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許願
  第68章 許願

  陳妍寧沒有考上R大,但是她考上了南城的一所師範大學,也是一本。就在大學城那一片,離R大十分鍾車程。

  在開學的前一天,陳妍寧就過來了,姐妹倆已經兩個月沒見過了,陳妍寧見到虞粒的那一刻,抱著她哭了好長時間,一路上都在抱怨她媽是個母老虎,放假都不讓她出門。

  虞粒將她帶回出租屋,然後晚上叫上吳琪許曜帆,他們四個人又去了小區對麵的那家燒烤攤吃了燒烤,吃完去海邊散步消食兒。晚上回到家,姐妹倆洗了澡之後一起敷麵膜。

  陳妍寧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豪華璀璨得簡直跟這屋子格格不入極了,哦不,是這裏的所有家具電器都跟這簡陋破敗的連牆都沒刷的屋子格格不入極了。每一件兒都精致到了極致。

  “小魚,你這房租確定一個月不到一千?”陳妍寧再一次問了一遍這個問題。

  虞粒敷著麵膜,整理行李箱,將所需用品都放進去,為開學做準備,心不在焉答:“是啊。”

  “你房東咋想的?她是個富婆嗎?”陳妍寧表示非常不理解。

  虞粒攤了攤手,表示她也不懂。

  說實在的,她是真的很困惑。她才來南城那天,房東帶她看房子,門都鏽成那樣兒了,還教她踹門的開門方法,壓根兒沒有要換門的想法。可自從她住進來過後,房東對她一天比一天殷切,時不時問她還需不需要添置別的東西,關心她住得適不適應。

  經常給她買肉買菜,或者後來直接發展成給她送現成的,小炒、營養湯,各種各種,換著花樣的,甚至還有燕窩。稱她做飯時做多了,家裏人少吃不完。

  她簡直又受寵若驚又手足無措。

  她都快懷疑難不成房東真看上她了,想讓她給她當兒媳婦兒?可之後又無意間得知,房東壓根沒兒子,有三個女兒。

  那她就更琢磨不透了。

  敷完麵膜,又看了會兒電視,然後關燈睡覺。

  空調開著,她們隻蓋著一條空調被,陳妍寧湊過來,抱緊虞粒。

  “小魚。”陳妍寧的臉蹭蹭她的肩膀,她身上還殘留著沐浴露的清香,“我特別喜歡現在的你。”

  虞粒離開這兩個月裏,沒有登微信,也沒有發任何動態,她們偶爾會在QQ聊兩句。而且那張京市的電話卡也讓她幫忙去代辦注銷了,陳妍寧知道,虞粒已經在慢慢開始新的生活了。

  隻不過今天到了,才知道原來虞粒的變化這麽大,她就像鳳凰,死過一次後,涅槃重生。

  她的青春本該如此燦爛熱烈。而不是因為一次失敗的愛情就黯然失色。

  虞粒絲毫不害臊,咯咯笑了兩聲:“我也喜歡。”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學了滑板,學了潛水和衝浪,在鎖骨旁紋了身。是因為程宗遖。

  曾經她一直以為她在程宗遖的世界裏,其實並不是。她知道他的生活有多豐富多彩。可也隻是知道而已。

  所以她想去他的世界看看。

  當真切地體驗了過後,她終於明白,他為什麽會那麽愛自由。

  因為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好了。

  灑脫,從容,意氣風發,不受任何束縛。

  她要做一個虔誠的信徒,學著去努力追尋更好的自己。

  哪怕她在這裏居無定所,但她也應有盡有。

  黑暗中,陳妍寧伸出小手指:“答應我,一定要一直酷下去好嗎?”

  虞粒也伸出小手指,勾住她的:“好。”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去學校報到,她就讀院係是經濟學院,國貿係。虞粒對學什麽專業沒什麽追求,之前了解過,R大的王牌專業就是經濟學類,所以就報了個國貿。

  吳琪和許曜帆也都考上了R大,分別在教育係和計算機係。

  開學第一天,校園裏熱鬧非凡。即將迎來一個新的挑戰,每個人覺得亢奮和新鮮。

  就在虞粒推著行李箱在找報到處時,就聽到有人拿著大喇叭喊:“國貿國貿!國貿係的有沒有!國貿國貿!”

