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許願
  第37章 許願

  當程宗遖說要放她走的時候,虞粒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仿佛整個人都摔進了萬丈深淵。那一刻,她想了很多,第一反應就是後悔,是不是她脾氣太大了,剛才對程宗遖的態度太惡劣了,所以他才說出放她走的這種話。

  他是不是不想管她了?要把她送回唐家嗎?以前做過的承諾都不作數了?

  ===第52節===

  她其實就是一個慫包,剛剛還那麽囂張地鬧情緒擺臉色,下一秒就慌得要死。

  正當胡思亂想時,猶豫著要不要說些什麽挽回一下局麵,冷不丁聽到了程宗遖最後說的那句話。

  隻要你說一句想走,我絕對不留你。但你隻要說一句不想走,到死你都得跟著我。

  她的心情就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會兒被甩入地獄,一會兒又被拋上天堂。

  即便程宗遖後半句話一點也不溫柔,強勢又霸道,聽上去簡直就是資本主義不講道理的剝削,可虞粒卻狠狠鬆了口氣,就連僵硬的肩膀都如釋重負般鬆懈了下來。

  她的身體漸漸變得柔軟,安安靜靜地靠在程宗遖的懷中。

  他給出了一道選擇題,一道早就填好了答案的選擇題。

  虞粒不知道程宗遖為什麽會突然間這麽…凶?莫名其妙就扯到了想不想走的問題上,但聽程宗遖那意思,隻要她選擇留下來,她這一輩子都是他的人。

  一輩子……

  多麽誘人的條件,誘人到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可虞粒這人吧,矯情又愛麵子,剛才還慫得要命,生怕程宗遖不要她了,結果現在局勢反轉,她好像瞬間又有了底氣一樣。

  她這臉皮也是隨機應變,忽厚忽薄的,就比如現在,臉皮兒薄得很,才不好意思拉下臉來跟程宗遖說她不想走。

  於是,她又端起了架子,推著程宗遖的胸膛坐直了身體,再一次往旁邊退了退,與程宗遖保持著距離。

  緊接著,緩緩按下了車窗。老張買完了煙就站在便利店門口等著,虞粒都看得出來程宗遖是故意支開老張的,老張怎麽可能看不出來,沒有得到老板的準允,他不敢貿然上車。

  “張叔,買完了嗎?”虞粒問。

  “誒,買完了。”張叔應道。

  “那就趕緊回去吧,我還要寫作業。”虞粒說完,就把車窗升上去了,然後繼續戴上耳機看書,理都沒有理程宗遖。

  程宗遖倒是忽地笑了聲,被她逗樂了,不過也沒說什麽。坐著沒動,隻側頭看著她,眸光深邃,看上去波瀾不驚,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平靜之下藏著的是洶湧著的複雜情愫。

  她即便沒有正麵回答,可她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那就是選擇了後者,她願意跟他回家,那就說明她不想走。

  他想當個所謂的君子,實際是個貪婪的壞人,他表麵給她選擇,其實就是誘她上鉤。她選擇與他糾纏,他得逞又慶幸,同時又有那麽點兒罪惡感,如果以後她後知後覺過來這選項中暗藏著的陷阱,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怪他,會不會一走了之。

  程宗遖收回目光,鬆懈般往座椅裏一靠,扭頭看向窗外,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

  算了,不去管以後。

  回到公寓,林昭已經不在了。也將程宗遖的吩咐銘記於心,吃完飯之後,非常自覺地將外賣收拾得幹幹淨淨,還從酒櫃裏順走了好幾瓶名貴酒,當然,也包括他們中午還剩一大半的洋酒。

  即便選擇了留下來,依舊不妨礙她跟程宗遖冷戰的決心,她記仇得很,程宗遖昨晚對她那態度,一時半會兒是消不了氣的。

  她一路都沒有跟程宗遖說過話,全程冷著臉。與他一前一後走進屋子,虞粒背著書包直接走去沙發前,將書包扔在沙發上,拉開拉鏈拿出了試卷和書還有筆袋,她盤著腿坐在地毯上,耳朵裏還戴著耳機,趴在桌上認真做卷子。

