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夏
  第192章 夏

    圈圈多半是知道她在外麵所以叫喚的,它之前幾次便是,她和陸闖走到門口它便敏銳地迎到門口扒拉門板。

    陸闖回來了!而且現在肯定在裏頭!

    混蛋!把密碼都給改了,真想和她斷了是嗎?

    那也必須當麵講清楚!

    以為之前她已卑微到底,結果現在他的騷操作讓她更卑微。

    喬以笙的鼻子直泛酸楚。喜歡一個人難道就不可避免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寬容妥協退讓嗎?

    圈圈的叫喚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近,很快就僅和她隔一扇門板。

    喬以笙懷疑陸闖可能沒控製住圈圈來找她的行為。她心裏滿懷安慰,不枉她那麽疼它。

    “陸闖!”喬以笙鍥而不舍地叫喚。

    倒也沒等太久,門從裏頭打開。

    圈圈撲向喬以笙。

    喬以笙抱住圈圈的腦袋,抬頭望向裏頭的人。

    玄關的燈沒開,光線是暗的,陸闖的身形輪廓逆在夕陽照進客廳的餘暉之中,神情不明。

    喬以笙仍舊站在門外,隔著距離與他靜默地四目相視,遲遲沒等到他走出來,也沒等到他說話。

    倒是圈圈一直吠,頃刻它原本搭在她手臂的兩隻前爪落回地麵,用牙齒扯她的褲腳。

    意思不明而喻。

    喬以笙等著陸闖先開口,哪怕他把圈圈喊進門也可以。

    然而沒有,陸闖調頭進去了。

    沒管圈圈,更沒理她。

    喬以笙覺得她應該高傲地也扭頭就走。

    ……可,絕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

    既然舅媽說,以小馬的性格,當初若非她主動,他們玩不到一塊。那她便當他還是曾經那個小馬。

    考慮完畢,喬以笙帶圈圈跨進門。他剛剛也沒有明確表示不允許她進門,不是嗎?

    進去後看到屬於她的那雙家居拖鞋還在,喬以笙的心定了一些。

    往裏走,看到陸闖衣架上的衣服空了,隻剩她留在這兒的衣物,而他還在收拾圈圈的東西,喬以笙的心又涼一大截。

    “你要搬家?”她蹙眉。

    陸闖語調無起伏:“這裏不是我的家。”

    行。喬以笙換個說法:“你不再住這裏了?要搬去哪兒?”

    “你管我?”陸闖將她留過的字條丟在她的腳邊。

    疊在上麵的,是寫著約定到此為止的那張。

    喬以笙撿起字條,攥進手心:“如果你這是同意的意思,請你把我們簽訂的字麵合同拿出來撕毀。”

    陸闖用他的背影說:“我不知道你今天過來。沒帶在身邊。改天。”

    “為什麽同意?”喬以笙追問,“之前每次我提出結束,你不都死纏爛打?”

    “你不覺得你很麻煩?”陸闖轉頭,眉眼間凝著冷漠,“之前動不動要結束合約,現在隨你去,你又來問我為什麽?怎麽?舍不得我?怕以後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床伴?”

    喬以笙手指蜷縮:“你必須回答我,朱曼莉懷孕是假的吧?這是我們結束約定前的事情。”

    出口的一瞬,她清楚地確認自己傾向於相信他,所以措辭才是“假的吧”,而非“是不是真的”。

    她記得他之前不高興她不信任他。

    不高興是情有可原的,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夠被信任。

    她現在願意多給他一點信任感。

    陸闖的回答卻敲碎她的信任:“真的。懷了。”

    喬以笙如遭雷劈,僵立原地。

    陸闖已經重新背對她,繼續往行李箱裏撿東西。

    半晌,回過神來的喬以笙不死心,咬牙再問:“你的孩子?”

    陸闖不予理會。

    喬以笙走近,用力推一下他的肩膀:“我問你,朱曼莉懷的是不是你的孩子?”

    “有完沒完?”陸闖眼裏燃起煩躁的隱火,“我就是違背約定了,你要做的不就是和我結束?現在都結束了,你追究有什麽意思?”

    “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同意結束合約的原因,就是你太煩了。無數次讓你別礙我的事,你非要來管,非要來問東問西。從我這裏得不到答案,就跑去外人那裏挖。要說違背約定,論起來也該是你先違背。”

    “……”喬以笙緊緊抿住唇,努力抑製湧上心頭的難堪。

    這不禁令她回憶起曾經在溫泉會所,他也給過她難堪。

    正因為回憶起曾經,有著類似的難堪,喬以笙認為不能隻聽他講一次,有必要搞清楚他現在是否和那會兒一樣滿口謊言。

    她更換切入口:“你承認不承認,你是柳阿姨的兒子?”

    “不認識。”陸闖薅開把玩具從行李箱裏叼出去的圈圈。

    “不認識你看到照片那麽大反應?不認識你對我舅媽家那麽熟悉?不認識你那麽鍾情茴香餃子?不認識你為什麽——”

    “喬以笙。”陸闖打斷她,雙眸漆黑如墨,“人家柳阿姨和你有什麽關係?柳阿姨的兒子和你又有什麽關係?”

    喬以笙不予回答,望進他的瞳仁深處:“小馬。”

    陸闖:“……”

    她冷不丁的出招看起來有點效果,至少令他突然啞口。喬以笙趁勝追擊,將又在偷偷從行李箱裏叼玩具出來的圈圈薅到兩人之間,捧著圈圈的臉麵朝他:“你騙我。它的名字,不是巧合,你用的就是我的小名。”

    陸闖:“……不是。”

    喬以笙:“是。”

    陸闖:“不是。”

    喬以笙:“是!”

    陸闖的神色間剛流露出一絲哂意,嘴巴尚未來得及嗤出聲,喬以笙快一步又喊:“小馬哥哥。”

    陸闖:“……”

    喊之前喬以笙沒考慮太多,隻想著趕緊把他治住,便順著方才的“小馬”,進一步出招。

    喊完後,喬以笙的臉就燙得不行。

    之前聽杜晚卿提起這個稱呼,她其實就感到羞恥至極。即便那是小時候的自己,和現在的她無關。

    而就在上一秒,現在的她竟然也對陸闖稱呼這四個字,她的舌頭還竟然沒打結……

    與她的羞恥相對應的,是陸闖難以形容的扭曲神情。

    ——是的,喬以笙確信她的用詞很精準,就是“扭曲”,仿佛遭受到巨大的驚嚇。

    搞得喬以笙羞恥之餘,也生出惱火。

    他這算什麽反應?四個字她喊得很難聽嗎?

    驚嚇是吧?行,那她就繼續嚇他——

    “小馬。”

    “小、馬。”

    “小、馬、哥、哥。”

    喬以笙故意抑揚頓挫,用不同的咬字。

    未及她忍著羞恥再喊,陸闖製止了她:“你發神經啊喬以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