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番外:喬&歐32
  第894章 番外:喬&歐32

    「你該不會以為,這種情況下我會撒謊說點你想聽到的話?」歐鷗轉回頭看他。

    她知道他也在看她。

    聶季朗說:「沒有,我知道你不會。否則你就不是你了。」

    歐鷗的身體傾過去,和他靠在一起。其實沒有多大用處,但就是從心理上會感覺暖和點,會感覺踏實點。

    「那還有什麽好問的?」話雖如此,歐鷗卻是又回答了一個他之前的問題,「如果今天死在這裏,我那麽多的遺憾裏,最大的一個,也是戴非與。」

    「遺憾什麽?」聶季朗問。

    一瞬間歐鷗的腦海中回閃過很多畫麵,很多和戴非與在一起的那段時間的畫麵,以致於岔了兩三秒的神,她才說:「原來人在麵臨生死關頭的,真的會突然明白很多事情。」

    「我遺憾來米國的這三年,我還是過得稀裏糊塗的。我不應該有那些顧慮,我應該再自私一點、再壞一點,霸著戴非與,和他繼續談戀愛。即便最後我還是膩味他了、不喜歡他了、和他徹底分開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遺憾自己明明還喜歡他、還忘不了他,可就是不理他。浪費了他的時間,也蹉跎了我的青春。」梁橫說她苦澀的時候,她認為梁橫看錯了,現在歐鷗才是真的邊講話嘴裏邊發苦。

    事到如今,她連給戴非與留遺言的機會也沒有。

    她很想戴非與,真的很想很想他。

    因為想著他,她都沒辦法正常和別人談戀愛了。

    「嗯。」聶季朗很平靜地說,「小鷗,還不能說這是你的遺憾,你還有機會,你現在躲到雪洞裏。你可以相信我這一次,你不會有事的,小鷗,再自私一點,再壞一點,你會平安地度過這個劫,回國去,見到戴非與,告訴他你的心裏話,然後重新和他在一起。就不是遺憾了。」

    歐鷗心裏說不出的滋味:「聶季朗,你還是那麽卑劣,你不會是想故意讓你自己死在這裏,從此以後橫亙在我和戴非與中間吧?別做夢了你。那個雪洞是你挖的,要躲你自己躲進去。我話就撂在這兒,今天我寧願給你和我死在一起的機會,也不會促成你當英雄的陰謀。」

    說著歐鷗再次嚐試將聶季朗往雪洞那邊推,不顧小腿上的疼痛。其實這麽長時間,她已經疼得幾乎沒知覺了,加上她越來越能感受到寒意,穿透滑雪服無形中滲進來的寒意。

    聶季朗握住她的手。

    歐鷗沒理他,繼續推:「聶季朗,我還可以再多跟你講幾句話。你不用做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就衝今天我們這份遇難的生死情誼,我願意原諒你過去對我的傷害。已經夠了。一筆勾銷吧。我不恨你了,不討厭你了。我剛剛說過了,我不會撒謊講你想聽的話,所以你不用質疑我話裏的真實性。說不恨你就不恨你了,說不討厭你了就不討厭你了。」

    他說她剛認出他的那會兒沒有衝他發脾氣。她告訴他是形勢所迫。她沒撒謊,形勢所迫的確是一個原因,這種情況下沒閑工夫去發脾氣。但她也意識到,她並沒有想發脾氣。

    或許是她已經習慣了他的老變態般的行為,也或許是她的心境受到生死困境的影響使得過往愛恨情仇變得如過眼雲煙。無論如何,目前的事實就是,在她揭穿出他是聶季朗到現在為止,她都覺得自己不再那麽膈應他了。即便她嘴上還是說討厭他,還是各種夾槍帶棒地嘲 諷他。

    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九年又三年,細數之下歐鷗才發現,都十二年了。她和聶季朗的那段戀愛,竟然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多麽令人恍惚的一個時間。

    或許在這他明明時時刻刻關注著她但沒有來打擾她的平靜的三年裏,她對他的放不下,也在逐漸的消解。

    突然間歐鷗又不遺憾當初選擇來米國的決定

    。和他們兩人拉開距離,逃離她亂七八糟的情感漩渦,確實有助於她冷靜,有助於她更好地認清楚自己的內心。

    從恍惚中斂神的歐鷗看到聶季朗在她的這番話出口之後,鬆開了手,不掙紮了,不阻止她了,整個人的身體也不再用力,往雪地裏沉得更厲害,仿佛刹那間頹了。

    「聶季朗?你怎麽了?」歐鷗害怕極了,非常害怕他是不是失去意識了。

    尤其在她無論怎麽喊他他都不出聲,她無論怎麽推他他都不防抗的時候,歐鷗慌得不行,忙不迭去揭開他的麵罩和滑雪鏡,查看他的狀況。

    聶季仰麵躺著,閉著眼睛。

    「聶季朗你說句話行不行?」歐鷗揭掉自己的滑雪鏡湊近去感受他的鼻息時,整個人都是抖的。

    而在感受到他的呼吸的一瞬間,她被聶季朗摟住,緊緊地摟住。

    歐鷗一下子撲倒在他的身上,胸口擠壓得難受,快透不過氣了。

    她很努力地抬起臉看他:「聶季朗?」

    聶季朗在深呼吸了兩口氣之後,眼睛睜開,手臂也鬆開了,幫她拉好麵罩和滑雪鏡:「抱歉,小鷗,嚇到你。我沒事。我隻是……」

    「隻是什麽?」歐鷗也立馬幫他拉麵罩和滑雪鏡,擔心他凍到。

    「隻是心裏有點難受。」聶季朗深色的眼瞳兜著她麵龐的倒影。

    她夾槍帶棒地嘲諷他,他沒有難受。

    她說她和他接吻的時候想的是戴非與,他沒有難受。

    她說她最大的遺憾是戴非與,他也沒有難受。

    獨獨她說她不恨他了、不討厭他了,他的心比赤果果地丟進這冰天雪地裏去滾一遭還要冷、還要難受。

    他曾經很希望她能原諒他、希望她能消解對他的恨意。

    可如今她當真原諒他了,一瞬間他卻仿佛聽見,他和她之間唯一的還連在一起的線,斷掉了。

    歐鷗在他說心裏有點難受的時候,正在幫他戴滑雪鏡的手滯了一滯,她的目光也停留在他的眸底。

    聶季朗握住她的手,自己戴上了滑雪鏡,隔絕開了和她的對視。

    緊接著他自己坐起來了,帶著她一起坐起來,旋即他踉踉蹌蹌地起身,架著歐鷗到雪洞前去,將歐鷗往裏塞。

    歐鷗掙紮:「我說了我不進去!這是你挖的!留給你自己!我不需要你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