  程宗遖給她準備了她專門學習的書房,可是她就是喜歡在客廳裏,這樣坐在地毯上,四麵都是透明的玻璃,陽光充沛明亮,感覺特別舒服。就連寫作業都變成了一件美好的事情。

  程宗遖去換了一身家居服,他下樓來到客廳,虞粒正戴著耳機,一邊轉著筆一邊吃著葡萄,目光專注地盯著麵前的試卷,看上去應該是在思考,秀眉微蹙著,有點苦惱的樣子。

  程宗遖走過去,坐在沙發上,雙腿隨意地敞開,胳膊撐在膝蓋上,上半身前傾,幾乎是處於將她半包圍的狀態,在她的身後,看了眼她的卷子,摘掉她一邊耳機,問:“哪道題不會?”

  虞粒本來全神貫注,沒注意到他的出現,他聲音冷不丁在耳邊響起,猝不及防嚇了一跳。

  猛地扭頭,他的臉就近在咫尺,甚至扭過頭的這一瞬間,她的鼻尖輕輕地擦過他的下巴,像是觸電了般,虞粒反應有些大地往後一退,“你想嚇死誰啊?”

  明明是她自己要戴耳機,聽不見四周的聲響,可她就是要理直氣壯的怪罪,仿佛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程宗遖也不跟她計較,手在她的手臂上輕輕地摩挲了兩下,既是安撫也像是妥協,他淡淡的笑,又說:“我幫你看看。”

  虞粒忍不住又側頭看了他一眼,兩人靠得太近,他身上已經沒有了酒氣,新換的衣服上是熨衣水的味道,虞粒的衣服也是用的這款熨衣水,他們的味道明明是一樣的,可他這人,好像天生自帶著一股擾亂人心的荷爾蒙。

  許是喝了酒,他眼裏還殘留著朦朧的醉意,混著淡淡笑意,眼尾上揚著,看著她時,顯得繾綣又勾人。

  他那雙天生含情的眼睛具有太強烈的誤導性,總是給人一種他用情至深的錯覺。以致於在後來的某一天,坐在離開京市的飛機上,虞粒回顧往日的種種,想要搜尋一些他愛她的蛛絲馬跡時,總會想起他這樣的眼神,那時候才反應過來,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她在自作多情。

  而現在的她,麵對他如此深情的眼神隻覺得心慌意亂,神色不自然地背過身,程宗遖繼而乘勝追擊,往前又靠近了幾分,胳膊繞過她,去拿桌上的試卷。

  虞粒眼疾手快,“啪”地一下,按住試卷,硬氣道:“誰要你幫忙了!少瞧不起人,我自己會做!”

  程宗遖收回手,保持著剛才的坐姿沒動,沒有說話。

  已經誇下海口,虞粒隻能硬著頭皮重新讀了一遍題。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虞粒成績不錯,屬於中上遊的水準。別看她學理科,可物理是她的短板,每次考試物理都拖後腿,全靠其他科拉高平均分。她在做一張理綜卷,正巧一道物理大題把她給卡這兒了,一時半會兒完全摸不著頭腦。

  她握著筆,題都讀了好幾遍了愣是沒往卷子上寫一個字兒,而程宗遖的存在感又太強,她就更尷尬了。

  偷偷回頭瞄了一眼程宗遖,發現程宗遖正好整以暇地盯著她,好像就等著她束手無策來向他求助似的。

  虞粒頓時不爽了。

  就故意跟他作對,偏不問他!

