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番外:King(7
  第677章 番外:King(7

    而陸闖醒來的時間,已經是三天後。

    經紀人擱他麵前跟他謝天謝地、佛祖上帝地中西國內外各方神明都念叨一邊,又鐵公雞一毛不拔跟陸闖斤斤計較醫藥費。

    陸闖腦子緩過來的第一反應隻是想回家。

    經紀人罵陸闖,要死也得等下次贏了比賽,把這次輸掉的錢以倍數賺回來再死。

    陸闖強行推開經紀人的阻攔,嗓音因為過度幹啞而完全是從喉嚨裏撕扯出來的:“滾!”

    迫於陸闖渾身的戾氣和散發出的壓抑的魄力,經紀人麻溜地滾了,不過是滾去找人來抬擔架,幫忙將陸闖抬上去、送陸闖回家。

    因為陸闖的催促,車子加足馬力,用的是最快的速度。

    陸闖一路閉著眼睛咬緊後槽牙,咬得臉頰的腮幫子都凹陷進去。

    加之他這次的傷確實嚴重,整個人沒有血氣,經紀人很擔心陸闖死在半路,沒法再當搖錢樹。

    撐到陸闖的家時,經紀人都還不放心,想送陸闖進門。

    陸闖沒允許,隻讓經紀人在前院留步。

    經紀人知道他就孤家寡人一個人,還問陸闖需不需要保姆。

    陸闖嫌他囉嗦:“你再多說一個字,我讓你一個子兒都不能再賺到。”

    經紀人收到給自己的嘴巴上了鎖,終於夾緊尾巴灰溜溜地走人。

    陸闖獨自支著經紀人留給他的拐杖,有點害怕地慢慢穿行前院、走向入戶門。

    他過於自信了,沒料到這次能傷得他昏迷了三天,三天前進全場之前,他忘記設置定時的郵件了。

    出門前他給狗子準備的狗糧和水,根本不足以支撐它三天。

    經紀人那天著急帶他去就醫,也忘記把他的手機從地下拳場的寄存處一起帶出來,所以剛剛陸闖也沒辦法通過手機裏的監控記錄看到家裏狗子的狀態。

    好不容易趕回來了,現在馬上能進門,陸闖又因為恐懼,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恐懼……

    他原來還是有恐懼的……

    他明明對死亡都毫不畏懼,甚至經常生出解脫的念頭,可現在陡然察覺,他其實還擁有恐懼……

    而事實上根本用不著走到門前,陸闖就看見狗子了——窗戶,狗子知道他回來了,在拚命地扒拉窗戶玻璃,努力地朝他狂叫。

    一如既往生龍活虎的樣子。

    陸闖定在原地,隔空與它對視片刻,才緩緩地繼續他的步伐。

    他踩上入戶門前的台階時,便又聽到狗子的叫聲摻雜它扒拉門板的動靜。

    打開門的一瞬,他就被它撲倒在地了。

    雖然主要原因在於他現在受傷比較嚴重,渾身使不上太大的勁,但陸闖也必須承認,也是因為它早就不是小狗了,在他的喂養之下,它長得很快,距離成為“拉布拉豬”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陸闖倒在地上,就不起來了,他也起不來。

    狗子撲在他身上叫聲特別委屈地舔了他好一會兒之後,可能意識到他的情況,牙齒咬著他的衣服往裏拽,妄圖將他拖進門。

    陸闖輕勾唇,嗤笑:“就你?還差點遠。”

    “汪汪!”狗子嚎了嚎。

    陸闖聽出它的不服氣,艱難地抬起手臂,揉揉它的下巴:“家裏是不是被你搞得一團糟?有這個力氣你不如先去找點吃點。”

    “隔壁那個希臘小老太,麵包總烤得很香的那位,每次我遛你你總想進去和人家家裏養的貓套近乎。現在允許你過去,跟老太太先討點吃點。去吧,別餓死了。我還得靠你養老。”

    狗子“汪汪汪”了三聲,卻是往家裏麵跑。

    “喂。”陸闖想罵它傻,跑錯方向了。

    不消片刻,卻見它折返,牙齒咬著他平時包紮傷口用的醫藥箱,一路拖出來,拖到他麵前。

    鬆開醫藥箱,它又用它的爪子摳開蓋子,從裏麵叼出紗布、棉簽、藥膏等等,一件件地丟給他。

    陸闖盯著它,陷入長久的沉默。

    它見他沒動靜,嗚嗚地又在叫,重新咬住他的衣服一直扯他,扯不動,它又改為舔他。

    舔他的臉,舔他的傷口。

    陸闖的手臂箍住它的腦袋,將它摟到他的懷裏,他閉上眼睛,內心熱潮湧動:“……我沒事,圈圈。”

    ,

    “……我沒事,圈圈。”

    “可是小馬哥哥你流血了。”女孩一抽一噎,一句話斷了三次才講完,口齒也因為抽噎而含糊。

    但他聽得明白她在講什麽:“隻是一點血,算不了什麽,我真的沒事。”

    說罷他抬起手,用他的衣袖擦了擦鼻子,加以證明。

    結果他剛擦完,又有新的鼻血從鼻子裏流出來。

    女孩瞬間哭得更大聲了:“怎麽辦?小馬哥哥你是不是要死了?小馬哥哥你先別死,你等等圈圈,圈圈去找表哥、找舅媽、找柳阿姨救你!”

    “不許去!”他急了,忙不迭拉住她。

    情急之下他使的勁兒太大,她一屁股摔在地上,哭得更大聲了。

    他黑著臉去捂她的嘴:“你怎麽這麽愛哭?再哭就把大人招來了。我都說了我沒事。我數到三你給我停住,不然以後我不跟你玩了,不給你當王子了。”

    雖然媽媽說,他比她大幾個月,他是哥哥,要照顧小妹妹,但他時常懷疑,她根本不止比他小幾個月,而是小好幾年——這裏指的是他的心理年齡,他看電視學來的“心理年齡”,他覺得他比她的表哥戴非與都大。

    不過可以理解,誰叫她是公主,不懂事很正常。

    他現在嚇唬她的話,很管用,他立馬就發現她在努力地忍住眼淚。

    可她的身體還是因為抽噎而輕輕顫動,她的臉也很快憋得漲紅。

    她“唔唔唔”了幾聲,明顯想說話。

    他的手心很癢,鬆開了她的嘴。

    她帶著哭腔開口道:“那小馬哥哥你死了怎麽辦?你死了還是不能和我一起玩、還是不能給我當王子了。”

    “我不會死。”發現他的血沾到了她的臉上,他用他幹淨的那一管衣袖,跪坐起來,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的臉,“小馬哥哥很厲害的,是金剛不壞之身,就算死了,也跟奧特曼一樣會複活。”

    她也跪坐起來,白白淨淨的手伸到他的鼻子下,給他擦鼻血:“小馬哥哥,你疼不疼?”

    他搖搖頭:“不疼。”

    她又掉眼淚:“以後不要再打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