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許願
  第80章 許願

  虞粒又看了一遍學姐的評論,她回複了一句:【你是不是記憶混亂啦?我昨天晚上還叫你來吃宵夜了!】

  學姐說過她總是小號大號換著登,所以虞粒就將和她小號最後那點聊天記錄截圖發到了學姐大號上。

  下意識點進了學姐的朋友圈,看到了昨晚半夜學姐還在酒吧狂歡的視頻,然後發消息問她:【學姐,你是不是酒還沒醒哇?】

  學姐秒回了一個滿頭問號的表情包。

  緊接著,虞粒就看見“對方正在輸入”一直在閃,愣是沒有一條消息彈出來。過了差不多一分鍾,學姐這才回了條語音,有點尷尬地笑著說:“不好意思啊學妹,我昨晚喝酒喝斷片了,忘了這茬兒了。你不會怪我吧?”

  虞粒想也是,估計真是喝酒喝蒙了記憶混亂了。她沒懷疑。回了句:【沒事噠,理解理解的。】

  緊接著又響了一聲消息提示音。

  虞粒隨意瞥一眼,她一下子愣住了,表情像凝固了似的。

  因為學姐的小號給她發來了消息:【今天天氣還不錯,有什麽安排嗎?】

  虞粒陷入了極大的混亂當中,這到底什麽情況?

  難道學姐秒切回小號了?這到底什麽癖好啊?大號聊了小號接著聊?跟她玩角色扮演嗎?

  然而就在這時候,極其驚悚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在小號發來消息還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大號又來了一條語音消息,學姐說:“不過你照片發的那個餐廳是不是就是那個網紅餐廳啊?你等了多久訂上位子的?我有個同學訂了半個月了都沒訂上。”

  “……”

  就算是個傻子也該意識到這其中的不對勁了。

  因為她告訴過學姐,她原本打算去這個餐廳慶祝,可提前一個月都沒預訂上餐廳的位子,當臨時接到餐廳電話後,她第一時間又給學姐報喜了,學姐還說了句恭喜。

  現在學姐居然又來問她了?不至於喝點酒就蒙成這樣吧?

  最主要,切著大小號跟她聊天,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做這樣的迷惑行為吧。

  虞粒直截了當地問:【學姐,你小號跟我聊天的人是你嗎?】

  她把小號的最新消息截圖發了過去。

  過了好幾分鍾,學姐才回:【不是呢,我小號被盜了[裂開],我忘記告訴你了sorry。我馬上打客服找回來!】

  這時候的學姐還堅守著當初的承諾,要絕對對這件事保密,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而虞粒卻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蹭地坐起身。

  她問:【什麽時候被盜的?!】

  之後學姐就不回了。

  虞粒麵露驚恐。

  所以這麽久跟她聊天的人是誰啊!

  腦洞不由大開。會不會是什麽不法分子啊?

  她點進與小號的聊天框,一直翻著以前的聊天記錄,一邊看一邊默默罵街。

  靠!她的個人信息全都暴露完了!

  細思極恐,盜號的人會不會暗地裏監視她,跟蹤她?或者……

  可當無意間翻到之前某一天對方試探她:【最近有在接觸的男生嗎?學校裏的男生你覺得都怎麽樣?】

  當虞粒回答完有男朋友後,對方的反應明顯很強烈還問是誰,她說了是程宗遖之後,對方立馬轉變態度還誇她眼光不錯,祝她幸福?

  不對,程宗遖?

  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腦洞開得更大。

  她又仔仔細細地翻了翻聊天記錄,直到看見昨晚,對方一直都圍繞著“男朋友”來展開話題,一開始問她男朋友是不是惹她生氣了,還說他真的很愛她,還讓她再給他一次機會。

  越想越覺得可疑。

  虞粒猛地倒抽了一口涼氣。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

  應該不可能吧?

  她咬著唇糾結了好一會兒,這才鼓起勇氣給小號發了三個字母過去:【CZN?】

  非常謹慎,就跟對暗號似的,並沒有報上程宗遖的大名,這樣就算對方不是,也不會影響到程宗遖。

  她發過去後,很快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閃了又閃,卻沒有一條消息出現。

  直到下一秒,一通視頻電話直接彈了出來,虞粒驚了一跳,她緊張地深吸了口氣,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後,利落地點了接聽,但沒有露臉。

  接通之後,屏幕中霎時間出現了程宗遖的臉。

  虞粒條件反射手抖了下,差點兒把手機給扔出去,脫口而出一句國粹:“臥槽!”