  拿出手機給物理課代表發消息,結果物理課代表老半天不回消息。

  這時候,恰巧陳澤寧的消息彈了出來:【好多了。】

  陳澤寧今天請假沒去學校,聽陳妍寧說昨晚陳澤寧一晚上沒回來,早上回家後陳母發現他發了高燒,連忙送去醫院了。

  虞粒上午給他發消息問他怎麽樣了,他一直沒回,本來虞粒都忘了這回事兒了,現在他一回複,虞粒瞬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接給他打了一通語音電話過去。

  明明上一秒才回了消息,結果這通電話快要自動掛斷,陳澤寧才慢吞吞接起來:“喂。”

  “你回家了嗎?”虞粒問。

  “嗯。”陳澤寧說,“有事?”

  許是生病的原因,聲音虛弱又無力,掩蓋了他冷漠的態度。

  虞粒自然沒聽出來,甚至還故意開了免提,問他:“我讓你姐把卷子幫你帶回去了,現在有空沒?教教我理綜卷第28題吧。”

  她沒想那麽多,隻是想讓程宗遖知道,她除了他又不是找不到人幫忙!

  她用餘光打量著程宗遖。

  他還是看著她,沒什麽反應。很平靜。

  就在這時,陳澤寧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道:“虞粒,現在知道想起我了?早幹嘛去了?”

  陳澤寧的語氣裏是有情緒的,像是幽怨的控訴。虞粒沒多想,平常陳澤寧總是這麽欠欠的樣兒,她都習慣了,壓根兒沒有意識到還有更深的含義。

  “關鍵時刻想起你,不就說明了你的重要性嗎?”虞粒往嘴裏塞了一顆葡萄,含混不清地催促:“趕緊的吧,給我講講。明兒我提個果籃兒去看望你。”

  陳澤寧那頭又陷入了沉默。

  虞粒提心吊膽,真怕陳澤寧這逆子關鍵時刻不按常理出牌讓她下不了台,那她還不得丟死人,程宗遖說不準怎麽嘲笑她呢。

  差不多十秒後,聽筒裏傳來一記歎息聲,“好吧。”

  陳澤寧的鼻音很重,聽上去莫名有點淒慘的感覺。

  那頭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他找出了卷子,開始絮絮叨叨的講題。

  虞粒聽得心不在焉的,她一直留意著身後的程宗遖,即使他一言不發,可氣場還是很強,她總覺得不自在。往桌上一趴,手機放在一旁,陳澤寧一邊講她一邊往卷子上寫,另隻手揪了一顆葡萄喂進嘴裏。

  她吃葡萄喜歡含在嘴裏嘬。這會兒也是,慢慢地嘬著汁水和果肉。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程宗遖,他再一次朝她傾過身去,溫熱又幹燥的掌心按上她的額頭,稍一用力,將她往後一推,虞粒借著力,猝不及防被他推得挺起了身,嘬在嘴裏的葡萄啪嗒一下掉在桌上。

  她不明所以,正朝他瞪過去時,程宗遖麵色如常,一本正經的教育道:“靠太近對眼睛不好。”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的,突然說這麽一句,顯得格外突兀,原本在講著題的陳澤寧瞬間沒聲兒了,緊接著,這氛圍頓時詭異了起來。

  然而程宗遖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個橫插進來的,他按了按她的肩膀,笑著說:“你老師沒教你正確坐姿?”

  他還是一副長輩姿態。

  虞粒覺得他管得真寬,坐姿怎麽樣都有他說的。

  她推了他一下,正準備反駁,聽筒裏便傳出來陳澤寧的聲音,有些僵硬的試探道:“虞粒,剛才是誰在說話?”

  虞粒一愣,完全忘了陳澤寧還聽著。

  程宗遖的手順勢摟上她的肩膀。

  虞粒剛才嘬著葡萄,嘴唇有一層瀲灩的水光,偏粉的唇色,嘴角有汁水欲滴,看上去更加誘人。

  程宗遖眸色深了深,他沒有任何猶豫,滾燙的舌舔過她的嘴角,之後含住她的唇,或輕或重地咬了一口,像是在品嚐一顆美味的葡萄。

  他非但沒有避嫌的打算,反而趁機借題發揮,一邊吻她一邊說:“告訴他,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