  虞粒幾乎一瞬間回過身,舉起手:“我……”

  剛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她的聲音就卡在了喉嚨裏,瞬間將舉了一半的手給放了下來。

  因為她看見從遠處開過來了一輛拉貨的電三輪,駕駛座上坐著兩個學長穿著紅馬甲,其中一個拿著喇叭繼續喊:“國貿國貿!國貿國貿!

  電三輪走位那叫一個騷氣,完全是蛇形走位,學長見著合眼緣的就刹一腳問對方是不是國貿係的。

  拿喇叭的學長本身嗓門就已經夠大了,再配上喇叭,貫徹整個校園,氣勢如虹。

  電三輪唰的一下停在了虞粒麵前,兩個學長眼都看直了。

  “同學,是國貿係嗎?!”

  這時候,後麵也駛過來了一輛嶄新的觀光車,是法學係的。

  虞粒汗顏,嘴角抽動了一下。

  這一刻她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中,國貿真的是王牌專業嗎?為什麽待遇這麽參差不齊?

  幹!早知道學法律去了!

  她看著空蕩蕩的車鬥,內心掙紮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僵硬地說了一個字:“…是。”

  兩個學長驚得目瞪口呆,眼睛放光,“蕪湖~”

  緊接著下一秒迅速跑到虞粒麵前飛快奪過她手中的行李箱放進車鬥中,搞得就跟搶劫似的。

  “……”

  然後學長們打開了車鬥門,其中一個學長彎腰作出邀請手勢,另一個學長就半跪下去,兩手交叉攤開給她當腳墊。

  “學妹,請上車。”

  “學妹,車鬥高,你踩著上去!”

  周圍的人都在往他們這邊看,虞粒整個人都尬住了。

  她好後悔說自己是國貿係的。

  她幹笑著連擺手:“不用,謝謝哈,我自己可以。”

  她撐著扶手,利落爬了上去。

  學長遞給她一瓶礦泉水以及小馬紮,虞粒坐上去,還沒坐穩,車子就又唰的一下竄出去,她整個人一歪,一屁股坐到了車鬥裏。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在笑,還有人拿起手機拍了照。

  虞粒將頭埋低,捂了捂臉,恨不得馬上離開地球。

  媽的。

  到了報到處,虞粒逃也似的跳下電三輪,拉起行李箱說了句謝謝就跑了。

  報了到之後,虞粒領了宿舍鑰匙和軍訓服。

  長得漂亮的人不論走到哪兒都受歡迎,學長們非常熱情,搶著幫她拿行李。

  其實她從一進校園就引起了一陣轟動。再經過坐電三輪的事情,沒多久就傳遍了校園,她因此大火了一把。之後又爆出來她高考689分,以專業第一的分數進了國貿係。

  人美,還是個大學霸。她的名聲徹底大噪了起來,被評選為公認的才女校花。

  大學生活比虞粒想象得要有趣許多,沒課的時候會和室友去吃遍學校的小吃街,也會跟吳琪去學校的廣場玩滑板,每一天都很開心,除了時不時冒出來幾個瘋狂的追求者讓她頭疼之外,沒什麽可詬病的地方。

  今天跟陳妍寧吳琪約好出去逛街,下午隻有一節課。她一下課就戴上耳機,抱著書,滑著滑板往宿舍走。

  這一路上無數人對她側目而視,虞粒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漸漸加快速度。

  在一個交叉路口跟同樣滑著滑板的吳琪打了個照麵,吳琪扔給了她一瓶可樂,她輕鬆接住。

  她取下了耳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吳琪聊天。

  吳琪的宿舍樓跟她在一個區。

  兩人同路。

  隻不過她會先到。

  在距離宿舍接近還剩五十米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她放緩滑板速度,接聽了電話。

  是輔導員。

  宿舍樓前麵的道路旁停著幾輛車,這不足為奇。可今天隻要路過的同學都會駐足,對著其中一輛車議論紛紛,甚至還有的人已經拍起了照。

  就連吳琪都停了下來,拍拍虞粒的肩膀,略顯激動:“我靠,學校裏居然能看到勞斯萊斯!勞斯萊斯銷量這麽好嗎?哦不對,有錢人這麽多嗎?這是誰的男朋友還是誰的家長啊靠?!”

