傳。

  “長公主駕到——”

  福臨的手一抖,高遲眸色暗下去,讓他下去,自己沉默地將那藥粉收好。

  “喲,今日駙馬不看湖景了?”蕭雲喬似乎喝了些酒,她步態較往常更為招搖地走進來,語氣譏諷。

  她著了一襲豔紅色的牡丹裙裝,下頜微揚,整個人看起來都囂張跋扈得很。

  “見過殿下。”

  她微垂眼,掃過麵前桌案未來得及收好的藥粉,唇邊弧度越發戲謔。

  “這是什麽?”她雖笑著,聲音卻冷下來。

  高遲沉默了一瞬。

  蕭雲喬眼眸之中驟然冷厲,染著蔻丹的手驟然抓握住那盛滿了藥的小盞,冷笑一聲道,“你不說,本宮也知道。”

  “定是你那個好姐姐給你送進來的吧,讓本宮猜猜,你那個好姐姐近來不是同蘇翎交好嗎?”蕭雲喬提及蘇翎二字牙關緊咬,恨意幾乎都要從口中溢出來,“本宮聽說她可在太醫院出名著呢。她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片子,你們還真敢信。”

  蕭雲喬看高遲不答話的模樣更為惱火,重重地將那碗放在案上。

  她直接掀起他的長袍,卷起他的褲子,笑意森寒地印在唇邊,道,“本宮親自來給駙馬上藥。”

  “怎敢勞煩殿下。”高遲擋住她的手。

  “你也敢攔本宮,你配嗎?”蕭雲喬反問。

  高遲微皺眉,感受到了她滿身的酒氣,隨即見她用紗布沾了藥覆在他傷痕累累的膝上,刺激而冰涼的藥液隨著他的傷痕滾落,密密麻麻的疼痛順著膝行到骨,讓人戰栗。

  “駙馬皮相這樣白,可惜了。”她看著他遍布傷痕的膝蓋輕笑一聲,手下動作卻並不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