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許願
  第10章 、許願

  吃完火鍋,程宗遖真的將虞粒送回了唐家。

  車停到唐家門口,虞粒還扭扭捏捏的不肯下車。每一次和他相處,最不舍就是和他分開的時刻了。

  不舍的關鍵在於,不清楚下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如果有“下次見”的約定,不舍的情緒就會減淡轉換成對下次的期待。

  “程叔叔,你一般都是什麽時候去打球啊?”虞粒忍不住心猿意馬,又開始明目張膽的試探。

  程宗遖似乎是乏了,倦懶的靠進椅背裏,閉目養神。

  聽到她的話,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嗓音低沉:“不常去。”

  他給的回答模棱兩可,並沒有提供任何線索。應該說是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幻想和期待的機會。

  虞粒失望之餘,還是不死心:“那……”

  “回去吧。”

  ===第15節===

  虞粒才剛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程宗遖便出聲打斷:“太晚了,別讓家裏人擔心。”

  他的語調還是那般平靜從容,可又並沒有帶上任何的感情色彩。表麵上看上去似乎在為她著想,實際上隻是一種無情的逐客令而已。

  無論如何,他都用一句話,將他們之間所有的曖昧都斬斷了。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睜眼看過她。

  好似今晚他的一切縱容和溫柔都是過眼雲煙的假象。

  虞粒欲言又止。猶豫了一番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不是錯覺,他的態度從他抽完那根煙之後就變了,她察覺得到。

  即便肉眼上看不出什麽變化,離去時他依舊如往常那般紳士有禮,但卻始終與她保持著一種無法跨越的距離感。

  虞粒不知道程宗遖到底是吃錯了什麽藥,他如此陰晴不定,她的脾氣也上來了。

  一把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下了車,偏又想讓他知道她此刻的不滿和委屈,故意將車門關重了些。

  連句道別話都不願意說,賭氣的跑進了唐家。

  即便強忍著沒有回頭,可還是在跑進門後悄悄躲在了院牆邊,望了望外麵。

  他的車已經消失了。

  虞粒隻覺得胸口越發堵悶,心情也越發低落,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的往屋子裏走。

  唐家的別墅不算太大,中式風格。就連庭院也是如此,銅門木鎖,青磚黛瓦。

  她路過涼亭時,不由自主放緩了腳步,多看了涼亭兩眼。

  涼亭那處,還是一如既往的昏暗幽涼,她回憶著那晚看見程宗遖的場景……他站在涼亭下,白襯衫西裝褲,指間夾著一根煙,舉手投足間,優雅而散漫。

  一個眼神,便能勾魂。

  她恨鐵不成鋼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怎麽又想起程宗遖了!

  真的煩死了!

  虞粒繼續往前走,連同步伐都沉重了少許。

  當即將穿過庭院,路過灌木叢時,寒風將樹葉間碰撞的沙沙聲帶來了耳邊,還連同一些令人浮想聯翩的…呻吟聲。

  虞粒一愣,下意識頓住。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屏住呼吸仔細聽了聽。

  的的確確有那種聲音。

  虞粒雖未經過人事,可她不是傻子,怎麽可能聽不出來這種聲音是什麽。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唐元強趁著蔣瀟雅不在,帶女人回來鬼混了。

  唐元強從來都不是什麽安分守己的男人,都五十歲的人了,照樣玩得花,外麵的女人一大把,隻是沒想到這次囂張到帶回家了。

  這天寒地凍的,不怕凍萎他那二兄弟?

  虞粒覺得多在這裏站一秒都是晦氣,她連忙調頭,就算繞一大圈也不想從這裏路過了。

  誰知她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是微信提示音的鈴聲,短促的滑過,但在這安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虞粒沒有理會。加快了腳步。

  身後不遠處,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傳出來。

  緊接著,有人叫她。

  “虞粒。”

  “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

  唐元強的聲音飄了過來,虞粒隻能停下腳步,調整了一下麵部表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慢吞吞轉過身。

  唐元強從黑暗的灌木叢中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拉褲子拉鏈,似乎一點都不怕她知道他剛才都幹了什麽齷齪事。

  “嗯。”虞粒麵上無辜狀,但說的話夾槍帶棒,“你不是也沒睡嗎?我還小,熬熬夜沒事,你就不一樣了,還是要注意養生,現在猝死可不是新鮮事了。”

  唐元強將褲子拉鏈拉好,皮帶還散開著,他卻不整理了,任由它想入非非的開著,朝虞粒走近了幾步,笑容和藹:“是啊,年輕就是好。”

  說話時,目光肆無忌憚的打量著虞粒。

  漸漸的,眼神變得陰暗而輕浮,他哈哈大笑起來,忽地抬起手按上虞粒的肩膀,或輕或重的捏了捏,手往下滑摩挲著她的手臂。

  更靠近了幾分,聞到了她身上的火鍋味,熟稔的口吻,“跟朋友出去了?”