  虞粒正在跟輔導員打電話,在跟她說十一月有個比賽。

  吳琪在耳邊咋咋呼呼,虞粒連忙對吳琪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指指手機。

  吳琪反應過來,捂了下嘴,然後比了個“OK”的手勢。

  虞粒全神貫注地聽輔導員說話,完全沒注意到周邊的動靜。

  到宿舍樓下,跳下滑板,然後抓著滑板走進了宿舍樓。

  進宿舍的時候,又有一通電話打了進來,虞粒匆忙掃了眼,是個陌生號碼,她沒理,聽輔導員繼續說。

  將書放到桌上,滑板立在一旁。

  過了一分鍾,輔導員講完了,掛了電話。

  這時候陽台傳來了一陣尖叫聲。

  她看過去,發現室友們都聚集在了陽台,一個個看上去激動得不得了。

  “你們在看什麽啊?”虞粒好奇問道。

  “虞粒,樓下有個開勞斯萊斯的帥哥!!!”

  ===第100節===

  “你快來看!那輛車在樓下停了好久了,剛才他下車了,我的媽,真的絕了啊啊啊。”

  “天呐,拄手杖都那麽帥!好像那種英國紳士!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啊啊啊!”

  室友們像瘋了一樣。

  虞粒翻白眼:“有那麽誇張嗎?”

  “你不信你來看啊!!快快快!”

  “他就在我們宿舍樓下!”

  “他在給誰打電話!難道是他女朋友嗎!”

  虞粒沒興趣,還要趕著出去逛街呢。她拿起唇釉對著小鏡子塗了塗嘴唇。

  這時候,擱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虞粒隨意瞟一眼。

  發現好像還是剛才那個陌生號碼,歸屬地是南城。

  她一邊塗唇釉,一邊接聽:“你好?”

  那頭沉默。

  “喂?你好?”

  她能聽見電話那頭有嘈雜的動靜,類似於…尖叫聲。

  她皺起了眉,剛準備掛掉電話。

  下一秒。

  就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隻有兩個字。

  “小魚。”

  最熟悉的聲音刺過心髒。密密麻麻的疼。

  “啪嗒”一聲,唇釉掉到了桌上,一路滾到桌沿墜落到地麵。

  虞粒幾乎是霎那間僵住,她反射性握緊了手機,大腦空白了接近十秒鍾,反應過來後,迅速掛了電話。

  觸電般將手機扔到桌上。

  整個人都在抖,心跳快到幾乎要破膛而出,就連呼吸都亂得徹底。

  手機又開始響。

  同樣的號碼。

  虞粒死死地盯著那個號碼,唇被她咬得發白。

  理智讓她不要接,可時隔兩個月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那種心痛的感覺再一次襲擊著她。

  隻有她知道,在無數個深夜她想他想得夜不能寐。

  最終還是不受控製地拿起手機,點了接聽。

  “小魚。”

  他還是這樣溫柔地叫她。

  虞粒一瞬間紅了眼眶,她卻硬生生忍著,極力做出冷漠疏離的樣子:“有事嗎?”

  程宗遖說:“我想見你。”

  虞粒的手握成拳,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不斷提醒她,不能動搖!

  她閉上眼,咬著牙隨口胡謅了句:“不好意思,沒空。我在上課。”

  程宗遖又默了兩秒,隨後開口:“好,我等你下課。”

  他的嗓音,他的語調,一如既往的寵溺和縱容。

  虞粒隻覺得煎熬,她狠下心來掛了電話。

  她整個人脫力般趴到了桌子上,急促地喘著氣,有種窒息感。

  室友們還在犯花癡。

  “他在等誰啊?”

  “你們聽到他打電話說啥了嗎?”

  “隔這麽遠,誰聽得到啊!”

  虞粒神經一繃。將室友們前前後後說的話都結合起來。

  瞬間意識到了什麽。

  她來不及思考就站起身,走去了陽台,還不待走近就定在了原地。

  怔愣地看著樓下。

  程宗遖就站在正對著她宿舍陽台的位置,一顆梧桐樹下。

  他穿著黑色的襯衫與西褲,袖口還是半挽在小臂,露出的皮膚冷白,刺青很顯眼。

  身姿頎長挺拔,站得筆直,形態散漫,氣質卻無比出眾。

  他永遠都那麽耀眼,隻是簡簡單單往那兒一站,就輕鬆俘獲了一眾少女心。

  可他跟往常又不太一樣了。

  他手裏握著一個長度到腰的黑色金屬手杖,拄在左腿邊。

  像是心有靈犀,在她出來的這一刻,他抬起眼朝她看來。

  目光在空氣中交匯。

  然後,她看見,他輕輕勾起唇角,朝她笑了一下。

  像曾經無數個瞬間,溫情脈脈到讓她信以為真他是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