  程宗遖應該在酒店裏,看樣子正在浴室裏洗澡,頭發濕漉漉的滴著水,上半身也光裸著,最醒目的就是他胸肌和刺青。

  鏡頭中有氤氳的霧氣和水聲,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抓著一旁的毛巾隨意擦擦頭發的水,往外走。

  緊接著,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鏡頭突然轉成了後置,手機對準了一麵落地鏡。

  畫麵中瞬間呈現出他一絲不掛的身體,寬肩窄腰,長腿,腹肌人魚線,以及人魚線往下蔓延的,最令人臉紅心跳的地方。

  “不好意思……”隻是幾秒,他又匆忙將鏡頭調回前置,一臉正直,略帶無辜:“手滑了。”

  “啊!”視覺衝擊太強也太猝不及防,虞粒反射性捂住臉,驚恐又羞憤地吼他:“老流氓!”

  程宗遖繼續往外走,走到床邊,將手機扔到床上,他頷首俯視著鏡頭,慢條斯理地圍著浴巾,勾唇笑起來,那模樣玩味又浪蕩:“用都用過了,看一眼把你激動成這樣?”

  室友們還在睡覺,被她這一動靜驚醒了,撩開床簾問她出什麽事兒了,虞粒捂住手機,生怕她們聽見程宗遖說的騷話。

  尤其是他說的那句“用都用過了”,聽得虞粒下意識夾了夾腿,咽了咽口水。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臉轟然一熱,她氣急敗壞地直接掛了視頻。

  她躺了下來,將床簾拉得嚴嚴實實,臉埋進枕頭裏,呼吸都不順暢了。

  他的消息發來:【怎麽發現的?】

  虞粒憤憤打字:【不要臉!你居然把我學姐的微信號盜了!】

  【我不否認我在某些方麵確實不要臉,比如剛才】

  【但有件事我得澄清一下,我沒有盜號,是我用正常渠道,正當手段,買的】

  虞粒仔仔細細看了幾遍他說的話。

  買的?買的?買的?

  頭皮又開始發起麻來。

  程宗遖的行為真是刷新她的世界觀。買微信號這種離大譜的事,也就他能做得出來!

  甚至他說出來時好像還挺驕傲?

  果然錢是萬能的。

  虞粒沒回他了,將手機拍在一旁,臉又埋進枕頭裏。

  耳邊是她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想到剛才。

  他明明在洗澡,還能秒回信息。那就說明他把手機一起帶進了浴室,隨時留意著她的消息。

  她回想著這段時間,他都是以另一種身份關心著她,鼓勵著她。每次專業上有什麽不懂,她都會去請教。

  難怪她總是覺得對方給她的感覺很熟悉很溫暖,關心時像情侶間的噓寒問暖,鼓勵時像朋友知己,亦或者是老師,為她答疑解惑,指引方向。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她一直以為她的人生中多了一個無話不談的,比好朋友層次更深一點的知音摯友。

  沒想到的是,一直陪伴著她的,居然是程宗遖。

  從來都不是別人,隻有程宗遖。

  失眠那晚,他發過來的鋼琴曲是他親手現彈的。生日的西餐廳是他安排的,包括昨晚的宵夜,奶茶也是怕她喝酒難受才買了那麽多。

  他在意她的情緒,關心她生活中的每一個細枝末節。

  心裏發漲,好似被填得滿滿當當,連眼睛都發起漲來了。

  不得不承認,她很感動,真的很感動。

  分開這麽久,其實他從不曾離開她的世界。

  見她遲遲不回消息,程宗遖又發了好幾條過來。

  【生氣了?】

  【我錯了,不是故意騙你】

  【你不加我的微信,我就隻好另辟蹊徑,我隻是想看看你,實在太想你了】

  這情話一句接著一句,還真是讓虞粒無力招架。要知道程宗遖以前是個很好麵子的人,他雖然擅長撩人,可他從不會說這些明目張膽的情話。

  虞粒臉都快笑成一朵花了,可還是繼續端架子:【既然這樣,那就更不用加你的微信了。】

  視頻電話打過來,虞粒故意拒接。

  他發來消息:【這麽生氣,下午有空嗎?我能來找你嗎?有氣發出來,任你處置】

  虞粒回:【沒空,不能。你自己去麵壁思過吧!】

  這不是欲擒故縱也不是賭氣,是真沒空。

  下周就期末考試了,她等會兒就起床去圖書館複習了。這種階段絕對不能去見程宗遖,不用想也知道,她會分心。

  期末考試的前幾天虞粒每天都早出晚歸,泡在圖書館一整天,程宗遖非常的懂事,這幾天沒來打擾她,這期間隻發過一次消息,向她交代行程,紐約的公司有一個緊急會議需要他親自出席。

  大學的第一次期末考終於結束,虞粒自我感覺良好,也很有把握。整個人無比的放鬆。

  考完試之後,吳琪就準備回家過年了。在剛開學的時候,她們就約好期末考試結束後一起去西藏。

  現在放假了,自然也該將旅行提上日程。

  西藏是她的to do list的最後一項,也是最重要的一項。

  她記得和程宗遖曾經那個約定,他們約好去掛經幡祈福。

  隻是這件事,他也沒再提過。

  而且程宗遖現在應該還在紐約吧?