  虞粒猛蹙起眉,連忙往後退一步,反應極大的躲開了他的手。怒氣衝衝的瞪他,戾氣橫生,一身的刺豎得筆直。

  然而唐元強並不在意,一副長輩關心的態度,為自己剛才的輕薄找了個很好的借口:“穿這麽薄怎麽行呢,要穿多點,別感冒了讓你媽擔心。”

  那笑,油膩又猥瑣。

  虞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夜深人靜,她一個小女生手無縛雞之力,根本不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對手。

  她深吸了口氣,極力做出平靜的模樣:“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說完迅速跑開。

  一口氣跑上了樓,進房間,反鎖房門。

  這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

  她按著自己的肩膀,一股又一股的惡心往上翻湧,她沒忍住幹嘔了一聲。

  老不死的東西。

  唐元強就是個妥妥的下半身思考的禽獸。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虞粒就察覺到唐元強看自己的眼神變得很下流浮浪。尤其是夏天,她從不會在家裏穿短褲裙子,就連胳膊都不敢多露,捂得嚴嚴實實。

  唐元強本來就是個卑鄙小人,不論是從哪一方麵來講,都是垃圾。

  品行不端,人麵獸心。

  虞粒之前提醒過蔣瀟雅,她根本聽不進去。蔣瀟雅怎麽可能不知道唐元強是什麽德行,她心裏也清楚唐元強外麵的鶯鶯燕燕成群,可她偏偏就是執迷不悟,隻要繼續做穿金戴銀的唐太太就心滿意足。

  甚至虞粒曾旁敲側擊的說過唐元強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結果蔣瀟雅壓根不信,還將虞粒臭罵一頓,罵她小小年紀就心術不正。

  蔣瀟雅心裏眼裏就隻有錢,哪裏還容得下其他,就連唐嘉燁都隻是為了穩固她地位的工具而已。

  虞粒想要離開這裏,擺脫他們。可現實不允許,她爸爸早就下落不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現在還隻是個高三學生,沒有積蓄,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唯一能依靠的隻有蔣瀟雅。

  她提出過要住校,這樣就能減少與唐元強見麵的機會,結果蔣瀟雅死活不同意她住校,每天安排司機接送她上下學。她都搞不懂蔣瀟雅到底在想什麽。

  現如今唯一的辦法,隻有熬。熬到上大學。

  虞粒去洗了澡。

  即便唐元強碰她時,隔著衣服,可她還是使勁兒將那一塊肌膚搓得通紅,都快掉一層皮。

  躺到床上已經淩晨了。

  虞粒卻輾轉反側,怎麽都睡不著。煩躁、不安、低落,所有的情緒都匯聚到了一起。

  她思緒萬千。

  在想,到底哪裏惹到程宗遖了?怎麽他說冷漠就冷漠了。

  難道…他真的誤會了她說的那個想要從戀愛到結婚的人是別人?

  不會吧?

  她應該已經暗示得很明顯了吧。

  虞粒歎了口氣,拿起手機看了眼。

  並沒有收到程宗遖任何消息,隻有一條二十分鍾前陳澤寧發來的:【你回家了沒?】

  她沒心情回複。

  點開程宗遖的聊天框,猶豫了好久還是將手機扔到一旁,猛地拉高被子蒙住頭,撲騰了兩下:“煩死了!程宗遖你煩死了!”

  一個禮拜煎熬的度過。

  這個禮拜,虞粒沒有主動發消息給他,程宗遖更是沒有聯係過她。

  虞粒是在賭氣,可程宗遖估計早就忘了她吧。他那樣的人,多的是人惦記,說不準身邊又有了哪個小模特哪個小明星…

  虞粒越想越坐不住,連賭氣都忘了。到了周六晚上,她又迫不及待的跑去了酒吧。

  隻不過這一次並不是一個人,還帶上了陳妍寧。

  “姐妹,你記住啊,等會兒要是他問起來,你就說是你想來,非拉著我一起,我不想去你非要我去!”

  虞粒一再囑咐。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說了多少遍了。”陳妍寧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不過,人家會信嗎?這聽上去就很假啊。”

  虞粒一噎,“隻要我們演得好,就不假。”

  虞粒拉著陳妍寧走進了ZN,T。

  她專門選在了上次酒吧偶遇到程宗遖的時間,隻不過今天在舞台上演出的不是搖滾樂隊,而是一個女歌手,在唱輕緩溫柔的民謠。

  “哇,這裏麵好酷啊!”陳妍寧像劉姥姥進大觀園,新鮮得很,兩眼放光的張望著。

  虞粒也同樣四處張望,隻不過她是在搜尋程宗遖的身影。

  酒吧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卡座所剩無幾,人頭攢動。

  她看了個遍,都沒看見程宗遖。

  難免失望,可還是不死心,拉著陳妍寧走去了吧台。

  調酒師正在調酒,手中握著調酒瓶,動作利落流暢。

  “寧寧,你要喝什麽?”虞粒問。

  陳妍寧望了一眼眼花繚亂的各種酒,異彩的燈光打下來,酒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新奇又興奮,“什麽最好喝啊?”

  虞粒趴在吧台上,手伸過去,敲了敲台麵,大聲問調酒師:“哈嘍,你們最好喝的酒是什麽?”

  調酒師聞言,抬頭看她。

  遲疑了幾秒,最終認出來,朝她微笑:“女士,是你啊。”

  “啊,是我。”虞粒鬆了口氣,幸好這調酒師還記得她,“又見麵咯。”

  ===第16節===

  “程總不在,你要偷偷喝酒嗎?”調酒師半開玩笑的口吻,“我可不敢哦,你還是老老實實喝果汁吧。”

  光是聽到別人提起程宗遖,她的心跳都會漏幾拍。

  虞粒終於找到了機會,忍住悸動,強裝著鎮定,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順著調酒師的話問:“那你們程總今晚來嗎?在他來之前,我偷偷喝掉就好了。”

  調酒師一時疑惑:“你不知道嗎?程總回美國了。”

  虞粒一驚:“啊?他去美國出差了?什麽時候回來啊?”

  等等…虞粒細細咀嚼了一下調酒師剛剛的話,他說的是“回美國”,而不是“去美國”。

  正當這麽想著時,又聽見調酒師說:“準確的說,程總來京市才叫出差。公司總部前年就遷到美國去了。也不知道程總什麽時候再來京市。”

  虞粒傻住。一顆心就這麽毫無征兆的摔落穀底。

  也就是說,下次見麵,遙遙無期。