  他那麽忙,所以虞粒沒有告訴他她要去西藏的事情。

  其實這些天他們都沒有聯係過。或許分開這半年的時間,她已經習慣了沒有他的生活。

  在兩人沒有聯係的日子裏,虞粒沒有像以前那樣胡思亂想他到底在做什麽,思念還是會思念,隻是她的生活中好像不再隻有思念他這件事了,也不再患得患失,或許是因為確信了他愛她這件事,讓她有了底氣和自信。

  他們現在的狀態,其實和分開這段時間沒什麽分別,隻是多了聯係方式以及清楚彼此的心意。隻是還沒有重新在一起,她並不著急。而陳妍寧也總是提醒她要吊一吊程宗遖這件事。

  不知道為什麽,虞粒反而很喜歡現在這種狀態。他們有各自的空間和奮鬥的目標。

  當然,她其實很想跟他一起去西藏完成曾經的約定,可她也還有朋友們啊。

  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再和他去吧。

  虞粒之前詳細做過攻略,一月份雖不是最佳時間,但也還是很適合旅行。

  這個季節人少,屬於淡季,價格方麵也會實惠不少。畢竟還都是窮學生,一切都以節省為目的。

  為了避免高反,所以她們決定坐火車進藏,同時也會看見最美的鐵路風景。畢竟坐上火車去拉薩,是很多人向往的事情。

  整理好行李,買好零食,之後出發去火車站。是晚上的火車票。

  擦幹淨車廂的車窗,坐上綠皮火車,到西藏需要24個小時。已經是深夜,但她們興奮得睡不著,就這樣一直聊天聊到了天亮,在火車上看了一場日出。

  抵達海拔四千米的昆侖山脈,雪山就在目光所及之處,一片雪白。

  這一路,天氣變幻不定,明明前一秒還晴空萬裏,或許隻是穿過一個隧道就又轉變成了瓢潑大雨。

  經過山川湖海,戈壁與草原,犛牛和藏羚羊成群結隊。

  虞粒全程都在錄視頻拍照,將這美不勝收的一幕幕記錄下來。

  24個小時後,終於抵達拉薩。

  在火車上時有過一點高原反應,但是吸了氧之後就好轉許多。

  下了火車前往酒店,放下行李。

  第一站當然去了布達拉宮,神聖又神秘的宮殿依山而建,陽光落下來,發出恢弘的金光。

  人們從布達拉宮前三步一拜,一路朝聖而上,身上的泥濘都帶著信仰的力量。

  她像是進入了電影裏,每一幀每一幕,每一縷呼吸,都是向往。

  她給父親打了電話。

  電話裏傳來冰冷的機械女聲,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這一刻,好像徹底釋然了。沒有傷感,沒有失落。

  或許父親現在已經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過著他想要的生活。她早該釋懷,早該放下,但同時也心存感恩,她不怪當初父親的欺騙和謊言,因為這一切可能都是最好的安排。

  來西藏的第一天,報了一個當地的旅遊團,去打卡了很多知名景點,也拍了無數照片。

  晚上回到酒店,在睡覺前她剪好進藏和第一天遊行的vlog,發了一條朋友圈,文案是:【一定要做自己的春天呀。】

  這也是她的微信個性簽名。

  第二天,她穿過大街小巷,轉動經筒一遍又一遍。許下一個又一個願望。

  第三天,路過一家藏族服飾店,她興致勃勃跑去租了一套藏服,老板娘是一個年邁又和善的老婆婆,還幫她編了辮子,化了藏妝。

  在5200米的山脈,風吹得格外的大,大雪覆蓋世間萬物,她沒等到日照金山,這是唯一遺憾。

  橫跨公路的埡口掛滿數不勝數的經幡,是五彩的顏色。連接在埡口兩端,延綿至山頂。

  風吹過,經幡隨風飄蕩,如同浩瀚波浪,洶湧而虔誠。

  她聽說,風每吹動經幡一次,就是向神明祈福一次。

  她站在經幡之下,聽著風聲,閉上了雙眼,雙手合十。

  向神明許願:

  ————願程宗遖,健康平安,永遠愛我。

  這是她每天都會許下的願望。

  她得承認,她很想他。

  殊不知,就在距離她一千米的地方,程宗遖手裏牽著1200米的經幡,從一個埡口翻山越嶺至另一個埡口山頂。

  雪踩在腳下,發出滋滋聲響,風聲貫耳,越接近山頂風便越大。他的步伐卻未停一刻,孑然一身去那高處,最接近光的地方。

  抵達山頂,山腳下是熙攘的人群,風更凜冽。

  他看了眼固定好的經幡,它們在肆意飛舞。

  緊接著從衣兜裏摸出一把隆達,揚臂一揮,隆達隨風而去,有幾張拂過他的麵頰。高挑的身軀迎風而立,站得筆直,他閉上眼,雙手合十,向神明許願:

  ————願我的小魚,得償所願,永遠自由。

  他看虞粒的朋友圈才知道虞粒來了西藏。

  他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他說過他永遠不會騙虞粒,也永遠不會食言。他會為她掛上經幡,他會讓她得償所願。

  那時候的確對祈福這件事嗤之以鼻,他沒有信仰,他不信神明。

  即便到現在他也依舊不信,但這一刻,他是虔誠的。

  因為虞粒就是他的信仰。

  她現在變成了自由的風,那麽他便去追風吧。

  當程宗遖下山的時候,虞粒正巧在往山上爬。隻不過他們方向不同。

  埡口這裏人來人往,即便是淡季,遊客也依舊很多。虞粒和陳妍寧還有吳琪吃力地往山上爬,想去看看山頂的風景。

  爬了好久,實在體力不支。

  再加上這個山脈海拔太高,她好像有點高反了。連忙拿出了氧氣瓶,坐在石頭上吸了吸氧。

  “我們要不然別去了吧。”陳妍寧也累得不行,“爬了這麽久還不到三分之一。”

  吳琪也喘著氣說:“對啊,這衣服也不方便,我好幾次都差點摔一跤。好冷啊,我手都凍僵了。”

  她們還穿著藏服,頭上帶著頭飾,這確實是負重前行了。

  可是虞粒望了望山頂,還是覺得不去的話很可惜。風吹得太大,她連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今天忘了戴墨鏡出來。

  她背著風坐著,頭發飛揚,她將碎發別到耳後,目光無意間望向山腳。

  山腳下聽著很多車,但不知為何,她第一眼就看見了那輛黑色的大G。

  吸引她的並不是那輛拉風的大G,而是正緩緩朝車靠近的一個男人。

  男人在人海裏鶴立雞群,無論在哪都是最耀眼的存在,哪怕距離隔得再遠,哪怕隻是一個模糊的背影,虞粒還是一眼認出來。

  不知道是高原反應還是其他,她的心跳快到無以複加。

  條件反射從石頭上站起身,扔開手中的氧氣瓶,定睛看著男人的背影,情不自禁揚聲大喊:“程宗遖!”

  陳妍寧和吳琪嚇了一跳,“你突然幹嘛啊?想他想瘋了?”

  聲音隨著風飄過去,下一秒,男人快速回頭,四周張望,直至鎖定目標,直直地望向她的方向。

  真的是程宗遖。

  虞粒興奮地朝他揮手,“程宗遖,我在這裏!”

  她來不及多想,提著衣擺朝山下跑去,所有的疲累都好似被風吹散了,隻剩下鋪天蓋地的歡喜。

  而程宗遖也風馳電掣朝她奔來。他沉沉喊道:“別跑,我過去找你!”

  她充耳不聞,還是固執地加快腳步,男人身高腿長,以最快的速度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直到最後一刻,她撲進了他的懷裏,他揚起雙臂將她擁緊。

  她頭上的頭飾因為劇烈的動蕩而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極了搖晃過的碳酸飲料,劈裏啪啦的,而她的心也是如此,被填得發脹,在沸騰,在狂歡,在怒放。在無盡的心動。

  彼此的呼吸都太過不穩,急促地喘著氣,她的臉頰緋紅一片,眼睛清澈見底,笑起來時,比月亮還純粹。

  她緊盯著他,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像做夢一樣,她沒想到會在西藏看見程宗遖。

  四目相對,兩人的目光都相同熾熱。

  漸漸地,她的眼裏盈上水光。

  下一秒,虞粒捧起程宗遖的臉,昂起頭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